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張芊芊是張勇財的小女兒,今年雙十年華,容貌生得豐潤嬌豔,平日喜好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等風雅之事,因此眼光有些挑剔,看不上張勇財為她挑選的那些財大氣粗的商賈子弟。今日她見院中桃花開得甚好,文思忽如泉湧,正當她準備提筆作詞之際,卻被張勇財洪亮的一嗓門給攪亂了。
“芊芊,快些收拾收拾跟爹爹出門一趟。”
“爹爹突然要帶我去哪裏?”
“帶你去尋如意郎君。”
“……”
于是張芊芊就被她老爹從自家的院子裏拉到了一家酒肆後邊的庭院裏,父女倆躲在一棵梧桐樹後,張勇財情緒亢奮,張芊芊則是一頭霧水。
清雅幽靜的院落,花瓣紛飛的桃花樹下坐着一位懷抱橘貓的貴公子,那公子容貌俊美,風姿濯濯,甚是驚豔。尤是他低頭撫貓那一瞬,神情溫柔,眉眼間好似有春光流轉,郎豔獨絕,叫人眼前一亮。
張勇財低聲介紹道:“沈輕寒,蘭州人士,長你六歲,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家底厚實。”
張芊芊垂下眼簾,羞澀一笑:“那株桃花倒是開得比咱家的好。”她女兒家表露心意也是說得十分隐晦,但張勇財可是只老狐貍。
“對對對,開得甚好。”張勇財笑得高深,道:“輕寒估摸着還要在此住上一段時日,你若是閑暇沒事可以多來此賞花作詩,尋覓知音。”
畫樓春早,一樹桃花笑。
張芊芊移開了視線,羞怯的低頭問:“爹爹說沈郎長我六歲,已然二十有六,怎會還未婚配呢?”
“他娶有一妻,尚未得子。”
“他已有家室?”張芊芊驚得擡頭,臉頰瞬間染上愠怒:“那爹爹你還帶我來見他作何,是想叫女兒給人家做小妾嗎?”
“噓噓—”張勇財慌忙解釋:“爹爹見過他夫人,一介普通婦人,根本配不上輕寒,遲早要散。”
“爹爹在何處見了沈郎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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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家酒肆裏住着呢。”張勇財又壓低聲音道:“據說正在小産坐月子,天賜的好良機,你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接近沈輕寒,只要你們二人情投意合,至于那個礙事的婦人,爹爹會想辦法幫你打發……”
“爹爹!”張芊芊打斷了他,面上怒意愈濃,“生為女子,當有品而峻節,雅懷而豁達,豈能用這些下作的手段去奪他人之愛。要去你去,恕女兒先行退下了。”說完便提起群裾跑開了。
張勇財望着她的背影,委屈道:“你……爹爹還不都是為了你嘛。”心裏不由又将開國皇後寧步馨罵了一通。
張芊芊剛剛念的兩句,出自《孰言女子不丈夫》。是寧步馨在位之時,令人撰寫的小說。裏面不教導女子如何侍奉丈夫,勤儉持家,盡是鼓吹女子抛頭露面去做官,做學問,做生意,與男子相提并論,做任何男子能及之事。
這種有傷風化的書籍竟然還不将其列為□□,這雁國遲早要滅亡。張勇財越想越氣,甩甩袖子追着自己女兒離去了。
見偷聽的兩人走了,西門立刻從竹繡的懷裏跳了出來,抖了抖身子,散去竹繡身上的味道。
“無恥小賊,你又禍害了一個好女子。”
“又?”竹繡發出一聲輕笑,別有深意的睨了一眼西門,感慨道:“我家夫人魅力真大,幸好我下手快。”
西門沒理會他,問道:“近日錦都各處烏鴉屍骸遍地,是你在四處獵殺烏鴉?”
“那叫天眼,是那老妖婦遍布在錦都的眼線。”竹繡玩弄着石桌上的棋子,直言道:“若想除掉她,須先毀了她的雙目,再斷了她的四肢。”
西門想了想,問道:“那你下一步是要去殺光鬼面人?”
竹繡搖頭,皺眉道:“所有鬼面人都與妖龍做過交易,死後之魂歸妖龍所有。殺鬼面人等同于為妖龍提供靈力,故殺不得。”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既能斷她手腳,又不讓妖龍飽腹。”
“說來聽聽。”
“讓他們陷入昏睡狀态。”
“這倒是個好方法。”竹繡贊許地點點頭,難保那個老妖婦氣急敗壞起來,不會教唆鬼面人自刎獻魂,來增強力量,所以讓他們沉睡,喪失意識确實是一個好辦法。他眨眨眼,問道:“可鬼面人的體質百毒不侵,又各個身手不凡,該如何讓他們盡數昏睡過去呢。”
西門冷哼一聲:“無恥小賊,你還在裝。”
竹繡的神情語氣皆很無辜,“別一口一個無恥小賊了,我可從未行過偷盜之事。你是夫人舊友,喚我竹繡便可。”
“那你眼裏的琉璃碧目珠哪裏來了?”
“搶來的。”竹繡眼中閃過一絲狡意,頗為得意的說:“是我從那個老妖婦手裏搶來的。”
西門觀察過竹繡的手掌,掌心繭紋分布的位置說明他平日慣用的兵器是弓箭,上官夫婦頸部的切口整齊利落,兇人是擅用單刃長刀之人。
“琉璃碧目珠裏蘊含了馭生靈之力,你不會不知。”他去看過烏鴉的屍骸,應該稱之為殘骸,屍體被啃食的只剩下烏黑的羽毛與斷肢。西門望向竹繡,繼續平淡的道:“是你操控了烏鴉,讓它們自相殘殺。”
竹繡不再辯解,沉默片刻,反問道:“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你的父親沈遇原是皇城首席醫官,十六年前皇後生産時用藥不當,致使九族被誅。”琥珀色的眸子迎上竹繡銳利的目光,西門語調依然平淡:“這其中原委,想必不用我多言。所以我們同仇敵忾,你幫我亦是幫自己。”
竹繡從石凳上站起來,勾起嘴角:“事成之後,琉璃碧目珠跟鳳銀歸我,我就答應幫你。”
“琉璃碧目珠歸你,”西門語調微微一頓,低低說:“好好待鳳銀。”
竹繡輕輕拂去肩頭的花瓣,回眸一笑,允諾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