第57章 洩密
孔雀只用了平時三分之二的時間就趕到了吉拉小村。一路上,他都保持着和桑加的聯系,由于手機接通車子的藍牙設備,電話開啓了車載模式,所以孔雀和桑加的對話叢輝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他越聽越心驚,隐隐約約就猜到了事情應該和沈誠他們有關。
而孔雀也在不斷地撥打林柏州的電話,但對方的電話始終處于關機狀态。
桑加是個做事細心的人,自從接了孔雀交給的任務,就一直兢兢業業,他媽媽在老街上開了一家米粉店,正好斜對着林柏州的小超市,這段時間桑加都住在小店裏,每天夜裏都是等林柏州的房間熄燈後他才睡,早上也早早就起來看着,林柏州一般七點就會起來,八點準時開店,幾乎不出門,生活很是規律。而今天,桑加一直等到八點半還不見林柏州來開店,去超市附近張望了一下也沒有見到人,而他昨晚又是親眼看到林柏州房間熄了燈,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桑加才睡下,早上六點他就起來了,林柏州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所以說,如果林柏州出去了,那也只可能是在淩晨12點到6點這段時間,這時候黑燈瞎火的,這人會去了哪兒?
察覺到事情的反常,桑加這才給孔雀打了電話,而孔雀的反應也讓桑加越發緊張起來,在孔雀趕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小超市附近,并不斷的向附近的商戶大廳有沒有人見到過這個超市的老板,而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只有一個送水果的人在中午十一點左右的時候來敲過超市的門。桑加上去詢問,這個黑瘦的當地人告訴他,是昨天超市老板讓他來送貨的,說是超市裏的蘋果賣完了,讓他今天中午來送貨。
桑加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孔雀。
至此,孔雀幾乎可以斷定林柏州是出事了,至少他的突然離開是不在計劃中的,否則他也不會和人約了送東西。只是,這突然的離開不知道是自己的行動,還是他人所為。孔雀強烈的希望是前者,但明顯事情并不樂觀,因為桑加說,林柏州平時拉貨用的小吉普依然停在超市旁邊的過道上,那是他唯一的交通工具,而據桑加自己和周圍商戶的回憶,昨夜老街上并沒有車子經過的動靜。
孔雀的車子直接停在林柏州的小超市門口,老街上的人很少見着麽豪華的車子,都忍不住好奇地張望,可又懾于孔雀冷冽的氣質,只敢遠遠地圍觀。桑加連忙引着孔雀走到了小超市門口。
“一直鎖着。”桑加個這玻璃門指了指裏面。
小超市沒有卷簾門,只有兩道玻璃門,從外面看見去一目了然,小超市裏面沒有開燈,有一些昏暗,但能看出貨物都整齊地擺放在貨架上。
孔雀伸手拉了一下玻璃門的外把手,門只被拉開了兩指寬一條縫,一把U形鎖從裏面鎖住了門,并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既然超市門時從裏面反鎖的,也就可以證明并沒有人從這道門出入過。
“有後門麽?”孔雀問桑加。
“在這邊!”桑加點點頭,帶着孔雀向超市後面走去。
“是沈誠他們出什麽問題了?”叢輝緊緊地跟在孔雀身後,小聲地問。他雖然有所猜測,但一直不敢向孔雀求證,他有點不明白老大怎麽卷到沈誠他麽的事情裏了,不應該啊!
“沈誠沒事!”孔雀眉頭緊皺,“這家超市老板是他們的駐緬聯絡員。”
“失蹤了?!”叢輝瞬間瞠大了眼睛。
“還不确定。”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小超市的後院。
“那就是他的房間,一直住在這裏。”桑加指着一間房門緊閉的小房間說。小房間和超市是一體的,裏面有通道連接,向外也有單獨的門,平時林柏州就住在這裏。
孔雀走上去,伸手推了推門,沒有推動。桑加剛想告訴他自己已經來敲過幾次門了,就見孔雀突然起腳,一個旋踢就踹開大門,還算結實的木門瞬間彈開,鎖頭上的木渣子掉了一地,孔雀随即直接走進了屋內。
桑加和叢輝目瞪口呆地看着孔雀就這麽破門而入,呆了幾秒鐘才連忙跟了進去。
屋子裏的陳設很簡單,電腦,雙人床,衣櫃,書桌,一張餐桌,兩把椅子,房間的一角放着一些做飯用的東西,但是,他的主人并沒有在裏面。
桑加和叢輝剛想四下看看,就被孔雀一擡手阻止了,兩人立即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孔雀站在屋子中央,四處觀察了一下。
被子還堆在床腳,有一部分還耷拉到了床下,顯得原本躺在床上的人起床起得有些匆忙。孔雀會有看一眼那扇已經被他踢壞的門,鎖已經廢了,防盜鏈也斷成了兩截,孔雀走過去捏起已經斷裂的鏈子看了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怎麽了?”叢輝一步跨到他身邊。
“他被人強行帶走了!”孔雀狠狠攥着手中斷掉的保險鏈。屋裏沒人,保險鏈不太可能挂上,不存在被他剛剛破壞的可能,而保險鏈的斷口平整,一看就是被鋸斷的。也就是說,應該是有人在半夜潛入了這個屋子,帶走了本該在熟睡的林柏州!
“哪邊離山林最近?”孔雀轉身沖出了屋子,四下觀察了一下,轉頭問跟出來的桑加。
“這邊,這邊出去穿過農田就是林子了。”桑加指着右邊幾棵大樹說到。
孔雀立即跑了過去,樹後果然是一片田地,他跳下田埂,向農田裏跑了幾步,突然停了下裏。
田地的一隅,幾棵剛剛長得有一尺高的莊稼被踩得倒伏在地,周圍布滿了淩亂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遠處山林的方向。
淩亂的痕跡一只延伸進樹林中,那群人顯然沒有刻意去隐藏痕跡,被踏壞的青苔和折斷的小樹枝随處可見,一棵大樹上的槲寄生被擦壞了一塊,叢輝仔細觀察了一下,從位置和痕跡判斷應該是管狀鐵器造成的,很可能就是槍管,這群人帶着槍!
孔雀順着痕跡奔走了幾分鐘,突然停下問桑加林中有沒有什麽廢棄的建築或洞穴。孔雀如此一問,桑加和叢輝立即明白過來,這些人既然深入叢林,必然沒有交通工具,叢林也不适合走夜路,這些人很可能找個地方就地審問。
“有!山背後有個廢棄的涵洞,老人說是當年打戰的時候挖的,我小時候還去玩過!”桑加努力想了一會,伸手指向山坳的方向。
“走!”孔雀抽/出刀反握在手中,桑加帶着兩人向記憶中的位置奔去。
廢棄的涵洞入口雜草叢生,但已經被人踩到了一大片,三人對視了一眼,貓着腰慢慢地潛到洞邊。
孔雀附耳聽着一陣,裏面悄無聲息,洞內光線幽暗,洞身在入口幾米處就鑽了個彎,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他撿起腳邊一塊拳頭大的石塊丢進了涵洞。石塊擊打在洞壁上,又反彈滾進了深處,聲響在空洞的洞內茴香。
三人握緊武器,在洞口屏息等待了一陣,裏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兩分鐘後,孔雀做了個手勢,叢輝和桑加緊跟着他閃身沖進了涵洞。
涵洞幽暗陰冷,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個人高舉着雙手被吊着洞頂上,了無生氣。
“叢輝!”雖然光線昏暗,但憑着驚人的目力和記憶裏,孔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林柏州。
小輝會意,立即沖上去抱着被吊着的人的腿,孔雀原地跳起近一米高,揮刀割斷了繩索,林柏州從半空跌落下來,被叢輝穩穩地接着懷裏。
“還活着!”叢輝一探林柏州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立即用大拇指在對方的人中處用力掐了下去。
十幾秒鐘後,林柏州嗯啊一聲,緩緩醒了過來。
剛剛蘇醒的林柏州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模模糊糊感到身邊有人,立即嘶聲掙紮起來,力量之大讓叢輝差點沒有抱住他。
“林柏州!!”孔雀一把攥住林州柏亂揮的手。
聽到熟悉的中文,林柏州終于冷靜了下來,他睜大腫脹的眼睛努力辨認着眼前的人,當認出孔雀的時候,他欣喜若狂地一把抓住了孔雀的衣服。
“孔雀,快,快打電話給趙恒,電話,給我電話!”林柏州仿佛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他嘶啞地喊着,掙紮着坐起身來,他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只能在叢輝懷裏狼狽的扭動。
“怎麽回事!!”孔雀暴喝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林柏州出事了,那沈誠呢?他根本不敢去揣測。
“我被他們綁架了,是那些人,那些人!他們打我,還給我打了藥,我熬不住,行動計劃,暴,暴/露了……還有,還有,他們搜走了我的名冊,我們潛伏在緬北的人員資料都在上面。”林柏州說着說着就痛哭起來,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孔雀的身份了,他現在急需一個稻草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任務洩漏已經極為嚴重,更糟糕的是那個名冊,林柏州當初做這個名冊并不是上面要求的,而是出于一個檔案人員習慣。被抓的時候,敵人搜了他的房間,拿走了電腦,名冊是紙質的,和超市的進貨賬本夾在一起,本來是可以逃過的,卻不想匪徒裏面有一個人懂中文,看到後簡直如獲至寶。這個東西如果落到敵人手中,局裏在緬北十幾年的經營就毀于一旦了,他林柏州萬死難辭其咎!!
“我/操!”叢輝聽完,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是當過兵的人,自然明白這個極其嚴重的事件。
孔雀的臉色更是鐵青一片,不論是行動和名冊,這些都是沈誠的安全戚戚相關。
“你要打電話給趙恒做什麽?”孔雀厲聲問道,他現在已經無法全然信任林柏州了,這人出賣了自己的同伴!
“必須讓老趙他麽盡快行動!”林柏州抖着嗓子說,坦白劑摧殘了他的神經,讓他出現了輕度癫痫的症狀。
“還行動個屁!送死去麽!”孔雀怒喝,行動計劃都暴/露,讓沈誠他們上趕着去送死麽?
“來,來得及!他們的基地沒有電話信號,他、他們只能親自去送消息,我們的人已經集結了,計劃是明天午後行動,我告訴他們的是後天中午,他們應該是信了,現在提前行動,能、能趕上!”林柏州激動得急喘起來,這是唯一補救的機會了,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考慮自己的前途和下場了,愧疚和負罪感已經将他沒頂。
“他們走了多久了?”孔雀問。
“現在幾點?”林柏州問。
“下午三點半。”孔雀看了一眼腕表。
“來,來得及。我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們似乎在讨論中午飯的事情。”林柏州滿懷希望地看着孔雀。整個事件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也許就是林柏州雖然混蛋但并不是個軟蛋,他熬了七八個小時的酷刑,最後在藥物的作用下才敗下陣來,但依然保住了一小部分情報。他現在只希望自己争取到的這一點時間能給事情帶來轉機,他已經來不及想孔雀如何找到他的,他只記得,趙恒說過這個人是可以相信的!
“老趙的號碼?”孔雀說着掏出了手機,林柏州的十指都受了刑,已經血肉模糊。
林柏州報了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對面傳來趙恒一貫溫和淡然的聲音,确定無誤後,孔雀蹲下/身,把電話放到了林柏州耳邊。
林柏州強撐着意識把事情原委告訴了老趙,簡短的通話後,林柏州示意孔雀聽電話。
“孔雀,謝謝你了,我想麻煩你把林柏州送回來,拜托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參與,我們這邊會解決。”電話裏,老趙的聲音嚴肅而沉重,這位老特工面對如此嚴重的事件,依然方寸不亂。
“知道了。”簡短的回答後,孔雀挂斷了電話。
“小輝,你馬上開車送他回國找趙恒。”孔雀把趙恒的電話轉發到了叢輝手機上。
“老大,你呢?”小輝看着孔雀決絕的神情,陡然不安起來。
“我去把名冊搶回來!”孔雀扭頭看着涵洞外,渾身散發出冷厲的煞氣,眼中似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
“不行,老大!你什麽也沒帶,他們一大群人呢,還有槍!”叢輝斷然反對。“我不能讓名冊落在那些人手裏,現在追還來得及,趙恒他們恐怕一時分不出人手。”孔雀看着手裏的刀,出來的匆忙,他并沒有帶槍,不過,對付那些雜碎,冷兵器就夠了。
叢輝在心裏罵了聲娘,他知道勸不住了,沈誠絕對在名冊裏,老大為了誰,想都不用想!
“我陪你去,讓桑加送他回去!”叢輝說。
桑加從進洞後就一臉茫然,如今更是跟不上兩人的節奏,突然被點名,差點兒跳起來。
“你覺得桑加能找到你們的組織麽?”孔雀問。
叢輝不說話,倔強地看着孔雀,他真心不想管林柏州死活,這樣的叛徒,若不是老大找來,半個月後也就是一條風幹肉了,那些人丢下他就沒打算留活口。
“小輝,你是軍人,孰輕孰重,你比我清楚,這個人,不能讓他死在這裏。”孔雀冷然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林柏州,那人掙紮着看向他,目露哀求,他聽見孔雀的話了,他希望孔雀去。
“那我送了他馬上來找你!”叢輝再一次讓步,他無法丢下林柏州,也不能讓老大孤身犯險。
孔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叢輝一咬牙,背起林柏州向洞外走去。
“謝謝,拜托了。”經過孔雀身邊的時候,林柏州低聲向孔雀道謝,如果能追回名冊,他的罪惡感也許能減輕一些。
“如果他出了事,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挫骨揚灰!!”孔雀聲音不徐不疾,卻如一把重錘砸在林柏州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我要走坐飛雞去體驗一下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風光,27號我就滾回來~我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