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一更

兩人歡喜得不得了, 一到家, 白秀英就看出來了。

白秀英正收拾着豬草,看見他們笑容滿臉,不由得多看了他們一眼,問道:“有什麽好事嗎?怎麽看着那麽高興?”

“媽,我們租到鋪面了。”

宋貝上前抱着白秀英的手臂, 興高采烈地說道。

“租到了?!”白秀英驚喜得聲音都高了八度,“不是說縣城裏鋪面不好找嗎?怎麽租到的?”

“這事還是宋貝的功勞。”

陳建林滿臉笑容地看着宋貝說道。

“宋貝恰好救了個老太太,那老太太人脈廣得很, 一下子就幫我們找到了幾個合适的鋪面。”

“真的?!”白秀英歡喜得不得了,她又像是想起什麽,連忙問道:“那鋪面貴不貴?”

“不貴。”宋貝道:“那鋪面就在戲院旁邊, 兩層樓,才二十五一個月。”

“那是真不貴。”白秀英點頭贊許地說道。

這句話如果是在一年前,白秀英能被這租金吓死,一個月就二十五,這跟搶錢有什麽區別, 他們一年也就攢了七八十元而已,合着一年賺的錢都未必夠租個半年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白秀英也了解宋貝和陳建林賺錢的本事,這一個月二十五對他們來說, 還真不算什麽。

多花些錢,以後就能好好休息,白秀英覺得這買賣還是劃得來的。

“我們過幾天打算去縣城裏請人把那個鋪面修整一下, 那個鋪面倒是幹淨,不過之前是裁縫鋪,需要請人起幾個爐竈還得買些鍋碗瓢盆,生活用品。”

陳建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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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又瑣碎又麻煩,沒有個半個月是搞不定的。

“既然這樣,那我和你媽也過去幫忙吧,反正現在地裏的活都幹得差不多了。”

陳國成想了想,說道。

“爹,我也是這麽想的。”陳建林道。

要收拾店裏買各種東西,這些事情都不能放心地交給別人,就拿采買東西這件事來說吧,要是交給外人,說不定一百元砸下去都砸不出個水花來。這種事非交給自家人辦才能夠放心。

陳建林一家當晚都興高采烈的。

宋貝親自下廚,拿了一條鯉魚紅燒,又做了一鍋東坡肉,配 上白花花的米飯。

一家人吃得肚滾皮圓,那條紅燒魚的湯汁都被陳國成拿來拌飯吃了,那滋味真是別提了。

當天晚上,宋貝還照着後世的面店給他們的新鋪面做了個規劃。

第二天開始,一家人就忙活開了。

宋貝和陳建林騎着自行車去了縣城,而陳國成夫妻則坐了牛車去。

到了縣城之後,每個人都忙活開來了,為了維系生意,免得顧客跑了,宋貝照老樣子繼續開攤子,而陳建林則去找林老太太問了縣城起竈臺該請什麽人。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着實沒錯。

有了林老太太這個縣城通,很多事情陳建林自己一個人去跑都未必能跑得出個結果,可林老太太一點撥,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既輕松又簡單,該請什麽人,哪個地方的東西便宜,哪個工匠手藝老道,她都如數家珍。

陳建林幾個人幾天跑下來,竟然把事情辦得七七八八。

這着實出乎他們的意料。

紅興生産大隊的人見到他們一家子一整天行色匆匆,都不禁納悶起來。

這陳建林和宋貝天天跑縣城做買賣,這不稀奇。

可陳國成和白秀英跑什麽啊?這坐車難道不要錢?!

看着白秀英和陳國成行色匆匆往家裏趕,徐婆子站在門檻外,手裏捧着個碗,扒拉了幾口面條後,納悶地對陳三狗他媽說道:“你們家離着白秀英他家這麽近,他們家最近到底是在幹什麽?怎麽見天地往縣城跑?難不成是縣城裏有金子撿?”

“可比撿金子賺得多了。”

陳三狗他媽羨慕又嫉妒地看着陳建林家,“三狗說他們在縣城裏租了個鋪面,現在可了不得了,過不久他們就要搬到縣城裏面做買賣去了。”

“啥?”徐婆子險些被面條嗆死,她拍着胸口咳嗽了幾聲,而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們家在縣城租鋪面?!

“可不是嘛。”

陳三狗他媽一說起這事,心裏就泛酸,甭管之前大隊裏的人怎麽說陳建林,說他傻也好,耙耳朵的也好,都掩蓋不了人家陳建林家的買賣一天比一天紅火,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的事實。

“你這不是開玩笑的吧。”

徐婆子不敢相信地搖頭說道,“他陳建林能有 那本事能在縣城租鋪面?”

這可不同于在縣城裏擺攤做買賣,在縣城擺攤,在大隊的人看來就和趕集沒什麽區別,甚至還格外辛苦,而且擺攤說出去究竟不怎麽好聽,就像落葉浮萍,沒有紮根。

可租了個鋪面卻不同了。

這顯然意味着陳建林他們家在縣城紮根了。

別看生産大隊的人平時怎麽說縣城人的壞話,說他們人傻錢多,要是真有個機會,讓他們成為縣城人,他們這些人能為了這個機會搶破頭,就算是兄弟姐妹,也肯定要打起來的。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陳建林這個混混,流氓頭子竟然擦幹了腳上的泥巴,一腳邁進了縣城,成了半個縣城人。

徐婆子精神恍惚。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的家,她一進屋,她媳婦許百合正在收拾碗筷,見她恍惚地走進來,便問道:“媽,你這是上哪裏去了?”

徐婆子把碗筷在桌上放下,她張了張嘴巴,半晌後說道:“陳建林在縣城租了鋪面了。”

“哦——啊!”

許百合吃驚地大叫一聲,“真的假的啊?!

“千真萬确!”徐婆子搖頭,心裏頭百感交集,這實在是沒想到啊。

想當初,他們誰都沒覺得陳建林有本事,也沒覺得宋貝是個什麽好東西,可兩人一結婚,日子一下子過得蒸蒸日上了,現在還能夠在縣城租鋪面了。

這可是他們大隊裏頭一個。

以往他們生産大隊不是沒有人成為城裏人,可那是嫁過去之後才成的城裏人,而且在婆家那邊根本沒地位,連說句話都要斟酌再三。

和陳建林他們靠着自己成為縣城人,完全不同。

陳建林一家在縣城租了鋪面的消息不胫而走。

陳植林家即便不想聽見,也無法不聽見,畢竟他們走到哪裏,哪裏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有些姑娘,之前原本打算說給陳建林的,可是因為他克妻的消息而被吓得連面都不敢見,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畢竟宋貝的好日子已經徹底地粉碎了陳建林“克妻”這個謠言!

要是過上好日子,成為縣城人就是克妻,那她們寧可嫁給這種“克妻”的。

只可惜,她們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比他們更加後悔的就是之前 那些嫌棄宋貝談過對象的男人,一個個表面上看不出什麽,晚上回到家,看着寒酸的房子,懊惱得連覺都睡不好了。

但要說對陳建林家的好日子最不高興的,那莫過于陳植林了。

自打聽說這件事後,陳植林的臉色就從沒有好過。

連對着宋紅春也是一張臭臉。

宋紅春帶着一碗堆滿了菜肉的米飯推開門走進屋裏,就看見陳植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她臉色露出不耐和不悅的神色,卻還是擠出笑容走到床邊,推了推陳植林,“植林,起來吃飯了。”

“不吃了,出去。”

陳植林暴怒地說道。

他拉過被子,往床裏挪了挪,一副不願意說話見人的模樣。

“這人是鐵,飯是鋼,你早上都沒吃,再不吃飯怎麽能行。”

宋紅春勉強笑着說道,她把碗筷放在桌上,怕被陳植林打翻了,而後放軟了語氣道:“外頭那些人怎麽說,你又何必去管呢!”

“我能不管嗎?”

陳植林氣憤地掀開被子,他憤怒地一拳頭捶在床板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現在外頭那些人都說我比不上陳建林,陳建林那是什麽玩意,配和我比嗎?還我比不上他,我呸!一個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臭玩意,擱在前幾年,那是要被抓起來槍斃的。我看過幾年說不定又要開始抓這些個體戶了,到時候他陳建林最好是被抓起來槍斃。”

陳植林氣得眼睛都紅了。

宋紅春附和連聲道:“是,是。”

可她心裏卻根本不贊同陳植林的話,別說過幾年了,就是過個十幾年,國家都不會管這些,甚至還會大力倡導百姓創業。但她這些話卻不能對陳植林說,否則陳植林第一個就和她翻臉。

陳植林現在巴不得陳建林倒黴,怎麽會希望聽到自己媳婦支持陳建林呢。

“那陳建林的确沒資格和你比較。”宋紅春笑着說道:“你是讀書人,将來是要考大學,當大學生的,他就算賺錢賺得再多,也比不上你是大學生體面。”

“沒錯。”陳植林聽見宋紅春這話,心裏這才好受了許多。

他道:“大隊的那些人沒見識,還是紅春你有眼光。”

“是啊,咱們何必理會他們那些人呢,你先吃飯,吃完飯好好念書,等幾個月後,你考上大學,到時候看他們怎麽說。”

宋紅春說着,把碗筷捧起來送到陳植林手裏。

陳植林這才有了食欲,他邊吃飯邊惡狠狠地想着幾個月後讓生産大隊的人刮目相看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章魚團子、珰黨凼璗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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