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喻之淮不見了。
一個星期後, 姜樂渝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過好的一方面是喻之淮人還健在，沒有出事。只是她找不到他了。應該是杜妍清聯合喻氏夫妻一起把他給弄走了，而且不知道他們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喻之淮竟然真的消失得這麽徹底, 他的手機號好像換了, 自從上次打他電話提示關機以後, 就再也沒開機過。
第N次點開喻之淮的微信頭像又退出去, 望着那個初始默認頭像發了好一會兒呆, 姜樂渝挫敗地關掉手機。
就算真的被威脅讓他不許再跟自己來往, 這傻子也不至于每天二十四小時被監視吧？真的不知道想辦法給她報個信兒嗎？
前兩天她得知喻之淮轉校了, 但是轉去哪所學校她沒打探出來。本來想着不管怎麽樣。喻之淮總還會回家吧, 她想好了借口時不時往別墅跑, 但是一次也沒碰見喻之淮。
能想到的方法都想到了, 真的找不到喻之淮。在這個網絡這麽發達的年代，但凡雙方都有心, 肯定能聯系上的，她這麽費勁都找不到喻之淮, 明顯他也是在躲她了。
姜樂渝每日心情都更糟糕一點, 堆積的低氣壓表面上已經快要藏不住了。從前她雖然大多時候都只跟喻之淮在一起玩兒，但是對其他人也都是陽光燦爛笑臉相迎的，班上的同學都發現了，自從喻之淮走後，姜樂渝幾乎沒再像以前那樣笑過，陰郁的氣息都快趕上喻之淮了。
姜樂渝才沒有心情去管別人怎麽看她議論她，她現在是真的很煩，而且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找不到喻之淮自己的任務無從下手了更煩躁，還是單純地因為找不到喻之淮而煩躁。
本來嘛, 不久前還跟自己形影不離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任誰都會無法适應的吧。
“可茵，喻之淮為什麽要轉學啊？”
“不知道呢，也許是不好意思再在這學校待了吧。”
“奇怪了，學校不是都給他澄清了嗎？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喻可茵對着鏡子打理自己的長發，聞言漫不經心道：“我也不清楚。”
“你怎麽什麽都不清楚呀，他轉學的事情不是你爸媽安排的嗎？”魏梓芸好奇地問。
喻可茵彎了彎唇，“不過只是一個養子，我媽不喜歡我跟他走太近，所以他的事情我都不怎麽關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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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梓芸恍然：“倒也是。不過我看最近姜樂渝心情很不好，喻之淮轉學好像對她打擊挺大的，跟失戀了似的。要我說，不就是轉學了嘛，你沒看到那天她得知喻之淮轉學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再也見不到了似的，逗死我了。”
“可不就是見不到了嘛。”
“啊？為什麽？”
喻可茵裝好小梳子，整理了下衣領，雲淡風輕地說：“不出意外的話，他倆以後卻是都很難能再見面了。”
魏梓芸長大嘴，一臉不明所以。不過看喻可茵一副不欲再說的表情，便也不再追問。
轉念一想到什麽，又連忙說：“既然喻之淮都走了，現在學校應該不會再追究偷拍照片傳播他們同居的人了吧？”
“放心吧，到現在都沒揪出人，學校也不會再追究了。”
魏梓芸輕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好了嗎？上課了哦，得回教室了。”
“嗯。”
聽見兩人走遠的聲音，姜樂渝這才沉着臉從廁所隔間出來。掃視了一眼，除了她剛剛待的那一間，其他都是空的，而且她那間的門是壞的，不能完全鎖住，所以從外面看就跟沒有人的隔間門是一樣的。
難怪這兩人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地說這些話，肯定是以為整個洗手間除了她們就沒別人了。
可惜喻可茵沒說喻之淮到底轉去哪裏了，不過，原來當時跟蹤偷拍她跟喻之淮的是魏梓芸。
憤憤地咬了咬牙，要不是因為她偷拍傳謠，也不至于鬧出這些事情！還想逃避責任，不可能！
午自習的時候，魏梓芸被老師叫去了辦公室，過了好一會兒，她紅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回到教室，除了姜樂渝，大家都或好奇或擔憂地看着她。
“你怎麽了呀梓芸？老師找你幹嘛呀？”
“沒什麽，別問了。”
姜樂渝神色自若地刷題，心下諷刺：做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當然不好意思說了！
也不知道學校會怎麽懲罰她，聽說魏梓芸家境也不錯，再加上有喻可茵幫她的話，應該也不會處罰得太重。不過能看到她哭，姜樂渝心情也算是舒暢了那麽一點點。
下午放學後，姜樂渝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往校外走。每當這個時候心裏其實都很惆悵，畢竟以前每天都是跟喻之淮一起，現在喻之淮走了，她也沒有別的好朋友，做什麽事情都是一個人了。撇開任務因素，其實還是有些難過。
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姜樂渝回頭，是喻可茵。
“一起走嗎？”喻可茵笑着問。
姜樂渝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不順路。”
喻可茵笑容不變，加快腳步跟上她同她并肩，“是你告發的魏梓芸吧？”
姜樂渝側眸看她，還未說話，喻可茵又笑着補充：“別誤會，我不是找你麻煩的，我知道是你告發的她，也沒想質問你。她做錯了事情，早晚有可能被查出來，早點被知道也省得她一天提心吊膽的。”
這說辭可跟在洗手間裏她跟魏梓芸說的不一樣。
姜樂渝扯了下唇角，漫不經心地道:“是嗎？那我還算是幫了她忙了，不用謝。”
喻可茵噎了噎，轉移話題繼續同她搭話：“我看你最近臉色都很不好，喻之淮走了你一定很難過吧？唉，我也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麽突然讓他轉學，不過也沒關系啦，我們反正還是鄰居，你們還是可以見面的。”
呵，如果不是在洗手間聽到她跟魏梓芸說的話，姜樂渝還真會認可她這鬼話了。
不知道她跟來跟自己說這些虛僞之詞有什麽用意，姜樂渝不想跟她糾纏，直接地問：“你到底找我什麽事？”
喻可茵無辜地眨眨眼，“你別這麽兇嘛，我只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想安慰安慰你，我沒有惡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呀，小時候我是不太懂事，做了一些幼稚的事情讓你不喜歡，不過現在我們都長大了，也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了啊。”
是，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了，現在人長大了，心機也長大了，手段也長大了呗。
姜樂渝露出假笑，語氣平淡：“我現在沒有心情交朋友，我相信你身邊也不會缺朋友。謝謝你的安慰，我要去坐公交車了，再見。”
姜樂渝頭也不回地往公交站走，喻可茵臉色幾遍，最後嘲諷地白了一眼姜樂渝的背影。家裏有司機不用，非得學着喻之淮的窮酸樣，跟喻之淮一樣沒用的垃圾東西。
日子其實也沒有因為喻之淮的離開有太多的變化，高中的學業繁重，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題，哪怕姜樂渝有過一次經驗，還是得專心投入精力才能跟得上這種學習節奏。
她高中這幾年，除了學習，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找人身上了。以前是找女主，先在是找喻之淮。
一直找到高三下學期，姜樂渝放棄了。
也許就真的如喻可茵所說，不出意外，這輩子也許都見不到喻之淮了。
而她最終的結果，也許就是永久的留在這個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真到了這一步，那也只能接受現實呀，日子總還得過，好死不如賴活着，總不能就放棄這條生命了吧。
以前是因為跟喻之淮有了約定，要一起上T大，現在撇開喻之淮，為了以後她真的要留在這個世界生存，要有一條能過得去的出路，要想擺脫杜妍清的制約，現在也只能靠考學給自己鋪一條底路。
高三下學期，姜樂渝沒有再去費心思打探喻之淮的消息，全心投入到最後的高考沖刺中。
高考結束這天，姜樂渝很安靜，沒有像別的同學那麽激動，也感受不到他們面臨離別的痛苦，這些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一次就像過任務一樣，只對着那一個目标毫無感情地沖。
大家還在熱熱鬧鬧沉浸在畢業的情緒中，姜樂渝拿着自己的東西早早離開了學校。
回到公寓，姜樂渝在屋子裏走了一圈，最後在喻之淮住的那間卧室門口駐足看了好一會兒，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她應該也不會再回這裏住了。
T大在距離這邊一千多公裏的另一個城市，姜穆海答應她如果她考上了T大，就給她在T大附近買一套房子。這事兒她沒有跟杜妍清說，直接跟姜穆海溝通的，還讓姜穆海幫她保密來着。
這套公寓，也許不久後就會被賣掉吧。
成績出來這天，姜樂渝心情還是有些緊張的，雖然自己是有信心肯定能考上，但是凡事都有萬一呢。
好在這一次老天沒給她開玩笑，是真的考上了。
姜家除了杜妍清都還比較關注她的高考成績，爺爺奶奶給她安排了升學宴，姜穆海特意空出今天的時間回來。
查完成績的姜樂渝松了一口氣，下樓回到大廳，大家目光都投向她。
“怎麽樣？考上了嗎？”姜穆海率先問。
姜樂渝微微一笑，“考上了。”
“考的哪兒啊？真是T大啊？嗨喲，雖然是個好學校，但也太遠了，要是就留在這裏上大學多好！”姜奶奶拉過姜樂渝，握着她的小手，嘴上歲這麽說，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
“T大的分數線很高呀！去年我們浩浩都沒有考上，許久沒有見到樂渝了，沒想到已經這麽優秀了呀！人也長得這麽漂亮了！”一號彩虹屁親戚選手發言。
“這以前啊，大家都說女孩子不如男孩子聰明，我看不見得，樂渝這次說不定還是高考狀元呢！”二號彩虹屁親戚選手發言。
姜樂渝晃了一下神，高考狀元的話……如果喻之淮也參加了高考，那他一定是高考狀元了。心裏湧上那麽一絲希望，對啊，如果喻之淮參加高考了，肯定能找到他的消息的！
“現在什麽年代了，不存在重男輕女的說法了，樂渝資質好，以後說不定也能繼承好她爸的事業。”三號彩虹屁親戚選手發言。
爺爺奶奶和姜穆海都笑得合不攏嘴，對這些彩虹屁很是受用，杜妍清嘴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是假笑還是也真的被取悅到。
“嗨，穆海的生意大，女孩子再聰明，商場上也不如男人有手腕兒，還得會應酬，要我說，聰明是聰明，繼承穆海的生意還是不太行，還是得要男孩子。”一個打扮雍容但是面向稍顯刻薄的女人這樣插了一句。
方才其樂融融的氛圍，因為她的話凝滞了那麽一瞬。
“我姜家的産業當然是給我姜家的後人，管他男女，只要是我姜家的兒孫，就算敗光在他們手裏那也是我姜家的事情，好壞結果他們都自己承擔。這話當初我跟穆海也是這麽說的。”姜爺爺發話了。
老頭子略顯嚴肅地說出這番話，大家都驚訝了。姜樂渝也不例外。
“沒錯。不過我對樂渝要求不高，只要她健康快樂長大就行，以後要走什麽路全看她自己高興。高考能考出這樣的好成績，我已經很驕傲了。”姜穆海接話道。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維護，那些個親戚除了笑着應和也不敢再說什麽酸話。
姜樂渝絲毫不把自己當成今天的主角，安安靜靜當一個吃瓜群衆，時不時神游天外想想喻之淮的事情。
每一年都會公布高考狀元，今年也不例外，如果今年的高考狀元是喻之淮，那她就能知道他在哪裏上學，好歹也算是有了他的消息了。
不過，姜樂渝的這一絲希望又落空了。
今年本市的高考狀元，居然是她。
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喻之淮是沒參加高考嗎？還是他根本被轉到別的城市去了？
姜樂渝不死心地又查了每一個城市的高考狀元，還是沒有找到喻之淮的名字。
果然，一個人想躲你，想找他真的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姜樂渝再次放棄尋找喻之淮，怠惰地度過了一個暑假，默默調整自己的心态準備迎接大學生活。
九月開學季，姜樂渝輕裝上陣，只背了一個單肩包就到學校報名。
姜穆海給她買好了房子，半個月前她就住進去了。看着周圍同學們大包小包艱難地往學校搬運行李，姜樂渝又想感嘆有錢真好了！
慢吞吞的走進學校，張望打量着這所原本喻之淮跟她約定好要一起來上的大學環境，沒注意看前方的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姜樂渝回過神，一邊蹲下身幫別人撿東西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起身把東西還給對方時，看到對方的臉驚訝地睜大眼，紀硯喜！
紀硯喜微笑着接過，“是你啊。”
姜樂渝疑惑地歪了歪頭，“你認識我？”
“嗯。”紀硯喜點點頭，“你舞跳得不錯。而且，有段時間我經常見到你。”
姜樂渝囧了囧，他說的有段時間，應該就是她想接近他找到蔣千悅的那段時間。她一直以為紀硯喜沒有發現自己，原來經常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出現嗎？！
姜樂渝幹笑兩聲，轉移話題：“你也考的T大嗎？真巧啊。”
紀硯喜臉上一直挂着淡笑，“是挺巧，不過我知道你在這所學校。高考狀元，很厲害。”
姜樂渝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麽，想找個話頭遁走，不經意看到側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臉色微變，眯眼仔細看了看，不是喻之淮又是誰！
她費勁心思找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在這裏，偶遇上了！
激動不過一瞬，下一秒湧上的便是滔天的憤怒！這不好手好腳的站在這裏嘛！身邊還有美女相伴！得虧她每天都擔心他是不是真的出什麽事了，才會消失得這麽徹底！
等等，美女相伴？！
姜樂渝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個方向，只看到喻之淮的側臉，他身邊的女孩子背對着她，看不清面容。過了兩秒，那女生稍稍側了下身，手裏拿着手機仰頭跟喻之淮說了句什麽，喻之淮頓了頓，也拿出了手機，然後，掃一掃了！！
姜樂渝眼睛都要噴出火了！好家夥，這不有手機嗎！還能加美女微信呢！就是不能給她發個信息呗！
喻之淮似乎感應到注視，精準地側頭直直對上姜樂渝的視線，那一瞬間，瞳孔緊縮了一下，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崩塌的感覺。姜樂渝離得遠看不清，喻之淮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看見了。
好奇的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你在看什麽？”
露臉了露臉了！
從前只有姜樂渝一個朋友的喻之淮，現在身邊的新人露臉了！
姜樂渝的目光從喻之淮身上挪到他旁邊的女生臉上，然後驚訝得忘記了表情管理。這特麽不是蔣千悅她把喻之淮的頭當球踢！
姜樂渝表情變換太誇張，紀硯喜愣了愣，也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一臉茫然。
姜樂渝唇角冷冷地勾了勾，好家夥，挖空心思找的人怎麽都找不到，不經意間反而湊到一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