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竈神家的小乞丐4

李明司将李明洲托付給老朋友,便回了仙界。

南天門前,金光萬道,瑞氣祥雲氤氲九霄。李明司腳踏祥雲,輕落于南天門前。

兩名鎮天元帥,執戟懸鞭,持刀仗劍,面色肅重莊嚴,如似磐石立于南天門兩側。

門柱盤繞口含寶玉金鱗赤須龍,琉璃仙玉所做的金色匾額懸于門上,其上刻有‘南天門’三個大字。

李明司與兩位鎮天元帥乃舊識,免不得寒暄幾句,遂後才進了南天門。

擡眼瞧去,玉石長橋周遭雲霧缭繞,霧池粉白菡萏開得正盛,偶爾聞得碧霄淩空殿中所飼養的玄羽彩鳳婉轉啼鳴。

“明司。”

李明司聞聲望去,便見身着素色紗衣,腰束琉璃玉帶,腳踏赤焰龍馬靴的文曲星君疾步朝他走來。

“桓玉。”待文曲星君走到他眼前,李明司緩緩開口道。

“你可是回來了,我家弟如何了?有沒有受苦?是否又和別人打鬧了?”未等李明司回答,便又聞其道:“家弟性子冷,脾氣也倔,怕是給明司添了不少麻煩了。”

“倒是無礙。”李明司莞爾笑道:“孩子淘些倒是挺可人的,只是……怕他返回仙界時,會找我麻煩了。”話說至此,李明司唇角牽扯出一抹苦笑。

“小弟性子不讨喜,我也知曉。可我只有他這一個弟弟,我不疼他誰疼他?小弟嘴是毒了些,但他心裏許是不曾這般想的。”

對于這點,李明司還是大為贊同的。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家弟有事兒的。”李明司擡手拂過桓玉耳畔,替他擺弄插.入發隙間的玉簪:“趕得如此急作甚?若被其他星君瞧見,可又要笑話你了。”

“笑便任他們笑,嘴都長在他們身上,愛說什麽便說去吧,我又阻止不了。”桓玉道。

“就知你是這性子。”李明司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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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靜默片許,桓玉嘆道:“我本也想阻止他下凡歷練,可他那性子我委實拗不過。

只好求其他星君幫忙照看他,可衆星君見我如遇猛禽兇獸,紛紛退避三舍,也只有你肯幫我了。”

“你我既是好友,幫忙亦是理所應當。”李明司答道:“此次我回天庭時,已将他托于好友照顧,應該不會有多大事的。”

“那我便也安心了,你且安心做自己的事兒吧。蟠桃盛會可是大事,萬萬耽誤不得。”桓玉算放下了心,轉而開始關心李明司的事。

“雖說蟠桃盛會是大事兒,可為何要我這請柬都拿不到的竈神小仙,跑去鑽研蟠桃大會要準備的菜譜。”

李明司對此頗感無奈:“分明是白打工幹活,還不請人吃飯,我才不想幹呢。”

“好了,完成任務好說也能記上一功,完成任務也好幫我瞧着家弟,免得他惹出什麽事兒來的好。”

“說直白點兒,你不就是想我快些完成任務,再回去看好你弟弟麽。”李明司答道:“放心,我答應的事兒不會食言的。”

“那便有勞明司了。”聞言,桓玉躬身作揖道。

“那我走了。”話罷,李明司便擡腳離去。

………………

這蟠桃盛會的菜肴都需精挑細選,但大多都來自仙界,且也少不得凡間的菜肴。凡間食材濁氣太重,不适宜直接食用。只能變着法子尋找類似的菜肉代替,所做出的味道倒也與凡間大相徑庭。

可要從一摞書堆裏尋找合适擺桌的菜肴,其難度委實大了些。這來來去去,李明司便花了七八日,好容易弄好食材和菜譜,便又因勞累過度昏了過去。

………………

李明司緩緩睜眼,陽光透過镂空窗棂斜灑入屋,站在枝頭仙鳥正嬉戲啼鳴。

單手撐身坐起,李明司偏頭望向窗外光景,不覺有些眯眼,遂後擡手搭在眉梢間,閉目休息片許。

“明司,你可算是醒了。”伴着趨近的腳步聲,桓玉的聲音傳入李明司耳內。

“我昏睡多少時日了?”李明司放下手,緩緩睜眼看向走來的桓玉。

“兩日兩夜,怎麽了?”

“我竟睡了如此久……”

“才兩日哪兒談論上久啊?”聞言,桓玉笑道。

“我得回去瞧瞧明洲如何了,離開了十日也不知他如何了。”李明司旋即下榻穿衣。

“明司你可是這些日子忙糊塗了?凡間已過了十年了啊……”

“……”李明司确實糊塗了,竟忘了這茬兒。

良久,又聞李明司籲嘆道:“這下我怕是難交代了……”

“……”桓玉也知李明司是何意思,畢竟答應了家弟會很快回去,可這一眨眼便是過了十年,依照家弟那性子也不知會做出什麽來。

“我且看看長明燈如何了。”李明司流袖輕揮,旋即,金蓮盞臺長明燈浮顯在了半空,周遭泛起熠熠金光。

“還好。”李明司撤回長明燈:“幸好性命無憂,我且下界瞧瞧。”

“還是別了。”聞言,桓玉扯住李明司的衣袖:“家弟性子你也知道,你如此之久未曾露面,怕是會被他誤會。”

“既是答應你照顧好明洲,我自然得遵守承諾。”再且說,他自己也已答應過明洲會回去。

“好吧。”桓玉松開李明司的衣袖,滿臉愁緒:“你且謹慎些,若真是管不住家弟,我也不強求。

你也安心回來,我不會怪責你什麽的。畢竟明司你幫我如此的大忙,我感激還來不及呢。若不是瑣事纏身,我倒是想親自去陪他的。”

“我明白。”李明司系好腰帶,擡手拍拍桓玉的肩膀:“我辦事兒,你且放寬心吧。”

“……嗯。”

………………

山林中,泉水伶仃,紅葉簌簌。

滿山的楓葉如同被鮮血浸染,在秋陽映照下更顯豔麗。

李明司擡頭望向眼前蜿蜒曲折的青石臺階。

殘留苔痕的石階上的晨露未散,朦胧水霧氤氲山間,更添上幾分靈秀。

他還未做好與李明洲相遇的準備,也不知見面後該說些什麽才好。

“你總算來了。”

李明司聞聲瞧去,便見一名身着黑衫,手握長劍,腰身挺拔的俊逸男子,正冷冷盯着自己。

“你是何人?可認得我?”李明司眉頭微皺道:“對了,李明洲可還在此處?”

“他走了。”那男子答道。

“走了?”聞言,李明司不由抱怨道:“這孩子可真不聽話,我只離開了十……”話及至此,李明司便住了嘴。

說來可不是十日,而是十年啊……

“既然明洲他不在此處,那我也不便打擾了,多謝相告。”話罷,李明司轉身便要離開,卻驀地被人鉗住手腕,其力道之大,如似要将他手腕捏碎了般。

“怎麽了嗎?”李明司冷嘶口氣,眉頭微皺瞧着眼前的男子。

“李明司,你以為你走了多久?十個時辰?十日?還是十月?你可知,你走了整整十年!十年!你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多久了嗎!”李明洲死死瞪着眼前人,怒喝道。

“……”聽聞這番話,李明司才緩過神來,原來眼前這男子便是李明洲啊……

說來,時光荏苒已過十載,李明司也約莫十九了,模樣自然不比小時候了。

“明洲,我回來晚了,抱歉啊……”李明司擡眼對上李明洲冰如寒窟的雙眸,開口道歉。

“哼。”李明洲猛地甩開李明司的手腕。

“那作為賠禮,不如我請你吃飯如何?想吃什麽都行的。”李明司撩起袖子,瞧着自己手腕上泛紅的血指印,不由冷嘶口氣。

“想吃頓飯就算賠禮打發我?哪兒有那麽容易!”李明洲晃眼間,恰好瞥見李明司手腕上的血指印,不由放軟語氣:“反正你這蠢貨都回來了,那也不算食言。”

“走,去找師父。”說話間,李明洲刻意控制指掌的力道牽起李明洲的手,怕再将李明司弄疼了。

“找他作甚?”聞言,李明司不由問道。

“擦藥。”李明洲腳步稍頓,低聲道。

“……”李明司莞爾笑道:“不必了,很快便能散的,适才倒是真被你吓着了。”

“怎麽?我難道很吓人?”李明洲淡淡問道。

“嗯……怎麽說呢,總感覺明洲比以前的性子更冷了,還是小時候可……嘶,疼!”

“……抱歉。”李明洲忙收了手,他知自己手上沒個輕重。故此在山中習武,師兄師姐也從不和他玩。

好在他心中有所執念之人,故此孤身修行倒也不覺清苦。皆因他相信,待他武功大成時,那個人便會回來接他。

可這一等便是好幾載。

李明洲如同往日下山等李明司來找他,今日卻倒是讓他撞了正着。心裏本藏有千言萬語,可話從口中說出,卻變成了句‘你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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