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度假村待了兩天, 一早起來，季靈鹿便先返回清城。
昨晚她已經從溫鳴那裏得到消息，顧聿将在今天中午回來。
季靈鹿先回了趟翠湖明珠, 時間還早, 她先打電話提醒店裏的甜點師，讓他們記得按時将晚宴的蛋糕送過去。吃過早飯，又上樓泡了個澡，将自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遍，洗完之後又抹好好身體乳，然後裹着浴袍到衣帽間挑禮服。
今晚蔣媛是絕對的主角，季靈鹿自然不會搶她的風頭，她暫時挑了兩件素淨大方的齊肩連衣裙，讓阿姨幫忙裝好, 帶上車, 然後讓司機前往水苑公寓。
顧聿還沒回, 她等得無聊, 早上起的太早又坐了兩小時的車，這會兒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有些困了，于是回到卧室, 打算先補補覺。
季靈鹿在櫃子裏找到顧聿的寬松襯衫，用來當睡裙, 把自己的衣服随意往地板上一丢，裹着被子，鼻尖滿是顧聿身上若有似無的氣息，她滿意地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在睡夢中隐約聽到大門被解鎖後打開的聲音，季靈鹿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緩了緩，然後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剛撐起半個身子，卧室的門“啪嗒”被打開了。
季靈鹿眨了眨眼，一下子清醒了，興奮地叫他：“你回來了！”
顧聿的腳步在房門口頓住。
他的視線從掃過地板上淩亂的衣物、拖鞋，然後目光移到了床上的人身上。
季靈鹿沒化妝，因為睡得好，一張小臉白皙紅潤，氣色十足，洗過的長發此刻蓬松地散着，搭在肩頭，在陽光下呈現出健康的光澤，寬大的襯衣被睡得有些皺了，領口滑落些許，隐約顯露出半個肩頭和曲線誘人的鎖骨。
撐在身側的雙手壓住過長的襯衫袖口，往下，一條白皙的小腿從被揉亂的灰色毯子邊緣伸出，因為要起身的緣故，露出的位置還有愈來愈往上的趨勢。
——暴露出來的部分并不多，甚至大部分春/光都被遮擋住了。
中午的陽光從飄窗裏灑進來，房間裏的場景看起來像是油畫藝術，然而卻又能輕易勾起人的欲/望。
有那麽一瞬間，眼前的畫面和數日前通過監控視頻看到的重合，像是案情重現，帶來的沖擊力只會更加猛烈直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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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聿的視線只停頓了幾秒，便飛快地移開了。
他微微皺着眉，像是被突然發生的、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擾亂了原本平靜的軌跡——那是一種在別無選擇的失控中，而僅剩的理智厭棄這種失控的感覺。
畫面被強制性從眼前消失，理智逐漸回升，他面色微沉，眼神也冷了下來，丢下一句“衣服穿好”，随即轉身出了卧室。
顧聿從進來到出去的時間大概就半分鐘，季靈鹿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以為狗男人是又在不滿她擅自穿他的衣服碰他的床，恨恨地踢開毯子，氣呼呼地鼓着臉小聲提醒自己：“我超記仇的，我會報複的哦，顧聿。”
從床上爬起來，季靈鹿掃了一眼床頭的時鐘，頓時一驚
——竟然已經三點多了？！
晚宴六點開始，因為知道顧聿會回來，所以季靈鹿睡覺的時候壓根就沒訂鬧鐘，誰知道她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不是說中午回來嗎？！這狗男人幹什麽去了？
打開微信，蔣媛果然已經在群裏瘋狂圈她了，問她搞定顧聿沒有，什麽時候到。
季靈鹿一邊回複她現在就過去，一邊趕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出了卧室，季靈鹿看了一圈，沒在客廳看見顧聿，又聽到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她幾步過去敲門：“顧聿？你在洗澡嗎，快一點，要來不及——”
話落一半，顧聿從裏邊拉開了門。
季靈鹿視線下意識往下，沒撞見誘人的腹肌——顧聿這次穿了浴袍。
季靈鹿：“......”
靠，好有防備一男的。
許是對她的行為已經産生免疫了，顧聿徑直從她身邊經過，到島臺給自己倒了杯水，平靜地問：“什麽來不及？”
“蔣媛的生日宴會啊！”季靈鹿寸步不離地跟上去，上手奪過他手中的水杯：“你答應我的，你不會忘了吧？”
說話間湊近了，她才看清顧聿神色間不太明顯的疲憊，又想到他剛出差回來，應該是累的，頓時就有些心軟了。
她用手上的杯子接了水，又主動遞回顧聿手裏，還擡了擡示意他趕緊喝，然後看着他放緩了語氣：“你去出差那天我跟你說過了呀，陪我去參加生日會，你答應我了。”
顧聿不知道季靈鹿向來樂天心大，在他失憶之後面對他時更是只撿自己想聽的話聽，否則早被氣炸一百八十次了——所以也并不知道，那天他臨時應下的一句“等我回來再說”，只被對方選擇性地聽取了前四個字。
顧聿用兩秒回想了下那天自己說的話，然後面無表情地挑了下眉，淡然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并沒有答應你。”
季靈鹿一雙杏眼瞪圓了:“你明明答應我了，讓我等你回來，怎麽可以反悔？！”
“等我回來再說，”顧聿重複了一遍，然後看着她，問：“這個是答應的意思？”
季靈鹿咽了一下，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做人呢，不能不守信用。”
顧聿：“......”
“你都讓我等你回來了，不就是答應了嗎......”
沒得到他的反應，季靈鹿便自動忽略了這兩日自己實際上是在度假村玩樂的事實，喪氣地撇了撇嘴，說：“好過分，那我不是白等了......”
她說着不由感到幾分委屈，以前她想要星星顧聿肯定二話不說就去搭梯子給她摘星星的......狗男人顧聿，抛妻棄子的狗男人......失憶了不起啊！
她失望地垂着頭，話也不想說了，擺了擺手：“......算了，今天都不想跟你說話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腦子裏不由開始呈現幾個小時後的場景。她們這些人的生日，因為父母輩間的關系，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肯定都會象征性地送去邀請函，也不知道今晚到場的會有哪些人......那個喜歡顧聿的秦思珊會不會在啊，要是看到她一個人出席......算了算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就說——說什麽？呃......顧聿死了？被狗咬了？被狗咬了怎麽樣啊......被狗咬之後染上狂犬病......感覺似乎還可以......？
她一邊小聲地碎碎念，一邊拖着腳步往回走，右手輕捶了一下左手心，正打算暫時敲定“狗男人被狗咬已經送往醫院打狂犬疫苗了”這個借口時，忽然聽到顧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幾點過去？”
季靈鹿腳步立即剎住。
？
嗯？
嗯嗯？？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吓死了嗚嗚嗚
還以為要一個人面對妖魔鬼怪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狗男人還算你有良心嗚嗚嗚嗚嗚
季靈鹿原地滿血複活，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過去摟着顧聿的脖子，“波——”的一口親在他臉上，高興道：“現在立刻馬上！”
顧聿：“......”
季靈鹿蹦蹦跳跳地跑開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勾着唇，很輕地笑了一聲。
晚上六點半，勞斯萊斯在C區別墅中庭停下。
整個C區已經亮起了燈光，幾十米外主樓別墅璀璨輝煌，樓外的花園已經鋪滿了長桌鮮花，音樂在晚風中沿着海岸線隐隐傳來，車輛接踵而至，停在花園外，人群往來很是熱鬧。
然而季靈鹿此刻沒時間欣賞，一下車就拉着顧聿進了相反方向的別墅樓。
顧聿：“不過去？”
“嗯？要去啊，”季靈鹿用“你在問什麽廢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掩飾起來：“可我要先換衣服才能過去吧。”
顧聿聞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了一句讓季靈鹿差點吐血的話：“不換也可以，就這樣吧。”
季靈鹿立即大聲回絕：“不可以！”
開什麽玩笑，沒穿絕美小裙已經夠給蔣媛面子了好吧！顧聿居然讓她穿這種美得毫無特色的居家小裙、還是經過兩小時車程蹂/躏過的衣服去參加宴會？
狗男人是不是想報複她啊......
季靈鹿态度很堅決，并且還堅決要求顧聿陪她一起去，到房間門口，侍者将提着的禮服交給她，季靈鹿關上門，将兩件禮服取出來，左右比在身前，問顧聿：“選哪件？哪件好看一點。”
顧聿：“右手。”
？
“你都還沒看！”
顧聿無聲地嘆了口氣，擡眼：“白色的。”
“是嗎，你也覺得白色的更好看哦——”季靈鹿愉快決定，說：“那好吧，等我。”
說着将另外一條裙子随手往沙發上一扔，然後提着白裙轉身進了卧室。
她內裏準備得很充分，脫了衣服把裙子套上去就好，但這條裙子的拉鏈隐藏在後背，沒有阿姨幫忙，她一個人背對着鏡子費了點勁才把拉鏈拉好，照了照鏡子，完美，狗男人眼光還是不錯的。
稍微補了下妝，正要出門，忽然靈機一動。
——季靈鹿反手将後背的剛拉好的拉鏈褪下一半。
出了房門，她提着裙擺徑直來到顧聿面前，背過身，微微俯下頭，露出大半光潔雪白的脊背，她偏過頭，燈光下如墨的長發滑落一邊肩頭，她看着顧聿：“顧聿，我夠不到，幫幫我......”
男人幽深的雙眸有片刻停頓。
然後看了她一眼。
兩秒後。
他擡手
——嘶拉一聲，後背拉鏈被合上。
季靈鹿彎着眼睛笑起來：“謝謝。”
顧聿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
只是在身側，不動聲色地背過那只沾了片刻溫熱的手。
他無意識地摩挲了下指尖，那份輕淺的溫度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作者有話要說： 素材充足到可以讓季靈鹿寫一本名為《狗男人心動歷程》的日記了。
——可惜這位女士從來不寫日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