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殷商刻羽
閑扯間，拍攝已經開始。
秋一衣坐在第一排，側着臉和旁邊的青年交談。
因為角色設定是熱血陽光的軍校生，此刻他豔麗的眉目沒有平日的嬌縱任性，滿滿的活力陽光。
“哎，你說我們的老師是男是女好不好相處？”聲音期待。
旁邊的青年聳了聳肩：“一會就知道了。”
王天點了點頭，秋一衣的演技算不上驚豔，但起碼不會讓人出戲。
秋一衣又和旁邊的人低低說了兩句，就在這時門“吱呀”響了。
王天一做手勢，幾個攝像機迅速穩定拍過去，秋一衣外表十分配合看了過去，班裏面做為群演的真軍校生也有點好奇的看向門口。
門開了——
來人軍帽下的面容蒼白，像是遙遙一抹雪色。
眼睛沉沉像是不會化散的墨。
他的唇角微微向下抿着，帶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孤傲冰冷。
他來像是風雪也飄搖至此。
所有人屏息凝神全在看他，他卻目不斜視向講臺走去，黑色靴子不像是踏在地上更像是踏在人心上。
“嗒、”“嗒、”…
他終于在講臺上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學生們，然後他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沒笑：“就是這樣一群小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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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軍校生們漲紅了臉，一雙雙帶着怒火的眼瞪向了顏盛。
顏盛面色不變，他甚至有些無趣的打了個哈欠，涼涼道：“雖說我對于教導你們這群乳臭未幹的小鬼沒有絲毫興趣，但是因為是命令我也只好勉強一下自己了。”
我們可沒求着你教我們！
一群軍校生怒火三丈。
顏盛像是沒看到一樣自顧自道：“我是殷商刻羽，你們未來三年的老師。”
“不必多多指教。”
從出場到現在顏盛的表現都是十分驚豔的。
王天、工作人員：難得的演技派！
縱然心裏嫉恨的秋一衣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确和顏盛比不了。
異變突生。
角落裏一個學生突然站起來怒聲道：“我們也不稀罕你教我們！”
王天臉色一變。
劇組工作人員臉色也是難看起來。
這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顏盛鳳眼微眯，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看向那個學生：“你是在挑釁我嗎？”
那學生心裏一慌，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自尊心騎虎難下，只好硬着頭皮道：“對！”
“哦。”顏盛點頭，擡腳向着他走去。
他步履輕慢一邊走一邊從容優雅的戴上黑色手套，舉着的雙手修長白淨，像是玉石雕琢。
黑與白，生生将人的視線拉了過去。
顏盛慢悠悠走到那學生面前，眼神寂寂，像是萬物不存。
他輕輕勾了勾唇角，然後，踩着靴子的腳踹到那學生身上。
王天、秋一衣、工作人員、軍校生有一個算一個：…
踉跄着差點沒摔的學生怔了怔，然後他漲紅着臉，低吼中握拳沖向顏盛。
也沒見顏盛有多大動作，也就一擡手很是輕描淡寫的握住了那學生的手腕。
“堪比垃圾的弱。”
他輕飄飄一甩手，那學生跟着摔在了地上。
“做事之前先動腦後動手。”孤冷的老師這麽說，“這是身為老師的我教給你們的第一信條。”
他站在陽光與隐影交接處，顯在陽光下的面容是平和又包容，陰影裏的卻是荒蕪死寂，已然忘生。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的眸色似乎更沉了沉，像是有些勉力忍耐的痛色。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的、輕慢的、收緊了。
很快，他擡手懶懶打個哈欠，因為是短手套而顯露一截的手腕白淨如玉：“那麽現在開始上課。”
長長的睫毛垂落，掩去眼裏真正的神色。
徒留風輕雲淡。
動手時幹脆利落行雲流水，停手時淡定從容毫無波瀾。軍校生們：好厲害！
躺在地上還沒起來的學生：……真的好帥！
“成了！”
王天一招手示意這段攝像結束，眼睛很亮，顏盛那逆天的顏值再加上這逆天演技怎麽想這部電影的影票都不會差了！
顏盛屬于角色的孤冷褪換成屬于自己的溫雅，他對着坐在地上的軍校生微微一笑有些歉意：“抱歉。”
笑的跟天光落下來一樣。
那學生一呆，沒說話。
半晌。
等他醒過來只見他的同學們正幫着一群工作人員拿東西擡攝像機，一大群人正挨個往門外走。
好像……接下來是訓練場上的戲？
突然意識到自己群演身份的代子星：……
他一拍額頭懊惱極了，一沖動又給人添麻煩了，絕對不要有下次了。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演員居然也有這樣的身手，他從小跟着他哥沒少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身手自然不是吹的，結果居然被這個人輕而易舉放倒了。
要是其他人這麽容易把他放倒他肯定沒完，怎麽着我也得打敗你一次啊，不過如果是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的話代子星倒沒生出這種較勁想法。
長成他這樣的只要笑一笑誰能動手啊？
從小就有點少女特質酷愛分享心情的代子星開始給他哥打電話。
一接通他哥聲音很不耐：“不知道我現在休息啊？你這個時候給我來電話你作死啊你？”
代子星早習慣他哥的語氣也沒在意，再說他現在激動得跟懷春少女似的也不想跟他哥計較：“代子陽我跟你說我今個遇見仙人了啊！”
對方呵呵一聲：“關我屁事？”
代子星沒搭理他，繼續：“真的！我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男人！就跟畫裏的神仙一樣，他當演員還真是适合他啊！”
原本聽得不耐煩正想挂電話的代子陽一頓：“人現在在哪？”
昨天他問秋一衣對方是誰，秋一衣怯怯喏喏半天沒說出什麽，他一時煩了也沒緊着問。
想想能讓演員認識的多半還是演員，再聽代子星一說有個像仙人一樣的演員他下意識就覺得應該是昨見到的人。
代子星哪想到他肚子裏有那點彎彎繞繞幹脆回答：“訓練場。”
電話裏就聽他哥哦了一聲，沒半句廢話“咔”把電話挂了。
代子星：莫名有種卸磨殺驢的感覺。
※
代子陽到訓練場的時候拍攝正在進行。他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個想要結交的人。
對方一身軍裝，脊背挺直的像是松柏。
代子陽雙手環胸，一挑眉，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制服誘惑？
他站在那挑眉帶笑，看着顏盛氣度淵定眼裏欣賞更多。
代子陽性格烈。
像是一壇剛釀好的酒，聞一下就能嗆得人眼淚鼻涕一起流。
因為性格的原因他最是不喜歡小家子氣的人。
最欣賞喜歡大氣坦然，優雅自若的人。比如——顏盛。
如果能結識到這樣的朋友的确是人生之幸。
另一邊。
從代子陽一到就注意到的秋一衣原本的羞澀期待喜悅盡數化成了失望難過傷心欲絕。
他順着代子陽的目光看向顏盛。
江山風月，誰能躲得開？
于是血液裏、骨髓中慢慢爬滿了名為嫉妒的小蟲子。
秋一衣心裏這麽想面上便顯露一些。
正說臺詞的顏盛。
正齊刷刷看着顏盛的學生們工作人員們。
忽然聽到一聲怒斥：“停！”
不明所以的顏盛下意識扭頭看向王天，一群學生們也齊刷刷看向王天。
疑惑、驚訝、不解……被幾十道這樣目光看着的王天頓了一下，他再厚的臉皮也有點承擔不了。
王天有點惱怒他轉看着秋一衣道：“秋一衣你怎麽回事啊？！你的表情應該是敬畏可你現在是什麽表情？重來！”
顏盛目光移了過去。
一群人跟着移了過去。
從小就特愛面的秋一衣臉色一紅又是一白，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他身體不由晃了晃，臉色慘白慘白的。
其實……他想多了，代子陽壓根就沒看他。
剛來就見了這場面的蕭塵有些擔憂，他看向王天聲音有點急：“王導，一衣現在好像不太舒服能不能讓他休息十分鐘？”
王天跟着這麽一看，好像還真是的，為了更好的拍攝也只能同意。
見王天同意，蕭塵忙快步走過去遞給他一瓶水關切道：“沒事吧？”
秋一衣沒動也沒搭理他，只是扭頭看着一群人圍在顏盛身邊，看着人人殷勤周到，尤其是在看到代子陽擡腳向着對方走去後臉色更是白上一分。
蕭塵頓時明白怎麽回事了，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有心想勸秋一衣，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王天站在一邊正笑眯眯跟顏盛說話，眼角餘光瞥見有人過來。他開始也沒注意，只是看到劇組的人安靜下來，軍校生們更是惶惶不安，這才扭頭看向來人。
這麽一看，王天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吓，這不是代子陽嗎？這家夥來找茬來了？
他下意識擋了下顏盛：“代長官您……”話還沒說完，就見代子陽眼睛一橫：“滾一邊去！這有你的事？”
被這麽一沖王天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話緩解氣氛，雖然知道代子陽一直都是這德行但還是覺得很尴尬難堪→_→
代子星沒吱聲，在最後面裝隐形人。
工作人員、軍校生們像是想到什麽紛紛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對于這個流氓地痞樣的軍官所有人臉上寫着的都是不敢怒不敢言，吃瓜群衆顏盛在後面的看的挺逗。
沒成想代子陽目光略過王天直勾勾落在他臉上，張嘴就是一句：“打一場？”他剛在邊看了半晌，對方說的話是在演戲，可動作不是假的，那一舉一動若非是練家子是用不來的。
可他看出來別人沒看出來。
王天臉色不好：“代長官這有點為難人了吧？”
代子星在後面嚷嚷開了：“這有點過了吧？”
他一嚷嚷其他人也跟着嚷嚷開了：
“就是啊！你和演員動手你好意思啊？”
“你有本事和人比演戲啊！”
“拿自己擅長的比對方不擅長的有點無恥啊……”
連一旁默默觀看的蕭塵面上有了怒色，他往前邁了一步就要出聲。旁邊低頭扣手機的秋一衣擡頭冷笑道：“怎麽？你要過去争風吃醋？”
蕭塵一愣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再一看，代子陽一扭頭對着學生們罵開了：
“你們懂個屁！”
“他要不擅長動手剛才能把你們克制得毫無反手之力？”
“一群豬腦子！”
軍校生們被他這麽一罵有點愣，一個個二啦吧唧的去看顏盛。
“他說的真的？”
“你真會武？”
顏盛沒回答他們，他笑吟吟道：“我不怎麽喜歡動手。”尤其是毫無意義的動手。
這話算是變相承認了，一群人臉色有點奇沒想到你居然還真會啊！
代子陽挑眉，“如果我動手呢？”
顏盛挑眉，蒼白的面容綻出一點清淺的笑：“別鬧。”
這兩字要是小說電視裏妥妥是寵溺意味，但在此刻完全不是。
輕飄飄到了種無視漠然的境界甚至有種“我說別鬧你就乖乖別鬧”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