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下第一VS将軍VS劍靈 4 (1)

徐憶之, 字忘歸。

鑄劍山莊第十三代莊主次子, 十八歲叛出家族, 被莊主除名,之後,獨自闖蕩江湖。他以一身深厚內力和超絕劍技稱霸武林, 無人能敵。

徐憶之行事狂傲乖張、脾氣古怪、争強好鬥,卻不愛傷人性命。二十三歲創立被世人稱為魔教的邪月派,行事更加狠厲,與武林、與朝廷作對, 對百姓去特別好。二十八歲率領邪月派殺進阿房宮,斬殺把持朝政的巨貪宰相, 還将當朝皇帝踩在腳下。最後, 徐憶之坐在龍椅上甚感無聊, 直接放棄了颠覆朝堂、改朝換代的想法。

三十歲, 徐憶之覺得世界沒意思,解散了邪月派,打進了鑄劍山莊, 強勢回歸。他自己鑄造魂劍, 最後抱起魂劍跳下祭劍廬。祭劍廬的爐火燃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打開劍廬, 衆人只發現一柄通體雪白的劍。劍身上泛着邪門的藍光。

十三代家主劍氣命名為忘歸,但并未将此劍收入劍冢,而是随意送給路過的劍客,他不知道這回造成什麽影響。三個月後,江湖傳出絕世邪劍忘歸的威名, 引出一番血腥的争鬥。凡是忘歸的主人,無一不是變得精神錯亂、暴虐嗜殺。劍的主人最後或是身首異處、或是橫死街頭,反正不得善終。

當朝皇帝聽聞此劍,為了雪恥将忘歸奪了去。結果當日皇帝本人就被這柄邪劍控制,亂了心智,刺傷大臣、斬殺了後宮妃子,甚至傷了太子。最後皇帝笑着拔劍自刎,這才終結了一場混亂。太子登基為帝,命人将這柄邪劍給封了起來,卻被賊人盜走。

等到鑄劍山莊傳到第十八代,邪劍忘歸的依舊威名依舊,江湖人莫不向往,卻又十分畏懼。當時,受忘歸影響,魔教作亂,江湖鮮血橫流。等到魔教教主受不了忘歸的控制,自己爆體而亡之後,第十八代家族将邪劍忘歸給請回了鑄劍山莊。還在劍冢專門開了一片空地,上了最好的供奉,這才終結了忘歸對整個世界的禍害。

而眼前,忘歸的劍靈,正一臉不悅盯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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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打擾本座休眠!”

徐憶之威嚴的聲音中飽含着強大的壓力。

在場三位年輕人都是當代難得的高手,卻都感受到了這股魄力。

徐憶之半透明的身影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雲初身上。将他額前的火焰和黑金正裝便知道這小子是鑄劍山莊的莊主。看樣子山莊還沒有垮掉,這倒有些讓人失望。

徐憶之仔細打量自己的後輩,忘歸在他手上,劍的邪氣也消失,劍本身已經認他為主。可看着雲初青黑的眼眶和虛弱的身體,徐憶之眉頭一擰,就很是不快。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在他身上感應到劍魄。

這就是自己認的主?也太脆弱了吧!

徐憶之記得喚醒自己的是一股強大的火靈之力,哪怕當日他***于祭劍廬,也沒有感受着如此精純的火靈。這人的赤陽訣,很是到家。不僅那一股邪氣被吸收了去,連劍魄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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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憶之不想錯過這麽一個強大的“主人”,所以恍惚之間就逼着他滴血而劍,達成了契約。

現在看起來,有些不對勁?是自己睡糊塗了?

徐憶之回過身,又看了看另外兩人。難道是他們?

一人樣貌倒是英俊潇灑,看着讨喜,但內力卻是如同自己身前一般陰狠毒辣,莫非是邪月派傳人?那他倒是有能力喚醒自己。

再看另外一人,身軀龐大內力至剛至陽,但一臉滑稽,雖然他的血液有秦家人讨厭的味道,卻也有可能是喚醒自己的人。

回頭看看還跌坐在地上哪位,好歹也是鑄劍山莊莊主學了赤陽訣,雖然身體看着弱,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到底是誰?

徐憶之決定,試練一下便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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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威嚴之下,三位小輩都無力回話。待他突然發難,都沒有招架之力。

劍冢現在是一片冰天雪地,不知道劍靈施展了什麽法術,或者用的什麽功夫。空氣中的氣溫抖降,劍冢上面飄起了雪花。

歐陽澈、穆青臉上都開始結出霜花,衣服上開始挂冰條。兩人立刻運功抵禦,蒸騰的內力散發出熱氣,将冰淩的霜花沖散開去,化作點點蒸汽。

雲初坐在地面上不想動彈。這數日的疲倦,因為胸口那一記重擊,竟然在一瞬間侵襲而來。而此時這一股寒意襲來,讓他的倦意更加的深沉,生出了幾分冬眠的想法。這寒意對他來說并不足為懼,他也并不覺得寒冷。他的水系異能發揮完全的時候,威力可比劍靈的小小法術厲害得多。再則,他體內正運轉着赤陽訣,雪落在他身上自然就化成了水氣,直接蒸發掉。

徐憶之看着雲初,确定就是他了。可他那一臉挨打不理的樣子實在可惡。

“哼!你們膽敢攪擾本座休息,就要付出代價!”徐憶之故作憤怒的樣子,他到要看看這小輩到底有幾分能耐!“你們走盜我劍身靈氣,我就用裏面的生靈來補償!”

徐憶之收起了寒氣,那張淡色的薄唇微微張開,四周的一切就化作狂風被卷入他口中。

歐陽澈和穆青感到自己體內的能量不斷從身體傾瀉而出,化入了劍靈口中。這狂風,似乎要将他們的靈魂也吸走一般。

能量進入劍靈體內,那劍靈的身影也漸漸明顯起來。這邪門功法實在可惡!

他們凝聚內力,想要守住自己的力量卻終究不敵劍靈的神通。這劍冢果然不是輕易擅闖的地方,以他們的能力怕是要栽在劍靈手中。二人心中不免慌亂。

“徐憶之!你若再不停下,我就毀了這忘歸!”雲初高聲喝斥。

他鎮定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歐陽澈、穆青心中的慌亂。二人側身一看,滿目驚詫。雲初握劍而立,他的手上、身體上、甚至發間都燃燒着豔麗的赤紅烈火!那雪白的劍身在陽炎之下,開始變了顏色。

火光之下,黑衣上那只火鳳,似乎也活了起來,而雲初淡然的臉,也鮮明了許多。雪白的肌膚染上紅色,略顯豔麗。一雙堅定的黑眸,透着犀利的光芒,吸引着他人的目光。普通平凡的樣貌掩飾不住那谪仙人般出塵的氣質,他整個人都染上了別樣的風華。

“鍛魂陽炎!”徐憶之停止吸食生靈,自家後輩這功力不可小觑,讓他倍覺驚喜。

雲初沒有停下這陽炎烈火。徐憶之是劍靈,毀掉忘歸,他就不複純在。

之前他确實累了,身體動彈一下都很累。可見到他開始吞食歐陽澈和穆青的靈氣,就生出了戰意。戰火一點燃,力量瞬間就回歸了。他知道這也是在透支體力,但現在容不得為自己考慮!

“你配得上忘歸!”徐憶之不再釋放他的能力,反而想雲初低頭鞠躬,“從此,你就是忘歸的主人了。”

徐憶之認主,那邊歐陽澈露出欣喜的笑容。穆青卻有些失望,拿到忘歸的不是自己,很是失落。

“我還沒答應!”雲初拒絕道。雲初不想接受這麽一把擁有劍靈的劍,實在太不方便了。

将這麽一把劍戴在身邊,跟進跟出,什麽都在劍靈的監控之下。他甚至都不能随心所遇地進入空間。

最重要,徐憶之的黑歷史實在太糟糕!雲初并不覺得自己就那麽特殊,能讓劍靈乖乖聽話。

“哼,本座還是頭一遇見瞧不上我的人。”徐憶之倒是不惱,嘴角還浮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只是他笑得有些邪氣。

“并非瞧不上,是有自知之明。”雲初很明白,徐憶之現在安分下來,不代表以後不作怪。劍靈尚未蘇醒之前,忘歸就攪得整個世界不安寧。劍靈蘇醒之後,他才不相信忘歸會棄惡從善。他沒那個自信控制得住他。

徐憶之倒是對雲初刮目相看,頭一次遇見對自己不動心的人。

“反正我已經認你為主,不論如何我都跟定你了。”徐憶之大笑三聲,又化作一縷青煙,回到歸塵之內。

只見歸塵藍光閃爍了一下,又恢複到純白的模樣。那股子遠遠就能感應到的邪氣,卻是完全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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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不想要歸塵,有人想要。

穆青詢問過之後,雲初覺得讓給他也無所謂。

然而當他從雲初手中接過了邪劍之後,手卻被劍身上千年寒冰般淩冽的氣息給刺傷了。

“秦家小兒,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徐憶之探出一個腦袋抗議道。

徐憶之剛才忙着認主沒來得及問,現在正好,這小子送上門了。

“江湖朝廷兩不相幹,天潢貴胄的子孫怎麽會上鑄劍山莊?”徐憶之諷刺的問道。

這一聲詢問之後,徐憶之又回到了劍身裏面,休息去了。

歐陽澈滿眼戒備,他站到了雲初身前,不動聲色地将他護在身後。

他用質問的眼神看着穆青,目光中都帶着一點厭惡。而雲初則不動聲色,目光沒有變化。

穆青松了口氣,“可否容我解釋一下。”

雲初想說不必了,哪裏來會哪裏去,他也不為難他。可歐陽澈不答應,定要問個清清楚楚。

“你是誰?”歐陽澈用審判般的語氣質問着。

“西北軍統帥秦子穆。”秦子穆淡定爆出自己的身份。

歐陽澈面色凝重,而雲初沒啥反應,倒是非常的不耐煩。

“神武将軍王喬裝打扮潛入鑄劍山莊有何目的?你對這忘歸究竟有何打算?你對我鑄劍山莊又有何打算?”雲初淡淡地發出一連串詢問着。

“說來話長,可否等出去之後,回到莊中詳談?”秦子穆按了按他的胸口,他也受了不小的內傷。

“好!”雲初點了點頭,同意了。

歐陽澈也沒意見。三人都受了點傷,而此地不容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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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歐陽澈、秦子穆從劍冢走出來的時候,衆人發出了歡呼之聲。

然後他們看雲初手中抱着一柄劍的時候,就好奇的大廳。而得知那柄通體雪白的劍,是有名的邪劍忘歸,膽小的人已經逃走。

傳說中惑人心智、攪亂蒼生的邪劍忘歸就這麽重出江湖,怕是又一場腥風血雨。

快跑!血不要濺到自己身上!

原本葬禮之後會有一場款待來賓的大宴。可邪劍一出,人都跑得差不到了,大宴規模也縮小了不少,節約了不少的銀錢。倒是讓徐平笑了。

至于忘歸這把劍,雲初本來打算将他塞回到劍冢裏面。但徐憶之不管,死活跟着他。放回去之後,忘歸也會跳到他懷裏。這有靈性的劍,就是這麽難對付,無奈只能帶出來。

本來為了低調,雲初都和秦子穆商量,就讓大家相信是穆青獲得的劍,将忘歸出世的事情給瞞着,但這時候徐憶之又探出了頭,他老人家表示不願意。

所以忘歸的事情,就只能高調傳出。

雲初帶着還剩下的人回到山莊,中午一頓大宴好好款待,吃得酒足飯飽之後,大部分人離去,雲初出門一一送別。

等這些人走差不多了,雲初才回到自己的主宅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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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系異能迅速治好他受的傷,卻無法治愈疲勞。尤其在消耗過多的精神力之後,也必須好好睡眠休息才能恢複精力。

忘歸劍上有東西鑽進了他體內,這究竟是什麽問題,他還沒來得及研究。那東西好像被神元吸收掉。他很想詢問一下徐憶之,這家夥肯定知道。但這個時候徐憶之卻跟他裝死,一直沒有反應。

不過既然系統沒有任何提示,那就說明沒有危險。

系統對他神元的異動是非常關注的,若是真的吸收了什麽壞東西,他比自己反應還要強烈。

倦意襲來,眼皮打架,怎麽都無法維持清醒,真的疲倦到了極致,雲初和衣躺在了床上。只能眯一小會兒,這讓雲初很不開心。真的很想進入随身空間,好好睡他個十天半個月。

随身空間的時間比是三十天對半時辰,他消失那麽一會兒都不會有其他人在意的。可身邊跟了忘歸,有個劍靈日夜監控,就沒有那種自由。

大概休息了兩個時辰,又是晚餐時間。

最後還有幾個人沒走,他就還得出面應酬。好在人不多了,剛好坐上一桌。熱熱鬧鬧吃過飯之後,早早就散了。

等明日将最後的人送走,處理完關閉鑄劍山莊的事宜,他才能真正的休息。

莊主也是累人,雲初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家書房。

徐平已經将山莊離職工匠的姓名、工作年限、預定補償金額,以及各分店店鋪經營狀況,租賃成本之類全部整理妥當,順帶附上近幾年的賬冊,交了上來。

這大管事也太能幹了,明明比自己還要忙碌,效率卻依舊那麽高。昨日才吩咐的事情,今天就已經完成。這讓他怎麽好偷懶?

雲初開始兢兢業業地處理公務。

等他把這些都處理完畢,已經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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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推開了窗戶,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倦意被風帶走,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窗外的夜色很美,天上繁星閃亮,皓月當空,山莊的也點起了燈。漫長的回廊,點點火光,将映襯着山莊的古樸典雅,。對徐瑾言而言這景色怕是司空見慣,但雲初卻見得不多,非常喜愛,甚至生出幾分撫琴的雅意。

徐瑾言的櫃子裏面放着一架琴,是裴文海送的。

裴文海曾經企圖将徐瑾言往琴棋書畫方向發展,什麽都準備。但是他不是好老師,徐瑾言也不敢興趣,這東西就荒廢了。

觀這琴,東西倒是好東西,但多年沒有使用,保養也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雲初花了大工夫調整維護古琴,終于能正常彈奏。

輕撥琴弦,如清澈山泉般叮咚作響,這響聲遠遠飄蕩,頗有餘韻。

興致一來,雲初也想着來一曲,腦中曲譜頗多,但是思前想後,撥弦那一刻,換成了昨晚聽過的《妝臺秋思》。

雲初彈得非常緩慢,這并不是為了演奏而談,故而比較随性。雲初的曲中并沒有原本的哀思和凄婉,倒是多了幾分鎮定和了悟。

思鄉曲,卻彈出了大徹大悟的感覺。雲初自己聽着覺得有些好笑,恐怕會被人批評為不倫不類吧,但他偏覺得好玩。

彈琴,是為了修身養性,也是為了樂趣。自己高興就好,又不是給別人演奏有那麽多講究。腦中生出了這種任性的想法,撥弦的時候更加的勤快,曲子變得有些歡樂、樂觀起來,越發的不倫不類。

雲初玩得正開心,悠揚婉轉的笛聲就岔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自娛自樂。被對方這麽一帶,他那不成體統的演奏也跟着老實起來。笛聲如涕如訴,琴聲動情感人,二重奏從一開始磕磕絆絆到後來水乳交融,這配合度竟然跟上一世戀人一模一樣。

一曲終了,再合一曲,然後再來一曲。有時候對方也進入,單單聽他演奏。有時候他靜靜不插手,聆聽對方精妙的笛聲。

眼看到了子時,兩人都有些不舍,不想停下。這最後一次彈的是金戈鐵馬,沙場點兵,非常大氣的曲目。兩人配合默契,雲初彈得過瘾。結束之後,還有些依依不舍。

兩日都未曾見到那人的聲音,今天他也沒有現身。

他想見見吹笛人,想确認他是否是自己的戀人。

在合奏之中,雲初心砰砰跳着,這是動情的征兆。他明白的,他曾經有過這樣心跳。

他知道,這是為他消失的戀人所動、哪怕換了一個世界,換了一個身體,他們依舊會如此默契。

可若見面之後,此人并非是自己戀人,那自己如何是好?他這份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行動?

他會記得自己嗎?他忘了自己那該如何?

原本的好心情,轉瞬就沒了。跟蔣淮安相戀那麽多年,已經忘了最初相愛的時候,那些糾結的情緒。現在再次生出各種煩惱,他依舊不知道如何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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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不睡等情人嗎?”徐憶之突然從劍身裏面竄了出來。

“啊!”雲初下了一大跳,現在喘着出氣,對徐憶之也是恨得牙癢癢的。但看徐憶之比初劍時透明了許多的靈體,還是有些擔心。“你這是怎麽了?”

“你不是把我丢在一邊跟情郎卿卿我我去了嗎?還管我死活!”徐憶之抱怨道。

“你給我好好說話!”雲初臉紅了,什麽叫卿卿我我,他這是以琴會友!“到底怎麽回事?!”

“哎!鑄劍山莊果然沒落了,莊主居然不明白如此淺顯的問題。”徐憶之的話中充滿了戲谑的意味。

“不說你就給我回去!”他還在糾結感情問題,沒工夫聽他嘲笑。

“你急什麽?!”徐憶之看出雲初心情不好,便不再逗他,“我的劍魄被你收了,不能離開你太久。”

“我就坐在這裏彈琴,你也在牆上挂着!”雲初覺得這距離很近了。

“必須随身攜帶。”徐憶之也很無奈,“睡覺都要把我放在你身邊。”

“麻煩死了!”雲初也發了脾氣。

他覺得徐憶之有隐瞞,剛在劍冢的時候,徐憶之可是威風八面,現在就要消失了。究竟怎麽回事?

不過,誰願意跟個陌生男鬼睡一張床!!

彈琴時的好心情算是徹底被破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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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吃過早飯,就該送最後一批客人離去。

穆青……不,秦子穆也在裏面。

這位大将軍王昨晚回到山莊時,跟他和歐陽澈坦白了此行目的。

現在他也該離去。

“徐莊主,之前多有得罪!”秦子穆拱手致歉,今日他的打扮和昨日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胡子沒昨天貼的好,看着很是怪異。

“無妨。”雲初淡淡回應着。

這家夥也算是裴文海招惹來的東西,雲初既不想和他過多接觸,也不想得罪他。

“那我靜待佳音,秦某告辭了!”秦子穆見自己的存在并不受歡迎,心中有些失落,就幹脆的告別。

“後會有期!”雲初淡淡地道別。

送別了秦子穆,回頭就看到了歐陽澈。

歐陽澈也多停留了一日,沙鷹堡堡主和随行的人昨日已經離去。

他的頭發還是有些淩亂,一根金色發帶随意将頭發紮起,左手的一柄劍搭在肩頭,那樣子确實像個潇灑的俠客。

“我都不知道你也用劍。”雲初的目光落在那柄劍上。

他看得出,那也是鑄劍山莊出品,鑄劍師應該就是他祖母。劍柄上面,可有一個篆字的“喬”,那是祖母鑄劍師的符號。

“不常用!”歐陽澈的笑容如和煦暖風,他提醒雲初,“你可記得答應過和我比試?“

“自然記得。”雲初回應着。

“那好,我想去沙鷹堡一趟,然後再來找你。到時候,你莫再推辭!”

“一言為定!”

“擊掌為誓!”歐陽澈笑着更加燦爛,他伸出右手等待着。

“好!”

雲初也很幹脆。

“啪!”“啪!”“啪!”

幹淨清脆,三次擊掌為盟。歐陽澈潇灑離去。

雲初看着歐陽澈的背影,真心盼着和他比試那一天。

他以為他并不會等多久,卻不知再見已經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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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鳳陰山,騎馬向東走了七日,有一家遠近馳名的悅來客棧。

客棧不僅僅作江湖人生意、平頭百姓、達官顯貴,他們都一一接待。

明面上是一家客棧,背地卻有一家情報組織。

不過秦子穆選在白天出現在這裏,也僅僅是為了返程途中住得舒适。

被店小二引進店門,跟着上了二樓雅座。點了一桌子飯菜,秦子穆也豎起耳朵聽聽樓下說書的講江湖八卦。

這八卦,說的自然最近江湖的奇人奇事,八卦的人說書水平尚可,講的倒是繪聲繪色。

“……江湖奇聞之三!鑄劍山莊新任莊主徐瑾言替母休夫!”

樓下的人一片嘩然,有那書生文人罵徐瑾言不孝,有辱斯文;有小百姓搖頭說荒唐嘆世态炎涼;江湖人更多則是起哄。

等到說書的将徐瑾言列出的裴文海五大罪名一一說出,氣氛立刻變化。

就連刻板的讀書人也氣得跳腳,覺得徐瑾言手段雖然不好,卻也沒錯。無論在什麽地方裴文海這等惡人也是不能留。

“江湖奇聞之二!徐瑾言承諾三年之後重開品劍大會!”

百姓們自然不知道什麽是品劍大會,可武林中可是無人不知。這說書人将當日祭劍廬發生的事情又當故事講了一遍,還把老夫人魂歸劍冢這一點說的激動人心,感人淚下。還可以強調了徐瑾言超凡的鑄劍術。

秦子穆仔細打量了這位說書人,他确實在葬禮上講過他。前去觀看祭劍的人抱着不同的目的,但将別人的喪事當說書材料,可能還是有些不妥當。

秦子穆搖搖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花雕。江湖人就是有些不着調。他不是江湖中人,對這些始終無法習慣。

“江湖奇聞之最!邪劍忘歸重出江湖!”

此言一出,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忘歸的傳說從來沒有停止過,到哪裏都會引發恐懼。

說書人滿意了,又将穆青闖劍冢,最後徐瑾言、歐陽澈前去搭救的故事說了一遍。中間那些全是說書人編造,但忘歸認徐瑾言為主這件事情是正确的,也傳了出去。

“我大着膽子在鑄劍山莊多停留了半日,那忘歸在徐瑾言手中服服帖帖的,全然沒有半點邪氣!劍身通體雪白,卻沒有瘆人的寒光。總算有人能克制這柄劍了,也算江湖一大幸事。”

然後話題就轉到八卦這位武林新秀徐瑾言身上。有人說他英明,有人說他可怕。有人褒揚,也有人貶低。秦子穆對這些聽聽就算了。

秦子穆一邊吃菜,一邊回想自己與徐瑾言相處的片段。那人哪裏是樣貌普通,明明有着萬般的風華卻盡數收斂起來,偶有流露便輕易讓人折服。他也是其中之一。

秦子穆忘不了徐瑾言瞪他那一眼,這幾日那一眼老是讓他心癢癢的。可惜徐瑾言對自己印象不佳。他們立場不同,自己對他又隐瞞欺騙,沒好感是正常的。秦子穆這麽勸解着自己。

來日方長,日後少不了和徐瑾言接觸。秦子穆從自己懷中淘出了一把匕首。

毒匕寒月刃,這是他給自己的信物。

秦子穆的思緒回到八日前,他對徐瑾言和歐陽澈坦白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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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劍冢回到山莊,也顧不得內傷,雲初将秦子穆和歐陽澈邀到了議事廳,讓丫鬟送上茶水,準備和秦子穆慢慢交談。

“定秦劍!”歐陽澈一臉震驚。

“沒錯,我取那忘歸,就是想讓他作為定秦劍,鎮住我大秦龍脈。”秦子穆汲汲将茶水飲下。

“大秦延續千年,雖然看似穩固,現在卻是內憂外患。朝內文臣腐朽,苛捐雜稅,百姓凄苦;朝外四方外地,我年年征戰,敵人越來來強,而我軍則漸漸磨損。更有武林之禍……”武林之事,秦子穆也不便詳說,“半年前,阿房宮的定秦劍就開始碎裂。始皇帝創立大秦之後,以十把定秦劍鎮住龍脈護佑我大秦國運。始皇帝歸天之後,胡亥篡位,當時阿房宮的定秦劍就碎了,天下動蕩。直到扶蘇皇帝率大軍歸來,殺胡亥平天下,重塑定秦劍,大秦才延續千年。”

歐陽澈面色不變,眼神卻波光流轉很是激動。

“所以?”徐瑾言一臉淡然。

“所以我就希望取下天下最好的劍來鎮住龍脈,讓龍氣不在浮動。”秦子穆嘆氣。

“大秦內憂外患,你身為神武将軍王不在朝堂上面想辦法,偏偏走這歪門邪道。”徐瑾言直說秦子穆本末倒置。“這傳說迷信之事豈可相信?”

“……”秦子穆無言,內政之事他不懂,也不能亂插手,他只會帶兵,卻見不得士兵、百姓受苦,也不願大秦千年基業毀于一旦。定秦劍碎裂,說的就是大秦氣數已盡,他不過想盡力補救一下。

“不過,你要尋定秦劍,與忘歸何幹?莫非你要那他去鎮龍脈?”徐瑾言拿着忘歸看了看,“這東西認主之前通身邪氣,你就不怕他污了龍脈?”

“這……”秦子穆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我只知道他是天下最厲害的劍,現在想來确實不妥。”

“你要找那定秦劍,去別家去,鑄劍山莊沒有。”徐瑾言拒絕道,“天下十大名劍,軒轅、湛泸、赤霄、泰阿、巨闕、幹将、莫邪、魚腸、純鈞、承影,還有許多和十大名劍比肩的神兵,這些是你們官家鑄劍師所出名劍,你自可尋他們的傳人。”

“均已沒落……”秦子穆不是沒找過,“各個有名神劍流落民間已久,不知蹤影,官家鑄劍師的情況怕是你比我清楚。所以我才想從你們這裏找到新的定秦劍。”

“鑄劍山莊不管朝廷之事。”

“可你徐氏一門欠我大秦的。”秦子穆激動地說道,“當年荊軻刺殺始皇帝,徐夫人可是自願為其鑄劍。後來扶蘇皇帝特赦了徐夫人,這一筆情,就用新的定秦劍還了吧!”

徐瑾言滿眼怒火的看着秦子穆,思慮再三之後,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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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在徐瑾言心裏,他秦子穆讨厭至極了。

如徐瑾言說的,身為将軍王,他還有其他的事務要處理。朝政之內的事情他管不到,但是護住大秦邊關是他的責任。

丢下軍務盲目地尋找定秦劍,他沒有這個時間。只有交托給徐瑾言。

那之後在歐陽澈的見證下,徐瑾言答應一年之內獻上新的定秦劍。

而這毒匕寒月刃便是信物。

秦子穆看着這匕首,就想到徐瑾言那雙靈動的眼睛,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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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之後半個月,鑄劍山莊停業的事情就已經處理妥當。

少部分的工匠留了下來,準備跟随徐瑾言一起鑄造精品神兵。

大部分離開,他們給的遣散費非常慷慨,許多都盤下了店面自己開店。工匠的技術是沒得說的,只是日後自負盈虧,不在于鑄劍山莊瓜葛還多人還是心中忐忑。

然而這些,就不是雲初擔心的事情了。他自己的事情都擔心不完。

自從知道自己神元吸收了劍魄之後,雲初就有些不安。直到系統終于看不下去了,開了口告訴他,劍魄就是金系靈氣,讓他不要瞎擔心。他才放心下來,專心修煉赤陽訣。至于徐憶之的秘密,他的隐瞞,等到他想開口的時候再說。他拿他也沒辦法。

說來,徐憶之雖然是個麻煩,有時候也很管用。修煉赤陽訣的,經過他的指點,他對火靈的運用更加熟練。最重要的一點,他矯正了赤陽訣,讓火靈在體內生生不息。修煉之後,神元中的陽炎不再是用一點少一點,而是自然循環。

雲初想用同樣竅門驅動其他的力量,但由于力量屬性不同,效果不大。他暫時把這些事情放在一邊,專心修煉赤陽訣。

随着他能力提高,徐憶之也開始有了變化。半透明的劍靈,現在已經接近肉身,甚至可以在他三尺之外走動。

其實他很希望徐憶之能早日凝成實體,走遠一點,這樣自己可以去空間自己參悟一下其他靈氣的修煉方法。但雲初有些擔心這人,畢竟這是徐憶之。

不過,只要劍身在他手上,他完全不用怕他。

徐憶之對定秦劍的事情非常熱衷,一直催促自己行動。但雲初一如往常不動聲色。

這定秦劍的事情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最好就是找到十大名劍,他不想和朝廷太過牽連,用別人的劍最好。實在不行才自己鑄造一柄。只是定秦劍到底是什麽模樣,他必須先去看看。

可一想到要出門之後還要帶着徐憶之,就覺得非常的麻煩。徐憶之好像有離不開他。

又過了半個月,雲初帶着徐安、徐福,手中拿着忘歸上了路。

這一去,要去十處龍脈觀察定秦劍,又要密探名劍下落,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

歐陽澈若是找他比試,多半撲空。定秦劍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雲初吩咐了自家屬下在各大客棧留意,若有遇見歐陽澈,就給他帶個信。

雲初不知道,未來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有歐陽澈的消息。

他似乎消失在江湖之中了一般。

+++

歐陽澈回沙鷹堡的路走得很慢,從秦子穆那裏得到的消息必須查看一番是否屬實。

沙鷹堡就在大秦西北邊境,臨近大秦最危險的強敵夏族。

夏族與大秦年年征戰,讓他們也為難。大夏民風兇悍,武藝高強,雖然內力不算深厚,卻也各個底子紮實。沙鷹堡也經常遭到他們侵擾。被他們的人帶着隊伍狠狠殺了一次才清靜了許多。

若是大秦亡了,對沙鷹堡也是災難。

他去了三處龍脈,每一處的定秦劍都碎裂了,比秦子穆想的還要糟糕許多。西北長城那一柄更是損毀嚴重,大秦恐怕真的氣數已盡。

歐陽澈站在長城上,看着對面茫茫黃沙,心情沉重。

抽出袖中的綠玉長笛,一首悲壯的《塞上曲》,便吹奏出來。

長城內,士兵兵器殘缺,糧草短缺,各個面黃肌瘦,體弱病衰。長城外,在滾滾黃沙掩護下,藏着大夏精銳騎兵,馬匹膘肥體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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