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選課？”
午飯後，三人回班，教室裏只三三兩兩地坐着幾個人。
沈庭舒正準備做幾篇閱讀練練語感，就見陶姜一臉興奮地拉着她和施菲菲讨論下午選課的事情。
“是啊，每個人可以選擇一到兩個興趣課，上課時間安排在周三下午。”
君逸旨在培養全方位人才，因此學校特別開設了多種興趣課程。
沈庭舒在兩人的引導下打開教務網，果然看見了各色各樣的課程。除開大衆的舞蹈、游泳、繪畫之外，還有馬術、茶道，甚至……電子競技？
她不由得睜大了眼。君逸不是以學風嚴謹著稱麽？
沈庭舒有些訝異地問：“這些……難道不會影響學習嗎？”
前世她所在的地方是高考大省，學校裏幾乎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兒地學，上體育課都帶着試卷與單詞本。臨近考試更是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半來用。就連周末的時間都被各種補習班占滿，圖書館也是大清早就排起了長隊。
她習慣了這種“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高壓生活，驟然得知這裏還開設了興趣課程，感到有些茫然。
這種心情大概就是，我們老師連體育課甚至眼保健操都搶着占用，你們居然還能讓出一節來玩兒？？
“啊？不會啊。”陶姜不解，“學習也不差這幾十分鐘吧，難道不是效率更重要嗎？”
施菲菲點頭，補充說道：“其實有些課程是需要成績考核的，并不是報名了就能選得上，即使選上了也可能被中途踢出來。”
她伸手滑動屏幕，手指停在一個課程旁邊，輕輕點了點，“比如說這個，需要綜合成績排名前五或者單項成績排名前三才比較有幾率入班。”
沈庭舒定睛一看，SA班。
陶姜瞥了一眼，撇了撇嘴：“你可別選這個啊，裏面都是瘋子。”
沈庭舒：？？？
施菲菲笑着看了一眼陶姜，兩側飽滿的蘋果肌顯得她甜美無公害。
“沒那麽誇張啦，不過這是學生組織的課程，其實更像是社團。高三的學長學姐們上學期因為這個課都要搶破頭了。”
陶姜聞言努嘴：“還不是因為班長是李遙川。”
沈庭舒想起先前男生上臺時熱烈的歡呼聲，忍不住腹诽。
該不是都沖着那張臉去的吧……
這念頭轉瞬即逝，她又将視線轉移到手機，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點開了SA的頁面，上面顯示着報名已成功。
同樣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陶姜：“！！！”她一把拿過手機，不死心地刷新了一下，随後有些責怪地看着沈庭舒。
“我不是告訴你別選這個了嘛。”何況用得還是她的賬號！
沈庭舒一臉懵：“選課時間不是還沒到嗎？”
陶姜像是認清了現實，沒好氣地道：“大概是怕搶這個課時流量過大，影響別的選課所以特意提前了吧。”
她用力戳了戳報名鍵，有些欲哭無淚：“怎麽辦啊菲菲，我一定會被嘲死的！”
沈庭舒不解：“不是只有排名靠前才有機會進班？就算報名的人多，不符合條件的也不少吧。”
施菲菲安慰地摸了摸陶姜的頭，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是硬性條件。報名後要進行統一考試，批改試卷的時候會進行直播。閱卷的是高年級的SA班成員，他們……”
她頓了頓，捋了一下措辭才繼續道，“他們都很嚴苛的，說話也比較……直接。因為不允許撤銷或缺考，所以雖然選的人多，但大部分人還是……很謹慎的。”
陶姜聽到這忍不住哀嚎一聲：“我要被公開處刑了！他們出的卷子是人做的嗎？！”
沈庭舒：“……學校為什麽會同意開設這個課程？”
施菲菲：“可能是因為他們能力真的很強吧，上上屆的SA有好幾個進了國家集訓隊，而且所有人的高考成績都是650以上。”
沈庭舒懂了，這就是一個學霸聚集地啊。
她心中一動，沖一臉生無可戀的陶姜說道：“要不然，考試我來吧。”
她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更重要的是，她對這個群體很是好奇。
陶姜：“啊？代考是會被記過的。”
沈庭舒搖頭：“不是代考，就是把名額算到我頭上而已。反正我的賬號還沒發放下來，可以和老師反應一下這個情況。”
施菲菲：“這樣……行嗎？”
“試試就知道了。”陶姜一臉激動，随即又蹙眉看向沈庭舒，“你真的要選這個課啊？他們出的題是真的狗！你的成績……”
雖然沈庭舒被分到了A班，但沒有具體了解過她的成績，陶姜還是有些擔憂。不過很快她就收起表情，一臉傲嬌地道：“到時候被虐哭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
她臉上的神色複雜，像是既怕沈庭舒反悔，又擔心沈庭舒的成績太難看。一時之間五官都皺了一起，很是滑稽。
沈庭舒失笑：“知道了。”
陶姜見她淡定的模樣稍稍緩了口氣，面上卻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
……
很快就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沈庭舒去了趟衛生間，回來便發現陶姜旁邊空了一天的座位此刻坐着一個女生。
蘇嬈。
她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見到沈庭舒進門卻瞬間綻放出笑意，很是欣喜地喚道：“庭舒！”
周圍的同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目光疑惑地在兩人身上徘徊，互相議論道。
“蘇嬈和新同學認識啊？”
“誰知道，說不定是親戚。”
“不會吧，我聽說沈庭舒是從外省鄉下轉來的啊，蘇嬈家那麽有錢，怎麽可能和她有關系。”
“嗐，誰家還沒幾個窮親戚。”
蘇嬈聽着這些議論，眼眸中閃過一絲得色。
上午她從禮堂出來，便在自己的小圈子裏隐晦地提及沈庭舒先前的身世與背景。從小到大，只有她搶別人的東西，還從沒有人能從她手中奪走什麽。
想到眼前人這兩天給自己帶來的屈辱，蘇嬈用力攥緊了拳頭，修剪精致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窮？你看見她身上的衣服了嗎？”
幾人聲音不小，周圍的同學聽到陶姜這句話，都把目光集中在沈庭舒身上，這才發現她今天穿着的是G家的衣服。這個牌子會員門檻極高，而且每次出新款的數量很少，普通人根本買不到。先前議論的幾人讪笑着閉上了嘴。
今天這一身都是沈慕時為她置辦的。沈庭舒不知其意，只淡淡颔首，瞥見臉上有些尴尬的陶姜，知道她是因為先前的事情不自在，于是沖她安撫地笑笑，換來對方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蘇嬈将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中狐疑：怎麽回事？
她原先沒想過利用陶姜，因為自己與她有過過節，關系也十分一般。只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順嘴一提，這個沒腦子的就仿佛熱血上了頭，居然想要替她讨回公道。
她深知陶姜對換名額這事十分敏感，也準備坐等好戲。現在卻看到兩人貌似熟稔的模樣，蘇嬈心中惱怒，暗罵陶姜沒用。
她轉身看向坐到位置上的蘇嬈，柔聲道：“庭舒，待會兒就要選課了，你有什麽想法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啊。”
沈庭舒翻出今天的作業，頭也不擡：“用不着，多謝。”
施菲菲和陶姜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分給蘇嬈半個眼神。氣氛突然就凝滞住了。
蘇嬈愣了一下，随即調整好表情，露出理解的笑容：“沒關系的庭舒，你初來乍到，就算很多事情都沒有見識過，也可以多問問我啊。”
沈庭舒發出低且短促的笑聲，将面前的課本往蘇嬈的方向一推，順勢繞了一圈，筆尖點在一道題目上：“那好，請問這一題要怎麽解呢？”
她動作流暢，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帥氣。修長的手指襯着墨藍色的筆杆，更顯白皙優雅。
蘇嬈聞言一滞，下意識垂眼，目光落在沈庭舒所指之處。那真的是一道很簡單的題，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措不及防，還是因為昨晚的陰影未散，蘇嬈躊躇了半晌，依然沒有開口。
“我……”感受到周圍投來的八卦視線，蘇嬈微微紅了臉。她覺得同學們的眼光裏仿佛都帶上了震驚與嘲笑。
有同學瞄到熟悉的圖形，同樣翻到那一頁，幾秒鐘後有些意外地小聲道：“不會吧，蘇嬈連這麽簡單的題都答不上來？”
沈庭舒伸手攏回課本，展顏一笑：“忘了我早上對你說的話了？”
你還是将昨晚做錯的知識點好好鞏固一下吧。不然，下次不可能有前十了。
想到這，蘇嬈臉色通紅地轉過身。她的動作極大，不小心撞到身旁的陶姜。
陶姜皺眉，就要說話，随後想到了什麽，嘴巴動了動，最終只重重地哼了一聲，沖蘇嬈做了個鬼臉。
我可不慫，只是受不了她一言不合就哭罷了。
蘇嬈哪裏知道她心裏的想法，見狀眼眶一熱，淚水就如斷了線似的流了出來。
沈庭舒：……
陶姜：……
她上輩子是不是個水龍頭？
……
下午選課時，沈庭舒找老師說明了情況。周老師跟教務處溝通後同意了她的提議，也表明明日會将賬號發放給她。
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沈庭舒不想浪費，便在周老師的同意下直接在辦公室做起了SA的測試題目。
每份試卷都是從題庫中随機抽選的，很難有雷同的情況，而且題目新穎，網絡上搜不到答案。
沈庭舒先大致掃了一遍，随即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很有挑戰性。
題目不多，但難度都不小。她很快便沉浸到裏面，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才停下筆。
“庭庭？”
沈慕時在校門口等了許久未見妹妹，将電話打給了周老師，得知她在辦公室，便快步趕了過來。
沈庭舒這才注意到窗戶外的天色漸暗，橙紅的晚霞渲染着天空，将周圍的景色都染了顏色。
竟然已經這麽晚了。
她将試卷提交，快速收拾好東西，跟着沈慕時離開了學校。
……
“嗬，今年竟然這麽早就有人提交測試了。”
空曠的房間裏，一個男生在電腦前有些驚訝地移動鼠标，将頁面點開，快速地掃了兩眼。
“哦呦，這屆高二可以啊，速度準确率足夠虐死那些狂傲的高三狗了。叫什麽名字來着？”鼠标迅速上滑，露出答題者的賬號信息。
“陶姜？”
他撓了撓頭，沖另一個人問道：“我對這人沒有印象，老大，要不要掌掌眼？”
沙發上的男生長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手指觸到鏡框，将眼鏡摘下，露出一雙沉靜漆黑的眼眸。
他聲音冷淡低沉，沒有一絲起伏。
“不用，你決定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