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5

他從小就瘋狂的崇拜自己的父親，因為他是那樣強大，似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如同凡人見了天神一般，連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例外。

忙碌的父親、威嚴的父親、訓斥下屬的父親、運籌帷幄的父親……

他就是那樣以兒子的身份，虔誠的守在一邊，看着父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心裏有着濃濃的崇拜，他想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想像他一樣頂天立地，仿佛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又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所以當父親帶回來一個人，扔給他的時候，他是那樣的欣喜若狂，他學着父親的樣子把那個人安排在自己的床腳，剝奪他作為人的權利，甚至像藏寶一樣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私有物品。

那是他父親給他的第一個東西，他是那樣珍惜又沾沾自喜，他幻想着自己變成父親，對方是父親的手下，他訓斥他，懲罰他，看着他從瘦巴巴的孩子長成如玉一樣的少年，看着他眸子裏漸漸失去色彩，變得順從，他心裏的滿足感詭異的越來越滿，像填滿整個信仰之池的池水。

他的信仰，他的父親，他是那樣小心翼翼的模仿着父親，小心翼翼的處理自己的私有物品，期待有一天父親能看他一眼，給予他肯定。

“你說你怎麽就突然不聽話了呢？如果你不跑出去，你現在還是我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會被父親誤會，就算我的小公司倒閉又能怎樣呢？我是父親的兒子啊。”林雲軒有點癡迷的看着安蘇，他喃喃道，“你是我珍藏品中最貴的，我願意親手打理你，讓你散發只有我能看到的光芒……可是，你逃了……”

面目猙獰的割開安蘇光潔的臉頰，林雲軒有點看不清眼前，他沉迷于心中的幻想，眼前仿佛綻開絢麗的紅花，帶着致命的腥味，讓他整個人都纏鬥的仿佛進入高氵朝，“安蘇……安蘇……你變了，你不在是我的收藏品，那麽我就毀掉你可好？沒有你，我會再找別的收藏品，父親一定會對我滿意的……”

忍着臉頰的疼痛，雲臻面無表情的往後退了一點，他在腦海中歡快道：“沒想到林雲軒是這樣的人，他會不會把我做成人偶娃娃？這樣等我離開這個世界還可以給林彥禦慰藉啊，比充氣娃娃逼真多了，他也能睹物思情。不，我自己都想把完美的自己做成人偶娃娃，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宿主大人，您的攻略還沒完成。】

“……好吧。”

聽着林雲軒近乎變态的剖白，安蘇依舊面無表情，他曾經長年累月的跟這個人共處一室，早就知道他心裏最隐秘的想法。只是眼前的林雲軒似乎真的意識不清了，他伸手輕輕觸摸安蘇臉上的鮮血，随後癫狂的大笑，水果刀狠狠的劃破自己的手腕，把鮮血灑在安蘇身上。

“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你真美，可惜不是我的東西了。”

“毀壞，原來可以這麽爽。”

“安蘇，你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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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若癫狂的林雲軒拿着水果刀手舞足蹈，地上星星點點的撒着猩紅的顏色，他帶着一種奇異的微笑說：“安蘇，你的血袋我都給戳破扔了，現在我要把你也扔掉。”

臉上細細的劃痕逐漸變成一條細長的血線，非但沒有影響安蘇的美感，反而讓安蘇整個人都有了一種支離破碎的美，他就像折翼的鳳凰，像斷腿的天鵝，略帶傷痕的身體有着驚人的美，危險而又誘-惑，仿佛是一桌摻雜了鸩毒的美食，讓人口水橫流，恨不得立即吞吃。

他眸子裏異常平靜，看着林雲軒因為失血過多慢慢倒在地上，看着他臉上帶着癫狂的微笑，緩緩站起來，說：“該履行我的承諾了。”

這裏是遠離城市的郊區，只有一棟孤零零的房子，是林雲軒的私産，所以救護車來的比較晚，當醫生呼嘯着跑過去檢查林雲軒的時候，後者已經嘴唇幹裂，整個人都似乎瘦了一圈，氣若游絲，生命像快要斷線的風筝，飄飄搖搖的随時都有可能斷裂。

“失血過多，需要立即輸血。”

“艹，稀有血型，庫裏沒有，他等不了了，看看能不能聯系……”風度翩翩的醫生快速說着，有人幫安蘇處理臉上的傷口，但大部分人都去關注可憐的林雲軒。

平靜的走上前，安蘇伸出胳膊，“抽我的。”

“你？瘦巴巴的，一個人肯定不夠，頂多20。”

“他是林彥禦的獨子，而且你們說一刻也等不了。所以……抽吧……”安蘇很簡單就說服了醫生們，畢竟他們也是人，也要生活，知道林彥禦，也知道他是個什麽人。在得罪林彥禦這個龐然大物和得罪安蘇之間，醫生們幾乎不用思考就可以選擇。

“不行，再抽下去他會死。”看着因為身體裏血液太少，全都集中軀幹保護內髒，四肢缺少血液開始痙攣的安蘇，醫生郁悶的說，“那邊怎麽還沒有起色，獻血的人聯系到沒有，艹，堵車，飛機延遲，來不了。這樣下去可能會出兩條人命，我們怎麽辦？”

微微睜開眼睛，安蘇發現自己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但是他能聽到，他用盡全力張開嘴說：“繼續，我死不了。彥禦……的怒火……你們考慮……”

提起林彥禦，醫生們雖然已經知道他在外地出差，正在往這邊趕，但外面走廊已經站了兩排存在感極強的彪形大漢，仿佛一有不對就會沖進來把這些小雞似的醫生擰斷脖子似的。這樣的迫壓力讓醫生們低聲商量片刻，最終還是一個年長的拍板決定，繼續抽。

事已至此，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

終于意識昏迷之後，雲臻在心裏跟系統聊天，“統統，我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裏面就有個孩子抽血抽的太多了死掉的，我怎麽還沒死？”

【林彥禦電話指揮醫生們用最好的藥幫你續命，他甚至還說把林雲軒身體裏的血抽出來，再給你。】

“送出去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會拿回來，再說了，誰知道林雲軒的血液裏有沒有變态因子！”雲臻轉念一想，話鋒一轉道，“安蘇小美人絕對不會同意，因為他存在的使命就是給林雲軒獻血啊。”

“真是個傻孩子，善良的要命。”

【……】

安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幹燥的棉花一樣，沒有力氣，裏面好像也沒有水分。他覺得自己的嘴唇很濕潤，但喉嚨特別幹燥，生疼生疼。心髒好像沒有足夠的鮮血壘動，在悄悄的高罷工，速度比以前慢得多，這導致他整個人的反應都變得很慢很慢。

失血過多究竟有什麽樣的後果安蘇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沒有死而已。

薄薄的眼皮下面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安蘇眼珠微微一動，守在床邊的男人便醒了，他驚喜的看着安蘇睜開眼睛，忙不疊說：“安蘇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風度翩翩的一聲帶着斯文的金絲邊眼鏡，嘴角帶着溫柔的微笑幫安蘇檢查身體，良久笑眯眯的說：“恢複的很不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可得好好補補身子。”幫安蘇掖了掖被角，醫生轉身在安蘇看不到的角度給林彥禦使了個眼色。

維持着茫然的表情，雲臻在心裏互換他親愛的小夥伴，“統統，快幫我聽聽他們跑出去搞什麽了……”

【醫生說當時為了就您的命，身體不重要的器官全部強行阻斷血液供應，只保護最重要的器官。】

“不會那個最重要的器官就是我的大腦吧？”雲臻詫異，“沒想到這些醫生還挺有能耐。”

【是的。因為獻血者來的太晚，您身體的其他器官恢複情況并不好。醫生說他無能為力，希望能慢慢激活您身體的潛力，慢慢恢複。】

“那我的二兄弟呢？醫生有沒有說我以後還能不能博奇。”

【醫生沒說，但宿主大大應該能想到……】

“簡直要哭了好嗎，我好像真的感覺不到我的二兄弟了，當時醫生就應該重點保護那裏啊！！！這群庸醫，絕對是庸醫！！！”

【……】

在病房外面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林彥禦提着熬的稀爛極好消化的小米粥進來，笑道：“是不是餓了？醫生建議你先喝一段時間小米粥……”

“他呢？怎麽樣？”安蘇的聲音非常小，但很清晰，他的頭腦無比清醒。

瞬間冷下臉，看到躺着一動不動勉強撿回來一條命的安蘇，林彥禦扯了扯嘴角道：“早就出院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他見你。安蘇，你放心……這種事永遠都不會再發生。我已經聯系了國外醫生，他們對這方面很有研究，相信你能恢複的更好。”

耐性的放下小飯桌，盛了一碗小米粥，用小勺子舀了一點送到安蘇嘴邊，林彥禦斂去眼中的情緒，溫和道：“來，張嘴。”

胃裏并沒有饑餓的感覺，安蘇輕輕搖了搖頭，他問：“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以後我是不是不能獻血了？”

“以後你不需要再獻血。”放下粥碗，林彥禦扭頭道。

“叔叔，那我以後不能履行對你的承諾……你放我走吧……”少年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他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用了，好像那一天的幸福泡沫終于破碎，露出最裏面殘酷的、現實的真相，把少年砸的體無完膚，甚至仿佛那一瞬間失去求生意識。

看着這樣純粹的少年，林彥禦第一次接不上話，他這才知道，原本他以為的曾經發生過的歡-愛竟然都只是他單方面的享受，在少年心裏，還保留着最初第一次見面那天的承諾。

但那時候……不過是他心血來潮像逗弄小動物一樣随便施舍的溫柔而已。

卻從來都不知道，他施舍的那點滴溫柔竟然是少年最珍貴的東西，甚至比他表現出來的熱烈的愛意都要重要，以至于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剖白自己心裏的想法。害怕少年知道那一天的真相會失望，害怕少年知道自己的愛卻因為失望而不肯接受……

一切仿佛都迅速退回到遠點，他們的關系竟仿佛只比陌生人好一點點。

晶瑩剔透的淚水仿佛砸在林彥禦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覺得心一抽一抽的痛，心疼這樣純粹的少年，心疼他最初的堅持……

那樣堅持本心的安蘇，仿佛站在雲端的神祇，而他自己則只是塵埃裏醜陋的難看的野獸而已。

“不過我也做了一件有用的事，不然這次或許躺在床上的，就是林雲軒了。”安蘇勾起唇角，露出豔麗至極的笑容。他臉色蒼白，唇色都是淡淡的粉，笑起來像兩片翩然起舞的桃花瓣似的，有着誘-人的淡香。

喉結動了動，林彥禦幹澀道：“那時候我去孤兒院，就是為了把你帶回去。院長說你性格孤僻，不願意被領養，我便想了個辦法……假裝自己……”

“就算是那樣，那天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願意用一生去品味，去償還。”安蘇說着，仿佛回憶起那天的場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林彥禦好感度減20……減20……減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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