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天是張建業他們成親後的第三天,也是新女婿帶着自己娶回來的媳婦回娘家的日子。可以說這回門是婚禮的結尾程序。今天是他們這對小夫妻倆第一次回門,這天以後,再來的就是家裏其他的親朋好友請他們夫妻倆人回來吃飯了。
不過也因為趙家雖然人不算多,可飯桌上也只是趙樹一家,還又請了趙林一家人。有男人的地方,可以說是少不了喝酒的。也因為都是一家人,尤其是這次趙彩雲是以嫁出去的女兒的身份回門的。
這時候她就不僅是趙家的女兒,還是客人。是以這次她倒是陪着張建業坐在飯桌上。不過女人的腸胃小,她也不愛聽他們喝酒聊天,只路略微填了肚子,就已經下去了。
等着男人們吃完喝完,趙彩雲幫着李翠芬把桌子給收拾了下。張建業喝的有些多了,雖還有些精神,可趙彩雲到底不放心,就扶着他回了她之前的屋子裏睡一會兒。
房間裏的東西還都沒動,幾乎和趙彩雲沒出嫁時是一個樣式。趙彩雲扶着他,看着費力,其實還真的沒費什麽事情。張建業雖然喝的稍微有些暈乎了,可卻沒有醉的太厲害,只是站起來有些發虛。雖說是趙彩雲扶着他,可也只是扶着,主要還是張建業他自己依在趙彩雲的身邊,自己走的路。
進了屋,一靠近床,趙彩雲就一手圈着他的腰,想着慢慢将他放倒在床上。可張建業卻是自己猛地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倒是發出了砰地一聲。順便是手一拉,趙彩雲一個踉跄直接倒在了張建業的身上。張建業攬住她,在她的耳邊輕哄着說道:“陪我睡一會兒?”
張彩雲就這樣窩在他的身上,呆了一小會,才雙手撐在他的胸口,從他的身上起來,說道:“我先去出去看看,待會再過來。”手上卻将張建業的鞋子給扒了下來,又将他的下半身給移到了床上。
這才狠狠的喘了口氣,進了堂屋看看她爸怎麽樣了。趙成傑卻是吃完飯也回了自己屋裏睡覺去了。
“媽,我爸怎麽樣?”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李翠芬輕聲說着話,轉身出來,輕輕的将房門給帶了上,這才拉着趙彩雲出了屋。
剛剛吃完飯的碗筷都被李翠芬給收到了竈房。這會兒來吃飯的老二一家也都回去了,他麽父子倆這會兒又都去睡覺了。
“媽,我來洗碗吧,你也去睡一會兒。”趙彩雲說着就要去争李翠芬手裏的碗,倒是被她躲過去了,“去去去,一邊去。誰要你幹這個,你也去睡一會兒吧。”
“嘿嘿,媽,真不要我幫忙?”
“不用,你也到屋裏睡會吧。”
趙彩雲點點頭,想着之前聽說的事情,扒着李翠芬的胳膊商量着說道:“媽,那個,我聽着那什麽我香姐和她男人吵架了?”飯桌上聽得缺頭少尾的,也不完整,倒是讓她越發的好奇了。
趙彩雲口中的香姐也是張家的媳婦,只是不是他們家這一脈的。可以說這村子上所有姓張的人幾乎都是一大家子的,總是沾親帶故的,換個詞說就是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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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芬點點頭,“是吵架了,聽說她和松子吵架也是因為你三伯和你三伯娘偏着自己已經出嫁的閨女,什麽好東西都想着送她你蘭姐那裏,這才氣不過吵起來了。”
“就只是吵架了,沒打?”她松哥性子好,掙點錢也都是葉香管的,他們家也可以說是葉香當家做主的,誰讓她性子厲害呢。倒是沒想到竟是看不慣她三伯和三伯娘偏着閨女了,這就吵起來了。不過她估摸着就是現在不吵,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她可還記得葉香之前還在她面前訴苦說着三伯和三伯娘光想着閨女,就不顧着兒子和孫子。
“是沒打,可香子直接回娘家了。”
“啊——”趙彩雲好奇的繼續問道,“那我哥接她回來了嗎?”
“接了,去了幾趟,也沒接回來。話都給撂在那裏了,得你三伯和你三伯娘親自去請,還得給她賠禮道歉。”
這樣的話,趙彩雲也不知道究竟是要說什麽了,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蘭姐是嫁了個窮漢子,家裏人口還又偏多,只是勞力卻是很少,沒辦法,她也只能多幹一些活,想着多掙些工分貼補家裏,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父母心疼了,兒子生活還不錯,當然也就想着多幫幫女兒了,只是卻沒料到兒媳竟然這麽大意見……
雖然說這家家都有一團爛賬,可這團爛賬似乎是真得挺爛的。聽着自己閨女發出的嘆息,李翠芬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說道:“你嘆什麽氣啊?又不是你的事!”
“好好過日子不好嗎,幹嘛這麽折騰呢。”趙彩雲有些不理解,她雖然也結婚了,可張家人口簡單,這份心她還是用不着操的,就是上輩子的那孫鵬也只是家裏獨苗苗一個,他媽更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到她兒子面前讓她好好的挑挑揀揀的。
“香子不是怕你三伯和三伯娘貼補蘭子太多,到時候會少了他們的嗎。”
“啧啧,她可真想不開。三伯他們就松哥一個兒子,以後當然是松哥給他們養老送終,蘭姐終究是嫁出去的,他們怎麽也不會虧了自己的兒子的。”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大約就是因為覺得那老公倆所有東西将來都是他們的,這給了蘭子一些,才這麽生氣吧。行啦,你就別想這些了,建業家裏就他自己一個獨苗苗,這些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媽,我沒擔心這個”趙彩雲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話也确實是真的。雖然人口簡單或許這個時候有些單薄了,可這卻也省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那……媽,他們現在還沒和好呢?”
“你三伯沒去給她道歉,怎麽可能和好。行啦,你就別想了,該去哪去哪,別再我眼前轉着惹眼。”
趙彩雲被李翠芬給攆了出去,又不想出去轉轉,直接轉身就進了她原來的房子。推開門,房間裏一下子亮堂了許多,就看着張建業這會兒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着,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兩聲重重的呼氣聲,胸口一淺一深的起伏着。
趙彩雲看着熟睡的張建業,好笑的搖了搖頭。空氣中時不時的還能隐約聞着些酒味。她坐在床邊,脫了鞋,故意的猛地将身體壓在張建業的身上,望着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才輕輕揉了揉他的眉頭,乖乖的從他身上滾了下來,窩在他的身邊,手指摸了摸他的唇角就不再亂動了,只輕輕的還放在他的唇角處,閉着眼也慢慢睡了過去。
張建業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他的肩膀又酸又重,轉臉一看,自己的小媳婦正窩在他的肩膀處安穩的睡着,一瞬間,他也不敢再亂動,唯恐将她吵醒。只是事情不是你這樣想的,就能這麽做的。
李翠芬從外面快步走到院子裏,嘴裏着急的喊到:“老頭子,老頭子,香子和松子快打起來了!”
這聲音大的,倒是讓原本有些脈脈溫情的看着熟睡的趙彩雲的張建業打了個激靈。同樣也是吵得趙彩雲不安穩了些,嘴裏嗚嗚哝哝了兩聲,這次悠悠轉醒,眼睛空洞的望着頭頂,這是還沒睡好呢。
張建業拍了拍她胳膊,聲音低沉的說道:“沒睡好就繼續睡。”
“發生什麽事情了?”說話的聲音裏還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特有的沙啞聲。
不過這倒沒用張建業解釋了,門外李翠芬喊了趙樹起來,兩人邊走邊說,李翠芬又因為這事,心裏倒是十分的激動,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八度不止。
“老頭子,快點,香子和三哥他們吵起來了。”本來說是道歉還是怎麽着的,這小夫妻倆也就能和好了,可結果這沒和好,反倒又吵了起來了,就在家門口,就叉着腰在那罵了起來,結果呢,可以說是又招了全村的人過來看熱鬧。
趙彩雲聽了這事,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這睡覺之前才和她媽說了三伯家的事情,結果這會怎麽就又吵了起來,這下也顧不得張建業,忙彎腰将鞋子趕緊将穿好,丢下一句,“建業哥,你快點,我先去了。”
眼見着趙彩雲這麽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不過身為她的男人,這時候他當然得貫徹落實她說得話,也趕緊穿了鞋就跟着趙彩雲身後。
到了三伯家的門口,就發現人已經圍了不少了。張建業和趙彩雲還被堵在外面就聽着裏面對罵的話,實在是不能夠聽下去了。
什麽香子和她爸叉叉圈圈,松子和他媽圈圈叉叉……
真不知道這些話都是怎麽能說出口的。
可很快,還沒等他們倆進去,就看着香子一手抹着眼淚,一手拉着她和松子的兒子疾步離開了。人群也慢慢散了開。趙彩雲這才走上前,趙生光一家人都還站在門口,他媳婦躺在地上,雙手拍着大腿,苦着喊道:“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招了這麽個媳婦哦,她走就走,憑啥子把我的乖孫也給帶走!”
李翠芬扶着她從地上起來,趙彩雲也趕緊的上前,搭把手的把她三伯娘扶着她慢慢進了屋,趙生光也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乎連面容都蒼老了許多。這裏最糊塗的可能就是張建業了,不過還是跟在了身後進了屋裏。
一大家子人坐在屋裏,趙生光和趙松父子兩人默不出聲,胡小翠的哭聲一直回蕩在兩人的耳邊,凄凄切切的,偶爾卻又夾雜着一些對着她那兒媳婦的謾罵聲。
趙生光這家雖不是和趙樹是親兄弟,可也都是這趙家本家的人,再加上這兩家平時關系也很好。所以這趙生光家裏出事,趙樹夫妻倆才會這麽快的就過來了。只是趙彩雲卻是已經出嫁的女兒,所以她也只是坐在李翠芬身邊,并沒有多說話。
李翠芬卻不會有這些顧慮,本來趙三哥家的這些事情她也都知道,所以問的話卻也不會太有所顧忌。“三嫂子,你快別哭了。有話咱好好說清楚,也能好好商量商量,這葉香和松子怎麽就要打起來了,不都是要和好了嗎?”
“建業哥,我們以後一定不要吵架,好不好?”趙彩雲坐在張建業的自行車後座,這個時候卻不像以前那樣,只抓住車後座,或者輕輕的拽着他的衣服。趙彩雲的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貼在他的背後輕聲問道。
偶爾路上幾個行人看到男人載着女人從身邊過去,卻也不會多說什麽話,這個時候的自行車後座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坐的,男人的自行車後座可都是留給關系親近之人的。
張建業雙手扶把,載着她回家。這會兒聽了趙彩雲的話,知道她是因為之前在三伯那裏聽到的事情心情才會有些低沉,畢竟剛剛三伯,和三伯娘說的事情着實不是什麽讓人聽着高興的事情。
“好,我們不吵架。”張建業肯定的回答。終于把媳婦娶回家來,他怎麽可能會和她吵架呢。男人不就應該要疼老婆的嘛。
“嗯,不吵。”趙彩雲的心情悠悠的平複了許多,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跟着王秀到外面闖蕩去了,所以三伯家出的這個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次倒是實實在在的經歷了一番。想着之前她那香姐和三伯三伯娘那老夫妻倆對罵的那一番話,臨走更是将兒子給帶回娘家了。這三伯他們要是不親自上門去把她請回來的話,依着香姐那暴脾氣,她還真不一定能主動帶着兒子從娘家回來。
趙彩雲坐在車上,一路就在想着這個,直到下了車,從車後座跳了下來,仍是默默的拿着鑰匙開門進了屋裏。
冷不丁的媳婦不說話了,張建業倒是有些不習慣了。緊緊跟着她的身後就進了屋。他們從趙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現在估摸着都有五六點了,馬上又要燒晚飯了。
“彩雲啊,你就別胡亂想了。松子還能不知道怎麽去哄媳婦嗎?別瞎擔心了。”
這話說得也是。兩人都結婚這麽些年了,她松哥難道還擺不平自己媳婦嗎?心裏的憂心放了下來,趙彩雲終于有閑心打量起了張建業,那眼神,直看得張建業心驚肉跳的。倒是讓張建業不安了起來。只是對于這個,他心裏倒是有幾分欣喜。
實在是他和趙彩雲雖然也認識了許久,兩個人也不算是盲婚啞嫁,可盡管這樣,剛辦事情的那兩天,趙彩雲對着他說話感覺總有幾分的戰戰兢兢,覺得人都是飄着的,更別提說話了,如今她能這樣,至少說明了她正慢慢的把他當做內人來看。
“媳婦,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我心咋有點慌呢”
趙彩雲聽了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再看着他了,看看天色,問道:“現在是不是該燒晚飯了,天都暗了?”
“嗯,應該到時間了,你不說我還沒感覺,我肚子都餓了,中午淨顧着和爸還有二叔喝酒了,肚子早就空了。”
“那我來做飯。”趙彩雲說着就忙着往竈房裏鑽去,張建業也跟着過去,燒鍋用的草沒了,他又到草垛那裏抱了些草進屋。等張建業把草弄來屋裏的時候,趙彩雲已經把鍋裏添了滿滿一鍋的水,除了要燒稀飯的,還有要灌到水瓶裏留待用的。
張建業見着趙彩雲已經坐在板凳上,鍋底下的火已經引了起來。他也不上前換她,只自己拿出三個土豆,那石頭一點點的削着皮,削好皮之後,張建業又抄起刀,開始幹淨利落的把土豆切絲。
刀子碰到案板發出的規律又清楚的聲音,深刻昭示了握刀人的刀工确實是不凡。趙彩雲顧着鍋底的火,可也不由的被張建業吸引了注意力。這當然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切菜,可總是覺得她的男人手裏拿着刀,手法幹淨又利落,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在裏面。再看他切的土豆絲,那是真的“絲”啊。
“建業哥,你刀工真好,我都切不來這樣的絲。”
張建業順氣自然的接過了她說的話,“那以後要切絲的都我來切。”
家裏就他們兩個人,也不用準備多麽豐盛的晚餐,當然,他們也準備不了多麽豐盛的,就只炒了個土豆絲,喝着稀飯,吃兩口餅。晚餐也就解決了。
倒是吃完飯,趙彩雲刷完碗後,張建業接了她的工作,又給鍋裏添了些水,燒了兩把火,把水燒熱,這是用作洗澡用的。
原本的那個只到小腿肚的洗澡盆,已經被張建業換成換成了高到大腿根的那種,不過還沒用過,今天可以說是第一次。
趙彩雲見着張建業弄進屋來的這個大木桶,有些目瞪口呆了。這……這……澡盆子也太大了吧。
哦……不對……
這或許不能說是澡盆子,而是澡桶啊。
也沒用趙彩雲幫忙,張建業就自己把洗澡水都給兌好了,騰騰的熱氣從大木桶裏袅袅的上升,房間裏慢慢的熱氣蒸騰,霧氣缭繞的。趙彩雲看了看面前的大木桶,愣怔的望着已經開始脫衣服而露出的繃緊的胸肌,張着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倒是張建業看着已經愣住的找彩雲,納悶的問道:“怎麽了,不脫衣服?你不是也要洗澡的嗎?”
“啊——就這樣洗?”
“嗯……這樣節約用水。”
這樣節約用水,天,張建業你這麽睜眼說瞎話你自己知道嗎?趙彩雲近前來看就發現這個大木桶裏的水離木桶邊也不過是十幾裏面的距離,許是因為倒水的沖擊,這時候裏面的水還在慢慢悠蕩着。
大木桶比之前的澡盆子高了三倍不止,這樣節約洗澡水,他信,她都不信啊。
其實這大木桶也是張建業之前和那個澡盆子請人打造家具的時候一并請人打的,只是剛剛結婚,兩人還是不太熟悉,彩雲的心底肯定也是不太自在的。他也就是看兩人相處的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