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
“不要。”
崔歐寧完全無視了林曦汐眼中的期盼，斬釘截鐵的說了不要。
捆綁營銷不就意味着有粉絲，有粉絲就意味着要更久才會被淘汰。
林曦汐想走遠一點，崔歐寧可不想。
這和崔歐寧現在的夢想不符。
他求求節目組快點把他淘汰吧。
林曦汐不敢相信，“什麽？”
崔歐寧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還特意抑揚頓挫放慢聲音保證字正腔圓，“我說不要。”
林曦汐因為他沒懂他意思，好脾氣的解釋道，“天上是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我和你組CP這個事情，首先他不一定能成功，其次成功後，不會對我們的口碑造成任何影響，适當的話題度只會讓我們更加被人所熟知，吸引更多的粉絲。”
對啊，他就是知道這一點才不要的啊。
崔歐寧道，“嗯，我知道。”
林曦汐錯愕道，“那……為什麽不同意？”
他想過崔歐寧可能會猶豫，但從沒想過崔歐寧會拒絕。
送上門來的好事，怎麽還有推出去的道理？
崔歐寧問道，“炒CP可以讓我不通宵錄節目嗎？”
林曦汐愣道，“這怎麽可能，大家都是這個時間錄制，你不能搞特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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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炒CP可以讓我換個宿舍嗎？”
“額……宿舍都是定好的，二十人一間，當然換不了。”
“那炒CP可以把手機還給我嗎？”
“這個得需要和節目組拉好關系，和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崔歐寧道，“那你看，我的需求他一個都完成不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曦汐失笑道，“可是，可是這可以給你帶來很多很多的話題度和很多很多的粉絲，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就從此一飛沖天了！到時候就不用像現在一樣為了被人知道參加各種節目，粉絲會多到數都數不清。”
崔歐寧道，“要那麽多粉絲幹什麽，集郵嗎？”
林曦汐：？？？
林曦汐被他逗樂了，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怎樣，“不是，就……粉絲啊！？你不想要粉絲？！”
崔歐寧道，“不想。”
“那你來這個節目幹什麽？”
崔歐寧想了想，“向優秀的弟弟們學習。”
林曦汐：……
他可算是聽明白了，這人搪塞他來着呢。
他真心實意的遞出橄榄枝，崔歐寧不僅不接連看都不看一眼，林曦汐也忍不住有些生氣。
“崔歐寧，我只是說你是最好的人選，可不是說只能是你。”林曦汐道，“機會只有這一次，你可想好了？”
崔歐寧道，“想好了。”
林曦汐氣樂了，連說了好幾個“行行行。”
他站起身把凳子搬回去，朝屋外走了兩步又走回來，“不是，崔歐寧，我就想不通，你怎麽會不想要粉絲呢？”
崔歐寧反問道，“粉絲有什麽用？”
“有粉絲幫你打投，你才不會被節目淘汰啊。”
“我為什麽不想被淘汰？”
“走的更遠出名的概率更大啊。”
“出名有什麽用？”
林曦汐氣到了，大實話都說出來了，“錢、權、地位，萬人簇擁，怎麽沒用？”
崔歐寧憐憫且慈悲的看着林曦汐，“你還是太年輕了，等你出名後就會知道，名氣和粉絲可以給你錢，但永遠不能給你權利和地位；即便你有了權利和地位，你依舊會無止盡的貪心想要更多；萬人簇擁不能緩解你的孤獨，只會讓你更寂寞。”
林曦汐樂道，“你還真挺有意思的，這話說的好像你出名過一樣。”
“無論我出名不出名，我覺得當下我國的偶像文化都需要整治了。”崔歐寧道，“現在很多孩子都想做網紅，博眼球出位求名氣，這樣的偶像文化非常不利于孩子的生長，我看了下最年輕的孩子才十五歲，還是一個限制行為能力人，我強烈譴責節目組這種行為。”
林曦汐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限制行為能力人什麽意思。
崔歐寧道，“而且當下的偶像文化促使很多不具有消費能力的孩子以超出自己水準的消費能力進行購買和追星，這樣的方式會使孩子在早期形成不正确的消費觀，同時花費大量的時間在與提升自我毫無用處的事情上，造成對未來極大的影響。”
“我認為優秀的偶像應當從自身做起，以自身的優秀來帶動粉絲學習和效仿，而不是整天想着引爆話題度炒作。”
“上次我給大家唱了《我們是共産主義接班人》，接下來我還可以再給你私人推薦幾首歌，你都可以聽聽，比如說《東方紅》、《在那希望的田野上》都很不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列個歌單，希望你可以用音樂來洗滌一下自己的心靈。”
崔歐寧慈祥的看着林曦汐，“我期待你可以淨化自己之後，通過勵志的正能量來吸取粉絲，而不是僅僅為了爬上去，吸粉絲的血做你的墊腳石，我看你是個好孩子，希望你可以努力帶領其他孩子弘揚新時代的青年風采，形成一個新的、健康的偶像文化風氣。”
林曦汐：是我TM困得腦子不清醒所以幻聽了，還是你TM困的腦子不清醒了在瞎J8扯？
——
顧折風在床上躺了十分鐘，十分鐘後，他又坐了起來，打開了電腦。
他找到了劉科新發來的關于崔歐寧的郵件，點開又重新看了一遍。
這次他看的不再是那辣眼睛的十分鐘剪輯視頻，而是郵件裏附上的鏈接。
這是B站鏈接，裏面是崔歐寧公司雇人假扮崔歐寧的粉絲的名義，給崔歐寧做的剪輯。
大概是因為給的錢不夠，這幾個視頻剪輯的并不有趣，只是簡單的将崔歐寧參加的不同節目中含有他的部分截取了下來，崔歐寧因為粉絲太少，看的人也不多，彈幕只有稀稀拉拉的兩三個，還只是毫無誠意“撒花花~”，像極了某個叫邢之初的撲街網文作者文下的讀者留言。
從最開始的WC組合一員，到後來單飛，四年裏崔歐寧參加的綜藝節目也屈指可數，而且大多是低成本沒人看聽都沒聽說過的節目。
第一個節目裏，為了被更多人注意，崔歐寧被主持人cue表演後直接就放了大招，來了個劈叉。
第二個節目裏，崔歐寧秀了一段唱歌，顧折風放大聲音聽了一下，唱的确實不錯，沒修音能唱成這樣不容易了，而且明顯是經過訓練的。
第三個節目，崔歐寧和萬智來了一段唱跳表演，這個節目比較早，兩人看起來很青澀。節目裏主持人問崔歐寧，你的舞跳的非常好，私底下一定訓練的很辛苦吧。
那時候剛出道的崔歐寧還很羞澀，他低着頭紅着臉道，“跳舞是我最喜歡的事情，我認為跳舞對于我來說非常的神聖，所以我一直盡我最大努力在做好這件事。”
這些節目的素材，都普普通通，無非揭露了一個不入流的唱跳明星掙紮着想要被人知道的辛酸過往而已。
但是顧折風越看越奇怪。
他根據時間順序，找到最近的一個綜藝，這是一個月前，崔歐寧還沒參加《年輕的我們》的時候，彼時崔歐寧想轉型演戲卻沒有成功，上的綜藝還不如四年前的質量好，粗糙的舞臺簡陋的背景讓人完全沒有看下去的欲望。
節目裏，主持人讓崔歐寧來了一段唱跳。
這個似乎是節目設置以外的部分，顧折風清楚的看到崔歐寧感激的看了一眼主持人，似乎是沒想到他多給了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
那個原本害羞的男孩子站起身來，幾乎是崇敬一般的完成了自己的演出。
顧折風沒有看完這個片段，對于顧折風來說，他跳的再認真也不過如此。因為他看這些，并不是因為這個熱愛跳舞的男孩子崔歐寧。
而是那個沒良心的崔歐寧。
他關上頁面，腦中的疑問揮之不去。
他看過《年輕的我們》舞臺上的崔歐寧表演，肢體僵硬，毫不協調，除了看着柔韌性不錯，完全一點跳舞的樣子都沒有。如果是學跳舞假裝不會跳，是不可能做成那個樣子的，學會力度很難，學會力度後放棄力度掌控也并不是簡單的事情。
另外是唱歌的發聲位置，臺上的崔歐寧顯然從未經過訓練，一張口就暴露了。
還有，為什麽短短一個月，性格變化這麽大？
之前的節目裏，四年來崔歐寧都看着是個害羞不愛說話的樣子，今天他遇見的這個崔歐寧，雖然看着依舊不愛說話，但顯然并非怯場之人，更何況敢挑戰權威唱《我們是共産主義接班人》，也并非是他幹得出來的事情。
剛剛綜藝裏，崔歐寧對于有展示機會的感激絕不是作假，既然他如此渴望有舞臺展示他，為什麽突然又放棄了，反而好像是要走話題度的路線？
這太奇怪了。
最奇怪的是，他為什麽在和臺上的崔歐寧對話時，言語間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顧折風腦中突然劃過白天那個奇怪的對話。
“你想讓誰教你跳舞？”
“顧折風。”
在給崔歐寧跳舞之前，除了他父母和教跳舞的老師，沒有人知道他會跳舞。
在給崔歐寧跳舞後，他也再沒跳過舞。
崔歐寧，崔歐寧。
這麽巧同名同姓的，崔歐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