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各家這天的氣氛都是愁雲慘霧!

尤其是那些跟陳二狗他媽一樣把之前賣出去的葵花籽花生都買回去的人家,更是苦着一張苦瓜臉。

他們這些人裏頭頂天的也就賣了個兩三元,可這兩三元連本錢都沒撈回來呢。

這些人又舍不得把東西自家吃了,因此又留着等到第二天賣。

想着今日是頭一天,開不了張這沒辦法,第二天興許好些。

可到了第二天,人家嘗了一個花生,便立即變了臉色,往地上呸了一聲,“你這叫什麽花生!都他媽軟了臭了,還拿出來賣啊?”

“你嘴巴放幹淨點兒!”

陳二狗頓時不肯幹了,他正窩火着,這人這話一出就跟點燃了炮仗似的,引得他一下子就炸了。

“我嘴巴怎麽不幹淨了?不信大家夥來評評理!”那大伯也不是什麽軟和性子的,當下沖四處吆喝一聲,道:“這家賣炒貨拿些臭的出來賣,我說東西不新鮮,他還說我說話不幹淨呢!”

這大伯的話一嚷嚷,原本在各個攤位上買菜的衆人不禁湊了過來看熱鬧。

陳二狗剛才不過是一時氣惱才怼了一句,現在這麽多人圍了過來,他便有些發憷了。越是發憷,他就越口不擇言地怒罵道:“別胡說八道,我這可都是新鮮的炒貨!”

“新鮮不新鮮,你讓大家夥嘗嘗看啊!”

那大伯說道,他環視衆人,大聲說道:“咱們讓大家夥評理,要是這炒貨是新鮮的,今日你這攤子上的貨我都包了,要是大家說這炒貨不新鮮,那你趕緊把東西收拾了,滾蛋!怎麽樣?你敢不敢?”

陳二狗此時心裏不禁有些心虛,他這些炒貨裏頭不新鮮他心裏是有數的,畢竟這些都是昨天賣剩下又拿出來賣的,而且他們家炒葵花籽花生,不像是宋貝他們那樣仔細,把臭仁和有蟲眼的都挑出來拿去喂雞了。

這些瓜子花生裏有臭仁,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我憑什麽給大家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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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狗梗着脖子說道,“我家這瓜子花生難道不要錢嗎?”

“那行,我給你買個半斤行了吧。”那大伯顯然也不想就此收手,這會子氣性起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毛幾毛的,一把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錢來,啪地拍在了陳二狗面前。

陳二狗看着錢,又看着那大伯,臉上漲得通紅。

“小夥子,人家都出錢買了,你咋還不給他稱瓜子呢?”

“就是啊,我們也好幫你評評理。”

“我看是不敢吧,昨兒個我婆婆買了他們家瓜子,便宜是便宜,可回頭一吃根本不是那味兒,那些瓜子現在家裏人根本不吃,最後還是得買那邊那些小夥子的。”

衆人三言兩語議論起來。

陳二狗的脖子也越來越紅。

那大伯也催他,“咋地?我這錢都給了,你還不賣啊?”

“我看你是純心來找茬的吧!”

陳二狗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他狠狠地推搡了那大伯一把,拳頭就揮了出去。

陳建林和宋奮鬥兩人在那邊收錢,聽到吵鬧聲,回頭一看,正好瞧見陳二狗把那大伯壓在地上按着打!

兩人都呆住了,連忙喊道:“快住手!”

……

“媽,這都幾點了?”

宋貝在廚房裏煮着玉米粥,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來,高聲問了一句。

“估計快一點多了吧。”許勝男納着鞋底子,琢磨着回答道。

“都一點多了?”

宋貝把手上的飯勺放下,把火調小了,擦了手走出廚房,“這個時間點,往常建林和奮鬥該回來了才是,今兒個怎麽這麽晚?”

“這倒是啊。”許勝男也跟着發現不妥來了。

她們這幹起活來壓根沒注意到時間過去多久,尤其是最近許勝男打算給宋貝做幾件衣裳,到時候好陪嫁的時候帶過去,因此更是對周遭的事情毫無察覺。

“會不會是在建林家?”

宋漢民擡頭說道。

“興許吧,我去瞧瞧。”宋貝把腰間上的圍裙取了下來,“媽,廚房裏的玉米粥我煮好了,你和爸先吃吧,別餓着身子。”

“沒事,我倆不餓,你先去吧。”

許勝男擺擺手說道。

宋貝答應一聲,快步走出了家裏。

她到白秀英家裏一問,白秀英那邊也跟着愣住了。

陳國成和白秀英是早就吃好的了。

畢竟這些日子,陳建林一直擱在宋貝家裏蹭吃蹭喝的。

他們也都以為今兒個也是如此,即便晚了些也不定是和宋貝有話聊呢,夫妻倆也不會沒眼力見地去打擾小年輕說話。

“他沒在你們家?”

白秀英詫異地瞪大眼睛問道。

“沒呢,我們剛才還以為建林和奮鬥回你們家了呢。”宋貝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

陳國成從炕上下來,趿拉上鞋子,穿上外套,“這樣,我去別人家裏問問看,那些人也都是去縣城做買賣,不定知道些什麽事?”

“我跟你一塊去吧,叔。”

宋貝忙說道。

陳國成想了想,點下頭答應了下來。

宋貝到底是年輕人,也比較會說話,真要是出了事,說不定他還不如宋貝能幫得上忙。

陳國成和宋貝一前一後走出了院子。

才剛走出門,就瞧見了對面一煞門星——陳二狗他媽。

陳二狗他媽站在那,手裏拿着個窩窩頭,聲音帶着嘲諷,故意高聲道:“陳老二,你這是要上哪裏去啊?是不是你們家建林出事了?”

宋貝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她不客氣地對陳二狗他媽說道:“嬸子,您偷聽也就偷聽吧,說話何必這麽難聽?什麽叫出事?”

“嘿,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麽跟長輩說話的?”陳二狗他媽叉着腰,蠻橫不講理地說道:“他陳建林平日裏早就回來了,今兒個這點兒還不回來,不是出事了是什麽?八成是在路上碰到搶錢的了吧?要不然就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打了!”

“你這白二丫滿嘴噴什麽糞啊!”

白秀英在屋裏聽得一肚子火,直接跑出來叉着腰指着陳二狗他媽罵道:“你會說話就說話,不會說話就閉上嘴。這是怕誰不知道你白二丫以前吃過屎啊!”

“你他媽放什麽屁!你個爛嘴爛腸子的不要胡說八道。”二狗他媽臉上燥得通紅,連忙回怼道:“你家建林不是出事了?你家漢子去縣城做什麽?我看啊,這都是報應!”

“你!”

白秀英氣得手都發抖,正要痛罵二狗他媽一頓的時候。

一陣熟悉的自行車鈴聲傳來了,白秀英扭頭一看,從小山坡上下來的人不正是陳建林和宋奮鬥,又是誰?

“吱啞——”

自行車在道路中間停了下來。

宋奮鬥從車上跳了下來,吭哧吭哧地費勁把自行車兩邊簍子裏的袋子扛了出來。

“喲,”陳二狗他媽喜得眉開眼笑,“今兒個這買賣是黃了?怎麽還剩下這麽多?”

“嬸子,這是你們家的!”陳建林這時候也懶得和她計較,他跨在自行車上,“你們家二狗出事了!在縣城打了人,被抓起來了,你快帶人去縣城派出所吧。“

“啥?”

陳二狗他媽的滿臉笑容都瞬間消失了。

她兩條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剛才的幸災樂禍徹底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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