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庭舒從講臺上拿了試卷下來，就看見淩諾一臉不忿地盯着自己。
她對視了一秒，很快移開視線，眸中不帶任何情緒，更是挑起了淩諾的怒火。
什麽意思！瞧不起人嗎？拿了第一了不起？！！我又不是沒拿過！
淩諾低頭盯着自己卷面上鮮紅的143，左手忍不住将卷子的一角攥成團。
該死！她好像真的沒有拿過段一！！
還沒等她平息下來，周老師接下來的話就像是火上澆油般傾倒在了她憤怒的頭上。
“我建議大家課後去看看沈庭舒同學的作文，标準的學習模板。無論是文章的結構布局，要點例證，還是詞彙語法句型的應用，都非常符合高考的要求。”
同學A：“大神收小弟嗎？半個小時憋50字的那種！”
周老師：“教研組的老師們輪番看了一遍。可以看出沈庭舒同學并沒有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而是為了滿足高考的考綱要求，降低了自己運用的詞彙難度。”
同學B：“這就是傳說中的降維打擊了吧，累覺不愛……”
周老師：“因此，閱卷老師為了提醒沈庭舒同學在以後的考試中謹慎使用超綱詞彙，特別給她扣了一分。”
周老師語氣玩笑，說到最後還對沈庭舒抛了個媚眼。
沈庭舒：“……”
這、是誇獎？還是批評？
A班衆同學：“…………”
第一次見到這麽清奇的扣分方式。
淩諾：“…………”
氣哭了，真的。
隔組的男生聽到這話，看着自己通篇的轉折詞不是however就是but，好不容易想出了個nevertheless還用錯了。他撓撓自己本就危險的發際線，憋屈到頭禿。
人和人的差距果然比人和豬的差距要大得多……
課後，沈庭舒的座位旁意料之中的圍滿了人。施菲菲被他們越擠越靠裏，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去。沈庭舒見了蹙起眉，揚聲道。
“各位都不用擠了，回頭我把試卷放到課代表那裏，看大家是想傳閱還是複印都可以。”
她的話引來了衆人的響應。
“行！只有一份我們擠到上課也看不到。”
“我同意啊，給課代表吧，有需要的一人複印一份。”
“好，淩諾！淩諾！交給你了啊！我要一份！”
沈庭舒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反應過來。
怎麽把這茬兒忘了。
她正要出聲表示不用麻煩課代表了，自己統計一下人數複印。就看見淩諾氣鼓鼓地走了過來，一把撈起她手中的試卷，瞪了自己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要複印的來我這裏登記！”
沈庭舒和聳聳肩的陶姜對視一眼，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淩諾本來還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學霸。這麽多科目，總能找到一科打敗沈庭舒。但接下來的幾節課似乎證明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語文老師一雙恨天高踩得又穩又飒，沒給猜測的時間便直接說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信息。
“沈庭舒，年級最高分。”
A班的同學們親眼看見自己班以損人出名的語文老師，臉上難得帶上一絲贊賞，沖沈庭舒颔首，微微一笑，“挺意外的，繼續努力。”
A班同學：救命！女魔頭居然笑了！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趁課間打聽一下沈庭舒的分數，生物老師就頂着他那個锃亮的地中海進來了。
“大家心情都不錯嘛，看來都知道自己考得蠻好？”
同學C直奔主題：“老徐，咱們年段最高分是不是沈庭舒？！”
徐老師将教案放到講臺上，撫了撫自己的眼鏡，語氣好笑又驚訝：“呦！你們都知道了？消息傳得夠快啊。”
受到萬衆矚目和各方誇獎的沈庭舒依然有些不習慣，右掌撐着額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同學一個個都是彩虹屁制造機吧。
最後一節課，經歷了一上午枯燥的試卷講評，同學們都開始犯困。連物理老師的顏值都救不了的那種。
A班的物理老師是剛畢業的研究生，年紀不大顏值高，還帶着一股學生氣，很喜歡和他們互動。
見臺下一片秋困的模樣，他還沒邁進班級的腳步一滞，拍了拍大門，以最大的嗓門吼道。
“同學們！好消息！好消息！我們班成功拿下首輪比賽的桂冠！想知道咱們的MVP是誰嗎？請用你們的歡呼大聲回答我！”
幾個正在打瞌睡的同學瞬間被巨大的響聲驚醒：？！
看見是物理老師又趴了下去，有氣無力地回到：“沈……庭……舒……”
物理老師有點卑微：“…………”
這麽令人振奮的消息都不能讓你們清醒的嗎？
A班同學：別問，問就是意料之中，問就是大神牛逼。
被持續打擊的淩諾：累了，真的……
午飯後沈庭舒照例在花園中消食散步。她以前鮮少有這樣的習慣，因為要兼顧生活和學習，總是一吃完飯就趴在桌子上補眠。
經常性的胃脹和耳鳴曾讓她有意識改掉這種習慣。但生活所迫，她只能抓住一些縫隙時間恢複體力。
如今的沈庭舒深知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得之不易，因此開始更加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除了改掉這些習慣，包裏也随時備着一些幹果。
雖然先前醫院檢查的結果顯示沒有問題，但她還是以小心謹慎的态度對待着，時不時地就會吃一些補腦的食材。果然這些天來，頭疼的毛病沒再犯過。
君逸的綠化剛剛翻新，承包商是專門負責市裏大型活動的知名企業。因為老板是君逸的學生家長，秉承着讓孩子的學習生活更加舒心的理念，不可謂不用心。
石子路旁種着一排桂花樹，濃郁的香氣萦繞在鼻尖，令人瞬間放松了下來。
“你怎麽進來的？不是說了不要到學校來找我的嗎？”
“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要不要和我合作？”
沈庭舒走到拐角處，聽見熟悉的聲音，腳步一頓。
怎麽總是在這種場景下偷聽？
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都很是熟悉，沈庭舒眯着眼，悄聲靠近。
蘇嬈心中生出一絲不耐煩，聽着方致的不斷催促，沒好氣地回他。
“你們倆個之前不是一夥的嗎？”
方致冷哼一聲，嘴角勾出一個不屑的弧度，陰恻恻地道：“他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進不了沈家也接觸不到沈家人，就那點稚嫩的手段放在沈懷清面前怎麽夠看！”
說完他邪惡地笑了，沖蘇嬈抛了個媚眼：“還不如你有用呢。”
蘇嬈被這個油膩的笑容惡心到了，嫌惡地皺眉：“我已經不住在沈家了，你說的事情我幫不上。”
方致一驚：“什麽？你被沈家趕出來了？”
仿佛傷口上又被紮了一刀的蘇嬈：“……”
她閉着眼深吸了口氣，随即皮笑肉不笑地糾正：“是我自己要搬出來的，很快、很快我就會回去！”
可惜方致馬上就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騙誰呢，沈家那條件不是被他們家人趕出來你自己還能願意離開？”
他似乎瞬間就對蘇嬈失去了興趣，離開前還不忘添上一句。
“長得挺好看，沒想到是個傻子。”
沈庭舒：“……”
不是，這時候的方致原來是這樣的嗎？
和當初在沈家見到的有些不同啊。
她還記得在沈家初初見到方致和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目光短淺，幾乎不顧臉面地讨要好處，是被方致勸住了。那時的方致眸中藏着心思，像極了書中描繪的陰險形象。
她以為只有能力是後天培養的，沒想到這性格也是經過學習才形成的嗎？
沈庭舒眉梢微揚，就看見蘇嬈怒氣沖沖地跺腳，随後重重踢向一旁的樹幹，卻又因為反作用力跌坐在地上。
沈庭舒：“……”
看來書中對蘇嬈的描述還不如方致來得全面。
沈庭舒再次意識到自己不能全靠書裏的情節作為依靠。如今自己面對的也不是一個個紙片人，而是這個世界裏存在的活生生的人物。
再加上她這個“蝴蝶”的影響，許多情節可能并不似原先設定好的那樣發展。
與其被動的承受，還不如主動搞清楚情況，趁早解決這些隐患，才能安心學習與生活。
……
下午第一節 是體育課，大家已經趁午休時間換好了各自的運動裝備，正躍躍欲試地要沖向體育館。
數學老師的冰塊臉讓打頭陣的同學瞬間剎車，後面的人措不及防地摔在他背上，一個個地像疊羅漢一樣倒地。
一位不知情的男生怒吼：“耗子你搞什麽啊？！不知道老子急着和C班那群孫子一決高下？！”
他單手撐地還順手撈起滾落的籃球，正正好好對上數學老師冰冷的視線。
男生瞬間慫了：“王、王老師……”
王老師聲音似機器人，毫無感情：“進去上課。”
男生小聲反駁：“這節是體育課……”
“體育老師出差了，這節課改上數學。”
沈庭舒突然找回了熟悉的感覺。
人間真實！我就說哪有體育課不被霸占的學校！連理由都是祖傳的！
王老師的死亡視線一一掃過不情不願回位的衆人，聲音依舊毫無波瀾：“你們以為我想多上一節課？要不是體育老師拜托我我也不想來。”
衆人：行吧……我就假裝相信了。
好在這節課依然是講評試卷。沒有教授新的內容也就意味着作業不多，同學們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你們這次的小考，成績還看得過去，勉勉強強達到了我的要求。”
沈庭舒聽見陶姜在前面小聲地說話：“對不起，您的逆天要求沒人能達到。”
王老師拿過最上面的那張卷子：“最高分——”
“沈庭舒！”
一個男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後想到講臺上的是從不與他們開玩笑的數學老師，連忙讪笑着拉上了嘴上的拉鏈。
王老師突然被打斷，不悅地皺起了眉，卻沒指責那個男生，只淡淡地道：“對，是沈庭舒同學，年級裏唯一的滿分。”
在王老師長久的威懾下，同學們只能發出小聲地贊嘆。
“五科了，已經五科榜首了。”
“為什麽排名還不公布，我賭五包辣條沈庭舒包攬全科榜首，直升段一！”
“大手筆啊兄弟——不過這樣的成績，除了偏科很難不拿段一。”
“大膽發言啊兄弟，你敢質疑我大神偏科？”
這時，王老師冷冽的嗓音瞬間止住了大家的讨論。
“沈庭舒坐在哪裏？”
正在刷題的沈庭舒不明所以的舉起了手。
“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他的語氣向來都不帶什麽情緒，宛如撲克的臉上也看不出含義。同學們對這一句話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麽了？難道滿分有特殊獎勵？”
淩諾眼珠一轉，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對她的同桌小聲道。
“沈庭舒該不會是作弊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