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等着姜承颢回來,知道你和我定了親，大鬧一場,說不定會把你和他的私情抖出來，到時候你覺得你那麽多愛慕者中,不管誰跟你成親，誰能受得住？就算他能過了這道坎,那些眼高于頂的婆婆們呢？不管這件事不是真的,反正你身上有污點了，就會覺得你配不上他們的兒子。”
王楠這話實在是有些刺耳,簡直就是紮人心窩子去,看到林楚楚瞳孔伸縮，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來，王楠頓時就心疼了起來,但是想着,如果林楚楚倔強到底,不同意這婚事,那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又狠下心來，繼續說道,“我不一樣，雖然出家了，但是我之前那些破事，就是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娘只會心虛，加上我站在你這邊,并且你和他的事情我早就知曉，知道來龍去脈，不僅不會質疑，還會支持你，我娘自然不會為難你。”
林楚楚發現，這王楠已經把她的後路都想好了，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之前還擔心姜承颢鬧事，所以要得到王妃的首肯，但是也不排除以自我為中心的姜承颢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然後來個魚死網破。
其實也不算是魚死網破，男人名聲不好不會傷及根本，而女人就不一樣了，基本上就毀了。
但是為什麽這麽不甘心？是因為被設計嗎？
王楠見林楚楚露出猶豫的神色，知道這是在考慮，馬上就哄道，“成親之後，你要是嫌侯府事兒多，咱們就搬出去，反正我在別處也有好幾套房子，你要是想要出去走走，我也陪着你去，正好我也覺得在京城裏憋得慌，你要是暫時不想要孩子，咱們就不要……，一切都随你。”
和剛才紮心窩的話不同，王楠這會兒柔情似水的看着她，那目光是像是最溫柔的湖水，叫人心醉，突然間，她居然無法直視他，別開臉，說道，“王楠，你別這麽說，我差點以為，你是心悅我。”
王楠氣道，“你到現在也不相信我心悅你？那我費這麽勁兒幹嘛？”
“就是不甘心。”
王楠覺得林楚楚才是狠辣的角色，專門往他心口捅刀子，比他剛才那話還狠毒，說道，“要我怎麽說你才能相信？我王楠就這麽輸不起？曾經也不是沒碰過釘子，你道那麽多個女子，難道個個都願意往我身上挨？要真都是不甘心，我這會兒不得娶個一屋子女人？”
看着王楠自嘲的表情，林楚楚有些意外，“你真的……”
王楠很是肯定的說道，“是，我确定，我從十三歲就知道什麽是女子的滋味，難道還分不清什麽是心悅？什麽是不甘心。”
“這麽早？你身子沒被掏空？”林楚楚其實應該繼續刨根問底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一抽，就下意識的問了這話，當然，主要還是她驚異于王楠的早熟。
王楠其實早就對自己那些過往免疫了，反正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是？但是見林楚楚這麽問，居然不争氣就臉紅了，不自在的說道，“你放心，我身子好着呢，這些日子清心寡欲，修身養性，很是蓄力了，不會讓你守寡的。”
林楚楚，“……”
這氣氛有些詭異？林楚楚努力忽略掉這話的意思，最後還是說道，“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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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你剛才問我是不是因為不甘心？”王楠見林楚楚要走，說道，“但這會兒覺得你才是不甘心的，覺得這樣被我設計，但如果可能，我又何必這樣費盡心血？你當我謀算十足？其實都是步步驚心而已。”
王楠的語氣很是無奈，好像不知道拿林楚楚怎麽辦的神态語氣，居然讓林楚楚生出幾分可憐的心情來。
林楚楚回去之後，反反複複的思索，但就像是王楠說的那樣，還真就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選了，而且他跟她說的那些承諾簡直誘人，可以搬出去住，可以不生孩子，可以出門玩樂，別的不說，吃喝玩樂上王楠确實是其中好手。
但總是覺得少了一點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燕王妃就喊了林楚楚過去，然後笑着說道，“你這幾日不要出門了，就安心等着待嫁，等着你表哥回來，讓他背着你出嫁。”還讓趙嬷嬷給林楚楚拿了一批上好的紅料子，說道，“被褥，喜服之類的早就給你預備好了，但是這蓋頭還是要你親自秀的。”
嫁女兒的人家，早就從孩子出生開始就準備她的嫁妝，燕王妃雖然對林楚楚尋常，但是既然收了她，該有的自然也不會虧待。
也早就在她入門之後開始準備了。
林楚楚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拒絕的機會了，顯然燕王妃是準備把她嫁給王楠了，“我去問過吳大人了，看看什麽日子定親合适，還有成親的日子也一起問了。”
趙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林楚楚，就是幾個屋內的丫鬟也都露出豔羨的目光。
林楚楚回到自己的院子裏，錢嬷嬷聞訊而來，說道，“恭喜姑娘了，居然能嫁入信陽侯府，這婚事可真是好。”結果看到林楚楚有些怏怏的，忍不住驚異的問道，“姑娘，你怎麽不高興，難道你放不下世子爺？”
“當然不是！”林楚楚馬上說道，然後就把王楠設計她的事情都說了。
誰知道錢嬷嬷聽完，不僅不生氣，反而露出大大的笑容來，慈愛的看着林楚楚說道，“姑娘這些日子以來越發的有自己的主意，有時候也不肯跟嬷嬷說，甚至讓嬷嬷覺得有些陌生，不像是姑娘以前的樣子。”
林楚楚心中一驚，又聽錢嬷嬷繼續說道，“可是這會兒，嬷嬷瞧着，還是小時候的那模樣，總是不相信別人，怕這怕那的。”
“嬷嬷的意思是？”
“那王楠應該是對姑娘情根深種了。”錢嬷嬷憐愛的說道，“他風流在外，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能讓他下了這番功夫，甚至出家，也算是嘔心瀝血了。”
“或許只是不甘心。”
錢嬷嬷笑，道，“不甘心？姑娘，這一次你聽嬷嬷的，一個男人付出這麽多把你娶回啦，只會如珠如寶的寵着，好吧，就算是你說的不甘心，那又如何？你還奢望長長久久的情義？”然後說起燕王妃來，“聽說，當初燕王知道和咱們王妃定了親，不知道多高興，結果這才多少年？就納了三房妾侍，那房姨娘還是在王妃懷着寶珍郡主的時候，這會兒，兩個人已經形同陌路，只要門當戶對，你身後又有王妃撐腰，一旦你誕下長子，那王楠到底是不甘心，還是其他，姑娘又何必在意？我在這高門後宅裏看多了，你要是心裏沒有夫婿，這日子過的還能安穩，要是有了……，那就雞飛狗跳了，家宅不寧了。”
林楚楚明白錢嬷嬷的意思，因為喜歡，所以不能容忍，但如果只是單純的當做夫婿，就能賢惠給他納妾。
錢嬷嬷的意思是，那王楠對她是是真的歡喜就好，夫妻和和美美的，但是虛情假意也無所謂，反正夫妻都是那樣相敬如賓，只要誕下長子就無所謂了。
林楚楚嘆了一口氣，終于放下心結來，說道，“嬷嬷，你說的是。”之前她要的不就是這種夫婿？只要能逃離姜承颢就行。
但是為什麽不舒服？
或許她雖然心裏都想好了，但那是理智上，從內心深處來講，從一個戀情自由的地方穿越過來的她，其實也是渴望因愛而結婚的吧？
以前想要逃離姜承颢的時候，只顧想着嫁給誰合适？但是這會兒真的定親了，還是被王楠這般苦心設計的，嫁出去就在眼前，她才明白，原來其實心裏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這會兒，林楚楚把這些不該有的念頭，深深的埋到心底去，自由戀愛成親？這輩子是不可能了，而人生不就是這樣？
見到林楚楚想開了，錢嬷嬷很是高興，指着一旁的紅布說道，“這是做蓋頭的料子吧？來，嬷嬷給你看看，從哪裏開始秀。”然後喊了秋分說道，“去庫房裏拿了幾個蓋頭的喜樣過來。”
林楚楚想通了就不糾結了，就像是錢嬷嬷說的那樣，不管是不是特意，又或者不甘心，只要門當戶對，能脫離姜承颢就成。
秋分拿了一疊的喜樣過來，林楚楚挑了一個繡花最少的，只把錢嬷嬷樂的不行，說道，“姑娘，你可真是……”
那之後林楚楚就在家裏秀蓋頭，然後整理嫁妝單子。
當然，中間林楚楚還去見過王楠，這時候王楠還沒還俗，不過已經開始蓄發了，但是他今日難得穿了一套嶄新的僧衣，是用白绫裁剪的，奶白的顏色，襯托的膚白如玉，珠玉在側，廣袖随風烈烈飛揚，看起來既莊重又聖潔，襯托的王楠俊秀的不可思議。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楚楚也不例外，主要是王楠這一身佛裝，太有禁忌的感覺了，不僅僅是帥的問題。
王楠見林楚楚露出驚豔的神色來，以前他費盡心機，就連一根發絲都梳的妥當去約她，結果林楚楚卻是不甚在意，但是自從他出家之後，林楚楚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一些，他是個玲珑心肝，又是對女人熟悉，自是明白林楚楚的心思，湊在林楚楚耳邊說道，“你要是喜歡我穿佛裝，以後我可以在房中穿給你看。”
雖然很正常的一句話，但是林楚楚居然聽出幾分開車的意味來？
林楚楚一想到那個場景，臉就紅了，說道，“你又胡說什麽，我是來跟你說個事情的。”
這會兒兩個人站在白馬寺後山的一個臺子上，遠處是霧氣袅繞的群山峰，風吹來，吹的林楚楚衣袖飄揚。
王楠看到林楚楚今日穿着一件很尋常的綠紗宗裙，上身則是嫩黃色的素面綢緞褙子，雙臂上披着忍冬花紋的缂絲披錦，垂落下來，和裙角一起随風飄揚，像是一朵綻放的花朵，她原本就生的傾國傾城，在這高高的臺子上，猶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
以前是那種楚楚可憐的模樣，總是叫人生出憐惜之心來，但是這會兒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偶爾眉目間有了果敢的神色，叫人着迷。
“成親之後搬出來，短時間不生孩子。”林楚楚看着王楠說道，“還有我想去江南。”
“江南好，有不少好料子和胭脂水粉，都是先從那邊出來的。”
林楚楚卻是說道，“主要是我想吃西湖醋魚。”
王楠看着林楚楚扁嘴的樣子，居然覺得有些在撒嬌，他心口狂跳，只覺得樂得要快要暈死過去，原來看一個心悅的女子也同樣回應你，居然是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過美好，說道，“不止是西湖醋魚，還有龍井蝦仁，叫花雞，都是美味的。”
林楚楚聽人說過，如今的西湖醋魚味道尋常只是因為那都是養殖的，她就想着如果真的在古代去吃，從湖裏釣上來的，是不是就很鮮美？
看着王楠炙熱的目光，那種寵溺的神态，似乎只要林楚楚要求，就是摘下天上的星星都願意的樣子。
林楚楚又想起錢嬷嬷的話來，只覺得或許錢嬷嬷是對的，王楠真的是對她情根深種了，突然間，她就有了許壞心眼，說道，“以後你的私房錢都要給我管。”
“好，林姑娘還有什麽要求？”王楠毫不猶豫的說着。
林楚楚，“……”
“林姑娘說完了？”王楠笑看着林楚楚先是吃驚，然後又赧然的模樣，覺得這模樣可真是可愛，要不是怕吓着她，真就想直接摟入懷裏狠狠的親近一番。
只是這會兒不是時候，只好強忍着。
“那我就說另一件事，我聽聞姜承颢大捷，不日就要班師回朝了，我想辦法把婚期定在那之前，怕是夜長夢多，就是有些委屈娘子了，因為太過匆忙，肯定會有些疏忽。”
林楚楚道，“那些繁文缛節東西都是別人看的，至于日子過得如何，是你和我的事情不是？”
王楠心中大定，發現林楚楚是比他想象中還要豁達，說道，“正是。”
林楚楚又道，“其實我今日來除了婚後的事情，還想跟你說要在表哥回來之後就成親，結果咱們想到一處去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第一次有了說不出來的默契感。
林楚楚居然覺得，好像跟着王楠過一輩子，似乎也不錯？
回去的時候王楠去送她，等着上馬車，林楚楚突然喊住王楠問道，“你這麽費盡心血，就不怕我已經非完璧？”
王楠臉有一剎那的僵硬，但是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說道，“我可以騙你說我沒想過這些，但是這不是真話，我們以後是相輔相成的夫妻，要過一輩子，還是要坦誠相待。”
林楚楚知道王楠知道她和姜承颢的私情，或許早就有了猜測，所以特意來問，但是她沒想到王楠居然這麽坦誠。
“你是不是完璧，都不能妨礙你成為我心悅之人，就是有些嫉妒……”
林楚楚居然有種莫名的甜蜜感，她當然不覺得那層膜重要，但是從這個時代的男人角度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事情，設身處地的想，王楠已經很豁達了。
“楚楚，只要是你就好。”王楠低頭幫着林楚楚撩開額頭上的碎發，然後趁着人不注意，在白皙圓潤的額頭上直接親了一下。
那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王楠的嘴唇炙熱的溫度和溫柔的愛意，似乎還停留在額頭上。
林楚楚居然臉紅了。
等着上了馬車，林楚楚忍不住撩開簾子去看，見到王楠還站在門口，頭頂上有牌匾，白馬寺三個字那麽莊重而肅穆，而寺廟門前的他神态卻有些慵懶，風流灑脫的不行，正含笑的看着她的方向。
林楚楚朝着他揮了揮手，然後就拉上了簾子，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之後林楚楚就安心在家裏繡蓋頭，原本林楚楚是準備之繡幾針，剩下的都交給丫鬟，但是她和王楠交心之後，突然間就覺得，王楠那般用心經營這一段婚姻，她也應該努力不是？起碼這蓋頭應該她自己繡完。
錢嬷嬷還頗有些擔心，怕林楚楚還惦記着世子爺，又或者不甘心？但是看到林楚楚安心的在家裏繡蓋頭，終于放下一顆心來。
就像是王楠說的那般，不過七八日，王妃就喊了林楚楚過去，有些無奈的說道，“欽天監的吳大人給你們算過日子，說最好能在月底前成親，這哪裏來得及？”
“确實是有些匆促。”
林楚楚害怕燕王妃不同意，但是這一次顯然吓到燕王妃了，她馬上就說道，“但是你這婚事很是有些不同，為了你好，就算是趕的厲害，我也會幫着你辦一個盛大的婚禮，你就安心當新嫁娘吧。”
林楚楚心中感動，上前抱住燕王妃的胳膊說道，“姨母，你真好。”
燕王妃不舍的拍了拍林楚楚的胳膊，一想到林楚楚要嫁出去，居然很是不舍。
***
漠西風沙大，出門不僅要騎着駱駝，還要帶着面罩，姜承颢解開面罩，丢在地上，然後接過屬下接過來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見跟着的下屬，嘴唇都幹裂了，說道，“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将軍，我們不渴。”
“叫你們喝了就喝了。”姜承颢神色冷冽。
幾個校尉等人這才分了水，但也是舍不得，只是沾了沾嘴唇，其中有個将領走過來，說道，“大将軍，咱們還要追下去嗎？兄弟們可快不行了再往下就要進入沙漠中了。”
這會兒還能時不時看見綠洲，可以補充水，但是再往裏就難了。
姜承颢摸了摸胸口，裏面是林楚楚給他做的香囊，到了這個地方，風沙大，天又酷熱，他居然有些舍不得挂在腰帶上，怕是曬壞了，就這樣揣入了胸口。
一想到，只要捉住了胡人的首領就可以回京去了，姜承颢目光就變得炙熱了起來，說道，“補充下水和幹糧，繼續追下去。”
童炎之前還瞧不上姜承颢，但是越是跟着他，就越是發現這個人心智可不是尋常人能比的，他的戰術詭異多變，又迅捷快速，幾乎沒打過敗仗，即使有幾次戰略失誤，但是很快就糾正過來，很是了不起，他算是戎馬半生，卻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将帥，幾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簡直就是天生的戰神。
“我想早些回去。”姜承颢說道。
“我也想，我出來的時候我們家那口子正是有了身孕，已經六個月了，不過這會兒應該已經生了，也不知道是小子還是姑娘。”童炎搓了搓手很是期待的說道，“将軍，您呢？”
姜承颢冷着臉，只是越發用力的壓着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 補了昨天的，親們，晚安。下一章就應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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