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7
聞姣見他盯着他發愣，用腳使勁踩了踩他腰側，席晉川被她踢的癢癢的，回過神來，一手将她的腳丫子捉住。
“別鬧。”席晉川嗓音渾啞，眸子閃着光亮，“這就幫你畫。”
可是看着一摞瓶瓶罐罐，長得都差不多，他首先就犯了難。
皺眉回想着聞姣平時的鼓搗，他伸手抓了一個小紫瓶，擠出一些紫色的軟膏，就要往她臉上抹。
“不是這樣的。”聞姣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先洗臉。”
席晉川轉身從架子上端來一個盆，往裏面兌了溫水，擠幹毛巾為她擦臉。
小姑娘的臉只有巴掌大，他一只手就能将她半邊臉蓋住了。擦着擦着，席晉川就想到聞雁山了，那個糙老頭的臉大如盆，胡子拉渣，到底是怎麽生出一個這麽可愛的女兒的？
聞姣坐在盥洗臺上，身後就是鏡子。席晉川看見鏡子裏他自己的帥臉，他和聞姣的基因這麽好，生出來的女兒肯定不比聞雁山生出來的差。
男人幾乎要把她的臉擦禿嚕皮了。聞姣摁住他的手腕，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氣：“你在想什麽，又走神了！”
席晉川嗯哼一聲，将毛巾放回臉盆裏，沒有說話。
聞姣攤開手掌，指揮道：“你去擠一點隔離霜在我的手掌，我自己擦。”
她一只手上妝都比席晉川快，果然是男人不懂女人化妝的複雜步驟，還沒開個頭就總是分神。
“我來。”席晉川從小袋子裏拿出一個美妝蛋，将紫色的面霜均勻塗抹在她的臉上，用海綿美妝蛋為她輕輕抹開。
雖然手法生疏，塗得倒是還不錯。聞姣又指揮着他為她上了些高光和眼影粉。
席晉川漸漸摸索出竅門，很有興致的拿着眉筆為她描眉。長手箍緊她的下巴往上擡。
畫着畫着，小姑娘五官輪廓更清晰，眉眼也愈發靈動，雖然他并不覺得和平常有什麽不同，但不可否認，她在他的手下綻放得絢麗動人，嬌靥生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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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有些享受這種感覺，在向來厭惡的女人的脂粉中找到了樂趣。薄唇勾起一抹不着邊際的笑，往她腦袋上薅一把：“小公主，以後都讓我幫你畫，好不好？”
聞姣轉過身看着鏡子，拿着卸妝棉一點一點擦着唇邊溢出的口紅。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妝容不對稱，眼線畫的歪歪扭扭，可真是夠糟糕的，關鍵席晉川還一臉迷之自信。
聽見男人還想以後也幫她畫，聞姣瞪了他一眼：“不要，你畫的太差了！”
“怎麽差了呀，明明這麽好看。”席晉川大掌壓住她的腦袋，眼中帶笑盯着她，“以後多練習就更好看了。”
還想以後練習……？
聞姣抹掉一些眼線，對着鏡子重新修飾着妝容，大部分有些小瑕疵，她用一只手就夠了，也倒是節省不少時間。
三點半，聞雁山穿着一身棕色西裝，準時在樓下等聞姣了。
他開着一輛加長版邁巴赫，流線型外觀設計，啞光的灰，倒是顯得貴氣又高級，惹來不少經過的行人的目光。
聞姣和席晉川道別，轉身上了父親的車。将車窗升上去之前，她看了一眼窗外，就見另一輛氣派豪華的轎車駛向樓下，模樣倒是幾分相似。
聞姣撇撇嘴，倒沒大在意。
低頭劃開手機，翻微博去了。
加長版的邁巴赫剛開走，後腳齊橋從氣派豪華的轎車裏下來，拿手帕擦了擦汗。
幸虧他開車慢了些，不然又被席總太太撞見了。
到時候可真是百口莫辯。齊橋在心底為他自己捏一把汗。
就見一雙長腿從樓梯上散漫地出現，接着是男人修長的身軀，俊容上看不出情緒。
齊橋敬重地喊了一聲：“席總。”
席晉川微微颔首，指節分明的手打開車門，上了車。
你有一條新消息。
席越霄：【聞妞妞，你和你爸要去顧書瀚的洗塵宴嗎？】
聞姣：【正在路上。】
席越霄：【作為好朋友，我提醒你啊，你們別往正門走，從側門進去。】
聞姣：【？】
席越霄：【不說了，你爸脾氣不好，反正你帶着他往側門走就成。】
聞姣：【……好吧。】
司機停了車，從前車繞到後車，伸手将加長版邁巴赫的後門打開。
面前是顧家老宅，飄泊如浮萍，十多年前她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當年聞雁山還是書香門第顧家的廚子，靠着聞姣的表姐聞梓雪的父親，遠房表親聞冕來到顧家幫工。
後來顧家丢失了祖傳的祖母綠寶石，在還沒查清結果之前，就一口咬定是聞雁山偷的，聞雁山從此被上流圈子排斥，人人唾罵。
最後在一個傭人的包裏搜到了寶石，聞雁山早已名聲狼藉。而顧家高高在上，仍舊是世家大族，也沒有給聞雁山證明清白，只簡簡單單将這件事掩蓋過去。
多年以後聞雁山靠房地産業成為業界新貴，全城最著名的暴發戶。他曾經收到顧家不分青紅皂白誣陷的事情被人扒出來，顧家為了面子，才将顧小少爺和聞雁山的女兒聞姣聯姻。
聞姣卻轉身嫁給了一個沒錢沒地位的小白臉。顧家人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麽，背地裏都暗暗嘲笑她野雞千金下嫁，同時也為顧小少爺逃過一劫感到高興。
聞姣挽着聞雁山的手臂走上紅毯。
她又怎麽不會知道父親對顧家的仇恨呢？當年盡管查明了真相，顧家害怕聞雁山報複，還是不斷的暗地裏打壓他。
聞雁山在房地産行業初期，顧家也利用勢力關系，暗中和他較勁。
而父親一個人扛下所有，一步一個腳印踏實走着，最終真的成為另上流圈子暗中咒罵，表面上讨好恭維的權貴。
聞雁山也許覺得顧家小少爺顧書瀚适合她，因為畢竟上流圈子拔尖的男生數量少，貴小姐們卻一大把，典型的僧多肉少。聞姣自小沒談過戀愛，聞雁山同意她和性格溫和如玉的顧書瀚聯姻，也算是徹底向顧家妥協。
可是聞姣知道，顧家人打心底看不起她家。通過這幾個月對于以前記憶的追蹤，聞姣大致知道了後面事情的發展——
她決定利用追求她很久的小白臉席晉川，假心假意和他結婚，從而擺脫與顧家的聯姻。
聞姣不知道以前她這步棋走的對不對，但至少，現在她毫不後悔。
席晉川簡直将她捧在手心裏寵着，她和他也兩情相悅，盡管受了不少外界的流言蜚語，聞姣依舊對這段婚姻關系滿意極了。
而且，看多了上流圈子的勾心鬥角，她反倒覺得自己以前真傻，為什麽要迎合這個圈子呢？
她甚至對上流圈子的男人産生了抵觸情緒，就比如那個讓她喊叔叔的太子爺，她想想都覺得後怕，一輩子都不想和那麽吓人的男人接觸。
“我們從側門進去吧。”聞姣突然開口。
聞雁山倒是愣了愣，女兒難得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他說：“好。”
從哪個門進都一樣，顧家主宅龐大，門也是不少，今天來賓衆多，在東西南北四個門都設了迎賓桌。
聞姣和聞雁山還沒從後門進去，就聽見正門一陣劈裏啪啦的迸裂聲，二樓一塊玻璃搖搖欲墜，被風吹的掉了下來，險些砸到過往的來賓。
玻璃渣散落一地，綻裂。
來賓是個華貴的老婦人，吓得臉色蒼白，嚷嚷着要司機送她回家。顧家的管事連忙上前安慰，這才緩和了些。
聞姣心底舒了一口氣，原來席越霄和她說的是這個事情。
不久，宴會開始了。
顧家小少爺顧書瀚伫在中心位，神情冷漠凝重，生得白白淨淨，身形瘦削，像來賓們介紹他在國外認識的女朋友。
聞雁山被拉去談生意。聞姣執着紅酒杯來到甜品桌前，就見幾個穿着華麗的貴小姐竊竊私語。
“顧書瀚看來是真的忘記那個暴發戶的女兒了啊？去國外留學沒幾年就找了個女朋友。”
“真可惜。”另一個貴小姐哀嘆，“我媽還想讓我和顧家聯姻，哪知道顧家沒有聯姻的打算，不然怎麽任由小少爺談戀愛？”
“你傻啊。”和她對話的貴小姐笑道，“現在誰還盯着顧家小少爺，顧家比以前沒落不少，而且圈裏的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可是席家太子爺，那模樣那手段，好多長輩都盯着他呢。”
“那倒也是，顧家确實不如從前了，不然顧家怎麽會和一個根基薄弱的暴發戶聯姻。”
聞姣聽了一會兒，後面都是談論席家太子爺頂級相貌身材地位的彩虹屁，時常伴随着認同的尖叫聲。她對這些不感興趣，端起侍者給她的一杯果汁就離開了。
聞姣正打算去找席越霄，至少他們有點共同話題，很快就要錄制綜藝《野蠻生長》，正好和他讨論一下。
但是找半天都沒見到他，聞姣喝着果汁，托着腮看着舞池中的人，漸覺眼皮無力，腦袋沉沉，耳鳴嗡嗡。
這果汁……好像有些奇怪？
她不敢喝了，将高腳杯擱在一邊，胃裏一陣翻湧，就想去衛生間吐。
剛走了幾步，一雙顫抖的手扶住了她，聞姣定神，好不容易才看出她是誰，嗓音發抖：“聞……梓雪？你幹的？”
聞梓雪心中一緊，心髒猛跳，臉色也不好看：“……我……沒辦法，聞姣，誰讓你惹上了不好惹的人。”
聞梓雪那時站在二樓，親手看見顧暖夏将窗邊沒鑲好的玻璃推了下去。
那個時候聞姣似乎察覺什麽，挽着聞雁山的手臂改變了方向，玻璃才沒有落在她身上
聞梓雪清楚顧暖夏的動機，不僅因為顧家和聞家的糾葛，也因為顧暖夏記恨聞姣。
聞梓雪雖然和圈裏的大多數人一樣，也有些看不上聞姣這個暴發戶千金，但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有着血緣關系，從小到大兩人明面上較勁，正大光明，暗地裏聞梓雪沒有害過她。
聞梓雪對于顧家也沒什麽好印象，想要下樓。顧暖夏卻伸手攔住她，将手上的鑽戒亮出來：“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聞梓雪擡眼：“你訂婚了？”
顧暖夏笑了笑：“我和席家太子爺訂婚了。”她盯着聞梓雪越來越恐懼的臉，“幫不幫忙随便你，我背後可是有整個席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