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姨母,我……”林楚楚低下頭來,說道,“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姨母幫襯，可如果真的嫁到世家去，其實心裏很多不自在。”
“你這說的什麽話？”
林楚楚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用這個理由，而且經過再三接觸,她隐隐約約有些感覺，或許以前不是，但是現在的燕王妃是能接受她在婚事上有自己的想法。
燕王妃氣道,“你就是我的外甥女，自小養在王府裏，是我看着長大的,誰敢說你一句壞話？我定要他好看。”
林楚楚心裏很暖,但還是說道，“姨母，您的恩情，楚楚一輩子都難以報答一二。”林楚楚說這話的時候居然紅了眼圈，心裏卻是諸多感概,并非要做戲假哭,她淚眼朦胧的看着燕王妃，原本生的十分惹人憐愛，這會兒更是讓人心疼。
燕王妃頓時就心軟了,道，“所以，這兩家，你都不滿意？”然後又想起之前跟信陽侯府的婚事情來，有些事情就恍然大悟了，說道，“之前，你也不想嫁入信陽侯府不是？”
林楚楚點頭，算是默認了。
燕王妃自然就懂了，“以前你是不敢說？”
林楚楚又點了點頭。
好一會兒屋內都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燕王妃說道，“你身後有我，還有表哥，都是你的至親，以後會替你做主，你就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了。”又淡淡的說道，“天色不早了，且回去吧。”
燕王妃這反應算是很和緩的态度了，要是按照這時候古代父母的立場來說，沒罰林楚楚去祠堂跪着，算是好的了。
雖然燕王妃什麽話都沒說，但是林楚楚卻是已經知道，燕王妃這是聽進去了，不然會直接罰她，而不是讓她回去，她回去之後之，斟酌了下，就馬上讓秋分磨墨，寫了一封信給段少傑。
段少傑簡直喜出望外，反應也很快，按照她的意願，不過十天就托了京中在伯母來上門說親。
按照林楚楚對燕王妃的了解，多半還是會按照她的意願來行事，她自己受過這樣的苦，明明和皇帝相愛，最後卻不得已嫁給了燕王，雖然力圖做個好妻子，但是燕王荒唐，肚量又小，眼界也有限，和成了皇帝的根本就沒辦法相比。
兩個人心根本就不在一塊，這是一種溫水煮青蛙一般的折磨，慢慢的消耗掉你所有的熱情，直到心冷如冰。
她心裏如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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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在婚事上，其實更傾向于聽取本人的意願。
這是林楚楚的猜測，只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林楚楚也知道，燕王一直想讓她嫁入吳家，說不定燕王妃會擰不過燕王……，但是不管怎麽樣，都比留下來給姜承颢當妾強，更不要說，她和姜承颢事情被捅出來，燕王妃會怎麽想？
她如今真是怕燕王妃傷心了。
燕王妃确實是非常的煩惱，她心裏自然是更屬意姜承颢推薦的人，當然他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是她已經确定是司馬越了，可是燕王這邊一直催着她和吳家定下來，如今又多了一個段少傑。
以前她是瞧不上段少傑的這種門第的，但是林楚楚說不願意嫁入世家之後，她就開始琢磨人選，之前的普通人家已經婉拒了，沒有合适的，然後就在這時候，段少傑就派人上門提親，而且段少傑在府中住過一陣子，燕王妃頗為了解，生的俊秀不說，醫術醫德也很好，許多疑難雜症在他手裏都迎刃而解了，可見聰慧卓絕，且品性良善，更不要說當初要不是段少傑，兒子的腿疾可是要耽誤許久了。
而且聽說這個段少傑這會兒正在家中溫書，準備參加明年的科舉，段家人的意思，要是燕王妃不放心，可以等到段少傑中舉，他們家是不介意晚點成親的。
這倒是打動了燕王妃，覺得段家的誠意十足，門第低也有門第低的好處，容易被他們拿捏，到時候段家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欺辱林楚楚不是？
如此燕王妃在燕王再一次過來催促的時候，說道，“我現在也定不下來，等着兒子班師回朝吧。”
燕王當時就着急了，說道，“你要真是沒辦法下定決心，不如這樣，我們把這幾個人的八字拿去測一測，哪個合适就算哪個。”
燕王妃警覺的看着燕王，說道，“你不會想去紅葉寺吧？誰不知道你和紅葉寺的主持走的親密，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燕王臉都給臊紅了，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
燕王妃見燕王的反應就知道，恐怕他就是這麽想的，不然也不會這麽惱羞成怒，哼了一聲，說道，“其實你這個辦法也行，但是不能去紅葉寺，這樣，托人送到欽天監，可行？”
“不行！”
燕王妃絲毫不為所動，說道，“楚楚是我的外甥女，她的婚事自然是我說了算。”然後怕是燕王胡攪蠻纏，又道，“這婚事肯定是合八字的，就算是求到太後跟前也是要這樣。”
燕王氣急敗壞，但是見燕王妃已經下了決心，無論他如何的發脾氣也不為所動，最後無奈的同意了，但其實他不同意也沒用，因為這件事，還真就是燕王妃能做主。
就這樣，三個人八字被送到了欽天監吳四海的手裏，只是結果卻是讓燕王妃大為意外，居然說林楚楚命硬，而這三個人的命格都扛不住她，所以都不合适。
林楚楚從小就是孤女，說是她克死的父母也不為過。
看着這結果燕王妃簡直目瞪口呆，頓時就開始着急了，她擔心這消息一旦傳出去，林楚楚就連段少傑這種找不到了。
偏偏燕王隔三差五的過來詢問結果，燕王妃有心隐瞞，卻是被燕王煩擾的不行，最後自己去了一趟欽天監。
吳四海已經不大管事了，但是燕王妃過來，總是要親自招待一番的，他穿着一件大紅色的官袍，補子上有金線繡着的朱雀星宿圖，據說吳四海出生的時候産房外起了大火，當時自然覺得兇險萬分，後來吳四海入了欽天監，有人就說他是朱雀轉世，而這官袍自然是為他特質的。
吳四海年紀不小了，但是精神矍铄，高高瘦瘦的，穿着官袍很是有幾分儒雅的氣質，只是當你和他對視的時候，會覺得那雙滿含世事的目光可以看透一切。
“娘娘，您喝茶。”
燕王妃和吳四海頗為熟悉，小時候她經常入宮，那時候吳四海還不是監證，但是他擅長畫星宿圖，對這些也是極為了解，晚上夜宴的時候經常被太後喊道身邊來給孩子們講星宿，她那時候十分的喜歡聽。
“吳大人，多年沒見，您還是老樣子。”燕王妃客氣的說道，“好像和我小時候沒什麽兩樣，難道，您真的是朱雀轉世不成不老不死？”
吳四海忍不住哈哈大笑，目光裏滿是慈愛，說道，“你如今可不是趙家的姑娘了，而是燕王府的王妃了，怎麽還這般的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燕王妃難得放松，笑着說道，“反正我什麽樣，您也是知道的。”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燕王妃就說起林楚楚的婚事來，“真是叫人發愁，沒想到她孩子的命這麽硬，三個人的八字，居然沒有一個适合，您看，現在該如何？”又道，“我知道您從來不主動給別人算這些，但我把楚楚當做我的親女一般的，真希望她婚事順利，以後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
然後讓趙嬷嬷拿了一個錦盒過來，“這是一點謝禮，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吳四海打開錦盒一看，裏面躺着一瓶佳釀，雖然還沒啓封，但是聞着味道就覺得十分的醇香，他驚喜的說道，“這是猴兒酒？”
猴兒釀是猴子将水果等屯起來，為冬天做準備的貯備糧，經過一個冬天，水果自己發酵，從而形成一種奇特的樹洞果酒，因為不是人工釀造，所以幾乎是萬金難求。
“正是。”燕王妃笑着說道，“我知道您別的不愛，唯獨好這口。”
吳四海無奈的搖頭，說道，“你拿了我喜歡的果酒，自然是要幫你看一看。”然後讓下人來把酒收了，又讓燕王妃把林楚楚的八字拿了出來。
八字是很重要的東西，一般只有合八字的才會讓人知道，那之後就要收回，所以吳四海自然是要重新問燕王妃要。
吳四海拿着八字進入了旁邊的書房，好一會兒才沉着臉走出來，說道，“這命格也不是沒有解法，要找個命中有十二水之人，而這種人實在是稀少，我找了半日，已經有了合适的人選了，但是……”
燕王妃這會兒已經沒有之前的奢求了，什麽家世樣貌，只希望林楚楚能嫁個待她好的，和和美美過一輩子，而不是被這命格耽誤，孤老終生。
“您只管說來。”
“是信陽侯府的次子王楠。”
燕王妃直接站了起來，說道，“他可是出家了，在廟裏伺候佛主。”
吳四海自然也知道，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再等等吧，或許還有更合适人。”然後又安慰了燕王妃許久。
燕王妃從官衙出來的時候，滿腹的心事，她一想到林楚楚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父母的寵愛，自己對她也很是随意……，但是她卻沒有長歪，以德報怨，從火中救出來姜寶珍，可見她的誠心。
她可是一直記得，那天，看到兩個人一同從火中出來，那種喜悅感，這才意識到，其實早就把林楚楚當做自己的孩子了，她是真的希望林楚楚能過得好。
趙嬷嬷跟着燕王妃，自然也聽到了吳四海的話，忍不住說道，“夫人，出家了算什麽？還俗不就是了！”
燕王妃嘆氣，“大師是轉身佛陀，如何能還俗？休要再說這種話了。”
林楚楚自然不知道這件事，燕王妃回去之後，叮囑過趙嬷嬷，不能透露出去，平日裏，林楚楚能知道燕王妃院子裏的事情，那自然都是她授意過。
這會兒不願意讓她知道，自然也是瞞的死死的。
燕王又來催促燕王妃，這一次燕王妃卻是絕口不提和八字的結果，把燕王氣的夠嗆，說道，“都說家中有賢妻，難出橫事，結果你卻是這樣，只顧對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破外甥女掏心掏肺，卻對你的夫君不管不顧的，趙淺曦！我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個賤貨！”
燕王妃什麽時候聽過這種話，氣的渾身發抖，瞪着燕王，冷冷的說道，“王爺，你和我的婚事是太後的意思，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你現在給我滾。”
燕王說完也覺得這話過火了，但是吳家那邊一直催促，也讓他很是厭煩，對燕王妃自然就沒有好話了。
最後悻悻然的走了。
等着燕王走後，燕王妃眼淚就怎麽也止不住了，撲簌簌的落在地上，趙嬷嬷心疼的不行，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燕王妃想起多年前的場景來，如果當時……，她拼一把，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但是想到宮中的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據說最近冊封的昭儀才十五歲，比她女兒姜寶珍也大不了多少。
男人所謂的情愛不過就是湖中月，是虛假的幻影而已。
燕王妃到底是個堅強的，哭了一會兒就鎮定了下來，說道，“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王爺踏入院子一步。”
“娘娘……”
“嬷嬷，你也聽見他是如何罵我的不是？”
趙嬷嬷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她們姑娘何等尊貴，從小就是金枝玉葉，就是太後也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結果卻是被自己的夫婿罵了。
別說是燕王妃了，就是趙嬷嬷自己也心疼，說道，“娘娘，我知曉了。”趙嬷嬷知道，從這一刻開始，燕王妃和燕王算是徹底決裂了。
不過這後宅的女人，靠丈夫的寵愛過日子的是那些妾侍，燕王妃這個正經主母自然不是，她所出的姜承颢被封為世子，以後自然是燕王，有姜承颢在，燕王妃就有最大的依仗了。
燕王妃頂着壓力，就是不肯說出林楚楚的和八字的結果，只說不合适。
這件事燕王妃去問的，燕王自然不知道，等着他自己上門去問吳四海，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氣得他在院子裏罵了幾天。
林楚楚明顯的感覺到事情有了不好的變化，但是她以前一直能預判準确不過是因為讀過原著，如今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而且就她的這婚事，在原著裏根本就沒有發生，畢竟她本就應該在穿過來那會兒已經成了炮灰了。
但是林楚楚知道，燕王妃現在沒對她說，顯然是覺得不合适，只能靜靜的等着。
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林楚楚記得，姜承颢失蹤是在這個一年的六月份，如今已經是五月底了，這一日，她陪着燕王妃，還有帶着姜寶珍去了白馬寺。
這開壇講經的自然是王楠，如今他在京城裏可是有不少的信衆，一改之前花花公子，人人唾棄的形象，反而變成那些貴夫人們追逐，崇敬的對象。
按照以往，聽完講經，燕王妃會和王楠詢問佛經上的事情，這一天也不例外，但是等着燕王妃走出來，卻是再也掩飾不在臉上的驚喜，握住林楚楚的手說道，“楚楚，我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林楚楚一臉霧水，結果聽到燕王妃說出叫她驚掉下巴的話來，“王大師說要還俗娶你。”
林楚楚，“……”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把婚事寫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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