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床頭的電子鐘發出滴答一聲輕響。
季靈鹿動了動, 許是感覺到她的動作，橫在她腰間上的手無意識緊了緊，接着她的後背撞進身後溫暖的胸膛, 感受到脖頸後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呼吸, 季靈鹿在腦子裏恍然地想：哦，昨晚她成功地把顧聿睡了。
想到這裏她像是滿意了似的，在他懷裏拱了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心滿意足地再次進入了睡夢中。
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身後的體溫已經溫涼了下來。
季靈鹿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好早。
她停下動作，想再睡會兒,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抱着睡得太舒服了, 這會兒閉上眼腦子裏模糊的思緒反而逐漸清晰起來。
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幾小時前發生的事情。
太久沒有, 身體似乎都不太适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那句“你是不是不行”刺激到了，顧聿……好兇。
最後她好像哭了, 他才溫柔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季靈鹿第一次認識到了，人不可貌相這件事——也不知道她第一次見到顧聿的時候, 為什麽會産生他是禁欲系的高嶺之花這種類型的錯覺。
後來才深刻地認識到，外表下，他在某方面，實際上就是個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的事實。
這大概，就是她為自己的輕率付出的代價吧。
第一印象害人啊。
季靈鹿翻身起床，身上又酸又軟, 某處傳來的不适讓她沒忍住蹙了蹙眉，好在身體還算清爽，昨晚結束之後她累得直接昏睡過去，應該是顧聿幫忙清洗過。
還算他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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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靈鹿套了件睡裙，洗漱過後下樓。
看見從廚房裏走出來的顧聿時愣了下。
“你還沒走啊？”
顧聿也看到了她，聞言稍頓，然後面無表情地擡了下眉。
季靈鹿也不知道為什麽，很莫名地從他那個細微的表情裏竟然感覺了幾分控訴的意思。
他像是無聲地在說：“怎麽，用完就丢？”
季靈鹿想了下自己說的話，不由也覺得好像是有些無情了，她掩飾地咳了一聲，補充道：“我是說，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說完才看到，顧聿已然一身西服，顯然是準備出門的樣子。
像是印證她的猜想，顧聿沒什麽情緒地扯了下唇：“馬上就走。”
“……”
季靈鹿給自己倒了杯水，視線掃了一圈：“阿姨呢？”
“出門了。”
顧聿暼了她一眼，說：“廚房裏溫着粥，吃了再去睡。”
季靈鹿眨了眨眼，心想，你還挺了解我。
忽然意識到什麽。
季靈鹿愣了下：“粥……你煮的？”
顧聿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但是，答案相當顯然。
“你沒去公司就是為了給我做早飯啊……”
季靈鹿滿臉感動，她走到顧聿身前，看着他，試探地問：“顧聿，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顧聿：“什麽日子？”
他看起來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季靈鹿雖然有些洩氣，但目前的局面已經相當出乎意料了，所以很快調節過來，想了想，兩個指頭碰了碰，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失憶之後我們、第一次的日子。”
“……”
阿姨不在，季靈鹿到廚房給自己盛了碗粥，出來時顧聿正在一邊穿外套一邊接電話，她坐在餐桌上，一邊目不轉睛地欣賞男人寬肩窄腰長腿的完美身材，昨晚的畫面不由自主地一幀一幀閃現在眼前。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顧聿擡眸，四目相對，季靈鹿一陣臉熱，趕緊搖了搖頭，将腦子裏少兒不宜的畫面甩開，心裏卻又控制不住地獸/欲地想：下次一定要讓他穿着西裝試一次。
季靈鹿乖乖埋頭喝粥，又打開微信群，給自己改了個“釣魚達人季小鹿”的備注之後，又欲蓋彌彰地發了個大額紅包。
再擡頭，顧聿已經挂了電話。
季靈鹿聽到他狀似無意地低聲說了句“領帶呢”。
季靈鹿回頭看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島臺上的領帶，顧聿顯然也已經看到了，走到桌前，伸手撿了起來。
“我幫你吧？”
季靈鹿走到他身邊，眨了眨眼。
印象裏，以前顧聿很喜歡讓她給他打領帶，每次出門上班前，都要把季靈鹿從睡夢中親醒，捉着她的手，纏着她給他打領帶。還好季靈鹿沒什麽起床氣，又被他親得沒脾氣，只好困倦地閉着眼幫俯身湊過來的顧聿胡亂地亂打一通。
她打領帶的技術一般，所以閉着眼又不上心的情況下打出來的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可偏偏每次顧聿似乎都很滿意，溫柔地輕笑一聲，又捉着她的手親了親才放下。
聞言顧聿擡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将手中的領帶轉向她，漫不經意道：“随你。”
季靈鹿從他手裏接過領帶，踮起腳，顧聿順着她的動作微微低下頭。
“好了。”
季靈鹿系完欣賞了一番，自我感覺良好，她彎着唇笑了笑。
顧聿垂眸看了一眼，不置評價，正要起身，目光掃到季靈鹿側頸時頓了下，眉頭微皺：“脖子怎麽了？”
她的皮膚很白，耳垂下紅色的一點顯得格外明顯。
“嗯？”
季靈鹿順着他的視線擡手，還沒反應過來，顧聿似乎倏然意識到了什麽，擡到一半的手忽然頓住，停了停，下一秒，默不作聲地移開了視線。
“怎麽——”話至一半，季靈鹿也才反應過來，她看着顧聿故作鎮定的臉色，瞬間就笑開了，一雙杏眼眼尾挑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她笑吟吟地看着顧聿，慢悠悠地開口：“啊這個啊……”
尾音拖得長長的：“好像是昨晚你親的呢。”
“……”
送走顧聿，季靈鹿喝了小碗粥之後勉強有了點力氣，上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時間還早，她躺着刷了會兒手機，許是消耗體力太多，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勞斯萊斯座駕在公司大樓停下。
顧聿出現的瞬間，公司員工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周身的低氣壓，頓時都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低着頭一言不敢發。
提前收到通知的部門經理及一衆高管這會兒已經等在了會議室外，看見男人時都無意識提了口氣，統一靜候吩咐的站着。
“臨時出了點事，”顧聿對衆人的緊張恍若絲毫未覺，沒什麽情緒地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地将早上推遲兩小時會議的原因一句帶過：“各位久等。”
說完對衆人點了下頭，然後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衆人心裏忐忑，目光不約而同轉向溫鳴。
“五分鐘後開始會議，大家先準備一下吧。”溫鳴說，想了想，寬慰道道：“今天不出大錯，應該都沒事兒，別擔心。”
衆人頓時松了口氣，安心不少。
溫鳴笑笑，随後拿上文件，跟着進了總裁辦公室。
用兩分鐘簡要彙報了今天的會議內容，顧聿聽完，點了下頭，然後擡眼示意了下桌上的文件，淡然道：“這個，拿走，有幾個地方錯了。”
他似乎是頓了一下，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然後若無其事地補充說：“昨天找到的。”
溫鳴上前取回，看了眼封頁上的标題和日期：“......”
是兩個月前交給他過目的提案。
溫鳴對這份文件印象格外深刻，因為員工失誤，導致最後估價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嚴重的白癡錯誤，文件呈給顧聿不到三分鐘，就接到顧聿的電話，冷聲質問做出這份文件的人帶沒帶腦子。
連看都沒看，直接批了重做。
應該是後來沒注意到，被帶回了翠湖明珠。
溫鳴到現在還記得當時他冷然的神情。
沒想到同一份文件，到了今天竟然能讓他溫柔提點“有幾個地方錯了”這種話。
看來心情确實是很不錯了。
還特意提了一句“昨晚找到的”。
溫鳴又不由想到，昨天好不容易提前下班，自己難得一次在十二點前上床睡覺，睡得正香，突然接到了顧聿的電話。
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若不是臨時發生什麽要緊事件，顧聿是不輕易在深夜打電話的，溫鳴不敢耽擱，很快清醒過來。
然而電話那頭顧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默了兩秒，才漫不經心似的，開口問：“有份文件找不到了，是不是丢在翠湖明珠了？”
溫鳴立即警惕：“什麽文件？明天會議要用的嗎。我今天交給都交給您了。”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溫鳴：“近期需要的文件應該不在翠湖明珠，我現在就去檢查一下文檔，您稍等——”
“溫鳴，”顧聿突然出聲，沒什麽情緒地打斷了她的話，溫鳴提了口氣：“您說。”
顧聿淡漠道：“你再好好想想。”
“......”
溫鳴也是睡懵了，這才想到下午那會兒自己似乎提醒了一句結婚紀念日的事情，她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剛過。
瞬間明白過來什麽，趕緊說：“噢，對的，我剛想起來，您确實有份文件落在翠湖明珠了。”
“知道了。”顧聿情緒很淡，說：“你讓她送出來，我現在在門外。”
“......”
實際上別說是她，恐怕昨晚連顧聿自己都不知道在翠湖明珠落了什麽文件。
沒想到，還真讓他找了一份過來。
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昨晚是為了什麽過去的一樣。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私底下為了見老婆，不惜威脅下屬。
甚至等不及天亮就要過去。
啧啧。
溫鳴壓下心裏的腹诽，點了點頭，神色平靜地接過文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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