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下第一VS将軍VS劍靈 3 (1)

雲初攆走了裴家父子, 還有那一竿子狐朋狗友, 山莊頓時清靜了不少。

替母休夫的行為在場無一人反對, 反而拍手稱快。裴文海和朝廷勾結,甚至要搭上整個鑄劍山莊,這一點犯了衆人的忌諱。哪個門派出了這種事情都直接趕出師門, 雲初這樣并不過分。

所以江湖人無不紛紛贊賞他大義滅親,為武林除掉一害。

在場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還很用心安慰他,弄得雲初很不好意思。

這一出大戲唱罷之後,在場的各位英雄豪傑也早早休息。明日後山開祭劍廬才是此行重點。今日大家也不多打擾雲初, 就怕他累着了,明日的儀式完成不了。

徐平大管事一一将賓客安排到山莊客房, 丫鬟小厮将靈前再打掃了一番, 雲初點了三株香, 在徐老夫人靈前跪下。安安心心為老夫人守靈。

剛才那一出戲, 怕是攪擾了老夫人的安寧。但按照老夫人的性子,怕是非常地欣喜正在拍手稱快吧。

裴瑾文的事情之後,老夫人就想将裴文海給休了。但她女兒不願意, 只能作罷。後來又顧着徐瑾言, 老夫人雖然對裴文海很挑鼻子豎挑眼, 卻沒有下狠心。而這些年裴文海都很能忍,比較規矩,沒啥大錯處,所以老夫人睜一眼閉一眼,對這個上門女婿也是眼不見為淨。

老夫人一病到, 他就原形畢露,也是讓她養病也養得不安生。臨走之前,說不定老夫人還在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混賬父親給牽連。如今,雲初也算是絕了後患。

全江湖都知道,裴文海和他兒子不再是鑄劍山莊的人,不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大秦。如果傳播力度不夠,那他就收買幾個說書人加大傳播力度。讓所有人都知道鑄劍山莊無意朝堂,讓他們再也不能借山莊之名行事。

“祖母,可還滿意孫兒的處理方式?”雲初一邊給老夫人燒着紙錢,一邊自言自語的問着。

他知道,老夫人肯定會滿意。

+++

天黑盡的時候,徐安、徐福才處理完裴家父子和那一幹閑雜人。丫鬟、歌姬發賣,朝廷的人給丢到衙門口,至于裴文海,徐福将他送到裴瑾文的客棧就沒有理會。

“莊主!”兩人拱手行禮。

雲初對他們點了點頭,詢問道,“那幾位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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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家都認為裴文海結交不了什麽大人物,但他背後究竟勾搭了那些人還是弄清楚為妙。就像腫瘤手術光是切了腫瘤不行,還得把周圍感染的病竈一起切了。裴文海趕走了,他帶給鑄劍山莊的破壞可要查清楚早處理。若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也早早處理掉比較妥當。

“回莊主!除了那位将軍,都是工部下屬軍器局的官員,負責管理兵器鑄造、采買。但是,權利都不大,也不受上面器重。”徐安恭敬的回話。

裴文海就是以徐家鑄出的精良兵器為誘餌,讓那幾個人上鈎的吧。官家兵器的成色比他們差了太遠,朝廷一直都在物色新的能工巧匠。裴文海準備獻上徐家鑄造的兵器,獲取小小官職,而那幾位也能立功,以此獲得上峰重視或者直接升遷。

這算盤,打得還真響亮。

“莊裏的兵器……”雲初想着,若是山莊的兵器被送到那幾位手裏,就讓高手上門去取回來。他們的兵器還是不要流落到朝廷之人手上。

“并未流失。每一筆買賣都有大管事親自過目,裴文海沒有大管事跟随也取不到任何的兵器。”徐安解釋道。

“那就好。”雲初放心了。

那些人看着昏庸腐朽,也沒什麽真能耐,可他們卻正好在那個位置。裴文海也算結交對了人。若他行動再晚一些,若他還和徐瑾言笨。這個山莊的命運就要被那些人決定了。

好險!

雲初感謝大管事徐平!他可真是個人才!若不是他裏裏外外看着,裴文海可能早就把東西送到朝廷那邊了。

他們家的兵器如果被工部看上眼,下了官文、甚至是聖旨,鑄劍山莊就擺脫不了勾結朝廷的帽子,成了全武林人士的公敵。這可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

那時候在萬人唾罵中,就不得不從武林隐退了。鑄劍山莊的聲名也從此掃地。

想想放任裴文海的後果,雲初就是一身冷汗。

徐平很可靠!雲初決定給他漲工資。

“那位将軍呢?”雲初維持着原來的表情,繼續詢問道。

“他叫秦威,只是神武将軍王秦子穆手下一名參将,負責的就是軍備。不過秦威同樣不受重視,因為親戚的關系硬塞進來的,将軍王非常排斥他。”徐福開始回話。

“那裴文海還真的挺有能耐的。”雲初皺了皺眉頭,能和這麽多“懷才不遇”的人湊在一起,也是一種能力。不過這些人都是準備拿鑄劍山莊的兵器去邀功的。兵器雖未流出,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自家的東西。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徐福、徐安,去喚大管事前來,不用着急,讓他忙完再過來。”雲初自然是有了一個對策。但跟多的還得更徐平這位老江湖商量。

+++

一炷香時間之後,大管事匆匆趕來。他非常的忙,安排客人們住下之後,就開始準備祭劍廬。這一樁大事,不容一點出錯。雖然在老夫人過世之前就有準備。但當時魂劍未成,老夫人都放棄了,準備也就不是很細致。沒想到莊主如此争氣,趕着時間鑄成魂劍,現在他們為了彌補以前忙得腳不沾地。

直到徐福、徐安來喚,說莊主有事詢問。徐平突然才想起,所有準備都妥當了,可他還沒有跟莊主将流程給過一遍,也沒有檢驗莊主赤陽訣的修煉程度。若明日起棺之後,祭劍廬開不了,當衆出醜有損山莊威名事情還算小,辜負亡故老夫人的期待,讓她無法安魂才是真正的罪過。

于是徐平匆匆就趕到靈前。看見莊主老老實實跪在靈前給老夫人燒紙,徐平突然就想流淚了。

徐瑾言是老夫人帶大的,也是他這老頭子看着長起來的。這孩子單純心善,腦子不聰明,心腸不夠硬,怎麽看都不像是莊主的料子。

老夫人病重之後就将輔佐莊主的任務交托與他,他曾經不止一次懷疑徐瑾言能否支撐起整個鑄劍山莊。可這幾日莊主突然就開了竅!

鑄成魂劍之後,徐瑾言變得成熟穩重,行事作風也果斷硬氣,頗有當年老夫人的風範。親人的離世終究讓他成長起來。徐平很安慰,很感動,也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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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山莊三年不營業,莊裏的存銀能否支撐所有人的開銷。”這是雲初急于知道的事情。

大管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雲初明白,人人都等着他為鑄劍山莊重振威名,怎麽突然就說三年不營業,這是讓大家喝西北風了!

不過大管事還是老老實實回話,“開銷倒是沒問題,我們自己也有地,有餘糧。還有其他的營生。不過莊主,三年不營業,咱們的工匠可留不住!”

鑄劍山莊在各地都有分號,雇傭了大量技術精湛的鑄劍師,若是真的長時間不營業,這些人才可就流逝了。徐平想想都心疼。

“沒關系,我本來就想縮小經營規模。”雲初想了想,鑄劍山莊之所以為朝廷盯上,不僅僅是技術精湛的問題,還有他龐大規模引起了注意。他們的規模甚至遠超朝廷的軍器局。雲初不想自己山莊那麽打眼。

“那些工匠若有心自己開鋪子,我們可以便宜把店面、劍廬賣了。”雲初說着自己的設想。

“哎喲喂,我的莊主!大公子!大少爺!你究竟要幹什麽!!”徐平也淡定不下去了。

“大管事你莫急!我這是準備打造我的第二把劍了。”雲初安撫着激動的大管事。

“這是好事!可也用不着停業三年,還把鋪子都賣了。等你的劍鑄好,再想找回來可來不及了!”徐管家耐心的勸解道。

“大管事,你慢慢聽我說。”雲初整理了一下思路,徐徐道來。

首先是裴文海留下的後遺症。為老夫人守孝,停業三年,這樣朝廷那邊的人再是被裴文海煽動,那麽長時間也該歇了那份心。他們縮小經營規模,不過一個小小山莊,就算即便官員弄到手之後也邀不多大功勞。自然動他們的心思會少一點。

然後,他要打造第二把劍,展現鑄劍山莊的技藝。鑄劍需要心無旁骛,若是一天到晚為各地鋪子的營生發愁,那勢必分心,打造不出精品。當然,系統發現的天下第一神兵的任務是不能說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他要重現鑄劍山莊的威名。以前的鑄劍山莊,只有少數的弟子打造精品兵器。每年武林大會的前三甲可入山莊選取兵刃,剩下的兵刃則在每年品劍大會上面拍賣。随着山莊的人才的凋零,品劍大會漸漸消失,而只鑄造精品的鑄劍山莊也不得四處開鋪子,打造普通兵器。錢是賺了不少,但是距離最初的鑄劍山莊,可是越來越遙遠。雲初這次就是要讓鑄劍山莊回歸本質。

山莊封閉三年,他潛心鑄劍。等到他第二把劍鑄成,便重開品劍大會。

“莊主原來想得如此透徹,倒是我糊塗了!” 等雲初一一解釋清楚,大管事已經熱淚盈眶。

“我準備明日當着天下群雄的面,宣布停業的事情。之後的事務還要勞煩大管事!”雲初向徐平拜托着。

“莊主放心,我一定把這一切處理得妥妥當當的!”徐平應下。

之後,徐平腦子裏面開始準備相關事情,想要跟各個鋪子的管事通氣,明天宣布的時候都沉一口氣。有什麽私下商量,不能再外人面前丢臉。他覺得人手不夠,自己手底下的小厮加起來也不夠忙活。于是把能幹的徐福、徐安來找來幫忙。不過徐平老師覺得他忘了點什麽事情,具體什麽可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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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事離開之後,雲初準備繼續為老夫人守夜。

臨近亥時的時候,侍劍出來。

“莊主明日還要忙碌,現在去休息一會兒吧”侍劍姑姑也不給他拒絕機會,直接就把人拽了起來。

她嚴厲地招呼兩個在靈堂外伺候的小丫鬟,訓斥她們不知道勸主子休息,那嚴厲的表情把小姑娘差點吓哭。然後,又責令她們将莊主送回去。

徐瑾言這身體也十七八歲,怎麽能讓兩個不到十二歲的小丫鬟送?于是向侍劍姑姑承諾再承諾,今晚會好好休息。侍劍這才讓他獨自離去。

穿過游廊,一直往前。徐瑾言居住的主宅在靠山最近的地方,有些僻靜。家主宅院的選址不是根據風水來的,而是靠近一個劍廬。鑄劍山莊每一代都癡迷鑄劍術,所以家主就有這麽個福利。

雖然是為了鑄劍便利才在劍廬旁邊安置主宅,但這裏風景其實也很不錯。

鑄劍山莊整體幽靜秀美,唯獨他這裏,靠着山的原因,開着開闊壯美,非常的大氣。

雲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這個地方待的時間非常短暫。見過祖母之後就一直在大廳裏忙碌,睡眠時間幾乎都沒有,只能偶爾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小憩半響。

缺乏睡眠到了極點,也就失眠了。于是雲初幹脆也就不睡了。

明天開祭劍廬,他需要把赤陽訣練習熟練了才對。

+++

徐瑾言的記憶裏面有整個葬禮儀式的過程。

如何開啓祭劍廬,如何引火,如何為魂劍引魂,都一清二楚。

徐瑾言母親過世之後,就是徐老夫人主持的儀式。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要在如此高齡踏進祭劍廬,也是非常悲哀的事。

從最開始打造魂劍,到後面将做好的劍放入劍冢,每一步徐瑾言就記得很好,也不止一次演練過。所以,雲初對這個儀式并不陌生。唯一把握不好的,就是如何使用赤陽訣。

老太太去世的時候讓他默下了口訣。這幾日,他按着口訣運功,但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赤陽訣可沒有化物大法那麽親民。

這幾日他就在思索,到底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劍廬這個地方再來一次吧。

赤陽訣是控火的口訣,既然是控火,那就先把火給點亮再說。

雲初推開劍廬的門,這裏幾日不曾來人,卻被打掃得非常幹淨。空氣中有着一股金屬的味道,那是徐瑾言鑄造魂劍之後遺留下的氣味。

雲初點燃爐火,冰冷的劍廬很快就溫暖了起來,不過一刻鐘,房間裏面就變得火熱。

這段時間,雲初不斷地嘗試着赤陽訣,卻依然沒有什麽反應。爐火越來越旺盛,直到身體冒出一成薄汗的時候。那沒有什麽作用的赤陽訣,似乎有了點反應。然後突然間,這一點的暖意就變成了灼熱,甚至燒得他渾身發痛。

無人指導,所以雲初并不清楚現在身體的灼熱感是否正常。火氣似乎滲透進從經脈中,血脈、肌肉、肌膚,身體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烈火的侵襲。火勢還越發的強烈,将他整個人都吞沒在其中。

自修煉以來,雲初也算是嘗盡了各式各樣的痛苦,天雷劈過,洪水淹過,能量過載的痛苦也體驗過,但現在這種五內俱焚,神魂都快被燒成灰燼的痛苦卻是頭一次體會。

男子練習赤陽訣就是如此痛苦,那麽身為祖母了,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然後,雲初又想到,既然祖母都能堅持下來,沒理由自己不行!

咬了咬牙,雲初決定撐下去。他不服輸的一面再次露了出來,戰意的火焰也在心中染了起來。

焚燒着雲初的火焰,在戰意之火強大的火光之下變得微不足道起來,當戰火點亮了神元,神元毫不客氣地就将侵襲自己內腹的火靈給吸收了進去,神元立刻變成了火紅色。

“恭喜宿主,吸收火靈。”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如清泉般洗滌了雲初被火焰焚毀的身心。

“火靈?”

“宿主在上一個世界,接引天雷,吸收雷靈。吞噬堕神,吸收木靈。剛才宿主戰勝鍛魂陽炎,成功吸收火靈。”

“什麽是鍛魂陽炎?我不過随便拿火種點燃的。”雲初準備好好詢問一番。

“原主在此劍廬鑄造魂劍,這火便起了變化。”系統并不詳細解釋。

雲初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不過既然上一個世界能出現堕神這種東西,這裏出現類似仙法般的設定也就不足為奇。

“神元吸收靈氣是怎麽回事?”雲初繼續詢問。

“神元需要靈氣滋養,不同種類的靈氣給予不同的養分。”系統有些擔心的說道,“但是各種靈氣必須平衡,某一種或幾種靈氣過多,就會颠覆平衡。”

“天底下一共有多少種靈氣?”雲初詢問着,神元那東西可真是個複雜的玩意兒。

“基礎五行靈氣,金、木、水、火、土,由此此五行靈氣産生各種變化,又生成各種不同的靈氣,光、暗、陰、陽、風、雷等等。天地之間靈氣很多,每一種都有其用途,神元吸收靈氣種類越多越好,你可以全部吸收試試看。當然還有一種不能忘記,就是混沌靈氣。”

“吸收這麽多靈氣來幹嘛?”雲初覺得太費功夫。

“自然是為了凝結神珠。”

說完,不管雲初再怎麽呼喚,系統都不再吭聲。

似乎系統說話的時候将時間給暫停了。系統離去,時間開始流動,那這麽他的鍛魂陽炎又開始折磨他。

爐火還在熊熊燃燒,神元貪婪的吸收着火靈。那鍛魂陽炎熾熱的靈氣不停進入,神元不顧他身體能不能承受,悶着頭将靈氣牽引進來。

再不停下來,雲初覺得他都會被火給燒死了。

不甘心!

雲初收手緊緊攥着拳頭,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樣維持着自己的清醒。

他開始記起赤陽訣,既然這是一門控火的法決,那就一定能控制這霸道的靈氣。

雲初勉強自己起身,打坐,維持好身形,口中念着法決,內勁随着口訣而動。

眼看着赤陽訣起了作用,火靈聽随自己的意念而動,放緩了進入身體的勢頭。這時候,也不知道為何,心中戰火點燃,神元再次激蕩,如黑洞一般将體外的鍛魂陽炎一口氣都給吸了過來。

精神力失控了。因為這焚燒神魂的痛苦,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擴散開去,無差別的攻擊者。

而化物大法也被催動起來瘋狂吸收火的力量。經脈被漲得滿滿,就連丹田也快要撐爆。

雲初雙目赤紅,皮膚上燃起了淡淡的火光,眼看着這火勢就要控制不下去。

突然之間,耳邊想起了一陣清脆的笛聲。笛子吹奏的是一曲《妝臺秋思》,清脆卻低沉的笛聲述說着寂寞的憂傷,伴着涼爽的晚風,凄婉的笛聲流進這熾熱的劍廬。瞬間将鍛魂陽炎的火力壓制了不少。心中的戰火更是立刻萎縮。

雲初的神智開始清醒過來。精神力迅速得到控制。他念起了赤陽訣,漸漸将身上的火勢給壓制下手,收回筋脈之中。火靈在體內不斷的循環,在雲初的控制之下,或回到被神元吸收,或回歸劍廬。

這赤陽訣,雲初也是漸漸摸到了竅門。

等到雲初能随心所欲控制鍛魂陽炎,耳邊的笛聲也停了下來。

不顧有些虛弱的身體,雲初推開了房門,想看看在他快要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關鍵時刻,是誰救了他。

然而這個時辰,屋外一片黑色,天上明星被烏雲掩蓋,什麽都看不清。雲初打開了精神圖景,試圖在尋找那位幫助自己的人。卻還是一無所獲。

“哎!”雲初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時間,距離天亮也沒多久。這一夜可真長,但他也不想睡下去。

從房間裏面拿出一柄劍,随心所欲就舞了起來。

當初跟蔣淮安學劍的時候可沒想到有一天可能會用上他。這劍法對雲初來說,後面幾年更想是跟愛人調情的純在。現在舞劍,也是因為想他了。

雲初慢慢的挽着劍花,用蔣淮安的方法,舒緩的展現着劍招。今晚還是想起淮安了。因為那一曲《妝臺秋思》,曾經蔣淮安也對着吹過。

他知道那人不是蔣淮安,兩人處理曲子的方法不同,這個人明顯更為精通音律一些。可兩人又非常相同,都能輕而易舉撫平他心中躁動的戰火。

難道,他真的也進入了這個輪回世界?雲初懷疑着,心中又無比期盼着。他渴望和愛人再次相見,這種急切的想法讓他的劍法開始走快,疾如風,迅如閃電。剛才還飄逸如仙的劍法,現在攻勢淩厲,如萬鈞雷霆。寒光激蕩,劍氣縱橫。

最後一招沖着院中的石桌就揮了過去,輕松就将那石桌劈成了兩半。

雲初停下來,收好了寶劍就回到自己房間。

将一幫戰戰兢兢守夜的小丫鬟叫了過來,讓她打了一桶洗澡水。

帶他清洗幹淨,換上了幹淨衣服,坐在書桌前面,準備看一會兒書,等待天亮。

卻在書桌上,發現了一樣讓他哭笑不得的東西。

他當衆放在裴文海包袱裏面的萬兩銀票,完完整整的放在桌子上。被一柄不起眼的舊紙扇給押着。

雲初打開紙扇,扇子上一篇純白,啥都沒有,卻有着一股熟悉的茶香味。那是蔣淮安用獨門手法沏茶之後才有香氣。

雲初愣住了。

+++

天亮之後,雲初先把那柄紙扇給藏了起來。

這東西太普通,随便放着說不定就被好事的丫頭小厮當垃圾給扔了。

沒過多久,徐安徐福出現了,他們都身着黑色勁裝,頭上綁着紅色發帶。

在他們的幫助下,雲初也換上了莊主最正式的衣服和妝容。衣服是玄色的底,勾金邊,繡金色火鳳圖騰。額頭畫上一朵火焰,雙手也用朱砂畫出火紋。

前幾日是哀思,需要悲痛。今日,徐氏人魂歸劍冢,是莊嚴的慶典,是值得慶賀喜事。所以今日不能有白色。

等到他進入大堂,向各位道場的賓客道謝。

大管事徐平一聲,“吉時到!”

十八座長號角吹響。

莊嚴肅穆的號角聲下,老夫人的弟子擡棺,大家以矯健的步伐,昂揚的氣勢,将老夫人請到祭劍廬。

前往祭劍廬的路不算好走,三千臺階。前面兩千級,臺階舒緩,大家都是習武之人故而并不勞累。後面一千幾,臺階陡峭,對所有人都是考驗。

走了約一個時辰,衆人便來到祭劍廬前。棺木不能落地,故而又換了一批人擡棺。好些功夫不到家的人已經癱軟在了地上,更早早有人掉隊放棄了觀摩。

後山祭劍廬,修成三層塔型。

第一層是老夫人将要進入的火爐,寒鐵所造,若是家主沒有修煉赤陽訣,頭兩日就要點燃祭劍廬,否則這爐火根本燒不起來。第二層就是他鑄劍的地方。頂層,是展劍臺,展示用的地方。

雲初現在靜靜等待在祭劍廬外,還多人還沒更上來。

時辰一道,就聽徐平灌以內力喊了一聲,“吉時到,開--廬--”

又是一陣陣肅穆威嚴的號角聲,四周還趴在地上的人聽到號角,哪怕喘着氣也都站了起來。

雲初就這麽遠遠站在祭劍廬前,驅動赤陽訣,右手雙手一點,一團火光從指間射出。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那寒鐵打造的重門被鍛魂陽炎催動下,自己打開了。

“送老夫人回家!”徐平含着眼淚直視着劍廬。

少林方丈智勝禪師念起了阿彌陀佛,衆人也開始哀悼。

八位弟子将老夫人的棺木送進了劍廬,等他們退出之後,劍廬的門又自動關上了。

“莊主,請吧。”徐平輕聲指引着。

雲初順着劍廬外的臺階直接登上了第二層。也是站在鑄劍臺前,雲初才心生怯意。

他一直知道,這種儀式是鑄劍山莊最高的榮耀。可臨了要他自己動手了,卻有些不舍,覺得這儀式太過殘忍。

當年老夫人為徐瑾言母親二次鑄造魂劍的時候,滿滿都是淚水。親自送走至親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莊主,時辰到,引火了!”身邊的徐安提醒着。

他茫然的看着徐安,再次确認,見他急切地點頭,雲初才發現陷入沉思,竟然聽掉了徐平的口令。無論如何都要進行下去,他并非抗拒這個儀式,只是有些舍不得。

雲初将手放在引火道上面。運起赤陽訣,将昨日吸納入神元的鍛魂陽炎給輸了出來。昨天受罪不是沒有體會的,什麽使用神元,如何利用這火靈,他都非常熟練。

熾烈的大火,順着火道而下。祭劍廬外,號角響過十八聲,鑄劍臺上的爐火,也被一層燃起的烈火點燃了。

或許是煉了這赤陽訣,他能分明的開出這爐火與自己點燃的火有着區別。爐的火更加精純一些。

或許鑄劍山莊的傳統是真的,人是靈魂的,他們用魂火将靈魂封入魂劍,免去靈魂輪回之苦,他人若是遇到有緣人還能離開劍冢,重現人世。這是徐氏獨特的永生方式。

想到此處,雲初便真正看開了。

“請魂劍!”

號角聲響起,侍劍姑姑雙手高舉魂劍走上鑄劍臺。

雲初從他手上接過了魂劍,将它放在火焰中煅燒。

雲初融了融合了徐瑾言踏實的鑄劍功底,又修習了赤陽訣,精妙的控制這火候。這二次鍛造,非常的順利。

按照規定,二次鍛造必須不多不少敲打七七四十九次,每一次敲打,便會伴随着一陣號角。

歸魂,更多的是個儀式。

四十九次鍛造之後,完成最後的工序,劍成。

這件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徐福、徐安驚訝的叫了起來。就連侍劍姑姑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抽了一口冷氣,愣住了。

“侍劍姑姑,該上展劍臺了。”雲初提醒着。

此時侍劍才清醒過來。

她用幹淨的白布小心翼翼托着劍身,想樓上走去。而雲初則帶着徐福、徐安,下了祭劍廬。

鑄劍山莊的展劍臺,只有侍劍有資格站上去,莊主都不行。至于理由并不清楚。

侍劍不是名字,而是職責。老夫人回歸劍冢之後,侍劍的位置就會傳承下來,繼承人由她自己挑選。之前她說過,要從徐福、徐安當中選,可他用慣了兩個小子,只能另外挑選。

雲初下了劍廬,便看到大家深情癡迷的望着展劍臺上發呆。他擡頭看了看,侍劍姑姑将劍高舉過頭,向衆人展示歸魂後的魂劍。

以前的魂劍鋒芒畢露,經過二次鍛造,卻是變了。不再寒光逼人,劍身上帶着一股暖意,泛着祥和的金黃色光芒,被這劍光照耀都能感到暖意。遙遙看去那劍身上,似乎還紋着一只鳳凰。

“阿彌陀佛!”方丈一聲發言,将衆人從執着中驚醒過來。

大家都是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從未見過如此的寶劍。

“老夫人魂歸了!”徐平好不容易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總算記起了自己的職責。

在衆人圍觀之下,雲初再次開門,為老夫人收斂骨灰。

劍廬內部火熱,所以開門時都站得遠遠。開門的瞬間,熱浪翻滾而來,一陣白煙彌漫而出。

等到熱浪褪去,白煙消散,等了一陣之後試探了劍廬內的溫度,才走了進去。

這裏面并沒有為燒盡的骸骨,也沒有骨灰。劍廬內只留下一顆紅色舍利子。

“阿彌陀佛!”少林方丈智勝禪師再次呼喊了佛號。不過號角聲威武莊嚴,聲音洪亮,将他淹沒了。

今日他的感嘆也太多了些。其實也不是他大驚小怪,而是今日大多稀罕事。

祭劍廬開啓他看了三次,沒有一次如今日的景象。新任莊主徐瑾言功力深不可測。

+++

舍利子收入舍利塔,劍魂入劍冢。

雲初跪在劍冢外,對列祖列宗三跪九叩。

這葬禮也算完畢。

等回到山莊,以莊主身份設宴款待大家。這艱巨的任務就告一段落,他也可以專心鑄劍。

雲初正準備開口感謝大家的支持,在宣布接下來的安排行程,突然有人竄到他的身前,大聲叫嚣着,“徐莊主,我要進劍冢!”

這人非常高大,身材魁梧。雲初的頭将好到他的胸口的位置,這人的胳膊比他腿還要粗。臉上的烙腮胡子一看就是假的,雲初不想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進入劍冢,但無奈家規,只要有人敢進去,就不得阻攔。

“你叫什麽名字?”雲初詢問道。

“穆……青!”高大男子哈哈大笑着,那一雙大眼目光不定一看就是在心虛。

好吧,假名字都沒想好就來闖劍冢,還真是令人無語!

“入劍冢,需簽下生死狀!你可明白?”雲初覺得他最好不要去,因為這家夥進去之後他也要跟着去。而雲初也從未去過劍冢。

“怎麽麻煩?!”大個子有些不耐煩。

然後旁邊的人就開始罵了。

雲初也不光這人動機如何,自己按規矩辦事即可。

+++

大個子穆青進入了劍冢,雲初作為莊主需要在此等待。

大家都是好管閑事之人,這難得一人進入劍冢,怎麽也該看看才對。

于是衆人就在祭劍廬外席地而坐。雲初順便就宣布了鑄劍山莊關閉三年為老夫人守孝的消息。

這麽一顆大地雷果然将衆人砸暈了。武林人士守孝也不用這樣自絕生路呀?

這一次葬禮還真是一出一出都是戲。

不過聽到雲初宣布,三年後将重開品劍大會,衆人又激動了。

人家莊主不想賺錢他們管不着,反正鐵匠鋪子到處都有不怕沒地方買兵器。他們日後倒是能看看熱鬧。按照今日徐瑾言這手藝,衆人覺得品劍大會是真的有戲。

于是,大家也接受鑄劍山莊關門歇業的消息。

之後三五人聚集聊天,兩兩對練功夫。偶爾回頭看看劍冢方向,看看穆青到底死了沒。

雲初在劍冢外打坐,他一點都不想理會這半路殺出來的愣頭青。可還是不希望穆青死掉,老夫人魂歸劍冢這是白喜事,此時劍冢見血,有些不吉利。

按照規定半個時辰之內,穆青不出來,他就要去找他了。也不知道到時候看到的是不是他的屍體。給這麽一個陌生人收屍,雲初覺得很累!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真的身心俱疲,來到這個世界就沒好好休息過。好不容易眼看就可以休息了。穆青跳了出來。

雲初想閉目養個神,偏偏有人不給他機會。

+++

沙鷹堡少主歐陽澈就這麽沖着雲初走了過去,打了招呼,就很自然坐到了他的對面,距離對雲初而言有些太近。

這還是雲初頭一次正兒八經打量歐陽澈。他身形高挑修長,一身小麥色健康肌膚。臉上線條分明,輪廓深刻立體,高挺的鼻梁,狹長深邃的眼睛。頭發随意的紮起,有些淩亂,卻很好看,正映襯出他自由不羁的性格。

好吧,這家夥确實是個藍顏禍水。

雲初自己向後挪了一挪,然後維持着平靜的語氣問道,“歐陽少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想約你比武。”歐陽澈挑了挑眉,一臉玩笑。“昨日我起夜,無意中見你在練劍,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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