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情趣,見笑了
第二十六章 小情趣,見笑了。
景淳最近見常明的機會太多了,有一天,他倆蹲在小區花園裏玩賽車,跑着跑着,景淳突然問:“小明,住一起?”
連着好多次都是景豐跟常明一塊兒去接的他,晚上常明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要回自己家,時間一長,景淳也注意到了。
“呃……”常明被問住了,想了想照實對他說,“還沒有,只是有時候留下來住。”
“住一起!”景淳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重複了一遍,“哥哥,小明,我,住一起!”
常明有些感慨。怎麽明明是他跟景豐談戀愛,第一個提出要同居的人竟然是景淳呢?
四處看了看,景豐抱着筆記本電腦在小區的長椅上噼裏啪啦打字,并沒有聽見景淳的話。常明小失望了一下,甩甩頭,三兩句話便把景淳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了賽車上。
這事兒吧,不能急。常明雖然想着朝朝暮暮能相見,但也清楚,也是得循序漸進的。最重要的是,他可喜歡景豐了,他還覺得景豐也可喜歡他了,既然如此,咱不能為了這麽個小事兒就別扭上。
莫着急,莫着急。
唉放屁,常明心裏都急死了。天天有人暖被窩多好。天天能夠幸福地那啥多好。
天天能見面多好!
這莫名其妙的閨怨讓常明垂頭喪氣了好一陣子。
夏天很快就來了。景豐的畢業論文忙得差不多,最近時間比較自由,如果景淳狀況不錯的話,除了周末之外,偶爾也會去接景淳出來。有時候兄弟倆去找常明吃個飯,有時候景豐帶着景淳去工作室裏玩。景淳沒見過攝影棚,新鮮得不得了,但是景豐跟他說好不能打擾別人工作,他也不鬧,跟在景豐身後到處轉,倒也開心。
程荃不知道景豐有這麽個弟弟,第一次見還挺驚訝的。景豐簡單介紹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麽,程荃識趣,并未多問,只是在心裏感嘆,這小師弟,都不知道該說他太坎坷還是太牛逼。
除了療養院裏的護士姐姐,景淳在生活中幾乎沒接觸過女性。程荃私下裏是沒有傳說中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文藝樣的,拿景淳當小孩兒看,和和氣氣,笑容滿面,見多了幾次面,漸漸熟悉了,一個覺得好奇一個覺得可愛,他們兩個在景豐的辦公室裏倒是玩得很愉快。
對于景淳在工作室的好狀态,景豐其實挺意外的。有一段時間,景淳很讨厭生人,出了幾次狀況之後,景豐就盡量護着他避免跟生人有接觸,只除了那時候的常明。如今看來,只要景淳不害怕,其實很容易跟人相處。景豐暗想,以後要多帶景淳出來玩。
程荃還趁着老板娘常明沒有一起來,偷偷跟景豐交代,她已經罵過程安一頓了。程安是同性戀的事情家裏早就知道了,他爸媽鬧過一陣,程安一絕食就慌了,什麽都依了他。他喜歡景豐的事情程荃早就知道,還曾經有過“說不定真成了,靠譜的小師弟能幫着管管不成器的弟弟”這種想法。但景豐那意思明擺着呢,去年元旦也說清楚了,程安還是一頭熱。一邊是混蛋堂弟,一邊是師弟兼老板,程荃一點兒沒覺得難做,當機立斷就警告程安不許再來工作室騷擾。沒想到上次他來訛零花錢,竟然撞上景豐和常明了。
鬧那一場,也不知道老板家事後如何,反正程荃是大罵了程安一通。小屁孩兒挺不服氣的,後來他一聽程荃說景豐都把男朋友帶出來了你丫該死心了,他還有點蒙。
“他男朋友?”他問他姐。
程荃咬牙切齒地說:“那麽大個人坐旁邊你沒看見啊。”
“那不是他叔叔嗎?”程安不信。
“什麽叔叔,哪來的叔叔,景豐親口說了那是他男朋友。”
程安當時就急了:“我們見過的啊,那個真是他叔叔。”
程荃懶得跟他扯,挂了電話。還有一個方面,程安這邊一場空相思,她也覺得小孩子有點可憐。後面想起來,故意問景豐:“聽程安說常明是你叔叔?行啊你。”
眼神裏都是戲谑調笑,景豐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小情趣,見笑了。”
程荃差點兒噎着。這戀愛中的小師弟,說話真是一坑接着一坑。
常明下午沒事兒,本來要去攝影工作室找景豐和景淳玩的,臨走接到方芸的電話,氣急敗壞地要常明幫她搬家。
常明吓了一跳,電話裏問也沒問個明白,只好跟景豐說了一聲,先改道去了方芸家。拖上回烏龍事件的福,常明跟方芸相處總算不再覺得別扭了,但也好一陣子沒見了,冷不丁一說就是要搬家,常明也是一頭霧水。
方芸家的門虛掩着,常明一出電梯就聽見裏面砰砰砰直響,跟放炮仗一樣。他趕緊跑過去推開門,屋子裏亂七八糟,幾個行李箱攤開在地上,胡亂塞了一堆東西。方芸赤着腳站在沙發上,正在搜刮身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往陽臺的方向砸。
常明轉頭一看,陽臺玻璃門關着,外面還站着一個人,秦山。
秦山本來躲在玻璃門後,一見常明進來,嘩啦一聲拉開門,徑直朝方芸走去,不避不閃,又被方芸一個枕頭砸在胸前。
“你怎麽來了?”秦山敷衍着沖常明點了點頭,問道。
“關你屁事!”方芸搶在常明前面吼了一聲,跳下沙發,一腳把一只行李箱踢上,“常明我們走。”
“你坐下!”秦山拉着方芸一拽就把人摁回了沙發上,語氣相當不善,“光着腳跑什麽跑!一地都是你砸的玻璃碴子!”
“我樂意!”方芸簡直怒發沖冠,“秦山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特麽的怎麽什麽都要管!”
常明恨不得自己會縮骨功。他此刻只想縮到那個犄角旮旯裏不要顯形。
秦山也氣呼呼的,半天沒說出話來。方芸一聲冷哼,三兩下繞過他,胡亂推了兩只箱子就拉着常明往外走。常明只好不知所措地跟着。
秦山站在原地吼道:“方芸!回來!”
沒想到這一聲吼讓方芸更加生氣,正好走到餐桌邊,僅存的一只杯子被她順手就砸了過去:“特麽的你憑什麽管我!”
玻璃碎了一地,方芸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常明戰戰兢兢回頭看了一眼,秦山的衣袖濕了一大片,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們。常明一個哆嗦,趕緊扭頭去追方芸。
“姐!姐!方芸!”常明拖着一只咣當作響不知道裝了什麽玩意兒的箱子追在方芸身後,方芸兩只腳都還光着,卻走得飛快。常明好不容易拉住了她,緩了一口氣才說道:“這是要去哪啊?”
方芸煩躁地跺了跺腳,跺得疼了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鞋,又是一陣生氣:“媽的!有煙麽?”
常明無奈,掏了兩支煙出來。方芸半坐在行李箱上,猛吸了好幾口煙,那表情,常明也不敢再揪着問。
煙抽了一半,方芸轉過臉,問道:“你家借我住兩天成麽?”
“我家?”常明一愣。
方芸不耐煩了:“我還沒找新住處,反正你家也空着……”
說着說着她停下來,總算換了一副神情:“等會兒,你不會還自己住着呢吧?”
常明臉上一熱,尴尬地咳了兩聲。
方芸一巴掌拍過來,大笑出聲:“哎喲我說你,這都多久了,還沒拿下景豐呢?不對呀,你倆上回來就已然時刻秀恩愛了,不至于啊!”
方芸自顧自分析了老半天,常明聽得面紅耳赤,悶聲不語,拉着方芸上了車。等方芸笑夠了,常明才又問道:“你跟秦山怎麽回事?那不是你家麽,怎麽你還被趕出來了?”
這話也就是順口一說,常明今天一見那陣勢,下意識就往同居小情侶吵架上想了。可方芸眼睛一瞪,要不是顧及常明在開車,非得再給他一巴掌。
“誰趕誰呀!我特麽就是煩他!一早就不該讓他知道我家地址!”罵着罵着又轉移火力,矛頭直指常明,“還沒說你呢!幹嘛讓他知道你有我家鑰匙!那個變态第二天就去配了一把!”
常明冤枉極了。
方芸猶不解氣,像是打開話匣子一般收不住,打開窗戶又點了一根煙,惡狠狠地繼續罵:“特麽的一個編輯,沒見過這麽愛管閑事的。一把年紀了犯犯病我忍忍也就過去了,尼瑪還蹬鼻子上臉了!”
常明閉上嘴,老老實實開車,暗地裏從方芸的罵罵咧咧中組織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秦山說是編輯,其實是他們集團出版那一塊的負責人,手下也就跟了方芸這麽一個作家。用方芸的話說,就是給他閑的,整天沒別的事幹,總找方芸的麻煩。昨天晚上方芸去酒吧,遇上個小帥哥還不錯,深夜裏人家彬彬有禮送方芸回了家,正差不多要成好事的時候,秦山一個電話打來催稿,還特麽死活都要第二天一早交。方芸被他煩得興致都沒了,抱着電腦怒發沖冠地趕稿,可憐剛釣上的小帥哥自己看了一晚上電視。今天一大早,方芸剛寫完稿子點了發送,門鈴就響了,方芸腿都坐麻了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秦山竟然自己開門走進來,方芸簡直怒不可遏。剛睡醒的小帥哥一臉懵逼,被秦山幾個眼神就吓得溜出了門,方芸跟秦山大吵了一架,實在是氣不過,于是就有了後來打電話給常明說要搬家那一幕。
常明暗自咂舌,我的姐姐诶,這尼瑪追人都追到這份兒上了,你莫非真的什麽也沒感覺到麽?
一句話在嘴邊滑來滑去,最終還是脫口而出:“姐,秦山這是……這是追你呢吧?”
“滾蛋!”方芸把煙頭往車上的煙灰缸裏一戳,冷笑了一聲,“就他這樣不知好歹的,再來十個追都沒用。”
常明不說話了。看來,方芸并非不知道,也許真的就是不喜歡。
方芸抱着胳膊望着窗外,過了一會兒突然又冒出來一句:“真特麽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