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雲珏也擡頭看去, 劍眉微蹙。
爺爺果真有事瞞着自己, 還瞞得滴水不漏。幸好自己早有準備, 別說是把醫生叫來，就是把顧家醫院的所有儀器搬過來，也不怕。
大哥也是這方面的專家, 在爺爺看來，他不會當着顧爺爺的面撒謊。
“這位是腦科醫院的專家, 他曾接診過初初, 我們不妨聽聽他的意見。”沈老爺子語氣沉重, “有病治病，以我們兩家之力, 我就不信治不好初初。”
顧初初：“……”
弄這麽嚴肅，就為了給她治病，而不是讓他們立即分手？
她都以為兩個老人家會吵起來。
還好自己早就讓慕楓做了手腳，就算沈老爺子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關系也不大。
但是溫謹必須盡快處理, 不然她要一直戰戰兢兢, 沒法好好過日子。
沈雲珏無意識抿了下唇角。
沈婧岚應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也好, 聽聽醫生怎麽說。”顧老爺子放下診斷報告，扭頭看了眼顧初初, 神色頗為平靜。
顧初初心虛低下頭, 抿着唇不出聲。
她最近沒去複查，不知道腫瘤是繼續生長還是已經萎縮，但之前有的症狀全都消失, 沒有任何不适。
“老爺，這位先生說他是沈老請來的。”吳伯領着醫生進入茶室，安靜退到一旁。
“坐吧。”沈老爺子面上浮起微笑，示意專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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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說完就走。”專家看了眼顧初初，嚴肅開口，“顧小姐沒有病，她的診斷結果一切正常。”
他每天接診的病人無數，記不住那麽多的患者長什麽樣，倒是顧初初給他的印象很深。
她是所有接診患者中真鎮定的一個，并且是唯一要求他保密的患者。
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出于職業本能答應幫她保密。
現在知道她的身份，更不能說。
顧氏的繼承人，身體健康與否的影響之大，不是他一個窮醫生能承擔得起的。
她既然要求保密，應當也是諸多考慮後的選擇。
“那這診斷結果是怎麽回事？”沈老爺子不悅斂眉，“診斷結果也能作假？”
“沈爺爺，這種東西作假非常容易。”顧初初笑了下，拿出自己的手機上網搜索自己的名字，結果全是各種患上絕症驚悚标題。
她本來計劃讓慕楓入侵醫院的系統，直接修改結果，考慮到這麽做違法。所以只讓他寫了個小程序，只要搜索她的名字，就會出現患上絕症的新聞。
上周爺爺醒過來，溫謹也讓人在往上爆料，出這樣的搜索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就加了診斷書和片子，看着各種真實。
“還真是這樣。”沈老爺子看了會，站起來抱歉地看着被拉過來的專家，“打擾你了，為了表達歉意，你們醫院需要資金或者設備，可以說出來我立刻讓人安排。”
顧初初又笑，搶在專家開口之前說，“沈爺爺，這件事總的來說是我的錯，為了表達歉意，我稍後會通知顧氏的基金會，給他們醫院所有的醫生送上一份保障。”
反正是要花錢才能活下去，就在腦科醫院設一個大病救助基金，和醫生福利保障基金算了。
凡是腦科醫院的醫護，今後若是生病或者家庭遭遇變故，都可以申請五十萬的保障金。
若是患上重症，申請的保障金不設上限。
“我也沒做什麽，回答患者或者家屬的疑問是應該的，就只是跑得遠些。”專家客氣告辭，“既然沒什麽事，我先走一步。”
沈老爺子含笑點頭。
專家走後，沈書行風風火火趕來，進門就坐到沈老爺子身邊，一臉的生無可戀，“你們讨論婚禮的事拉上我幹嘛，看不得我難受，想再給我紮幾刀？”
“你來晚了一步，給初初診斷的專家已經走了，他說初初沒病。”沈老爺子擡手敲了他的腦門，“沒你事了，你也走吧。”
“飯都不給吃？”沈書行坐直起來，笑呵呵看着顧老爺子，“顧爺爺，你不會也要我走吧？”
“開飯。”顧老爺子失笑，“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咨詢。”
孫女是不是真的患上絕症這事，現在逼問沒什麽用，她想說自然會說。
“還是顧爺爺好。”沈書行站起來，大步往餐廳走，“你們家阿姨的手藝比我們家的好太多了，不枉我跑一趟。”
顧初初揚了揚眉，踮起腳尖在沈雲珏耳邊問，“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麽？”
“我們是親兄弟。”沈雲珏擡手捏了下她的臉，牽着她的手跟着兩位老爺子一塊過去。
午飯準備得非常豐盛，兩位老爺子也不講規矩，邊吃便讨論婚禮在哪辦比較好，認真的不得了。
顧初初和沈雲珏插不上話，全程安靜吃飯。
沈書行就沒管他們聊什麽，吃完就找借口開溜。
“那就定在初初畢業後，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好好布置，省得他們覺得太敷衍。”沈老爺子一錘定音，“我回頭就找人合八字看日子。”
“可以。”顧老爺子失笑，“定好了日子通知我一聲，正好這幾個月我也忙不開。”
沈老爺子也笑起來。
吃過午飯，兩位老爺子去書房談婚前財産的問題，顧初初和沈雲珏等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他們都不問我們意見的嗎？”顧初初有種要結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兩位老爺子的錯覺，“這麽直接就讨論婚前財産的問題？”
溫謹非常謹慎，這次如果還拿不到他的犯罪證據，她的安全完全沒法保障。
等沈婧岚發覺沈老爺子根本不在乎生病這事，沈雲珏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危險随時會發生。
她是真的不希望這麽快就結婚。
至少給她一個緩沖的時間，把溫謹處理掉。
他在顧氏什麽都沒把柄都沒留下，想要抓住他的錯處，就只能等他跟沈婧岚合作。
“早晚都要讨論，害怕了？”沈雲珏靠向沙發靠背，歪頭看她，“你畢業還有幾個月，沒這麽快。”
顧初初想了想，挪到他身邊壓低嗓音說，“萬一他們要求先領證，還跟着我們去民政局怎麽辦？”
兩個老爺子真能做出這事。
“沒想過。”沈雲珏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面上卻一本正經的模樣，“要不，你委屈一下，我們試着正式交往？”
顧初初差點忍不住笑場，“不行。”
兩位老爺子都會保證兩家的利益不受損失，不會發生結婚後想要分開，得先找律師和財務，計算名下財産和婚後財産怎麽分割的問題。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的溫謹。
“你如果是在擔心溫謹，那完全沒必要。”沈雲珏眯起眼，波瀾不興的語氣，“他以為跟沈婧岚合作，爺爺就會因為你生病這事，阻止我們在一起，阻止我回沈家。”
溫謹已經出手，沈婧岚也挖好了坑等着他跳。
可惜那個坑，最終要埋了他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一點好。”顧初初說完，意識到自己被他看穿，忽然就不想說話了。
她表現得那麽明顯的嗎？記憶恢複還沒多久他就看出來了？
是因為慕楓？
“把心放肚子裏。”沈雲珏眼底的笑容漸濃，“你要相信我。”
顧初初悶悶點頭。
周一早，顧初初跟着老爺子去顧氏，把顧氏的股東認全，之後跟着財務總監，學習如何看公司的月報、季度財報和年報。
顧氏的經營範圍非常廣，她之前跟着老爺子到公司開會，大部分時間都在開小差。
這次下定決心要學，遇到不懂的她就老老實實記下來，過後再去請教專業人士。
她早上在顧氏，下午回雲飛，兩邊跑。
周二上午，她通知張顧問給基金會撥款一個億，在腦科醫院設立大病救助和醫護保障專項基金，之後就一直跟着老爺子開會。
顧氏的生意非常多，每天都有會議。
下午五點，顧初初回到雲飛沒多久，許半夏過來敲門，坐下就開始抱怨，“我真的不想要一個，跟自己不是一個媽的哥哥。”
“他約你吃飯？”顧初初好笑看她，“不想去就拒絕。”
“不是吃飯，是Ethan我的偶像，他竟然認識。”許半夏嘆氣，“Ethan這次來國內參加珠寶雜志的周年慶，活動的邀請函我拿到了，慕楓竟然問我要不要跟Ethan一起吃飯。”
“你想去又拉不下臉？”顧初初瞬間明白問題所在，“所以想帶上我？”
“初初……”許半夏心虛看她，“幫我一次，我是真的想跟他交流下，他輕易不接受私人宴請的。”
要是接受，她早八百年就能見到偶像了。
買成鉑金VIP都沒用。
“定好地方告訴我就行。”顧初初愉悅笑出聲，“小事一樁，讓你弄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是真的末日好麽，我竟然沒那麽讨厭慕楓，這太可怕了。”許半夏撐着下巴，可憐兮兮訴苦，“他沒現身之前我只想弄死他，聽他說他跟Ethan很熟，我當時想只要讓我拿到Ethan的簽名，叫他哥哥都行。”
顧初初樂不可支，“沒準這事過後，你還是想弄死他，你們不是簽了協議嗎，他又搶不走你的家産，就當多個朋友。”
“這麽說也對，我都忘了協議的事。”許半夏精神過來，瞬間滿血複活，“等他确定地點後我馬上告訴你。”
顧初初微笑點頭。
許半夏出去後何斌敲門進來，請她簽字确認春節的宣發方案。
這一周雲飛每天都有新品公布，針對新年的設計也陸續出稿，按照往年的習慣，雲飛每年的生肖設計款式多達二十四種，每一種成品只做兩件。
“這次也是沈老師負責設計？”顧初初簽上自己的名字，随口一問，“他有時間設計這個？”
“Cain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不過今年的設計他出一半，設計部出一半，你也可以參加，就是時間很短，就明天一天。”何斌笑道，“他會親自審核。”
顧初初點點頭，“我知道了。”
上輩子，她沒敢參加生肖設計，覺得自己的設計拿不出手。許半夏設計的生肖豬，在投票中獲得前三的名次，這件作品還讓她拿到了Ethan的個人工作室offer。
這次她要試一試。
何斌收好策劃案，開門出去。
顧初初發呆片刻，拿起手機給沈雲珏發消息：我也要參加生肖珠寶設計。
沈雲珏秒回：要不要我指點？
顧初初忍不住笑，又給他發了一條：沈老師，你是在約我嗎？
發送過去，手機馬上有電話進來，接通就聽到他說：“收拾東西下樓，我在樓下，後媽約吃飯。”
顧初初揚眉，“等我五分鐘。”
上輩子，他們都沒接觸過沈雲珏的後媽，跟沈婧岚也沒什麽接觸。
沈雲珏可能有，這個時間他們還沒開始交往，她也不是很清楚。
顧初初帶上電腦從樓上下去，沈雲珏的車子已經等在路邊，負責保護她的保镖一直将她送上車，這才上了另外一輛車，繼續跟着她。
“她怎麽忽然想起來約你吃飯？”顧初初低頭系安全帶，“想說服你還是威脅你？”
“大概是威脅。”沈雲珏轉頭注視着她，目光深深，“也有試探。”
“明白了。”顧初初俏皮一笑，“她也知道我生病的事？”
“爺爺手裏的診斷報告就是她給的。”沈雲珏臉上的神色舒展開來，“可惜爺爺的反應讓她們失望了。“
“我也很意外其實。”顧初初實話實說，“我都擔心他跟我爺爺吵起來。”
沈雲珏揚眉，低沉的嗓音染上笑意，“沒這種可能，他們幾十年的交情，這點事就算是真的也不會翻臉。”
“這倒是。”顧初初放松下來，想起GRA珠寶設計大賽拟邀他當評委的事，想了想，問道，“今年的GRA比賽真邀請你當評委，你會拒絕嗎？”
“拒絕。”沈雲珏答得異常爽快，“唐銳遠也當不了評委，另外，今年的賽制改變很大，總決賽增加了臨場發揮的環節，具體會不會實施還不清楚。”
上輩子這個環節沒有實施，珠寶設計和服裝設計不同，這個環節沒有太多的可看性。
“我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顧初初擡頭對上他的目光，“你周末有沒有空？”
“約我？”沈雲珏一本正經地看她，“有空。”
顧初初臉頰燙了燙，“我設計了好幾套方案，到時候你給我參謀下。”
沈雲珏含笑點頭。
到地方停車下去，兩人很自然地牽起手。
沈雲珏的後媽胡湘君看着三十多歲的樣子，實際上已經五十歲，長相也十分的美豔，眼神銳利。
顧初初跟着沈雲珏一塊坐下，只點了下頭表示禮貌，沒打招呼。
“今天請你們來吃飯，沒別的意思，就想給你們介紹個朋友。”胡湘君笑了下，稍稍拔高聲調，“慕楓你過來。”
顧初初聞言，本能皺起眉頭。
慕楓怎麽會跟沈雲珏的後媽扯上關系？
沈雲珏也壓低眉峰，冷眼看着慕楓從包廂的茶座過來。
他在玩什麽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