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子
那個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已經讓她氣急敗壞地直起身來，一把将手裏的酒潑向面前的男人。
而男人躲閃不及，就這麽直直地被蕭蟬潑了一臉。
“瘋了嗎？”
低沉的口氣，語氣冰冷而隐忍的怒意十足，蕭蟬能明顯感覺到面前的男人身上散發出地怒氣。
她承認眼前人開口的時候，那低沉磁性的聲音一把俘獲了她的耳膜和心跳，讓她的神經都突突跳起來，包括那雙潋若流光的星眸，能将人一把擄入旋渦深淵，可是……
他是個變态啊！
“你進女洗手間還用眼神輕薄我，不是變态是什麽？我現在要叫保安來把你抓起來！”
說着，蕭蟬便往外走，可剛用力拉開門，她便被人踩住了長長的晚禮服裙。她用力不穩，便感到一陣眩暈失重，滑倒在洗手間門口。氣得半死。
“變态你做什麽——”
她愕然而惡狠狠地回頭，企圖用眼神吓跑對方。“你想幹什麽！我會喊救命，不出兩分鐘，這裏就會被安保圍滿！”
可是對方居高臨下，不為所動：“麻煩你看清楚，這裏是男廁所。”
“呵，你這個變态還想狡辯……”
蕭蟬冷笑了一聲，擡起頭剛想要指門上的标志給男人看。
怎，怎麽會這樣！
看着門上明晃晃的藍色的标志，蕭蟬震驚地瞬間酒醒了一半。而眼前那男人锃亮的皮鞋卻沒有從她雪白的禮服裙上離開，仍然是冷冷的，居高臨夏望着自己。
“我……”蕭蟬只感覺臉上一片潮紅，尴尬不已。
可她那時候嘴硬的很：“不管怎麽說，吃虧的是我！很有可能長針眼，今天的事情我就原諒你，當做沒發生好了。”
蕭蟬的驕傲讓她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只能揚着下巴來掩飾自己心裏的慌張，說完，見面前的人不說話，蕭蟬便想趕緊離開這尴尬的場合，用手拍拍他的腳面示意他拿開，爬起來就要走。
那人卻沒放，裙角再次在受力的作用下崩成了一條直線，沿着身體滑下了一截。
她當晚穿的抹胸禮服，并無肩帶，禮服下滑，彼時便露出了她半截胸前的一片雪白。男人眼神愕了愕，腳尖條件反射一松。
“——”她尖叫一聲半蹲着身子捂住，那時酒精上腦，卻是怒了，條件反射地擡起就是一腳——
狠狠的踩在了他那雙質地高檔的皮鞋鞋面上。“色魔！變态！神經病！金針菇一樣的大小，還敢拿出來吓人，給老娘滾開！你再看就長針眼，你全家都長針眼！”
試想，細長的13cm瑪麗珍高跟，踩在腳上，那會是多麽酸爽？
……她只記得那時候聽到一聲沉悶的痛哼，她的裙角一松，她便什麽也不管不顧，捂着胸口，提着裙子，飛一般地轉身跑了。
她并未看見身後之人的臉上，是有多麽沉暗的黑色霧氣和黑杠在青紅之間輪番交替。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後面，蕭蟬也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直至一次偶然之間，從父親看的財經報紙頭版頭條上。
——她那時候哪裏知道，她惹了這麽樣一個顧明淵，人神都不敢輕易冒犯的存在呢？
所以蕭蟬知道，從見面的第一次就知道。顧明淵，并不是那麽有風度，又寬宏大量的人。
那件事的不了了之，主要只是因為……誰都不會把自己上洗手間，被人闖進來看光順帶還奚落一番“金針菇”這件事拿出來說啊！
蕭婵把臉埋進雙腿間，陷入長久的沉默。有時候她想，“業報”兩個字，可能就是這麽寫的吧。
……
半年後。
走出醫院的大門，明亮的光線刺得蕭蟬微微眯起了眼，新鮮的空氣讓她不由用力地多呼吸了兩下。
“手術恢複地很成功，恭喜你，蕭小姐。”
“這裏是顧先生派我給你送來的賀禮，只是一點小補償，無需多想。”
蕭蟬捏着手裏的支票，上面的數字對于曾經的她來說，可觀，但無需貪婪。但是對于現在的她，天文數字。
顧明淵。蕭蟬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種手筆像極了那些把女人們肚子搞大了，随後又一紙支票把人當成狗一樣揮霍遣開的權貴男人。
望着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蕭蟬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陌生。噢，現在，她已經不是以蕭蟬這個名字而活着了。蕭婵望着手心的證件材料上，女人端莊中透着妩媚的登記照，和那三個迥然躍新的字。
她叫夏非顏。
當然，她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适應這個名字。
首先，需要找一個住所。
等夏非顏好不容易走到一個房源充足的房屋經紀公司的時候，她很後悔當初拒絕了秘書要幫她安排住所地提議。S市寸土寸金，她本該節省開支的。
刻細細一想，既然都說兩清了，何必還要讓人知道你住在哪呢？此刻她在整容醫生妙手回春的刀鋒下，已然從毀容中走了出來，卻無法使從前那張臉了。
完全陌生的臉，顧明淵就算在人群裏看見她，也是認不出來的。本就毫無幹系，何必呢？
“這位小姐，想要租房嗎？”
房屋中介看見了夏非顏，熱切地迎了上來。
“恩……對，我要租房。”
“您有什麽需求呢，可以跟我說，我們是本市最大的房屋地産公司，只要您說，我們就能滿足。”
“今天我就要住進去，這是我想要的房子條件。這些錢，租一年，你看着辦。”
夏非顏從包裏抽出了一疊現金放在桌上，當然，這只是顧明淵給的支票裏的一小部分。但是這一小部分，卻已經足以讓面前的中介臉色立刻變得谄媚。
她就知道，自己這個錢應該是夠了的。
“今天？這也太突然了，我們需要準備一些手續……”
“我今天就要住，不行就算了。”夏非顏一把将錢拿回包裏作勢要走。
“不不不，小姐，當然不是不行，我想起來，我手裏剛好有一套很好的房子，只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經紀人明顯不想放走她這樣一條肥魚，很快拉住她的袖子。
“那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行！”中介為了錢自然是橫下心，“填一下您的聯系方式，等下同事幫你打收據，這套房子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裝修都是非常好啊，很搶手的，也符合您說的。等下給您地址，您就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