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渣渣進村
隔日,張建業先是獨自一人上了老丈人家裏。趙樹瞅着怎麽就他一人來了，心底還有些納悶，可還是招呼着他進屋。
張建業手邊放着一碗白開水，他握緊了手,手上青筋凸起，看着坐在對面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掩飾一般的端起碗滋溜溜的喝了大半碗下去，李翠芬看了已經見底的碗一眼，就要起身再給他倒水，張建業連聲道：“媽，不用了。我來是有件事跟你們二老說一聲。”
張建業的反應讓趙樹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多了幾分鄭重的意味。“什麽事情,你說啊。”
……
“爸媽,我準備出去一趟。”
趙樹呆愣住了，這出去就出去呗，還和他們老倆口說這事幹什麽。張建業一見他丈人臉上那并不在意的樣子就知道他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只能咬着牙又重複了一遍，“爸，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到外面闖蕩闖蕩。”
“啥子？你說啥子嘛！”李翠芬驚聲道，眼睛瞪得溜圓。這做啥子孽啊，外面有啥好闖的，彩雲好不容易結了婚生了孩子收了心，這會兒可倒好，安穩日子過了一年多，女婿又開始說要出去闖蕩，他們這倆還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媽，你沒聽錯。”張建業知道長輩們對他的做法肯定不會理解，卻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我和我那戰友都商量好了，他人昨天都來了，而且他家裏有門路，該打點的都打點的差不多了。”
趙樹敲了敲自己的煙袋，又說道：“那你這出去得多長時間？彩雲她們母子怎麽辦？”
張建業臉上閃過一絲糾結，卻還是歸于平靜，咬咬牙才道：“快得話年前就能回來了。嗯，就是因為不放心彩雲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才想着過來麻煩爸媽了。”
……
趙樹又關心的問了問些問題，放松的說道：“彩雲是嫁到你們張家了，可她還是我們閨女，她你就不用操心了。等你走了，就讓成傑和你媽輪換着去照顧她。”
他心底也是不大樂意讓女婿出遠門的，畢竟閨女孩子才出生沒多久，孩子還不認人呢，這當爹的就得出遠門了。可他張建業也不是個十幾歲的小夥子，他心底放心不下，再加上還有朋友。男人心底總是想闖出一番大事業的，強把他留在家裏，他心底也不舒坦，索性就讓他出去闖闖。
張建業解了心底的擔憂，倒是一身輕松的回了家。只是念着自己這次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想着把家裏該做的事情都先給做了些。竈房裏燒鍋的草要沒了，張建業和林慶兩人劈了些柴火，堆得燒火鍋前滿滿當當的。家裏的水缸水挑滿，破板凳給敲敲砸砸的修好，又到了隔壁拜托張友正一家，還有他二叔，二嬸一家在他離家後多照料下他媳婦。
他把能想到的都給做了，該托付的人也都給托付好。對外也只是說戰友有事幫忙，需要離家一段時間，只是歸期不定。原本張友正心底是存了疑的，畢竟張建業稀罕他媳婦到什麽程度，他是知道的，這會兒放着媳婦擱家裏他也舍得。可是瞅着他家上門的客人也知道他可能是真得有正事，只能囑咐自己媳婦多上門看看，讓她有事說話。
張建業天還沒亮，就已經離開了，他刻意小心放輕了動作起身，只是趙彩雲的雙手雙腳緊緊扒着他，這會兒他稍一動作，順帶着趙彩雲就醒了。趙彩雲迷迷瞪瞪的嘟囔着：“怎麽了，你要現在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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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不是，你乖乖的繼續睡。”
因為這次的離別，兩人會有很長時間不能見面，再加上張建業并不希望趙彩雲一大早的起身送他，基于種種考慮，他們夫妻二人昨晚上鬧得就更狠了些，天将淩晨才将将入睡。
張彩雲腦子原本就迷迷糊糊的，聽了張建業的否認，再加上他輕柔的安撫，倒是讓趙彩雲又睡了過去。
“走吧。”張建業背着包，臨走時小心的将門給關上，這才對着身邊的林慶招呼道，只是走了不過百米，就回頭看了幾遍自家緊閉的大門。直到走得遠了些，再回頭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那并排着的幾戶人家，這才真正的和林慶兩人一前一後的悶聲走着。
雷陣雨過後，樹上的綠葉更顯得青翠欲滴，村子裏很快就喧鬧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呱呱的青蛙叫聲，響徹整個村莊。雨下得很大，地面都濕透了。
出來走兩步，就是一腳的泥。沒辦法出去溜門，就只能窩在家裏，孫杏花帶着兒子在趙彩雲家裏做事聊天，這會兒趙彩雲着急上廁所，托着孫杏花看一下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張家的廁所在門口的路南面，離家門口有三四十米遠。她剛從廁所裏出來往家裏走去，轉了轉頭，就見着她左手邊十幾米遠的地方竟是孫鵬那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故作無事一般往家裏走去。
孫鵬正低頭撣了撣褲腳，彎下腰将褲腳卷起，再直起身子就見着前面離他不遠處就是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的，眼熟的趙彩雲。快走兩步，可趙彩雲卻是已經進了家門。原本想着上門打個招呼，可卻見着他家大門口還坐着個婦女帶着小孩，又想到張建業那個男人終于止了步，畢竟現在王秀可不在他的身邊，也不好就這麽上門。這才只在她家門口的大路上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走着。他今天來這還有事呢。
“爸，媽我有事出去一下啊。”張曉梅在屋裏搗鼓了自己很長時間，将自己背後編起來的麻花辮子給打散分開，編成兩根辮子，垂在胸前。又拿起梳子仔仔細細的梳理着自己額前的齊發劉海。
孫翠花瞪着只吱了一聲就已經出門的張曉梅不快，卻也只能在背後嚷嚷道：“剛下過雨，哪都是稀泥，你這會兒出門幹什麽？”
“哎呀，媽你就別管了，啊！”張曉梅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聽了她媽的聲音，又轉身大着嗓門回道：“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回完話也不顧孫翠花在她背後碎碎罵，興致頗高的離了家門。
她之前可認識了一位大哥，還說給她介紹事情做。等她像建業哥那樣有個正經的鐵飯碗工作，看到時候她媽還催着她找那些糙人。
兩人碰面也沒用上多長時間，只是張曉梅雖然有些看不上村裏的糙漢子，可卻是知道在她們鄉下這三姑六婆的嘴可是最厲害不過的了，因此同孫鵬兩人倒是特意挑了一段人少的地，一前一後的走着。
“孫大哥，你真要讓我去咱們縣裏的醋廠去幹啊？那你呢，我可不能占了你的工作？”張曉梅心動得厲害，他們縣裏的醋廠生意最是紅火了，可這工作這麽好，他真就這麽什麽都不求就願意給了自己，張曉梅心底有些打鼓。
孫鵬倒是一副不在意的笑着，似乎是并沒有看到張曉梅的不解與警惕，頗為正直的說道：“這有啥，我也沒說你去幹，我就沒工作了啊。我這不是想着這也算是給你賠罪嘛，畢竟之前你受傷也是因為我的原因。只是這會計你也不是這麽好做的，你要是不識字，不識數，就算我讓你去，人家也能把你攆回來。”
張曉梅得了解釋，心底的擔子倒是放了下來。拍着胸脯保證道：“孫大哥，你放心吧，我識字的。”雖然識得不是那麽多，可好歹也是小學畢業的，算個數她也能幹的。
夏天的天果真是像娃娃臉一樣多變，剛剛已經快要放晴的天，轉眼間又吹來一大片烏雲，張曉梅擡頭看着，不确定的說道：“孫大哥，我看這天一會兒差不多又要下雨了，要不你先到我們家坐坐吧。”
這會兒天氣卻是是沒個準，孫鵬也沒推拒，點頭應道：“那得麻煩你了，不過你爸媽會不會不高興？”
“這有啥可麻煩的，孫哥你可幫了我大事了，我爸媽感謝你還來不及，哪會不高興。”張曉梅擺手說道，在前面領路。中途又經過了趙彩雲家裏門口，孫鵬倒是又琢磨着開口說道：“這是誰家，我看她家小孩長得挺好看的。”他之前聽說趙彩雲懷孕了，可之前經過的時候看樣子孩子已經生了，想來拿孩子開口是最正确不過的事情了。
張曉梅擡頭側臉看了下，說道：“哦，你說得是張建業他們家啊，他們家前陣時間剛生了一對龍鳳胎，長得可好看了，只是建業哥好像有事出遠門了，平時就我嫂子一人在家帶孩子，我看着她都替她累得慌，小孩子太鬧騰人了。”
孫鵬得了想知道的事情也不再多嘴，至少從她的口中已經可以知道最重要的消息：她男人不在家！
孫翠花剛還在氣張曉梅一聲不吭的就又溜掉了，偏偏沒多長時間她閨女就領着個男人上門，這不得不讓想多了，等着張曉梅進屋，就沖着她下暗手，狠狠的在她的腰間擰了一圈。
張曉梅一把撥掉孫翠花的手，埋怨的說道：“媽，你幹嘛呢，人孫哥幫你閨女找了個工作，你連杯水都不給人倒。”
張曉花倒是已經手快的捧着盛滿熱水的碗走過來，放到桌子上。孫翠花瞪了自個兒閨女一眼，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要是哪天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說話的語氣咄咄逼人，還帶着絲嫌棄，“你會什麽啊，能幹什麽工作工作啊？你能不能老老實實的相親好好相個漢子，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張曉梅有些委屈，什麽叫她會什麽，什麽叫她能不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她媽就這樣當着外人面這麽說道她，一點面子也不留！
孫鵬倒是并沒有生氣，只是認真解釋了一邊，“嬸子，曉梅能幹的，是縣裏的醋廠這段時間缺個會計，我就想到了她認識字啊，這才想着問她要不要去試試，她要是到那了，不會算賬，人家到時候也不能要他！”
“你說能去上班就能去，啊？”
“阿姨，我有個遠方表舅是他們那裏的一個小領導，去年我從外面回來，我那表舅就讓我到那廠裏工作了，您就聽我的，保準沒事……”
孫鵬把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孫翠花倒是看着他眼都變了，親熱的招呼着，吃驚的說道：“喲，小孫你咋這麽厲害呢，手底下關了不少人吧？快喝茶，快喝茶。”孫翠花端起桌子的碗遞到他的面前，又親熱的說道：“嬸子也是姓孫的，咱差不多還是拐着彎的親戚呢，你家哪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