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元嘉在下班回家前跟湯晟接洽完畢, 拿到了湯晟家的地址, 時間确定在今晚十點過後去他登門拜訪。
兩人交談時，湯晟全程擠眉弄眼, 對沈元嘉使眼色，弄的嘉嘉小貓咪心裏怕怕的。
嘉嘉小貓咪能有多厲害, 不堪一擊好不好。跟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健壯中年男子待在一起, 還蠻慌張的。
沈元嘉心想，果然還是有賀景曜大寶貝陪在身邊才比較安心、也比較安全。
今天晚上有他和賀景曜兩個人在一起, 萬一那個時候腦子不好使的湯晟發瘋起來, 絕對能打得過了。
——當然了, 肯定是大寶貝負責動手進行物理攻擊。
嘉嘉小貓咪在旁邊喊喊加油，法術吟唱一下進行精神鼓舞就好了。
沈元嘉心裏美滋滋的, 對自己完美的計劃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真是個天才！
·
下班回到家, 沈元嘉趁晚飯的空檔，把要出門幹活的事情跟哥哥們說了說。
陸棋、沈妄和餘凇三人雖然心不甘情不願, 但也清楚“天師”的規矩：一旦跟雇主定下一樁事，就要盡心盡力解決到底, 若無大事阻礙必不能失約。
要是尋常天師違背良心失了約, 說不上會遇到什麽大懲罰。
但是沈元嘉不同，他是一只貓妖, 背信棄義肯定會對他的道行有損。
因此哥哥們只能對嘉嘉小貓咪放行，眼睜睜看着他出去幹事業——“天師”的事業。
寶貝弟弟身為一只貓妖, 卻走上了捉鬼抓妖的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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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 家長們都很惆悵, 各自長籲短嘆。
雖然之前也聽過嘉嘉乖崽接單幫雇主捉鬼的事跡，但是聽過和親眼見證是不一樣的感覺。
哥哥們都愁得慌。想要陪嘉嘉小貓咪一起去，卻慘遭拒絕，于是加倍的唉聲嘆氣。
畢竟他們是上過學受過高等教育有素質有道德的新時代三好妖鬼，沒理由偷偷跟蹤過去偷聽雇主家的私事。
小白眼貓沈元嘉對愁眉苦臉的哥哥們視若無睹，可沒良心了。
他一邊拿着手機打字聊天，一邊換了身衣服。那人模貓樣兒不像是出去幹活，倒像是要出門去跟人談情說愛。
小靓貓還冷酷無情的拒絕了哥哥們的相送，獨自乘電梯去了樓下。
三個哥哥趴在陽臺上探頭探腦往下看。
他們住的樓層不高，加上路燈明亮，倒也看得清楚樓下的情形。
看着嘉嘉小貓咪上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沈妄發出一聲感嘆：“嘉嘉上了輛黑車啊。”
“……”陸棋看了自家二弟一眼，“我覺得你這個形容有歧義。”
“是啊。”餘凇哈哈笑了兩聲，調侃道：“說得好像嘉嘉坐上一輛車被拐走了一樣。”
三個哥哥目送那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遠去，最終消失在視野裏。
陸棋突然一怔，想到一個被遺忘的問題：“……誰來接的嘉嘉啊？”
餘凇搖了搖頭，“不清楚。”
沈妄随口猜測：“可能是滴滴司機吧。”
陸棋、餘凇：“…………？”
滴滴司機是進不來這個高檔小區的。
這個問題無解。哥哥們想不通，也不為難自己的腦袋去糾結思考，自顧自的換了話題。
陸棋無聲的嘆了口氣，擡頭望月……烏雲好厚，看不見月亮。
他又去看陽臺上種的多肉盆栽，多愁善感的抒發感情：“嘉嘉離開的第一分鐘。想他。”
“我也想嘉嘉。”沈妄趴在陽臺上，恹恹道：“你們說這是怎麽回事，嘉嘉不愛上班、不愛演戲唱歌、也不愛打游戲。一點也不像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怎麽就走上抓鬼捉妖這條路了呢？
沈妄百思不得其解。
出去偷小魚幹，做一只竊·格瓦拉·喵都比這要好啊！
“一定是賀景曜勾引了嘉嘉。”沈妄喃喃自語：“所以嘉嘉才會走上這條歪路。”
餘凇思考了一下，覺得二哥說的在理。
眼睜睜看着寶貝弟弟走上摧殘同類的歪路，家長卻無能為力的樣子真是好他媽紮心。
他眯了眯眼，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提議道：“那我去乃伊組特賀景曜吧？”
陸棋兜頭打了他一巴掌：“什麽年代了，還一直打打殺殺。”
家裏，哥哥們一言不合就又開始比劃比劃。
彼時嘉嘉小貓咪正坐在大寶貝的座駕副駕駛上，興致勃勃的拆禮物。
解開蝴蝶結絲帶，拆開禮盒，裏面裝的正是他看中想要的那個水晶球。
沈元嘉抱着水晶球搖了搖，沉澱在水晶球底部的小魚幹模型頓時四處飛舞起來，飄浮在水晶球上方，旋即又慢慢的落下來，仿佛下了一場小魚幹雨。
“哇……”沈元嘉看得雙眼都亮了。
天降小魚幹！這是什麽幸福生活！
嘉嘉小貓咪幾乎對這個水晶球愛不釋手。
周邊小白貓躺在小魚幹裏。嘉嘉小貓咪躺在錢堆裏！簡直不要太棒。
賀景曜在等紅綠燈的間隙偏頭看了嘉嘉小貓咪一眼，見他滿心歡喜的模樣，自己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喜歡嗎？”
“喜歡！”嘉嘉小貓咪回答得超級響亮。
他把目光從水晶球上移開，轉頭看向賀景曜，邊說邊噘嘴：“也超喜歡你哦！”
賀景曜笑意更甚。
他配合的側過身，嘉嘉小貓咪啵唧一口親在他的臉上。
甜到了心裏。
“對啦！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沈元嘉抱着水晶球，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對賀景曜娓娓道來。
·
沈元嘉把白天看見吳靖身上的怨氣的事情說完後，剛好到了目的地。
湯晟身為陸氏集團的高層管理人員，身居高位家財萬貫，但住的卻是一個普通的小區。幹淨簡潔，處處透露着平凡生活的氣息。
居民樓的外牆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上面布滿了茂盛翠綠的爬山虎，微風吹過時帶的清新氣息，很有初夏的感覺。
湯晟早早的等在樓下，看見沈元嘉和賀景曜後，連忙上前帶着兩人去自己的家裏。
小區的樓層不高，也沒有裝電梯。上樓時湯晟見沈元嘉一臉好奇的樣子，撓了撓頭發，頗為羞澀道：
“這是我和我老婆一起買的第一套房子。這裏全都是屬于我和她的回憶，我舍不得換地方住。”
湯晟拿鑰匙打開了自家的門。
賀景曜和沈元嘉進了湯晟的家門後，才明白過來湯晟口中的“回憶”、“舍不得”是什麽意思。
客廳的一角擺了個相框，裏面裝着一張黑白照片。相片上是個四十多歲、頭發燙着卷兒的時髦婦女，跟湯晟有幾分夫妻相。
“這是我太太。”湯晟關上門，順着沈元嘉的目光往黑白相片上看了一眼，“去年生病沒治好，走了。”
他撫摸了一下相框，目光十分懷念。
賀景曜和沈元嘉點了點頭，兩人都沒有多問。
賀景曜的目光在黑白相片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慢慢的移開了目光。
湯晟招呼着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他倒了茶上來，坐在沈元嘉和賀景曜對面，搓了搓手，試探的目光放在賀景曜身上，微微遲疑道：“沈少，這位是……？”
嘉嘉小貓咪聞言從容一笑，伸手拍了拍賀景曜大寶貝的肩膀。
他揚着下巴，特有金主範兒的說：“這是我的人。”
賀景曜：“……”
大寶貝強忍笑意。
湯晟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既然是沈少手底下的人，那就是可信任的了。
湯晟起身檢查了一番門窗，将它們通通關閉。再坐到賀景曜、沈元嘉二人對面時，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他伸手往沙發前的茶幾摸去，在茶幾底部摸索了片刻，竟是抽出一屜現金來。
一摞摞的粉紅鈔票捆疊整齊，碼放在木屜裏，散發着濃郁的金錢氣息。
這些都是湯晟今天下午去銀.行剛取出來的，還熱乎着呢！
賀景曜：“？”
沈元嘉也是：“？！”
嘉嘉小貓咪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報酬的金額還沒談呢，而且鬼也還沒抓到，你怎麽就拿出這麽多錢來了？！”
而且還是這麽多現金！
這都什麽時代了，轉賬不方便嗎？還是說湯晟只是想展示一下土豪的氣質？
看着眼前一沓沓的現金，嘉嘉小金主想起自己給大寶貝寥寥的幾百元鈔票打賞，莫名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湯晟愣住。
他看了看沈元嘉，又看了看賀景曜，神情迷惑不解：“什麽東西……？”
抓……鬼？
沈元嘉不是帶着人過來談封口費的嗎？
雙方茫然的對視片刻，都發覺出腦電波對不上頻道的事實來。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片刻，賀景曜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才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原來是湯晟想拉攏嘉嘉小貓咪。
溝通清楚後的沈元嘉非常憤怒：“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們是正兒八經上門做法抓鬼的！”
他看起來像是那種用錢就能收買的随便小貓咪嗎？！簡直侮辱了他的貓格！
嘉嘉小貓咪生氣氣。
他本來就對湯晟吃裏扒外的行為很不滿了，沒想到湯晟不大不小的腦袋裏還裝滿了這麽多的騷操作。放狠話道：“你等着吧，我大哥會教訓你的！”
“乖。”賀景曜不由感到好笑。
他摸了摸嘉嘉小貓咪的頭當做安慰，正要開口說話時，忽然目光一凝。
從賀景曜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對着窗戶。
窗戶緊閉，窗簾卻無風自動，輕輕的搖擺晃動着。
賀景曜頓了頓，捏了捏沈元嘉的掌心提示他，旋即起身過去仔細查看。
不等他走到窗戶邊，一陣陰冷刺骨的風忽然憑空而起，把窗簾吹得嘩嘩晃動，三個人都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裏體會到了冷風拂面的感覺。
沈元嘉眯了眯眼，他站起身，狐疑的向四周張望。
湯晟：“……”
賀景曜、沈元嘉嚴肅的模樣，以及出現得十分不合理的妖風讓湯晟呆滞了。
沈元嘉張望了一圈，最終又把視線放回到湯晟身上。
“你到底是不是個人呢？”沈元嘉看着湯晟一身的鬼氣，不禁困惑的喃喃道：“怎麽身上會有這麽濃郁的鬼氣……”
湯晟：“…………”
湯晟幾乎要裂開了。
呔！
我幵！
湯晟今天在公司時也被沈元嘉問過相同的話。
之前以為這句話是對人品道德的指責，還什麽都不覺得，如今結合實際體驗聽來，簡直如雷貫耳，背脊發涼。
湯晟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僵硬.起來，牙齒也打起了冷顫。
再看賀景曜在自己家裏四處查探的模樣，湯晟心底充滿了對未知生物的驚恐。
他甚至甩掉鞋盤腿坐在了沙發上，害怕有什麽東西會從沙發下伸出手來抓他的腳踝。
情急緊張之下，湯晟開始瘋狂的掏起了兜。因為怕得手腳不利索，掏了好幾次才從口袋裏掏出個項鏈來。
項鏈的吊墜是個橢圓形的邊框，裏面鑲着一張照片，正是湯晟亡妻的照片。
湯晟把吊墜相片攥在手中，閉上眼，嘴裏念念有詞：“寶貝寶貝，記得保護我，一定要保護我保護我保護我……”
“呼——”
客廳裏，陰冷的風徒然刮得更猛烈了。
沈元嘉：“……”
嘉嘉小貓咪倏爾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他目光所及之處，一只神情猙獰的卷發女鬼正飄浮在空中，對着湯晟的腦袋拳打腳踢：
“寶貝長寶貝短，寶貝沒錢你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