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店裏呆到下午, 将近下班時間時，确定顧聿還在公司之後，季靈鹿便直接往顧氏辦公大樓去了。

今天結婚紀念日, 顧聿都忘記了, 驚喜禮物什麽的，自然沒希望了，但她季仙女大度，願意原諒他這一回。

她退而求其次，至少晚飯還是要一起吃的。

頂樓餐廳，燭光晚餐，玫瑰香槟，一邊吃一邊看星星，也是很美好的。

季靈鹿甜蜜地憧憬。

然而理想總是很豐滿。

只是——

“陳總臨時出了點事, 明天上午飛燕城的飛機, 所以聯系我們能不能把見面提到今晚來......”

溫鳴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看了眼季靈鹿的臉色。

事發突然, 這次的項目剛好進行到關鍵一步，若是與合作方派來的代表陳總談洽妥當，基本相當于就敲定了, 然而相反，若是将此次見面往後延期, 對雙方的損失都很大。

利弊權衡，容不得第二選擇。

顧聿聽完之後皺了皺眉，問：“陳總現在在哪裏？”

“為了表達歉意，陳總已經先訂好位置了，随時恭候。”溫鳴說：“不過他說若是您有要事不能脫身的話，也可延期。”

話雖如此, 不過顯而易見，若是真的這麽體諒，也不會先把位置都訂好了再來知會，顯然陳總自然是知道事關利益重大，想來顧聿不會拒絕。

半晌沉默。

“那就約下次。”顧聿蹙着眉直接道：“問他什麽時候再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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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冷，明顯對于對方擅自的決定很是不滿。

“顧總——”

溫鳴不得不出聲提醒了他一聲。

顧聿擡手按了按眉心。

溫鳴向來穩重，難得有這麽焦急的時候，季靈鹿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從他們的三言兩語裏也猜出了個大概。

她用自己的話總結了一下

——哦，現在狗男人怕是連飯都不能陪她吃了。

冷靜冷靜冷靜，多大點兒事。

季靈鹿在心裏寬慰自己。

溫鳴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季靈鹿也看出來了這件事的重要性，在心裏嘆了口氣，狗男人賺錢養家真不容易。

好幸苦哦。

不過既然錢都花在她身上，那她能怎麽辦。

還不是只能選擇原諒他。

“算啦。”

季靈鹿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情況，她爸有時候也不可避免，顧聿身為公司執行總裁，這種突發事件肯定也時有發生，然而之前卻幾乎沒有因此而推掉過跟她哪怕一次的約會，這麽想着，季靈鹿感到了些許安慰。

她不願意看到顧聿為難。

于是很是十分慷慨地決定再退了一步。

她走到顧聿身邊，拉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去吧，一頓飯而已，改天再吃也可以的。”

幸好她還沒提結婚紀念日的事情，季靈鹿心說：你最好在心裏記住我的好！

顧聿擡頭看她，眉頭還蹙着，幽深的黑眸裏顯露出幾分不解和意外，沉默了兩秒，他說：“你——”

“嗯？”季靈鹿眨了眨眼，睜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着他，忽然彎着眼睛笑起來：“怎麽，你要為了我把應酬推掉啊？這麽喜歡我啊，顧先生？”

顧聿看着她，聞言竟沒有反駁，好一會兒，他很輕地勾唇笑了一下，笑容轉瞬即逝。

這一笑簡直笑到季靈鹿心尖尖上，她一直就很迷顧聿這種漫不經意似的淺笑，特別是當他還專注地看着你的時候。

每次都讓她深刻地感受到，來自他無盡的愛意和溫柔寵溺。

像是無聲地在告白：我是你的。

他願意把整顆心都交給她。

季靈鹿心情又好了一些，繼續說：“可是你不去賺錢的話，怎麽養得起我啊？我可是從小就在錢堆裏長大的，我喜歡的鑽石、包包、漂亮裙子、直升機......好多好多，你要是不能買給我的話，我可就——我就......”

她扳着手指頭認真地數，‘可就’了半天也沒想出會怎麽樣，于是用兩個手指比了一個很小的距離：“我可是一點點點點苦都不能吃的，我不僅是仙女，還是小公主，知道嗎？”

“......”

顧聿眼裏多了一點笑意，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片刻後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說完站起身，擡手示意了下溫鳴，就這麽順勢牽着季靈鹿的手出了門。

司機停車在大樓外，顧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幾眼，最後無聲地嘆了口氣，只是說：“先送你回家？”

季靈鹿乖巧地搖了搖頭：“不要了，我還有約的。”

顧聿挑了下眉。

“還有約？”垂眸看着她：“什麽約，跟誰？”

季靈鹿鼓了鼓臉，故意道：“不告訴你。”

顧聿看着她沒說話。

一直到溫鳴開始催了，他才開口：“我盡快，結束之後給你打電話。”

季靈鹿點了點頭。

保镖将後座車門打開，站在一邊靜候。

走之前，顧聿忽然低頭在季靈鹿額頭親了一下，他在她耳邊很低地笑了一下，柔聲說：“等着我，小公主。”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好不容易和顧聿重歸于好甜甜蜜蜜，這段時間以來心頭大石徹底放下，自然少不了一通慶祝。季靈鹿原本打算今晚先和顧聿吃飯，之後再找時間宴請大家，，但今天顧聿沒空，于是便幹脆把慶祝日程提前。

在群裏發了消息，好在老公靠不住，關鍵時刻閨蜜還是很給力，她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下，大家紛紛先把顧聿責罵一通，然後撸袖子表示今晚一定陪她不醉不歸。

邊月恰好在她的酒吧，于是提前讓人安排好包間，讓她們直接過去。

季靈鹿：【不醉不歸！先回家不是中國人！】

季靈鹿忿忿發完消息，讓司機開往‘一度’，收好手機。

狗男人讓她回家。

哼。

想都不要想。

趁着現在他還沒恢複記憶，對她的限制還沒有那麽嚴，能浪的時候抓緊時間浪。

到達一度，季靈鹿直上二樓，她們在一度的專屬包間。

邊月和蔣媛已經到了，關明凡還在路上。

季靈鹿到時她們竟然沒開麥，抱着個手機湊到一起。

“在看什麽？”季靈鹿也湊過去，瞥了眼手機，才看到上面正播放着一部電視劇。

蔣媛拉她坐下，說了個電視的名字：“陸城主演的電視劇，上次我生日他真的幫我弄到了簽名，怎麽說我也得支持下。所以閑着沒事就看了看，還別說，挺好看的，我最近都有點上頭了。”

怪不得季靈鹿覺得看着眼熟，這部劇最近挺火的，雖然她沒看過，但刷微博上經常刷到詞條，并且陸城在朋友圈裏三天兩頭發自己的美照向親朋好友宣傳，原來就是他主演的。

季靈鹿點了點頭，誠懇道：“原來如此，他難得火一次，回頭我也支持一下。”

幾個人圍着手機看了沒幾分鐘，男主角陸城都還沒出場，關明凡就到了，于是立馬讓人送了酒水上來，開喝。

她們在樓上喝得開心愉快，樓下的動靜更大，今晚清城陳家的千金小姐二十歲生日，包了整個酒吧一樓，請朋友同學來慶祝。

圈子裏的人就算不熟，大家也多多少少都認識，季靈鹿她們在樓上玩了沒多久，壽星聽說她們在這，親自上來笑吟吟地問姐姐好，又邀她們一起下樓嗨。

幾個人光聽那動靜都頭大，只好委婉謝絕，讓人送了酒水和甜點，祝她們玩得愉快。

小姑娘剛下去，沒多久門就又被敲響了。

“你們在這啊，請我喝一杯吧？”

這次來的是壽星的表姐陳玉，和季靈鹿她們在一起吃過幾頓飯，私下還經常在朋友圈互贊互誇，比較熟悉，于是便邀請她進來坐。

陳玉閃進來之後立馬關上了門，牆壁的隔音很不錯，門一關外邊的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都被擋在了門外。

陳玉揉了揉耳朵：“我的天啊，這幫小崽子可太能了，叫得我頭疼。”

“你妹真的清城第一人來瘋，對上她我都甘拜下風。上次她生日我去過一次，耳膜都差點給我震破。”蔣媛說：“剛才還上來讓我們下去玩，不了不了。”

“哎，誰讓我就是被她逮住了呢，小姑娘提前一個月每天給我發邀請，實在躲不過。”

“好久不見啊，我們的絕美/少/婦。” 陳玉倒了杯酒，靠到季靈鹿身邊：“不過你怎麽在這，今天好像是你結婚紀念日？”

季靈鹿：“......”

看看，随便來個人都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顧聿你沒了。

蔣媛聞言奇怪道：“你怎麽知道？”

“害，這有什麽不知道的，”陳玉說：“當年顧聿結婚的事在清城誰不知道啊，清城的未婚大小姐們心都碎了，鬧得轟轟烈烈的。”

她說着打開朋友圈，翻出一條：“喏，秦思珊每年定時發表非主流語錄的日子。”

季靈鹿湊過去看了一眼。

秦思珊：【我最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配圖是露半張臉的自拍。

季靈鹿：“......”

有夠非的。

沒想到還有人把他們的紀念日記得比那麽清楚。

季靈鹿心情心情複雜，讓她都差點要感動了。

秦思珊惦記顧聿不是一年兩年了，當初顧聿沒結婚之前就鬧得挺轟動的，雖然顧聿從來沒理過，但這種八卦在圈子裏一向喜聞樂見，早就傳開了。

蔣媛匪夷所思：“靠，不是吧，這姐還在惦記啊。”

“......無語了，”邊月也搖了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十七歲女高中生。”

“好像她也來了，我剛剛在樓下看到。” 陳玉摟住季靈鹿的肩，調笑道：“要是她知道你一個人在這，搞不好以為你和顧聿婚變，信心沒準分分鐘死灰複燃。”

季靈鹿笑了下，滿不在意地說：“她大可以試試看。”

陳玉跟她碰杯：“不愧是我正宮的氣質，剛起來。”

好久沒放肆喝酒，幾瓶酒下肚，幾個人都有點喝嗨了，一邊喊麥一邊舉瓶子碰杯。

季靈鹿雖然酒量好，但不怎麽架得住紅白混合，一圈下來也有些醉了，臉頰和眼尾泛着薄粉色，她喝醉了倒是不怎麽鬧，因為頭暈，所以抱着瓶子乖乖地靠在沙發裏。

“鹿鹿，”過了一會兒，關明凡拍了拍她的臉，“你的電話。”

“嗯？”季靈鹿有些遲鈍地睜開眼，伸手去拿手機。

顧聿打來的。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生氣似的，擡手直接挂斷了。

關明凡“咦”了一聲，問：“怎麽不接呀？”

屏幕很快重新亮起來，季靈鹿再次無情挂斷，歪倒在她身上，悶悶地說：“不想接。”

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着，無人接聽後自動挂斷了好幾次，屏幕熄滅，很快又重新亮起來。

随後幾條新短信彈了出來。

顧聿：【怎麽不接電話】

顧聿：【你在哪裏】

顧聿：【接電話】

季靈鹿垂着眼，長長的睫毛耷拉着，在眼簾下覆蓋了一小塊陰影，看起來情緒不高。

她将短信看完，似乎被吵得生了小脾氣，随手給手機調了靜音。

晚上十一點。

應酬結束，回翠湖明珠的路上，溫鳴給家裏打了電話，季靈鹿不在。

車裏安靜非常，以至于電話被挂斷後持續響起的機械女聲格外清晰。

後座，顧聿眉頭緊皺，一言不發，随着一次次的挂斷，面色愈加冰冷。

半小時後。

酒吧大門被推開，男人一身鐵灰色西裝，與整間酒吧的熱鬧沸騰的壞境格格不入，他的面色很沉，整個人自帶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顧家顧少爺，沒人不認識，男人實在不常出入這種場合，所以衆人不約而同都在暗自打量他，難免驚訝地想，沒想到陳家這位小千金竟然有這麽大的面子，竟然能請得動這尊大佛。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閃過，卻見男人目不斜視，冷着臉徑直邁向了樓上。

季靈鹿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酒勁漸漸上來，頭更暈了。

迷迷糊糊間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臉，她皺了皺眉，不滿地打開了那只手。

“......”

顧聿看着她，一直皺着的眉頭緩和下來些許，他無聲地松了口氣，脫下外套，披到季靈鹿身上，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低聲叫她：“先別睡，回家了。”

接着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季靈鹿被這動作弄醒，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杏眼在燈光下落滿了碎光，霧蒙蒙的視線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顧聿，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似的，季靈鹿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忽然擋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她偏開頭，小聲說：“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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