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一嫣然（5）
我看着她，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雲兮。你若想反悔，還來得及。”
雲兮低身對我福了一禮，“雲兮不悔，也永遠不會後悔的。雲兮能有今日，還多虧了嫣然姐。”
我面無表情地受了雲兮的禮，雲兮剛剛的話提醒了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前路，就不能心軟。
我将手中之物放在身側的八仙桌上，“這是上好的調香。”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了雲兮的房間。身後傳來雲兮的聲音：“多謝嫣然姐。”
我不禁想起初見雲兮的時候，那時我已來醉紅院兩年。
天剛亮，我把後門打開後，就見有一個穿着褴褛，髒得辨不清外貌，周身還散發出一股酸臭味的人睡在後門邊。不知是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我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輕輕拍了拍這人。
她驟然驚醒，害怕地向我看來。那一瞬間，我看清了她烏黑的眸子，本準備給她幾個銅錢打發她離開這裏的我，問了她一句話，“你想留在這裏嗎”。
這時的雲兮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這裏是春樓，也就是妓院。你若是留了下來，至少衣食住不用愁。”
雲兮想了很久，就在我以為她不願意的時候，她拉了拉我的裙裾，“我，我，我想留在這裏，求姑娘，收留我！”雲兮沖我行了個大禮。
我照着吳姨的樣子點點頭，拉起了雲兮，帶她去簡單的梳洗了一下，雖是簡單，也洗廢了很多的熱水。
看着洗完雲兮幹淨的臉龐，我知道吳姨一定不會放走雲兮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吳姨雖然留下了雲兮，但并我将雲兮像我一般培養，只是當個普通的丫頭用着。
我問過吳姨為何，吳姨告訴我，她不會用來路不明的姑娘。
吳姨說的的确很有道理，雲兮的審時度勢，雲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東西，都和當初的我大相徑庭，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如她所說是因為家裏鬧饑荒才流落至此的。
我不是吳姨，盡管我知道雲兮身上有秘密，或許還是個很大的秘密，但我不想管它，只要雲兮能夠完成我給她的任務便可，只要雲兮不傷害到我的利益就行了。
花魁開苞的頭一晚，醉紅院來了一個人——林嘉樹。
他一看到我，就拉起我的手，說要帶我走。
我錯愕，驚慌，還帶着一絲喜悅和一分凄慘。
“你幹什麽？”臨近後門，我終于掙脫了林嘉樹的禁锢。
林嘉樹看向我，“快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放心，我幫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先乘船到江南去，走水路快，那裏有我的人在，不會有人對你怎麽樣的！”
說得真好聽，我心裏嗤笑。“那然後呢，我就在江南當着你的金絲雀，你想起來時，就來江南看看我？”
林嘉樹似乎有一瞬間的受傷，看向我的瞳孔微縮，“我，沒有想要對你怎麽樣，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都可以。”
我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說真的，那一刻，我就想握上林嘉樹的手，去江南，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當娘娘嗎？
我将眼裏的淚通通憋了回去，看向林嘉樹，“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林嘉樹想來拉我的手，問我為什麽，卻在将要觸碰到我手腕的那一刻停了下來。順着他的視線，我看到了我手腕上的手镯。我将袖子拉下，想要遮住手镯，想要遮住林嘉樹的視線，那樣絕望受傷的視線。
林嘉樹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充滿哀傷的微笑，“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苦笑着搖搖頭，忍住鼻頭的酸意，看着林嘉樹轉身，腳步有些踉跄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铮铮琴音響起，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人們紛紛向高臺上看去。透過薄薄的一層紗，裏面的人若隐若現的顯示在他們的面前。
人群複又鬧熱起來，只因這薄紗之後的人并不是他們所期待的醉紅院花魁嫣然，但卻有種不輸于嫣然的美貌。
在暗處看見這一幕的我微微勾唇，不是我又如何，貌美就足夠了。
當夜的拍賣價格一路飙升，最後以一個天文數字被大楚的第一大商人葉秦安給買了下來。
我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手镯，葉秦安嗎。
那日過後，葉秦安成為了醉紅院的常客，更準确一點說是成為了雲兮的常客。
時間一晃而過，由春日到了冬天。
我披上楚連辰派人送來的白狐大氅，懷裏抱着散發着幽幽玫瑰香氣的暖爐，踏上了去往聚賢樓的馬車。
我和楚連辰的見面，多數時間都在聚賢樓。
整個京城都在過冬天，只有聚賢樓的一處，還過着春季。
我一進桃花林就脫下了白狐大氅，手臂挂着大氅向涼亭走去。
我到的時候林嘉樹已經到了，楚連辰還未到。林嘉樹沖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曾經和我侃侃而談的少年早已經不在了。
我輕對他福了一禮，然後跪坐于他的對面。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一柱香後，楚連辰才到。他的衣衫有些亂，看樣子似乎是急着趕來的。
我沖楚連辰行禮，他擡手免了禮。“抱歉，來遲了。”楚連辰抱歉地說。在我印象中這還是楚連辰第一次來遲。
林嘉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後對楚連辰說：“你的事重要。”
楚連辰點點頭，落了座。
“葉秦安還是像往常的時日來醉紅院，不過，廿四那天，來的比以往稍晚了兩柱香的時間。據雲兮說，葉秦安說他的有批貨物出了岔子。”我說。
林嘉樹點頭，“不錯，葉秦安在邊塞那裏的貨物确實出了點問題。被邊境的暴民搶了部分走。”
我皺眉，葉秦安的貨物一般不會有人動。
楚連辰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王丞相和葉秦安最近關系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