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那是夢吧!

打起背包行走山間的青年被突如其來的石塊瞬間淹埋,來不及思索為什麽黑暗就已經将他襲卷。

就此,28歲的青年生命就此定格……

“不!!!”

他尖叫的坐了起來。

醫療室裏,面帶驚異的隊醫轉過身,“你還好麽?”

“你是誰?”

床上青年看着面前身着白袍的陌生男人,脫口而問。

“你說什麽?”

白袍男子驚訝的看着他,沒有聽懂他嘴裏冒出的陌生語言。

青年愣住了。

對方所說的語言,是葡萄牙語——做為曾經在巴西生活了八年的人來說,這種語言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盡管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周圍有人說過葡萄牙語。

“我問,你是誰?”

說的有些生澀,畢竟很久沒有說過了,但他還是熟練的說出了熟悉的語言。

“加馬,你沒事吧?”

博阿維斯塔俱樂部隊醫弗蘭達醫生吃驚的走了過來。

“加馬?”

青年愣了,這是誰?

弗蘭達醫生拿起手電筒,站在青年面前,“擡頭。”

莫名的聽從對方的指示做着各種動作,小作檢查之後弗蘭達醫生有些奇怪,“只是被足球擊中後腦,應該不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吧!”

聽到對方低語的青年愣住了。

被足球擊中?

怎麽可能?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踢過球了,自從在比賽裏被踢斷腿因為治療不當落下輕微殘疾他只能黯然退役後,至今已經六年,家人因為怕他難過,幾乎從不在他面前提及足球這個詞,而他,在看着昔日隊友們奔跑的腳步也不願再與他們相見。

相見不如不見,想到踢斷他腿的人甚至還是他國家隊的前輩,他的心裏就永遠停歇不止憤怒的浪潮。

他曾是天賦出衆的足球少年,是寶力健集團前後送去巴西三批足球留學的少年隊員,10歲離家遠赴他鄉,一直到18歲被國青隊召回,進入首都一家足球俱樂部,就此開始自己看似前景光明的足球人生,20歲就從國青隊再入選國家隊,所有人都說他們這些從巴西回來的足球人會是開創國內足球新一代的标杆——然後就是那一年,聯賽中,他被對手踢斷了腿,腿上的痛楚、兩隊球員的争吵,治療的遲遲不到位,四處求醫的慘淡,最終在22歲的年紀黯然退役。

從此,他的生命再無足球的存在。

“加馬?”

弗蘭達醫生奇怪的叫了一聲。

青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學舌的重複了一聲,“加馬?”

“上帝,你不記得了?”

弗蘭達醫生驚叫一聲。

這時,醫療室的門被推開,迪奧走了進來,“情況如何?”

弗蘭達醫生嘆口氣,“我覺得他需要送到醫院進行一次詳細的檢查。”

“啊?”

迪奧張大嘴,不可思議的看向仍呆坐在床上的青年。

“他似乎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弗蘭達醫生苦笑的一攤手。

迪奧瞪大眼,“加馬?”

“呃?我?”

青年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的莫名其妙。

迪奧呆住,雖說在比賽中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可是被擊中後腦導致失憶也有些誇張了吧!

“送加馬去醫院,然後通知他的家人。”

迪奧說道。

就這樣,一臉莫名的青年被送進了當地醫院進行了詳細檢查,最終得到一個讓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答複,短期記憶消失,并不影響生活,盡量在熟悉環境裏多熟悉熟悉,應該很快就能恢複。

沒有聯系到加馬的家人,俱樂部工作人員只好把加馬送回了他在俱樂部的宿舍。

賽季已經結束,俱樂部球員們已經紛紛離開,或轉會或渡假,空蕩蕩的宿舍區只留下加馬這個倒黴鬼——是的,現在青年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

出院後,在宿舍裏從他被送回到宿舍的衣物裏找到了手機,利用手機查詢了現在的情況,青年徹底明白了他所處的境地。

東方古國發生的災難舉世矚目,各地救援力量不斷開赴蜀地,詳細災情不斷曝出,受難人數不斷上升。

而他前身,也屬于受難中的一員。

呆坐良久,青年全身都開始顫抖,之前他告訴爸爸媽媽他去旅游,那天早上他還給家裏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走到了哪裏,而現在那裏已經是人間地獄……

幾次試圖撥出家裏電話,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停下,這種靈魂穿越的狀況,誰會相信?

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投生到一個葡萄牙青年身上,成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異國人。

淚水湧出,青年倒在床上,捂臉痛哭,哭的不能自止。

這裏到故鄉,七個小時的時差,卻已是天涯海角,望而不及。

最終,青年還是撥出了號碼,哪怕是以外人的身份,他也想聽到爸媽的聲音,還是姐姐爽利的喊聲。

“你找誰?”

電話裏那頭,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言,完全陌生的語氣。

“我、我找磊子。”

這具身體發出的鄉音,帶着股子濃濃的異聲,對方卻毫不知覺,“磊子啊,他在店裏,你打他手機吧!”

“……”

猛的挂斷電話,青年滑坐地面。

那邊有一個磊子在,那麽他是誰?

他是誰?

磊子還在,那他是誰?

…………

他只能是若澤?弗朗西斯科?達?加馬,今年19歲的葡萄牙青年。

…………

博阿維斯塔足球俱樂部降級,不少球員紛紛轉會,留下來的要麽是年紀大了沒人要、要麽是年輕的尚未踢出水平來的,原本的主力中僅留存不到一半,再加上自家青訓,降入乙級後看着也夠用。

但俱樂部本身并不會指望這些年輕小将能做什麽,如果想在一年後重返葡超,新賽季球員轉入資金就不能省,甚至于還要加大投入,這樣才能吸引一些想來淘金有實力的球員來踢乙級聯賽。

“加馬!”

陽光下,球場上的青年汗如雨下,場邊,一個中年男子喊着他的名字。

被陽光曬的皮膚幾近古銅色的青年停下帶球的腳步,轉回頭,“阿爾,什麽事?”

這位俱樂部工作人員沖他招招手,“先別練了,教練找你。”

“教練?”

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加馬從地上撿起水瓶喝了幾口水,然後拎起球衣腳下帶着球走了過去。

“你一直在俱樂部訓練?”

阿爾有些羨慕的看看青年結實的身體,青年赤-裸的上身汗珠滾落,明顯的肌肉塊讓他顯得力量十足,棕黑色的發梢下一雙深藍色的眼眸,比之前又長高了的身體還有大量運動後散發出的氣味,卻并不難聞。

似乎比兩個月前的他看上去更加有魅力。

“嗯。”

青年沉悶的應了一聲。

“不回家?”

“嗯。”

只是這性格,卻不怎麽讨人喜歡。

阿爾輕聲嘆了口氣,年輕人啊真是。

“新教練?”

快走到辦公室前時,青年突然問道。

“沒錯。”

5月聯賽結束,僅管災難傷人,但世界依然自顧的走,該有的事件一樣沒少。

6月的歐洲足球錦标賽,葡萄牙國家隊在四分之一決賽被德國淘汰出局。

到了8月,經歷了災難的東方古國按照計劃舉辦了奧運會。

而在葡萄牙,人們所愛的足球新賽季也再度拉開大幕。

降級的博阿維斯塔足球俱樂部在經歷了招兵買馬後也即将開始新賽季的集訓。

一直留在宿舍每天努力訓練的青年加馬就這樣被叫了。

因為成績不佳而被俱樂部解職的前任主帥帕切科已經去了阿拉伯世界淘金,而新任主帥他們還沒有見過。

“新教練是佩蒂特先生。”

大概是以為青年在擔心什麽,阿爾安慰性的拍了拍青年的手臂,“先生是球隊名宿。”

意有所指的這句讓青年微愣了一下感謝的向阿爾點了點頭。

這表明他會看中自家青訓,甚至可能會重用年輕人,尤其是自家人。

博阿維斯塔俱樂部本來也是葡萄牙足壇公認的青訓較為出色的俱樂部之一。

葡萄牙國家隊中的努諾?戈麥斯、若昂?平托、裏卡多?科斯塔等人都出自博阿維斯塔青訓體系。

因此,歷來球隊主帥也是比賽喜歡提撥球隊中的青訓人才。

只看自己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了。

新帥佩蒂特正在辦公室裏看着俱樂部球探給他發過來的資料,他的手邊還擺着現在球隊一線隊全部成員的資料,本來這些工作中不少應該是他的助理教練在做,但因為還有幾筆轉會沒有搞定,他的助教去催轉會,所以這些工作就只能他自己做了。

佩蒂特和前任主帥帕切科一樣,都曾是博阿維斯塔俱樂部的球員,也都曾是葡萄牙國家隊的國腳,不過當時帕切科是後腰,而他是邊後衛。

不過拿兩人在退役後的教練職業生涯對比的話,帕切科比佩蒂特的成績要好得多,就好比現在足壇聞名的穆裏尼奧當年在葡萄牙執教時,帕切科就被各界稱為’穆裏尼奧克星‘,這讓一慣心高氣傲的穆裏尼奧很是不爽,在成名于世多年後都不願意記者們提及帕切科的名字,而帕切科在葡超執教打的風生水起時,佩蒂特則是在小球隊當教練慢慢磨着自己的指揮能力,直到這一次,帕切科離職,他被球隊請來執教,佩蒂特才算是真正走上公衆視野。

聽到門響,佩蒂特沒擡頭,“請進。”

敲門前,加馬把球衣套上,再拿毛巾擦了擦臉,這才敲的門。

“先生,加馬來了。”

開門後,阿爾先向佩蒂特打了聲招呼後,開始介紹。

佩蒂特擡起頭,看向面前站立的青年。

身上的球衣有些髒,聽說之前他一直在訓練,露在外面的手臂和雙腿看上去結實有力,被曬幾近古銅色的皮膚,還有看上去比較英俊的長相,再考慮他的場上位置——

“加馬,請坐。”

佩蒂特笑了起來,這一笑讓他的面容看上去很是溫柔,象個老好人。

阿爾已經離開,加馬坐下來,雖然坐下,但上身依然挺的筆直,看上去有幾分緊張。

兩人随意的聊了幾句後,佩蒂特笑着拿起一份資料看了看,“我看了你的比賽……”

這句話一出,青年古銅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呃那個……”

看到青年的反應,佩蒂特微愣後一下子大笑起來,“不是那個、那個首秀,”想到青年剛剛上場十分鐘尚無觸球就被自家後衛一腳重炮打的昏迷過去而下場的結果,佩蒂特揮揮手,“對不起,我不該笑的。”

“算了,沒什麽。”

青年嘆了口氣。

“是你在二隊時的比賽。”

佩蒂特笑了兩聲後接着說道,“你是中場球員,我注意到你的表現還不錯,只是經驗不足,當然這需要更多的比賽才能練出來,不過,”他又打量了打量青年,“我之前覺得你在錄像裏看着有些瘦弱……”

而今天的會面,讓佩蒂特驚訝的發現,青年身上的那種力量感,看起來這兩個月青年訓練的結果相當不錯。

“是的先生,我之前的身體力量不足,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青年笑笑,沒有否認自己專門進行了力量訓練。

之前的加馬在加入博阿維斯塔青訓少年隊時,他擅長的技巧在成長過程中已經算是練的不錯,但在力量上卻始終欠缺不少,畢竟力量訓練不光需要科學方法,還需要專業的食物進補,而出身海島窮苦人家的加馬哪裏有那些專業知識以及能力。

可青年不一樣,盡管當年在巴西訓練時聖保羅俱樂部的教練們不斷強調技術的優先性,但國內卻更在意力量方面,尤其是在國內比賽時更是多以力以勝,技術球員往往容易更受傷,因此就算他當年以同代球員中以技術出衆聞名,但他的力量也不算差。

加馬無能為力的事,對青年來說只是常識。

當然,力量訓練還那需要金錢的投入,而加馬沒有。

直到接到加馬姐姐的電話,青年才知道加馬的薪水都跑到哪裏去了。

母親早逝,父親酗酒,家裏的生活來源只靠姐姐勞作,加馬之前的薪水大半都寄回到島上。

更何況加馬本身只是從進入青年隊才拿到最低一級球員薪水,收入并不高。

因為加馬假期沒有回去,也一直沒有消息,他姐姐才偷偷給他打了電話,而青年當時正想着用手頭上僅有的一些薪水為自己掙點錢回來。

磊子的父親是軍人母親在外做生意,在他退役後就靠着家裏的資助開了一家酒吧,靠着自家人脈關系總的來說酒吧生意還算不錯,而業餘時間裏則在父母的要求下進入一家大學也算學了點專業知識,好歹他還懂外語,偶爾還接點私活做做,到也算是活的不錯。

當然,也僅止于不錯而已。

失去夢想的磊子除了獨自旅游,再也沒有其他生活興趣了。

利用這些知識,青年在這兩個月裏掙了些錢,讓自己的生活改善不少,有錢了力量訓練自然就跟上來了。

知識改變命運,這是真理!

青年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PS:磊子的原型,是我認識的一位健力寶集團送到巴西留學的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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