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葉舒如今與晉望同吃同住,用的自然也是國君的浴池。

白玉雕砌的湯池足有半間屋子那麽大,注入了山中引來的溫泉水,蒸得屋內煙雲缭繞。

葉舒步入一片溫熱的水汽中,送他來的內侍卻沒急着離開。

“怎麽?”

內侍不知從何處捧出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盒半開的乳白膏脂,還泛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奴才伺候您沐浴。”

葉舒掃了眼那膏脂,當即眼前一黑:“不要,出去!”

“可陛下吩咐……”

葉舒冷笑:“你碰我一下試試?”

內侍話音頓住。

他在國君面前做事,最懂察言觀色,審時度勢。

眼前的青年如今失勢,可他也曾是獨掌大權,風光無限的一國丞相,手段不容小觑。

如今此人犯下重罪,陛下非但不處死,反倒偷梁換柱将人保下。

更可見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這樣的人不能招惹。

內侍想明利弊,放下托盤,朝葉舒行禮告退。

殿門閉合,殿內只剩葉舒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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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

葉舒又氣又惱,只恨自己現在受制于人,無處可逃。

早知有今天,當初在樹林裏,他就是被身上的情毒折磨死,也不會找人求助!

怎麽能見個人就撲上去,一點定力都沒有!

葉舒一邊罵晉望,一邊罵自己,氣鼓鼓地洗完了澡。

那盒膏脂還被放在浴池旁。

用,還是不用?

葉舒拿不定主意。

君無戲言,那狗皇帝今晚說讓他侍寝,就不可能只是說說罷了。

不用,難受的是他自己。

可是要用……這玩意到底怎麽用???

浴池的水汽蒸得葉舒臉色泛紅,他咬着牙,用指尖勾起一點,往身後探去。

葉舒平生還沒有這種經歷。

玫瑰清香在指腹化開,葉舒胡亂弄了幾下,怎麽都不得其法,反倒把自己弄得渾身不舒服。

片刻後,葉舒飛快淨了手,将東西放回原位。

約莫過去大半個時辰,葉舒才回到寝殿。

他剛走進內室,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身後擁住了。

晉望把頭埋在他頸側,輕輕嗅了一下:“自己弄過了?”

青年服了抑息丹,身上聞不出半分信香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玫瑰清香。

甜膩又勾人。

葉舒耳根發紅,不自在地偏過頭。

“其實孤可以幫你,不過這樣也好……”晉望拉着葉舒走到床邊坐下,下颚微擡,對上葉舒的目光,“開始吧。”

開始……什麽?

葉舒手足無措的模樣落到晉望眼裏,他低笑:“你有求于孤,自然要讓孤看見你的誠意。”

“我……”葉舒嘴唇緊咬,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我不會。”

美人出浴總是令人賞心悅目,何況眼前的青年氣質出塵,非尋常庸脂俗粉可比。

他濡濕的發絲散落在身後,側臉到脖頸都被水汽蒸得泛紅,一道蜿蜒的水痕劃過頸側沒入領口,引人遐想。

難怪坊間都說,葉相乃長麓第一美人。

此言不虛。

晉望心軟了大半,也不再為難青年,拍了拍身旁的床榻:“上來,我教你。”

狗、皇、帝!

葉舒沉默地注視着晉望,心道這狗皇帝果然是觊觎他的身體,就連示弱也不好用。

今晚多半躲不過去了。

算了,不過就是演場戲。

就當被狗咬了。

晉望還不知自己已經被對方在心裏被罵成了什麽樣,他将人拉上榻,青年靠在他懷裏,如墨的發絲在床上鋪散開。

青年眸如星辰,望着晉望的視線幹淨清透,帶着藏不住的慌亂與緊張。

晉望呼吸不自覺重了些。

葉舒微微蹙眉:“你飲酒了?”

紗帳內,不知何時飄散開一股酒香。

晉望神情稍愣,點頭:“嗯,方才等你時飲了幾杯。”

“這是什麽酒啊,真好聞……”

葉舒被那股味道勾得失神,忍不住仰起頭,靠近晉望脖頸間味道最濃郁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

晉望眸色暗了暗。

他比葉舒分化早兩年,又是生在帝王家,早學會該如何控制信香。

但是,在自己的坤君面前不需要。

在床上就更不需要了。

濃烈的酒香在床帳內爆發開。

“唔……”葉舒眼眸微顫,不自覺溢出一聲低吟。

葉舒先前吃了抑息丹,無論晉望的信香味道多濃,他本不會受到影響。

這樣的反應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乾坤之間的契合度極高,本能的吸引沖破了藥物阻隔。

不過影響也僅此而已。

服藥之後,他不會被引誘動情,也不會釋放出自己的信香。

晉望垂眸看着懷中的人,忽然有些後悔。

不該急着給他服藥的。

他見過青年被他信香誘導的模樣。

那模樣……可比現在更加漂亮百倍。

帳中傳來衣物摩挲之聲,是晉望剝開了葉舒的外衣。

青年身上還留着上次的痕跡,晉望徐徐劃過,引來懷中人不安的戰栗。

葉舒皮膚白而薄,輕輕一掐就是一道紅印。

晉望在他身上占了好一會兒便宜,青年耳根都染上緋色,才在對方肩膀上輕輕拍了下:“等着孤伺候你呢,自己學。”

青年已經被高濃度的信香弄得迷迷糊糊,他迷茫地看着晉望,手掌在對方牽引中下移。

“這裏。”晉望聲音低啞,“阿舒乖,手伸出來。”

葉舒跪坐在床上,眨了眨眼。

“不要。”葉舒逆反的勁上來,重新撲到晉望懷裏,小狗似的嗅他,“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再多讓我聞聞。”

晉望循循善誘:“聽話,孤這就給你。”

“這是你說的,你不能騙我……”葉舒終于把手搭上去,小聲道,“你總是騙我……”

晉望呼吸一緊,才反問:“孤何時騙過你?”

“你就是騙我了。不僅騙我,還吓唬我,欺負我……狗逼晉望,沒人比你更狗。”

晉望:“……”

自登基以來,晉望還沒被人這樣罵過。

與青年相處這幾天下來,竟一次被罵回了本。

可晉望卻生不起氣來。

他從來對這人下不了狠心。

“分明是你騙了我。”晉望沉默許久,低聲開口,“還記得三年前你說過什麽嗎?你說未來,我會統一天下,成為至高無上的君王。你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除了你。”

“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臣。你是我的朋友,是知己,是兄弟。”

葉舒沉默不語,他低着頭,緩緩靠進晉望懷裏。

晉望撫摸着他的頭發,輕聲道:“三年了,孤一直想問你這句話,可一直沒有機會。”

“……你要問什麽?”葉舒的聲音傳來,輕得仿若夢呓。

晉望:“……”

晉望一低頭,青年枕在他肩頭,已經閉上了眼睛。

“……葉舒?”

“葉祈安,你再給孤裝?”

葉舒沒有回應。

他眼尾、臉頰都泛着紅暈,整個身體蜷在晉望懷裏,口中還在小聲嘟囔着什麽。

他一只手甚至還握着……

晉望一動,葉舒下意識收緊手掌。

晉望倒吸一口涼氣,惱道:“……葉祈安你胡鬧什麽!”

葉舒還是沒回答。

二人僵持片刻,直到葉舒呼吸漸漸變得平穩順暢,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這模樣,怎麽看都像是……醉了。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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