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原來如此
周嫚在遠程建築公司工作快二十年了, 急單接過不少，看頭頂隐約的亮光也能看出來她工作經歷多麽豐富。
遠程是個根正苗紅國企，時不時去修個天橋鋪個路, 她履歷上最漂亮的一筆就是在一次洪水後迅速聯合專業人員連夜設計跨江大橋, 等水位稍微正常後立馬投入建造，那叫一個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樣重建單獨的一棟民宅是沒怎麽弄過的，估計是因為不夠逼格。
而且領導還特別神秘的樣子，說這個任務非常重要，是上頭直接派發的指令。
周嫚也很嚴肅：“要不要按照蘇州園林設計，古建築我也學過點的。移步換景也可以的。”
領導低頭看了看二百平的宅基地，十分感動地拒絕：“小周啊，蘇州園林不太行，照這個大小人工湖只能挖個井蓋大, 竹林都只能栽文竹。”
周嫚想了想：“故宮那樣也行, 符合大領導審美, 領導這是不是哪個上頭退休了住的？那我會, 大紅木門，小洋房，加個西式雕塑和中式屋檐, 保證好看。”
快六十的領導設想片刻，感覺, 真挺好看，欣慰點頭：“不錯小周，果然你夠專業，客戶肯定喜歡。”
蘇陌渾身一冷，總感覺自家的小別墅馬上就要從時尚小美女變成鄉村俏寡婦。
張叁還在和黑瘦老頭依依惜別，恨不得明天就上班為農村的豬圈建設發光發熱, 他滿面紅光：“蘇獵頭您真是神了，這工作實在太好了，我幹工程這麽多年頭一次發現我對豬圈這麽感興趣。”
蘇陌：“想客戶所想難客戶所難，您滿意就好。下周入職你可能就會被派去修豬圈了，您有什麽打算嗎？”
張叁亢奮：“不止，還有化糞池，墳地，菜園子和雞棚鴨架。”
那差別可真是太大了。
蘇陌遞給他合同以及遠程公司給的資料，提醒：“雖然你應該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提醒一下，這個公司經常出差到深山老林，如果你不适應可以和我聯系。”
張叁悄悄感受一下自己聊勝于無的肱二頭肌，心有戚戚：“李老還誇我說身體不錯，但是剛剛搬資料，李老一次能搬我的兩倍，好家夥那肌肉，修豬圈都不用小車搬豬，他直接就能抱豬跨欄。”
回到家，張叁想到成功入職遠程還是樂得原地轉了好幾圈，真不愧是金牌獵頭，看那個獵頭事務所門庭冷清，差點錯過這麽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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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蘇獵頭，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居然是想加入這樣的集體，很可能如同過去一樣，全心全意鑽研怎麽把樓建的更高，怎麽讓園林更漂亮，怎麽讓海底隧道能看清楚兩邊的魚群。
如果不是蘇獵頭，他怎麽會發現豬圈的魅力！
那可是六畜團體裏從鑲邊湊數咖一路逆襲到C位的勵志豬豬！
除了偶爾臭一點，不能被人抱着以外，沒有什麽缺點了！
……
蘇陌送走投身豬圈事業的精英金領，找到路邊停靠的白車，六月了，小扇子樣的粉色合歡花落了一車頂，沒什麽香味，但很好看，她随手選了三個完整點的花放進車裏。
拉開系了個粉色蝴蝶結的車把手，她坐進去，扶着方向盤，腦子裏回想起茶水間聽到的話。
雖然全國有一百八十八條互助路，但她疑心這個互助路就是她的那個互助路，怎麽回事啊沒聽說要拆遷啊？
這年頭拆遷又不是什麽苦差事，尋常人家聽到自家要拆遷那可不得放兩挂鞭炮開心地響個千八百響的，沒道理還要瞞着啊？
難不成是收工那麽久發現工程質量不達标，其實都是危樓，所以要重建？但總不能只有自家房子質量不達标吧，沒說整條街都要重建。
車的輕微嗡鳴中，蘇大獵頭陷入深深的困惑。
反正必然不能是什麽富豪做好事不留名随機抽取一個幸運觀衆進行扶貧。
回到家小熊貓正被浣熊監督着洗肥皂，浣熊背着手，踱步：“洗肥皂要輕柔，又不能完全不用力，力氣太大它會滑脫手，力氣太小又洗不幹淨，你找找感覺，以後洗油碗就用這種感覺洗。”
小熊貓從水池裏撈出第十八次掉下去的肥皂，用大一點的力捏住。
肥皂嗖地從爪子上方發射，撞到房頂發出咚的一聲，掉下來在鐵架子上滴溜溜打轉幾圈，掉到櫃子角上，又被彈到浣熊頭頂，順着毛發滑到馬桶邊緣，躲過浣熊手忙腳亂抓肥皂的爪子，撲通掉進馬桶裏。
小熊貓：“……”
浣熊伸手抓了個寂寞，也“……”
蘇陌沒忍住，笑出聲，給兩個傻了的小熊一熊一朵小扇子，又轉身送給龍貓一朵，說：“沒事，一會兒去工具間取一根鐵絲把肥皂勾出來，然後可以洗一洗，拿它做手工皂。”反正手工皂也就是看着好看，買了從來不用。
她話頭一轉，提起今天聽到的消息，轉述一番，說道：“所以這段時間如果我不在家的時候有人來，你們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會馬上趕回來。”
小熊貓和浣熊面面相觑，略有不安。
蘇陌安慰道：“沒關系，這事來得蹊跷，卻未必是什麽壞事。”
她原本想着再怎麽說要求最快速度，也得半個月出圖紙，工程隊到家怎麽也要到七月了，沒想到沒過幾天，張叁都還沒交接結束正式入職，浩浩蕩蕩的大卡車就包圍了這棟漂亮小別墅，讓不少鄰居都過來圍觀。
張叁聽到這熟悉的轟鳴，眼神肉眼可見的困惑：“我可能太久沒去工地有點幻聽，我居然聽到修超大型工程會用到的巨型卡車的聲音？”
從卡車在三條街外就聽到聲音只是沒敢相信這速度這麽快而且直接就來了施工團夥真沒人和她商量一下的蘇陌：……
她扯出一個笑容：“可能不是幻聽。”
說着，有人敲門，龍貓跳過去打開門，走進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氣質女性。
“你好，我姓周，是遠程公司負責這次重建項目的建造師……哎？您還沒有整理好內部陳設嗎？”
蘇陌聽到這話表情裂了：“您猜怎麽着？”
“我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個重建項目。”
周女士十分震驚。
張叁已經看了一圈外面的車隊，又聽到周女士自稱來自遠程，十分震撼：“真不愧是國企，財大氣粗，重建個小樓而已，帶這麽多車，修個大型立交橋都綽綽有餘。”
以後修豬圈也必然可以用最好的鋼筋混凝土！
周嫚不知道這位新同事的腦子裏在想什麽，只當他在誇國企的渾厚背景，十分驕傲：“上頭說要最快弄好，要弄的結實漂亮，我特意向大型項目部借了這些，肯定很快弄完，不拖工期。”
蘇陌：“不拖工期不是……”應該的嗎？
張叁解釋道：“其實一般工程拖工期才是常态，少的幾周幾個月，多的以年計算，敢承諾不拖工期，看來遠程對這個項目很重視。”
蘇陌：“所以問題是，這項目到底是怎麽來的？”
周嫚露出個無辜的笑容，笑得像手裏設計圖上最中心的托蘋果的觀音。
僵持了十幾分鐘，才有一輛低調的黑色紅旗車緩緩開來，車上下來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男人。
“不好意思堵車了，我接到消息說遠程工程隊已經來了，本來打算一起到這裏，沒想到晚了一步。”
那男人不疾不徐道歉，态度讓人很是舒服，是恰到好處的歉意與矜持，雖說是道歉，也并不顯得低聲下氣，反而很有一種大氣姿态。
蘇陌向前一步：“您是？”
紅旗車，八成是政府的人，只是不清楚是什麽部門的。
男人推了推眼睛，溫溫和和笑道：“忘了自我介紹，蘇女士你好，我姓劉，是國家種族事務局的，叫我劉秘書就行。”
“您的房屋重建計劃也是國家種族事務局局長特批的，一切費用國家承擔，重建期間您是想在附近繼續業務還是重新選址我都會配合您協助辦理，并且這段時間您的住宿也是國家報銷。”
聽上去是十分優厚了，越聽蘇陌越糊塗：“我能問問嗎劉秘書？為什麽要給我重建房屋？”
劉秘書看了一眼門背後的小熊貓，溫和地帶着蘇陌走遠兩步，低聲：“解救貓咪那次的引線是您吧？”
蘇陌點點頭，指着背後超過三米長的大噴繪圖畫：“整條街都知道是我。”
劉秘書表情不變：“原本解救貓公民的獎勵就還沒下來，我們負責打理微博的同事又發現您維護了我國動物公民的合法權益，為了表達對您的感謝，特意撥了款，作為兩次的獎勵。”
蘇陌無語：“發獎勵其實可以提前通知一下，這個獎勵我很喜歡沒必要這麽遮遮掩掩。”
劉秘書：“這不是……驚喜嘛。”
差點就是驚吓了。
張叁面對周嫚，特別震驚：“國家……種族事務局？蘇獵頭來頭居然這麽大！”
誰家修房子還是副國級的領導親自審批的啊！
周嫚笑容漸漸凝固，從觀音變成蒙娜麗莎，她聲音缥缈：“除了蘇獵頭是動物成精，我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畢竟人類不歸種族事務局管。
兩個人呆在原地，腦子裏不停默背子鼠醜牛，蘇獵頭到底是什麽動物成精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國家：父愛如山崩地裂，驚喜嗎？
感謝 郁 小天使的6瓶營養液~噸噸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