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賀景曜聽完了賀老.二的講述。
大抵是衆位同行都察覺到了近期的動蕩, 在全國各地都發現了異常。
今晚集中開會，就是互相交流讨論了一下各自遇到的怪象。
他點了點頭，“正好, 我這邊也遇到了怪事。”
賀景曜把上次女鬼和這次何淑琴的提醒、以及吳靖的異常拿出來說了說。
“吳靖身邊有惡鬼進進出出？”天師中有人不免感到意外，出聲道：“我的徒弟最近發現一處地方陰氣森森的，常有惡鬼出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地方？”
衆人又是一番讨論。
大家将各自掌握的碎片信息分享出來。
吳靖是一個重要嫌疑人。
夏星晖最近不見了蹤影, 種種異象有沒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是個令人值得思考和頭疼的問題。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後半夜就派幾個人去踩踩點吧。”在座的天師中，有人提議道：
“剛好可以看看四爺說的那個人跟陰氣森森的地方是不是同一個目标, 假如是同一個目标，剛好可以探探底。”
賀景曜聞言，心中微動，“這麽快就要行動？”
“對。”他身邊的賀玄聽見後點了點頭，“越快越好，最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後半夜裏，既是人睡得正沉的時候, 又是惡鬼最活躍的時候。可謂是個好時機。
有人當場起了一卦, 喜氣洋洋道：“可行，此計可行。卦象順順當當的，今晚一定能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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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夏星晖起了一卦，亦是表示今晚能得到他的蹤跡。”
“那就更應該去看看了。卦象給了這麽明顯的指引, 今晚必定要走這一趟。”
“選幾個穩重些、又有實力的年輕人去看看吧。我一把老骨頭了, 有點折騰不起。”
“我倒是想去, 但不知道後半夜起不起得來。”
“就讓年輕人去吧。歷練歷練也好，我就想讓我徒弟多見見世面。對了，四爺也一起去吧。”
“？”賀景曜看向發聲處。淡漠的神情中多了一抹疑慮之色。
他也在年輕人的行列？
嘉嘉小貓咪要是能生的話，這會兒他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被賀景曜注視着的那人也發覺自己措辭的不嚴謹，讪讪笑了兩聲，撓撓頭，說道：“小年輕怕是鎮不住場面，還得四爺出面壓壓陣……”
賀景曜考慮了一下。
集體行動是在下半夜，跟嘉嘉小貓咪偷情是在稍後的上半夜，兩者時間錯開互不耽誤。他便點點頭，應下了。
大家又讨論了一陣子。賀玄作為這次會議的組織人與領頭人，把大家的意見都聽在耳裏。
等議論平息後，他選出來幾個年輕有為的年輕一代，見大家對人選沒有異議，便一錘定音道：
“這些人今晚跟着四爺一起行動，記得聽四爺的號令行事，不要自大妄為。”
被點名的年輕天師們齊齊應了一聲。
賀玄又另外挑了幾個有實力卻沒有實戰經驗的人。賀家子侄賀言、賀錦錦也在列，他們都是跟過去見見世面的。屬于醬油後勤團。
“對了，四爺。”臨散場前，年輕的天師裏有人想起事情來，向賀景曜詢問道：“那個吳靖我們都不認識，要怎麽認人？”
吳靖身上有怨氣纏繞，按常理來說，找到渾身被怨氣包裹的那個人就是他。
但在場的諸位都覺得這個識別方法不靠譜。
正常人哪裏會沾染上那麽多稠黑的怨氣，肯定還有人在背後指使，萬一等大家過去的時候，那團怨氣已經換了一個人寄生呢？
屆時吳靖作為被舍棄的棋子，衆天師自然不能對其不聞不問，終究是要把人救回來的。
賀景曜第一個想到了沈元嘉。
嘉嘉小貓咪與吳靖在賀氏辦公大樓裏正面相遇過，兩人還有過短暫的交鋒。
他給沈元嘉發信息過去，詢問吳靖的一些面貌特征。沈元嘉很快就回複了消息，連連打包票說包在我身上一定把吳靖的老底都掀給你看。
賀景曜不知道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每天傻樂的嘉嘉小貓咪要怎麽操作。他剛勸了一句不要勉強，就被嘉嘉小貓咪怼了回來：[我有辦法！]
[你給我等着！]沈元嘉只管發誓就對了，[我一定把吳靖的信息給你搞出來！]
嘉嘉小金主的威嚴不容挑戰！！
賀景曜：[……]
賀景曜只得哭笑不得的答應下來。轉頭開始做兩手準備。
一手準備是嘉嘉小貓咪事情不成功後對他的安慰。一手準備是動用賀家在商場上的人脈，開始查吳靖的底細。
同時他還要注意着時間，等着去跟半夜跑出家門會情·賀景曜·郎的嘉嘉小貓咪見面。
真是忙碌又幸福的一個晚上。
另一邊，沈元嘉這廂。
時間倒退回幾十分鐘前。
沈元嘉被賀景曜大寶貝送回來，在樓道裏給賀景曜發了到家的信息後，嘴裏銜着波板糖，站在自家門前擡手按了一下門鈴。
他松開門鈴，剛把銜着的波板糖拿到手上，緊閉的大門倏爾打開，三個哥哥唰的把沈元嘉拉了進去。速度之快，堪比偷貓小能手。
旋即“哐”的一聲，門又立即關上了。
沈元嘉：“……”
嘉嘉小貓咪呆呆的看了看公寓內的陳設，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緊閉的門，神情恍恍惚惚的。感覺自己人已經站到了家裏，魂還沒反應過來在外面飛着呢。
“嘉嘉回來了啊。”沈妄一邊說話一邊盯着沈元嘉看。
沈元嘉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應聲道：“我回來啦。”
三個哥哥的眼神仿若探照燈，在嘉嘉乖崽身上來回照射打量，看自家的小寶貝有沒有少一根毫毛。
“……”沈元嘉感覺自己照了三遍X光。
他舔了舔波板糖，一邊啃糖吃一邊含含糊糊的說話：“哥，你們放心吧，我沒事。雇主的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哥哥們聞言松了一口氣。餘凇注意他手裏攥得淩亂的一沓粉紅鈔票，“嘉嘉，這是哪裏來的錢？”
“是我今天的報酬！”沈元嘉振奮起來。他坐到沙發上，開始美滋滋的把錢分給哥哥們一起花。
大哥一張我一張，
二哥一張我一張，
三哥一張我一張。
分完後，沈元嘉摟着屬于自己的那堆粉紅鈔票，一本滿足。
哥哥們也很滿足，都把錢視若珍寶的拿在手裏。
這是普通的錢嗎？
不，這不是普通的錢。
這是嘉嘉乖崽對哥哥們的愛！
弟弟長大了！會孝敬哥哥了！
哥哥們俱是感動不已。
“嘉嘉你看，”沈妄看了看手裏的錢，不忘diss賀景曜道：“天師們特別辛苦。跑這麽一單才掙一點點錢，不如哥哥給你的零花錢多。”
餘凇得出因果關系：“賀景曜一定沒多少錢。”
陸棋道：“嘉嘉記得少跟賀景曜聯系，跟着他肯定會吃苦的。”
“不吃苦，不吃苦。”沈元嘉連連搖頭。
怎麽可能吃苦嘛，他可以偷大哥的黑卡、二哥的珠寶、三哥的游戲裝備去養大寶貝呀。
而且看看賀家老宅的規模和面積，怎麽可能窮！
他沈元嘉嫁入豪門嗷！
·
事關賀景曜的話題總是說不通，哥哥們只好放棄。
沈元嘉回家的這陣時間裏，哥哥們已經弄清了寶貝弟弟的新習慣與新愛好，餘凇看了看時間，起身去廚房幫沈元嘉沖泡睡前必喝的盆盆奶。剩下陸棋和沈妄在客廳陪聊。
沈元嘉中途收到了賀景曜大寶貝發來的信息，是來詢問吳靖的。
鬼機靈小貓咪眼珠子轉了轉，朝陸棋甜甜道：“英明神武嘉嘉最最愛的哥哥啊，你可以幫小貓咪一個忙嗎？”
沈妄瞬間閃現過來，撞開陸棋，坐到沈元嘉面前。他笑着應答：“好，我是嘉嘉最最愛的哥哥，請問嘉嘉小貓咪要哥哥幫什麽忙？”
只撿到個“英明神武”頭銜的陸棋：“……”
他被撞翻在地，緩緩從地毯上爬起來，沉沉的目光落在沈妄身上。
拳頭癢了，想打狗了。
沈元嘉看了沈妄一眼，猶猶豫豫的轉過頭，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旁邊的陸棋。
沈妄：“……”
沈妄的心都碎了，“我不是嘉嘉最最愛的哥哥嗎？！”
嘉嘉小渣貓連忙哄道：“二哥是嘉嘉最最最愛的哥哥！”
“嗯！”沈妄這才被哄好，重重的點了點頭，為這句話增加分量。
陸棋踢了沈妄一腳，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嘉嘉要我做什麽？”
沈元嘉羞澀一笑，“大哥有沒有吳靖的資.料，給我整一份可以嗎？”
有肯定是有的。
吳靖是公司的人接洽的客戶群體。他的客戶資.料保存得很完整。
但是……
“嘉嘉要他的資.料做什麽？”陸棋問。
嘉嘉小貓咪從不說假話，耿直道：“給我的大寶貝……”
他倏爾發現說漏嘴了，立即改口道：“是給賀四爺。他天師盟會有任務，需要小貓咪的人道援助！”
等一下嘉嘉小貓咪還要親自去給任務領頭人賀某曜獻“愛心”哩！
“？！”陸棋的霸總氣質都碎裂了。
他一臉不可置信。以一種極其匪夷所思的口吻質疑道：“……你叫他大寶貝？！”
陸棋未盡的話語從沈妄口中說了出來，“他何德何能啊！！”
沈妄因嫉妒而變得面目全非。他狂亂的撕扯摔打靠枕洩憤。
可以說超級狂野了。
“他不配！”沈妄因檸檬而變得猙獰百倍，“賀景曜他怎麽擔當得起你叫他大寶貝！”
“二哥！”沈元嘉試圖呼喚沈妄的理智回神。
“賀景曜這個狗東西。”陸棋低低斥罵了一聲shift。
“就是，他不就是個人嗎！”沈妄幾乎嫉妒得發狂，嘉嘉乖崽都從來沒有叫過他寶貝！
“竟然把嘉嘉迷得神魂颠倒，人有什麽好的地方？！賀景曜這個狗東西……”沈妄說到這裏，忽然止了聲。
他想到了什麽，雙眼一亮：“乖寶！你以後就叫他賀狗！”
“叫賀狗！”沈妄抓住沈元嘉的肩膀晃了晃，逼迫道：“明白嗎？”
嘉嘉小貓咪乖巧點了點頭。
用最認真的态度，做最不聽話的貓貓崽。
“嘉嘉。”陸棋揉了揉太陽穴。對沈元嘉讨要吳靖資.料援助賀景曜的事情表達了自己的态度：“別管他。”
“我不。”沈元嘉才不聽呢，他無情無義無理取鬧，“我就要管。”
陸棋：“聽話！”
嘉嘉小貓咪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一骨碌滑坐在地上，就地一躺，撒潑打滾道：“就要就要就要！！快給我！！！”
帶孝子弟弟強勢上線！
動作之熟練，程序之流暢，一看就知道以前沒少折騰過哥哥們。
“給什麽給什麽？”餘凇聽到寶貝弟弟的鬧聲，急匆匆的從廚房出來奶孩子：“盆盆奶來了！嘉嘉快來，三哥給你泡好盆盆奶了！”
嘉嘉小貓咪含着一汪眼淚，暫時從地上坐起來，就着餘凇端着盆盆奶遞過來的動作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先潤潤喉，等一下再哭嗷。
餘凇邊看着沈元嘉埋頭喝盆盆奶，邊聽沈妄說了剛才的事情經過。
他聽到沈元嘉撒潑打滾的行為時，不由笑了出來，彈了彈沈元嘉的額頭，“誰家的小貓這麽狂？小心奶粉都給你揚了。”
沈元嘉喝完盆盆奶，打了個飽嗝，抱住餘凇的胳膊，親親熱熱道：“是嘉嘉最最最愛的三哥家的小貓咪。”
餘凇笑意更甚，被嘴甜的小騙子嘉嘉哄得心花怒放，“大哥，嘉嘉要什麽就給他吧。”
寵弟弟，餘凇是一流的。
陸棋：“……”
陸棋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餘凇把嘉嘉小貓咪趕去洗漱。随後對陸棋道：“雖然嘉嘉說是要把吳靖的資料交給賀景曜，但實際上是天師盟會那邊有需要。”
餘凇把手機上新收到的信息拿給陸棋和沈妄看。
他從自己的渠道得到了天師盟會裏的消息，“那群天師們今晚有行動。”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甘心。”沈妄一臉嫉妒。酸澀道：“賀景曜就是想跟我們搶嘉嘉啊。”
餘凇嘆了口氣。他歷經艱難的心理路程後，現在已經看得很開了，“嘉嘉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家長的，不該一味阻攔。”
“賀景曜是天師。”陸棋不悅的皺起眉來：“你的意思是放任嘉嘉跟一個天師走近？”
夏星晖和趙溫書的尚且歷歷在目。抽筋剝皮剔骨奪妖力，哪裏是一般人經受得住的折磨。
但凡嘉嘉小貓咪不跟天師鬼混在一起，哥哥們也不會這麽苦惱。
他們家也不是說嫌棄誰。就算嘉嘉小貓咪看上一個撿破爛的，只要人品沒問題，那都不是事。
但賀景曜的職業身份确實風評太差，跟嘉嘉小貓咪不般配。一個天師一只貓妖湊在一起，以後要怎麽過啊？
“沒。”餘凇聞言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像極了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我想的是先讓嘉嘉跟賀景曜處着，看賀景曜能玩什麽把戲。我們平常多注意點，萬一賀景曜真的像夏星晖那樣有險惡的目的話——”
陽光男孩這個轉折就挺突然的：“那我就立即鯊了他。”到時候還能讓嘉嘉認清狗天師的真面目。
陸棋、沈妄：“…………”
最終。
陸棋把吳靖的相關資.料通過沈元嘉之手，轉交給了天師盟會。裏面還包括了一些陸氏子公司查出來的玄學線索。
——算是看在有一個共同敵人夏星晖的份上，給天師盟會搭了把手。
沈元嘉願望實現，立即從帶孝子秒變乖崽崽，在哥哥們懷裏一通撒嬌拍馬屁，把哥哥們哄得心花怒放。
沈妄整個人都飄飄然的，把寶貝弟弟rua了一通。
他雖然在餘凇的勸說下，決定對嘉嘉乖崽和賀景曜這對不般配的存在執行堵不如疏的政策。
但固定思維一時間還是扭轉不過來，免不了給沈元嘉叮囑一些車轱辘話，比如要小心天師對你這種笨蛋小貓咪下手雲雲。
沈元嘉頻頻點頭應答，看起來完全是一只乖巧聽話的小貓咪。
·
深夜裏，大家都陷在沉沉的睡夢中時，餘凇起床去找夜宵吃。
他慣常是作息不規律、晝夜颠倒的。
餘凇往廚房走去，路過沈元嘉的房間時，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他走都走遠了，又遲疑着返回來，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沈元嘉房間裏的動靜。
沈元嘉小時候總愛伏在餘凇的身邊睡覺，久而久之，餘凇就記住了嘉嘉小貓咪的呼吸頻率。
也因此，他對嘉嘉乖崽的氣息特別熟悉，也特別敏感。
——而此時的房間裏，太.安靜了。
餘凇一擰門把手，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房門。
沈元嘉的房間裏空蕩蕩的。本該躺着人的床上一片平整，不見人影。
餘凇當場愣住。
他懵了半晌，心念電轉之下，突然想通了什麽，不由大怒：“沈！元！！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