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博阿維斯塔隊在主帥改變思路後,很快就從三線作戰變成了單挑聯賽,他們在葡萄牙杯和葡聯杯的兩頂賽事裏均被淘汰出局,現在就全力向聯賽冠軍沖擊。
聯賽第11輪,博阿維斯塔隊客場應戰聖克拉拉,而主場作戰聖克拉拉隊在全場球迷的助威聲中,以一個3比1全取三分,博阿維斯塔隊賽季客隊首敗。
聯賽第12輪,也就是聖誕節前的最後一戰,博阿維斯塔在主場迎來了剛多瑪隊,盡管全力拼盡全力,可惜在終場哨聲之前,剛多瑪前鋒費耶一個抽射絕殺主隊,2比1,博阿維斯塔隊再敗一場。
賽後,佩蒂特拿着隊醫給他的報告,萬分慶幸球隊進入聖誕期,球員們可以好好休息了。
“加馬的身體狀态還算穩定,可是我們後防球員問題就比較多。”
科雷亞指着報告,和主帥讨論着問題。
“現在我非常慶幸我們已經從國內杯賽中被淘汰,要不然……”
同對自己的助手,佩蒂特也不免感慨了一句。
科雷亞點頭,“剛好有聖誕假期,球員們需要好好的恢複體能,此外現在還需要對1月份的對手做相關分析,你看這裏……”
球員們能放假,教練組可還得工作到聖誕前夜。
“回島上?”
滿意的放下手裏的刀叉,拍拍吃飽的肚皮,靠卧在沙發上的加馬象一只懶懶的黑貓,卻在聽到瓊娜說想回島上時一下子炸了毛。
自從瓊娜來到波爾圖,她在附近超市有了一個新工作,還在加馬的要求下去上夜校,在開放的環境下經過幾個月的熏濤,她整個人都有了極大轉變,變的開朗時尚,活的象一個青春女孩了。
當然,她骨子裏的那種戀家以及溫柔的性格并沒有變。
自從知道職業球員很多食物都不能吃後,她開始努力按照俱樂部營養師安排的菜譜學習怎麽做出口感更好的營養食物來,如今加馬每次回來都非常渴盼的等待她的營養美食餐。
就象今天,進入假期的加馬照樣進行了全天訓練後跑步回到公寓,瓊娜就給他端上來豐富又美味的葡萄牙美食大餐——扒沙丁魚配玉米包和墨魚仔沙拉,再加一個葡式蛋撻。
肥嫩新鮮的沙丁魚經過扒烤配以松脆的玉米面包,用加上彩椒和蔬菜,澆淋上的熱橄榄油使魚肉更加滋潤。鮮嫩的墨魚仔還帶着海水的氣息就進了廚房,配以細膩的白芸豆、脆嫩多汁的番茄用少許的紅酒醋調味,清爽鮮香的口味簡單搭配在一起,流露出自然的美味。
“瓊娜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加馬轉移話題。
收拾好餐具的瓊娜從廚房裏走出來,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拿起一顆蘋果削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可是加馬還真沒辦法接受她這樣無聲的抗議。
“如果你想回去,那就去吧!”
加馬只好投降。
瓊娜露出微笑,“希科,他是我們的父親。”
“……我知道!”
加馬頓了一下,這樣回答。
他能夠接受瓊娜成為他的家人,但他不能肯定是不是能接受那個對他而言一無所知的海島男人是加馬的父親。
加馬的故鄉在葡萄牙亞速爾群島的格拉西奧薩島的聖克魯什小鎮,那是一個美麗又窮困的地方。
少時的加馬就在小鎮上的達格拉西奧薩業餘隊裏踢球,直到被球探發掘去了波爾圖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這個落後又貧窮的地方。
延着港口碼頭的路向前而行,随着白色的石板彎彎延延的走過去,瓊娜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盡管只離開了幾個月,瓊娜自身的變化真的很大,但她依然想念自己的家鄉。
加馬帶着茫然又有些失措陌生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這裏不是他知道的地方,他不認識這裏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接受這裏,他只有沉默。
随着遇到的人越來越多,認出瓊娜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斷有人驚呼着瓊娜的名字。
而瓊娜從有些緊張也慢慢放松,微笑的向熟悉的人們打起了招呼。
直到他們從彎曲擁擠的小道走到那間有些破敗的小屋,瓊娜停住腳步,懷念的看着那裏。
加馬知道,那就是瓊娜的家。
無論她在這裏曾遇到過多少不幸,她都會懷念的家。
“你還知道回來!”
這時,一個粗啞的嗓音響起,帶着惡意的聲音讓瓊娜的身體一顫。
加馬皺起眉,他看向推開的屋門,門口站着一個大漢——身材高大的男人頭發亂糟糟留着一臉絡腮胡子,寒冷的12月裏他身上只套着一件洗的發白的長袖T恤,下面穿着看不出是什麽顏色的工褲,最下面光腳穿着夾指拖鞋,和這幢破爛潦倒的房屋一樣,仿佛是活在另一個世界。
現場沉默着,過了一會外面一個看熱鬧的老人喊起來,“埃內斯托(Ernesto),別這樣,瓊娜回來看你,你要待她好一點啊!”
加馬沉默着,他發現這些認識瓊娜的人似乎都不認得加馬,就連他們的父親也沒認出來這個雙手提着東西的青年是他的兒子。
他突然覺得加馬家族的上一輩給孩子取名一定是為了現在的反諷,埃內斯托翻譯過來的意思為“鄭重其事”,而這個男人哪裏有一點為人做事“鄭重其事”的表現。
真是滑稽。
男人瞪着面前的女郎,“你可以進來了。”
瓊娜沖着那位老人點了點頭,拉了拉加馬的外衣,“進去吧!”
看着瓊娜乞求的目光,加馬跟着她後面走了進去。
直到房門關上,加馬把手上拎的袋子放在桌上,那個男人從盯着東西到看向他,有些遲疑的叫了一聲:
“希科?”
“……是!”
加馬點頭。
兩個人對視着,直到男人把目光移開,“你看起來不錯。”
“還不錯!”
加馬幹巴巴的回答。
兩個人都又沉默下去。
而瓊娜則已經進到了廚房,她尖叫一聲,“你有多久沒有收拾過廚房了。”
“羅嗦。”
男人不奈的大吼一聲。
加馬皺眉,“吼什麽,你還有理了。”
聽到加馬的聲音,男人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看的加馬直犯惡心。
“你多久沒洗過澡了?”
加馬問。
“……沒水。”
男人的目光游離。
廚房裏的瓊娜又尖叫一聲,“上帝啊,為什麽停水了?”
瓊娜的尖叫讓加馬睜大眼,“你不要告訴我,你沒交水費?”
“這個,”男人不再看他們,他一屁股坐在已經髒的看不出來是什麽顏色的破沙發上,“沒交!”
“FUCK!”
加馬低聲罵了一句。
從廚房裏出來的瓊娜看着加馬,加馬磨磨牙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取出幾張大秒交給瓊娜,“這屋子我覺得電也快沒了……”
“早都沒了。”
男人嘀咕。
加馬手上的動作一頓,“燈有亮。”
“我偷偷接的線。”
他的回答讓加馬一臉僵硬的看過去,男人臉上眼球亂轉,就是不看他。
加馬收回手裏的現鈔,拿出張卡遞給遞瓊娜。
接過卡的瓊娜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加馬,轉頭問道,“你在雷迪大叔那裏沒有欠帳吧?”
“雷迪大叔?”
加馬疑惑的問。
瓊娜的臉紅了,“雷迪大叔在鎮上開了間的酒吧。”
呵呵……
加馬已經不想再問什麽了,于是他直直的盯着瓊娜,“鎮上有旅館麽?”
“希科!”
瓊娜難堪的叫起來。
“滾,老子這裏住不起你,你給我滾出去!”
男人站起身來不知摸到什麽一把砸了過來。
加馬一閃身躲開他的投擲,冷笑,“你還挺有理啊!”
“老子跟你沒關系,給我滾!”
男人咆哮着。
“當我想和你有關系麽?”
加馬怒了。
記憶中的磊子雖然在事業上受到挫折,但在家裏他一直都是倍受寵愛的糼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兩個男人對峙着,眼睛時閃着憤怒的火花。
“求您了,別這樣,”瓊娜哭了起來,“希科希科,別這樣……”
看着緊緊摟着自己的瓊娜,加馬吸了口氣,“瓊娜,他就是這麽樣的男人,膽小懦弱,他除了沖着自己的兒女發脾氣還會做什麽,他這樣的也叫男人?”
他輕篾的笑着。
“我是你爸爸,混蛋!”
“你哪裏象是我爸爸,”加馬的眼紅了。
他的腦海裏存在的父親形象,是磊子的爸爸,那位身材高大模樣英俊的軍人,每次看到磊子都會把少年高高的抱起來,用帶着胡渣的下巴蹭蹭他,在母親還沒有辭職經商的時候,為了給磊磊留學攢費用,能省就省,夫妻兩人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留給磊子,還有磊子的姐姐,一邊叫着爸媽偏心一邊把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省下來留給磊子……
幸福的記憶,哪怕有再多的傷痛,家人、所有的記憶,都是幸福!
而這裏,這個男人,他算什麽!
“希科!”
瓊娜尖叫起來。
“給我滾!”
男人抓起桌上的東西又砸了過來。
被瓊娜摟着的加馬擡起手臂擋住了那個木框。
那個木框掉下去,咚的砸在了地面上,框子碎裂開來,裏面的東西飄了出來。
男人愣住了。
瓊娜顫抖的蹲下去,撿起那張照片,“媽媽……”
照片上,年輕的夫妻一人抱着一個孩子,笑得那麽甜蜜和幸福。
這個家,也曾有過幸福的生活。
加馬低頭看着瓊娜手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手裏抱着一個小嬰兒,她身旁的男人粗壯手臂上抱着笑如花開的小女孩,女孩天真的目光對着鏡頭,美好而純真。
閉閉眼,加馬深深的吸了口氣,伸手拉起了瓊娜,有些拙笨的拿出紙巾給瓊娜擦着眼淚。
“對不起!”
“希科!”
瓊娜撲進加馬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女孩的哭聲讓兩個男人手足無措,一個慌張的不斷安慰着,而另外一位,目光游離的不敢看她。
看着女孩止不住的哭聲,加馬抿起唇,最終忍不住的說,“瓊娜,我餓了。”
聽到弟弟委屈的聲音,瓊娜吸着氣一邊抹淚一邊哽咽着說,“家裏沒水沒辦法做。”
“可以出去吃麽?”
加馬趕緊問,“還可以順便把水費電費什麽的還有欠費都還掉。”
“對不起希科,對不起……”
瓊娜哭的直打嗝。
“沒什麽,瓊娜,你要知道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加馬摸摸瓊娜的頭,柔聲的說。
然後他冷冷的瞪着男人,“換件衣服,出去吃飯。”
看到兒子冰冷的目光,男人猶豫了一下進了裏屋。
“希科!”
“沒什麽,瓊娜,就象你說的,他是父親,不管如何,他都是……”
“……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