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肆~~

第二天一大早遙徹就醒了,天還沒亮,顯隐枕着他的胳膊,手與他的另一只手緊扣着,睡得很沉。遙徹輕輕将手松開,又緩緩将胳膊抽出來,并未吵醒顯隐。

他先去廚房将早飯做好用靈力溫着,又去衣櫃裏挑衣服。要去見承緒,需要穿得正式些,但又不能太沉悶。

他挑了很久,約莫顯隐快醒了,又施法驅走身上的寒氣,鑽進被窩躺好。

果然,顯隐不一會兒便醒了,握住他的手用了用力,确認是他,才緩緩睜開了眼。

遙徹在他眼睑上吻了吻:“起床,吃早飯了。”

顯隐問道:“什麽時辰了?”

“辰時。”

“你怎麽起那麽早?”

遙徹苦笑:“一想到要見師祖,我就睡不着了。”

他起身去為顯隐拿衣服,為他穿好後,又拿過來幾套自己的衣服:“幫我看看,穿哪一套好?”

顯隐笑道:“都行。”

“師祖有喜歡的顏色嗎?”

顯隐搖頭。

遙徹又問:“黑色是不是不太好,藍色又不夠穩重,灰色……”

顯隐打斷他:“就灰色吧。”

遙徹将那件鉛灰勾銀暗紋長袍往身上比劃比劃:“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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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隐笑着點頭。遙徹自己也笑了:“你當初去見我父親時怎麽不緊張啊?”

顯隐道:“緊張。”

“你那叫緊張啊,那麽從容,還急着去。”

……

兩人到達神界天神宮時,承緒正在泡茶,頭也沒擡:“來了。”

顯隐上前行禮:“見過師父。”

遙徹跟着道:“見過師祖。”

承緒擺手:“你再叫我師祖,遙鑒便要掀了我的天神宮了。”

遙徹只好道:“見過天神。”

承緒笑道:“你父親須稱我一聲兄長,你到底該稱我什麽?”

遙徹只好再改口:“見過伯父。”

承緒上前拍了拍他:“傻孩子,坐吧。”

遙徹看了顯隐一眼,依言坐下。三人坐定後,承緒倒了三杯茶。

顯隐直接問道:“顯隐鬥膽問一句,師父與祭舍肆,是何關系?”

承緒道:“你該叫他一聲叔父。”

顯隐道:“是,顯隐可否知道這個從未謀面的叔父是個什麽樣的人,做了什麽樣的事,現在又如何了?”語氣帶着明顯的強硬。

承緒突然拍桌,震翻了幾個茶杯,茶水灑在桌上:“怎麽說話的?”

遙徹也感覺到了顯隐語氣中的咄咄逼人,他沒想到顯隐會用這個态度對承緒說話。

顯隐并未讓步:“徒兒只是想了解自己應該知道的事。”

承緒道:“你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麽?”

顯隐挑眉,既然師父讓他說,那便是打算告訴他些事了。他道:“前段時日徹兒歷劫受到阻難,司戰天神前往南海問罪,便是确知當時的為禍者使用的是幻術。後南海便發生海蜮襲人與村民失常的事,徒兒查明确知是血蠱幻術。”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承緒看了他一眼。

顯隐繼續道:“據史籍得知,到目前為止能使用血蠱幻術的,只有,祭叔父。況且徒兒将此事告知司戰天神時,天神竟告誡徒兒不必再查。顯隐之前還在疑惑,為何司戰天神冤枉了藍奡天神卻不澄清,而南海也甘願受此委屈,天帝也未作任何表示。後來才知,司戰天神從一開始便在掩人耳目,為祭叔父掩蓋罪行。”

承緒喝了一口茶,嘆道:“你果真是我的徒弟。”

顯隐知道自己承緒肯定了自己的推測,繼續道:“這麽說,上古四天神果真是在合力包庇一個差點毀了人界,而現在又在作亂的罪人?”

顯隐心中惱怒,在他眼裏,承緒一直是一個開明正直的尊師,他有好幾次推測出這個結果,都因為承緒而否定了。

顯隐越想越氣憤:“徒兒只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可以讓天帝如此縱容,哪怕毀了人界也只是囚禁了事。他差點要了徹兒的命,司戰天神竟願毫不追究。他明顯不會就此收手,可若不是徒兒今日來拜見您,您還是會什麽都不做,對嗎?”

承緒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徒弟指責,奈何顯隐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自己沒有理由反駁。

顯隐有些凄涼問道:“若哪天他将顯隐也害了,您是否也是如此,默不作聲?”

遙徹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句默默握緊了拳頭。

承緒終于道:“莫要胡言。”

顯隐接道:“您知道這并非胡言,祭舍肆的目的八成在人界,而顯隐的職責便是守護人界。”

承緒面露疲倦,嘆了口氣道:“不必再說。”

顯隐道:“是。”他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等着承緒開口。

承緒緩緩道:“阿肆是我們五個當中,最年輕的。聰明得很,跟着巋風修習,一學就會……”

顯隐想要問什麽,承緒擺手:“當今天帝,名曰憫巋風。巋風疼愛他,将法術盡數傳教給他。阿肆很快學會後,便覺無趣,巋風便讓藍奡教他幻術。阿肆對幻術很感興趣,鑽研了許久,竟自創了一套血蠱幻術,将自己的血煉化成蠱,血蠱的太過兇煞。觸及便中蠱,且可一傳再傳。中蠱之人的神志可随時由阿肆掌控。”

顯隐與遙徹兩人點頭,就像那些海蜮中了蠱,而漁民沾到了海蜮的血,便也中了蠱。

“此乃邪術,我三日極力主張阻止他修煉,可巋風卻不忍心掃了他的興致。開仙、神兩界并不難難在其他四界。我們拼戰多年,最終竟是多虧了阿肆利用血蠱協助才成功将妖、魔、冥三界分成。當時人界生靈都散布于這三界中,難以生存,我等只好再辟人界。當時阿肆已顯偏執,說什麽大可不要人界,他因過度使用血蠱筋疲力盡,巋風當時也受了傷,我們只當他是在發脾氣。誰知他竟獨自出去,不僅攔截了冥、魔、妖界通往人界的關口,還擅自殺害已被安全引至人界的無辜生靈。”

“我四人極力阻攔,而他的血蠱幻術早已煉至極致,數以萬計的生靈皆受他控制,死亡不過在頃刻間。他那時如入魔一般,我們齊力制服他,廢了他的修為才将他關在冗山山頂,那是人界與其他界之間的接口。那時法度未成,我們不願他喪命,便将他永久關在了那裏。之後人界太平,巋風自薦就天帝之位,直到現在。”

承緒講完後,思緒很久才回來。

顯隐等他緩過來了,說道:“縱使當年罪行不再追究,如今他卷土重來,師父該如何處置?”

承緒看了他一眼:“巋風與阿肆感情至深,巋風将他當作親弟弟,他當初要位高至天帝,便是怕他人不肯放過阿肆。”

遙徹追問:“他犯下過錯,不知悔改,還不能管了?”

承緒嘆了口氣:“自然要管,只是要給巋風留些時間。我會去找他商議此事。”

“只是他接下來還要做什麽,我們一概不知,如果再不阻止,釀成大禍該如何?”顯隐一直擔心大漠。

承緒道:“你們那,多為天帝想想,便如遙徹犯了錯,我要廢了他的修為,取他性命,你可願意?”

顯隐皺着眉,他當然不願,但法度面前……他看了遙徹一眼,道:“他很聽話,犯不下大錯。”

遙徹沒想到他是這個答案,随即看向承緒,笑得很乖巧。

承緒也就是打個比方,他還有一事想不通:“巋風設在冗山的封印是極為缜密的,任何法術都無法穿過。且巋風修為高深莫測,怕是只有他自己可以打破封印,那阿肆是如何作亂的?”

顯隐道:“冗山腳下有一女子,名曰觀歌,怕是他的傀儡。只是徒兒不明白,祭舍肆是如何控制她的,而觀歌又是如何練得幻術的?”

承緒問道:“那女子從何而來?”

“是一株連翹花所化。”顯隐突然想到了什麽,“那連翹花長得極慢,徒兒曾探測過,其根部有不同尋常的力量,莫不是……”

承緒明白了:“怕是我們當年的疏忽,阿肆應是将自己的血滴進了土壤中,為自己留了條後路。”

遙徹問道:“他用他的血滋養觀歌,觀歌的血就是血蠱?”

承緒點頭,血蠱幻術太過可怕,有了這個觀歌的存在,祭舍肆與親自出來沒有什麽差別。

顯隐又問:“中蠱之人,當真無藥可救?”

承緒道:“除非阿肆殒命,別無他法。”

顯隐道:“事已至此,只有殺掉觀歌。”觀歌若是死了,祭舍肆自然就無法再為害人間了。

遙徹道:“可我們沒有證據,總不能說殺就殺。”

承緒點頭:“遙徹說的對,你們應該先找到證據,我會趁此期間去說服天帝。”

顯隐心有不快,若想找到證據,只能等到觀歌再次行動,到時誰知她又會做出什麽事。

“若祭舍肆再次為禍,師父便莫要再怪徒兒無情無義,”顯隐說完起身,“徒兒告退。”

承緒對他的态度有些惱火,可又無可奈何。

遙徹跟着顯隐離開:“伯父,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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