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待彭恬孕期滿四個月,身子也養好了些,聶文淵這才點了一隊人,扮作商隊模樣出蕉城下江南去。

蕉城往江南去沿途經過九城十八縣,一行人倒也不急,走走停停地足用了兩月時間才到江南。

初開始彭恬還未顯孕時還時常與聶文淵一道騎馬,待到有孕五月餘,便不再總抛頭露面了。只在四下無人的地方,才肯打馬車裏出來走動走動。

因着張駿留在了蕉城,蔔雲龍便被提上來補了他的缺。

他是眼見着彭恬的肚子一日日大起來的,嘴上雖不說,但先開始他也曾想過彭恬是不是想了主意诓騙聶文淵,日後再來個偷天換日貍貓換太子什麽的。

于是他便巴巴地等,想着若真是如此,待到月份大了彭恬哪裏還敢跟聶文淵這般親近?卻不成想,人家帝後之間那叫一個和諧,成日裏親親密密地,看得他們這群單身漢直覺得心裏發酸發堵,恨不得摟了身邊的人作數。

再一細想,蔔雲龍便覺得洩氣。

彭恬到底懷沒懷上,聶文淵心裏難道能沒數兒嗎?就算他沒懷,那一套套的說辭不夠都是演戲,但皇帝願與他一道唱雙簧,到了日子随便找個孩子來充數,他們這些做臣下的又能說什麽?倒是他自個兒,成日裏吃飽了撐的在這兒鹹吃蘿蔔淡操心。

一行人在江南住了七八日,彭恬倒是想叫聶文淵出去轉轉,但他挺着個肚子出不去,聶文淵又怎麽肯把他一個人留在客棧?

就這麽又住了兩天,聶文淵便提起回京之事。

彭恬有孕已有六個多月,從江南往京城去,路上不緊不慢地走,得走上一個半月才能到,聶文淵生怕一路舟車勞頓彭恬受不住,且打了兩個月的預算出來。

這麽一合計,若再不走,彭恬這頭一胎可能就來不及等回京再生了。

彭恬說不過他,又深知自個兒眼下這副樣子叫他獨自去尋樂子他定然不會去,索性便答應下來。

商定好行程路線後,一隊人收拾妥當再次上路,騎馬的騎馬駕車的駕車,慢悠悠地往京城走,一路風景如畫,倒也十分惬意。

彭恬本身底子就好,除卻初初有孕時折騰了一番,後面倒真是胎象平穩得很,又由聶文淵親自細致周到的照顧着,待到抵達京城時,面色紅潤得連彭老夫人都挑不出刺來。

入冬後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彭恬已近臨盆,卻仍不聽勸阻的裹了狐裘出來,在寝殿房檐下站着看了許久的雪。

聶文淵怕他凍着,不住地勸:“回去吧?天冷,受了寒可不好。”

彭恬朝他龇牙,雖不情願,但還是跟着回了屋裏頭。

他肚子大得像揣着兩個大枕頭,走得也慢,已然不若從前那般能上蹿下跳的了。

“怎麽還不到日子?”進屋後由聶文淵攙扶着在羅漢榻畔坐下,彭恬不住地盯着自個兒的肚子瞅,“都要憋死我了。”

聶文淵苦笑:“就這幾日了,再忍忍吧。”

“你當我傻?”彭恬瞪圓了眼睛瞅他,“待這小崽子生下來,還要坐什麽月子呢!你和他們說的話我可聽得真真的,月子裏不宜行房不是?”

聶文淵:“……我當你是想出去玩了,原來腦子裏竟是在想這個!”

彭恬“哼”一聲:“甭說我想出宮去了,就是在那門口兒站了一刻不到,不也被你抓回來了?淨想那沒用的幹什麽?還不如來點兒實際的呢。”

聶文淵哭笑不得。

彭恬彎着身子摸了摸自個兒的腿:“站久了,有點兒麻。”

“哎,就說讓你別出去了。”聶文淵蹲下身一下下地給他輕輕按着,“腿腳都腫着,你還偏往外跑。這下吃苦頭了吧?”

“唔,你這長舌婦,怎麽總是念我?”彭恬舒舒服服地由他伺候着,“要是生個閨女,就叫雪兒吧。”

聶文淵卻想起先前的事兒來,笑着問他:“怎麽,不叫小貓兒了?”

“呿!你這爹怎麽當的?小貓兒是乳名嘛,難道往後大名要叫聶貓兒不成?”說着彭恬自個兒都笑了出來,“再生個兒子叫聶狗兒!哈哈哈哈!”

聶文淵聽了也跟着笑了起來。

不多時,彭恬便覺得坐累了,讓聶文淵扶着躺下歇息。

卻不成想,這一躺下,後兩日便沒能再下床。

彭恬足足疼了兩天,才将肚子裏的小崽子生下來,只是衆人都沒想到,他這一遭竟是将小貓兒與小狗子一道生了。

索性父子三人都平安。

皇後順利産下皇子與公主的喜訊不多日便在大昭國內傳了開來,待到兩個孩子滿月,大巋的大胡子國君竟也颠颠兒地跑了來,說要給自個兒的兒子說個娃娃親,竟想着這就将公主定下。

彭恬倒沒什麽,但兩個孩子可是聶文淵的心尖兒肉,一聽這話,聶文淵立即吹胡子瞪眼睛,差點兒又與大巋兵戎相見。

大胡子倒也有點兒眼力見兒,見狀連忙改了口,說着日後有機會叫自家幼子來與公主相看相看,若兩廂都情願,再由聶文淵定奪不遲。

聶文淵這才斂了怒氣,與他一道吃了頓酒。

這廂大胡子與各國來朝賀的使臣剛走不久,彭恬也不知怎的,竟忽然又覺得有些倦怠不适。

聶文淵見狀簡直如臨大敵,忙将一衆禦醫都召了來,排着隊挨個給彭恬請脈。

幾人分別給彭恬診過脈後,互相看了幾眼,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聶文淵心焦不已,見狀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為首的太醫這才朝前跪行幾步,跪到聶文淵腳下,叩首道:“恭喜陛下,恭喜将軍!大将軍這是喜脈啊!”

聶文淵:“!!!”

彭恬:“……”

自他出了月子後,兩人全套兒地就做了一次,誰成想竟一次就又中了!

聶文淵聽了卻不欣喜,只問:“将軍剛剛生過雙生子,此時有孕身子怎麽受得住?”

那太醫卻說:“陛下,眼下打胎也不是上上之策,只會更加傷身。大将軍底子甚好,生皇子與公主雖有虧損,但将養得當假以時日定會無礙。但若将這胎打下,傷上加傷,便如雪上加霜啊。”

聶文淵皺着眉頭,垂首看彭恬。

彭恬默默無語半晌,才說:“那就先留着吧,能生便生下來,生不下來,也是他的命。”

關心則亂,聶文淵聽了也不知到底是将這突如其來的孩子留下好還是打了好,無法,只得聽彭恬的,暫且将他留下,待日後依情勢再定了。

彭恬此刻卻在琢麽,這一下想再把聶文淵拐上床,且得再忍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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