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說他們到現在少說賺了多少錢?”

陳家業在回大隊的路上,始終難以把剛才那一幕忘記,不由自主地和林秀紅說起這事。

林秀紅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前面的徐婆子,連忙沖陳家業撞了下胳膊,示意他閉上嘴,而後朝徐婆子笑了笑。

“你們這是去縣城回來了呀。”

徐婆子眼睛在陳家業懷裏抱着的縫紉機上停了停,“這是去縣城買縫紉機了?”

“嗨,不是我們買的。”林秀紅忙道:“這是我們幫白梅他們家買的,他們家不知道縣城的情況,我們就順便幫他們買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縫紉機看着怎麽不太新。”

徐婆子的眼睛可尖着呢,一下就瞧出了不對勁來。

林秀紅臉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咳了一聲,“這估計是路上的沙塵弄髒的,不說了,我們得把這縫紉機送去白梅家了。對了徐大娘,後天我們擺酒,可別忘了來喝酒啊。”

“那當然不會忘記,這可是你們家植林的好事,等後天一早我過去幫忙。”

提到酒席,徐婆子不禁咽了下口水,順帶也被轉移走了注意力。

“那就先多謝您咧。”林秀紅說着,拉着陳家業朝白梅家去。

白梅早就等着他們把縫紉機送來,等縫紉機一到,她就歡喜地迎了上去,把縫紉機擺在桌上,喜不自勝地東摸西摸,“這就是縫紉機啊,果然是好東西。”

宋紅春也高興,這縫紉機明天可是要送到陳植林家的,到時候大隊裏那些說她閑話的不都得羨慕死了。

有縫紉機做嫁妝的,大隊裏也就她一個!

因此,就算白梅一下拍掉她的手,她也滿臉是笑,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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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紅春擡頭一看,卻看見陳家業和林秀紅兩人臉色不虞,她心裏一跳,忐忑地問道:“叔,嬸,你們怎麽瞧着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林秀紅撞了下陳家業的胳膊肘,想讓陳家業開口,可陳家業卻閉緊嘴巴,不願意說,沒法子,她只能是笑着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們想你們明兒個嫁妝是不是可以多置辦一些?”

“多置辦一些嫁妝?!”

白梅摸着縫紉機的手頓時收了回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秀紅,仿佛林秀紅說的不是買嫁妝,而是要她的命一樣,“親家,這都快結婚了,您弄這一出又是幹什麽呢?我們家為了紅春這縫紉機,可是出了足足四十元。”

“是,是,你們家是出了挺多錢的,可是我們那彩禮也不少啊。”

林秀紅語氣裏帶出幾分埋怨,“我們那150元彩禮可是大手筆,別說咱們大隊,就是縣城這彩禮也不丢人。”

被林秀紅嗆了這麽幾句,白梅頓時有些氣短了,“可是我們家也出了不少錢了,再出是真要賣血了。”

“別賣血賣血的,明兒個早上你帶紅春去縣城買幾套像樣的衣裳,到時候彩禮少不了你們的。”

林秀紅沒好氣地說道。

白梅這才笑着答應了下來。

宋紅春卻覺得奇怪極了,這林秀紅和陳家業從他們家去縣城的時候可是樂呵呵的,怎麽一回來卻拉着臉,“叔,嬸,你們是不是在縣城瞧見什麽了?”

陳家業和林秀紅對視一眼,陳家業嘆了口氣,揚揚下巴指着隔壁方向,“陳建林他們在縣城賣爆米花賺了不少錢呢!”

“賣爆米花能掙幾個錢。”

宋紅春笑了,這種東西又不稀罕,不虧本才怪呢。

“那你可小瞧他們了。”林秀紅板着臉說道,“他們的生意可紅火呢,我們在那裏站了一會兒功夫,少說就賺了五六元了,我看,這一整天下來,賺的錢不少。”

林秀紅的話讓宋紅春一家安靜下來了。

宋漢文原本沒插他們的話,聽見這話,也跟着愣住了,“真的這麽紅火?”

“那還能有假。”陳家業道,“這陳建林和宋貝可真是不聲不響,也不知道他們賣了多久,我看他們這陣子做生意賺的錢絕對不在少數。”

宋漢文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當天晚上,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宋貝那邊,宋奮鬥興奮地從袋子裏掏出一件件東西出來。

宋貝瞧得都花了眼了,“奮鬥,我不是就讓你買了手表而已嗎?”

“姐,這都是建林哥買給你的。”

宋奮鬥高興地說道。

“怎麽這麽多?”宋貝又高興又驚訝,“這收音機怎麽也買了?”

“唉,建林哥說你喜歡哼歌,買個收音機讓你聽歌。”

宋奮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那也太破費了。”宋貝心裏很清楚這收音機的價錢,心裏頭是既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攔着。”

“姐,我攔着了,還被建林哥說了一頓,說我胳膊肘往外拐,竟然不幫着你。”

宋奮鬥一提起這事,就一臉地委屈。

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姐和陳建林結婚後悔過得不幸福,以陳建林對他姐這樣寵着捧着,他姐的日子只能是越過越紅火,絕不會不好過。

宋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臉色燥得通紅,沒好意思地撥弄了下那收音機。

宋漢文夫妻倆在旁邊也看得高興極了。

他們現在不盼別的,就盼着這結婚的日子快點來。

第二天是臘月十七。

這日起來,整個生産大隊就熱鬧起來了。

原因無他,縣城裏來了一輛車子,那車子是四個輪的,大隊的人稀罕着呢,連大人都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這又是哪裏來的車。

“師傅,慢點,慢點兒。”

陳植林本來在家裏看書,聽到外頭動靜,便跑出來。

他一眼就認出這輛車上“紅嶺家具店”這五個字,上去一問,說是姓陳的定的。

陳植林一想他爹昨天去了縣城,那肯定就是他們家定下來的。

他還問了什麽家具,聽到什麽桌子櫃子後,歡喜地立即引着這輛車子朝他們家走去。

“植林,你們家這是買了啥東西?”

三狗揣着手,對陳植林問道。

陳植林半帶得意半故作謙虛地說道:“也沒啥,是我爹在縣城定了些家具,這家紅嶺家具店可是縣城出了名的家具店,裏頭的家具可都是縣城最時興的。

衆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夥,這陳家業不聲不響,竟然跑縣城去買家具了。

這可真是闊氣!尋常人了不起就是去找木工打些桌子櫃子罷了。他們家竟跑去縣城現賣!

這陳家業還真是了不得!

“我幾時成你爹了?”

陳建林就是晚起床了一會兒,沒想到就鬧出這事來了。

他臉上帶着痞笑從屋裏走了出來,說道。

“你說什麽呢!”陳植林臉上氣得通紅,瞪着陳建林說道。

“這些家具是我跟他們定的,你說是你爹定的,那我不就成你爹了嗎?”陳建林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個收據在那師傅跟前一晃,“師傅,您可認錯門了,這些東西是我們家的。”

那師傅尴尬地撓了撓頭,“這都是那年輕人說的,我也沒想到你們兩家都是姓陳的。“

“嘿,這不關您事,是有些人自作多情了,得,勞煩師傅幾位幫忙掉個頭,把東西送到我家去。”

陳建林笑着說道。

那師傅幾個點頭答應一聲,立即掉了個頭,開了出去,送到陳建林家裏去。

陳植林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綠,躁得慌地跑回家裏去。

此時,衆人也沒多少人在乎他,大家都跑去瞧那縣城的家具到底是怎麽樣的了。

陳植林在家裏等了半日,聽得隔壁屋裏那些吹捧的話,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

等陳家業他們一回來,他就立即上去問道:“爹,隔壁陳建林他們買了縣城的桌椅,咱們家買什麽了?”

陳家業被問得愣住了。

“植林啊,我們剛才才去請了幾個大師傅明天來做宴席,一桌四菜三肉一湯,這樣一桌就去了十元了。”

林秀紅為難地說道,他們預備明天擺個六桌,這六桌就是六十元還沒算上請師傅們的工錢。

這回陳植林的結婚少說就花了他們二百多了,這價錢在他們大隊算是可以的了。陳家業攢下來的大半身家都花在了這上頭上了。

“也就是說咱們家不買了?”

陳植林臉拉了下來,扭頭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陳家業氣得臉都紫了,“反了他了,他老子在外頭跑了這麽久,他就這麽對待他老子的。”

“你跟孩子較什麽勁!”林秀紅心頭兒子,拉着陳家業的手道:“這事還不是隔壁老二鬧的,要不是他們故意把婚期安排在和咱們植林同一天,咱們植林也不至于這麽生氣。”

“哼!”

陳家業咬牙道:“他不仁我不義,秀紅,你去找人喊人明天過來幫忙,咱們讓他們隔壁沒人可請,看他們明天怎麽辦!”

生産大隊歷來結婚都需要婆家娘家的親戚幫忙洗碗,切菜,畢竟師傅喊過來是來做菜的,要是叫他們連這些都包了,那有多少雙手都忙活不過來。

陳家業就是故意要把所有親戚都請來幫忙,讓陳國成那邊沒人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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