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本正經

周六晚上，吳邪準時開車到了“天水一間”，推開包房的門時胖子已經在了。

吳邪将西裝外套脫掉挂好，然後指着衣架上的另一件衣服小聲問胖子：“人來了？”

胖子點頭：“洗手間了。”

吳邪在胖子身邊坐下，問：“第一印象怎麽樣？”

胖子想了想，搖搖頭道：“好像挺悶的，不好對付。”

吳邪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房門傳來一陣響動，兩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張起靈淡定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胖子滿臉堆笑地迎過去，并沒發現瞬間僵住的吳邪。

“張總，這邊的衛生間不好找吧？”胖子語氣輕松地說。

張起靈笑了下，說：“還好。”

“來來，我給你們介紹。張總，這就是我們吳氏集團的吳總。”胖子将手掌往吳邪身前一伸，為張起靈引薦，卻在回頭看向吳邪的時候，被他臉上的表情給吓了一跳。

“吳總？”胖子試探着叫他：“這位是九門集團的張總……”

張起靈微微一笑，朝吳邪一伸手：“幸會。”

幸你媽個蛋啊……這是吳邪腦內彈幕最粗最大的一行字。

雞飛狗跳的思緒被吳邪強硬地抛之腦後，他用了三秒鐘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一邊同張起靈握手一邊自認為自然地打趣道：“只聽說張總做生意厲害，沒想到功夫也不錯。”

胖子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去看張起靈。

“業餘愛好。”張起靈不動聲色。

吳邪将手臂往飯桌那邊一帶，皮笑肉不笑地說：“請吧。”

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目瞪口呆和窘迫，張起靈竟莫名地有些遺憾，他坐在胖子幫他拉開的椅子上，随手打開菜單看了看。結果吳邪卻已經熟練并迅速地點完了菜……

胖子幹笑了下，勉強跟張起靈解釋道：“這些都是這兒的招牌菜，聽說張總您不常來這邊，吳總就想讓您嘗個鮮，嘿嘿~”

所以說，宮保雞丁什麽的哪裏“鮮”了？

張起靈看了看胖子，沒戳穿他。

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偷偷在桌下拉了拉吳邪的褲子。今天這事兒成不成先不提，萬一真跟九門集團杠上，那他們往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點完菜，吳邪将菜單還給服務生，屋子裏一度有些沉默。也不是吳邪非要跟張起靈鬧成仇人才肯罷休，實在是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太丢人，就算吳邪表面鎮定，心裏也已經不知道嘶吼了多少句“卧槽”了。

胖子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還以為是吳邪憑空仇視人家張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心中震驚之餘，多少有些不贊成。

至于張起靈嘛，只要不耽誤他的正事，他倒是不介意吳邪鬧些小脾氣，畢竟是他先隐瞞了人家在先。

不一會兒，一桌子菜上齊，吳邪叫服務生開了兩瓶酒，然後問張起靈：“張總能喝酒嗎？需不需要叫個代駕什麽的？”

張起靈搖搖頭：“司機在樓下。”

吳邪暗暗“我靠”了下，心裏有些幼稚地認為自己被比下去了……

張起靈虛扶着酒杯，等胖子給他倒滿後，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碩大的圓桌上，雖然夾雜着宮保雞丁這種家常菜，但龍蝦鮑魚海參魚翅什麽的也有不少。服務生出去後，胖子端起酒杯，臉上挂着商場上最常見的笑容：“來來來，甭管這次能不能合作成功，相逢即是有緣，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咱們能在一個酒桌上喝酒聊天，那就是上輩子修來的！”

聞言，張起靈也端起酒杯，看着吳邪微笑道：“王副總說得對。”

吳邪舉起杯子同他們分別碰了一下，張起靈的不動聲色讓他心中的尴尬着實消了不少，再看看那人的顏，也仍然是自己的菜，抛開競争對手不提，只是聊聊天養養眼還是不錯的。

飯間，黑瞎子的新電影是不可避免的話題，張起靈簡短地敘述了下他們對解雨臣的認可以及新電影的構思，充分表達了己方的意願。

對方略帶謙遜又無比誠懇的誇贊讓吳邪很是受用，就算被誇的人是解雨臣跟姓吳的沒有半點關系也無所謂，吳邪就是那種會替朋友驕傲自豪開心滿意到飛起的家夥。

“解雨臣的氣質真的很适合這個角色。”張起靈最後說道。

吳邪眉眼含笑，下意識地擺弄着酒杯，謙虛道：“但是他從沒拍過電影，也對這方面沒有特別大的興趣。說實在的，作為他的私交好友，我其實是不希望他太紅的，畢竟人紅是非多，我不希望他的生活被過分打擾。”

“你這麽肯定他能因為這部電影紅起來？”張起靈反問。

吳邪微微尴尬了一下，轉而笑道：“畢竟是名導演、大制作，再爛也肯定能轟動一陣子，不是麽？”

能言善辯的小狐貍，張起靈默默給吳邪貼上一個小标簽。

“不過，若是解雨臣的檔期實在排不開，我們也不會勉強。”順毛順夠了，稍微施加點壓力可以讓狐貍的尾巴更加柔順。

吳邪略一沉默，胖子機智地接過話頭兒，笑道：“檔期這種事嘛……嘿嘿，張總你懂啊~”

吳邪看了胖子一眼，嘴角上翹，勾出一個狡黠的弧度。

張起靈了然，直接道：“片酬好說。”

吳邪興致缺缺：“片酬倒是無所謂，我多拍兩部偶像劇就都出來了。”

張起靈想了想，猜到：“那吳總是想……參與制作？”

吳邪嘿嘿一笑，伸手拿過酒瓶給張起靈滿了一杯，然後說：“這部戲的企劃是你們，我們吳氏又怎麽會橫刀奪愛？”

胖子在旁邊适時插話：“其實我和吳總一直都很欣賞黑導的才華，只可惜一直都沒機會認識。”

張起靈恍然，原來是想用解雨臣來交換黑瞎子的使用權啊……這個條件對他來說的确是很簡單的事，但對于一直徘徊于偶像劇的吳氏集團來說卻是走向大銀幕的重要舉措。他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麽吳邪只鐘情于簡單好賣的偶像劇。如今看來，并不是人家不想做，而是在等待時機，想一鳴驚人。

就說這位吳總是只小狐貍吧？真狡猾。

張起靈舉起杯子同吳邪碰了一下，輕笑道：“合作愉快。”

吳邪松了口氣，笑眯眯地喝了口酒。

“不過，”張起靈頓了頓，看着吳邪明顯又緊張起來的神情，說：“黑瞎子只是外號，他姓齊，叫他齊導或者黑瞎子都可以，他不喜歡黑導這個稱呼。”

吳邪神色一松。

“還有。”

吳邪嚴肅。

“這裏的宮保雞丁真的很特色。”

吳邪想打人了。

“對了。”

吳邪麻木臉。

“上次在片場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吳總無需介懷。”

吳邪：……

可不可以不要一本正經地說瞎話？

這頓飯吃得好愉快——這裏特指張起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