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究竟是沒有猜到,還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下意識的沒有将事情往那邊想,羅星洲無從而知。只是這殺雞儆猴的效果确實不錯,所有人對羅星洲的态度都大為改變,不再是無視更是帶着警惕或者欽佩的眼神,尤其是羅星洲一靠近的時候便紛紛讓開道路,不敢上前靠近。

甚至有些人開始猜測起羅星洲就是太極世家要等的那個人。頭上沒戴着簪子或許是因為信物重要,不能随意佩戴。琴修的确稀少,而且攻擊力很低,能達到羅星洲這個程度的以前聞所未聞。

落敗的少女有些挂不住臉面,卻又不想離開,含着眼淚看着羅星洲,楚楚可憐。而在聽到周圍人低聲的談論揣測後,看向羅星洲的眼神中頓時就變成了嫉妒和怨恨。

或許真的是羅星洲運氣不太好,正在他準備回隊伍中排隊繼續等待的時候,一個瘦高個尖細嗓音的男人從隊伍前端走了過來,高聲喊道:“今日到此為止,仙人要休憩了,請各位修者明日再來吧。”

就算是修為再怎麽高深的人,一連看上百個簪子流水般的從眼前過,哪怕眼睛還沒有感覺到疲勞,心裏也該暴躁的想把這世界上所有的簪子都毀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瞅了一眼羅星洲,最先離開了這裏,只是那背影卻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少女一動身,跟在她身邊的男人們紛紛追了過去,以這些人開頭,剩下的人也都慢慢散去。

今天的運勢還真是糟糕透了。羅星洲心中嘆息,然後擡頭看看天色,即将傍晚,便問白祁道:“今晚我們去哪裏?”

“郊外。”白祁回答道。

另一邊,慕溪自從師兄嘴裏得知剛渡過雷劫的人可以直接成為鬼修後,就直接奔着他當初埋葬羅星洲的地方而去。他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要盡快将人挖出來,并且找到羅星洲的魂魄所在。一個才死去不久人的魂魄,是不會離開屍體所在地方太遠的。

那個廢墟仍舊是老樣子,再加上慕溪找到當初埋葬的地方時又剛好是當天午夜,天空漆黑一片沒有月光,且又陰風陣陣。枯木影子張牙舞爪就像是鬼影一般,看着可怖。而這些都沒能引起慕溪的注意,此時的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腳底下這片土地中,他心目中那個應該靜靜躺在這裏的某人上。

捏着那根骨指,慕溪深吸了一口氣,就開始挖土。當初為了能夠更好的養屍,他并沒有用什麽棺材,反正修者的屍身不會輕易被蟲蟻侵入,因此挖土的時候慕溪非常的小心。生怕自己動作太大傷了人。

然而,連續挖了一個時辰,坑已經有一米深,卻絲毫沒有見到羅星洲的影子。

慕溪有些疑惑,他當初有将人埋到這麽深的地方嗎?

心中有些不安起來,慕溪動手又挖了半個時辰,往下又開了半米,還是什麽都尋不到。慕溪開始慌了,他心急如焚,又繼續在這裏挖了兩個時辰,直到坑有兩米半深後,才停下來,仰頭看着天空。

他當初并沒有挖這麽深,也絕對沒有找錯地方。他當初避免自己尋不到,特地在旁邊留下了标記,且仔仔細細的記住他當初埋人的位置。即使是現在,他都能絲毫不差的回憶起他當初是如何挖開那個坑,是如何将人抱進去,又是如何将土埋上的。

肯定是這裏,但是為什麽人會不在?

慕溪無力栽倒在地,茫然的看着地面,他捏住那根骨指出神,而後輕聲問道:“星洲,告訴我,你去了哪裏?因為我把你自己留在這裏,生氣了嗎?”

羅星洲生氣所以走了,慕溪第一時間便是這個念頭,但是回過神卻又覺得這不可能,他在羅星洲死後守了那麽久,直到自己終于接受羅星洲死亡的消息,這才将人埋葬。死人是不會複活的,除非奪舍。而羅星洲不可能奪舍,就算現在已經是個鬼修,應該還是一個無法觸碰到實體的鬼修。而且對于鬼修來說,原來的身體沒有任何用處。

“太極世家……簪子……羅星洲……”慕溪瞪大眼睛,想起一個可能來,“夏侯靖!”

當初那個青華真人将簪子交給羅星洲讓他憑借這個信物去太極世家是當場所有人都看到的。而羅星洲被暗算殺害,卻是那個青華真人走之後的事情,因此太極世家并不知道預定要去他們師門的人已經不在世間,這從今日太極世家招人的要求來看便可以得知。甚至因為他們不知道羅星洲的名字和長相,所求條件只有這兩條。

但是這些事情,夏侯靖是知道的。不管是簪子的事還是羅星洲已死的事。

夏侯靖的确是有可能将羅星洲身上的簪子取走,然後找人代替羅星洲去太極世家。他埋葬羅星洲的地方并不難找,只要将這裏的地皮都翻一遍,很容易就會發現。

慕溪将腦海裏的念頭都轉了一遍,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性最高。否則這世上還有幾個知道羅星洲死在這裏的?

而且不僅把簪子拿走了,竟然連屍體都不放過。他難道還想靠着這屍體找出羅星洲能使用生命之力的奧秘嗎!

一想到夏侯靖可能會拿着羅星洲的身體做各種各樣奇怪的事,慕溪就無法平靜下來,他立刻起身乘上坐騎,直奔京城去尋夏侯靖。

夏侯靖要去的師門是天山門。夏侯靖母親在生下他的時候難産而去,身為一個小諸侯國王的父親也在他還年幼的時候也早早的撒手人寰。而在年不滿十歲面對親戚的奪1權,大國的壓榨能繼任王位持續至今的,不僅有他本人的聰慧,主要還是因為夏侯靖的母親有一個關系很好的手帕交入了天山門,聽到夏侯靖的事情後多方幫襯才有如今的結果。而後更是發現夏侯靖資質非常,便推薦到了她師兄那裏。因資質人脈都有,因此夏侯靖的待遇相當優厚,舍了自己租賃的院子來到天山門暫定的收徒地盤後還分到一個很不錯的大屋子休憩,只等着跟随前來招收徒弟的師兄姐們回師門。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過着很平淡的修煉生活。

然後在一天淩晨,這種平淡的生活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

作為經常被提起的三位天才之一,尤其是曾經各種花邊新聞滿天飛的人物,慕溪這張臉幾乎是人人都認識,甚至來幫忙做雜事的天山門外門弟子都見過他,因此聽到他是來找夏侯靖的時候,并未阻攔就去院內禀告夏侯靖。

夏侯靖聽說是慕溪來的時候很是意外,平日裏兩人除了見面說得上幾句話以外也沒有什麽來往,除了認識以外連熟人都算不上,今日怎麽特地跑到這邊來找他?

“我在前院等。”夏侯靖對來人說道。

來通報的弟子點點頭,便出門去了。夏侯靖整理好衣裳,在院子裏等待着人來。然而他最先等到的卻并不是慕溪,而是飛過來的幾十把水凝成的飛劍。

夏侯靖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躲避了過去,他原本坐着的椅子被劈成了一塊塊的殘渣,可見對方确實是沖着他的小命來的,而不是在開玩笑。

看到這些夏侯靖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瞪着來者道:“不知慕家公子這樣氣勢洶洶的,來做什麽?”

“讨人,讨東西。”慕溪同樣怒氣沖沖,陰着臉說道。

“什麽人?什麽東西?”

“羅星洲,簪子。”

夏侯靖傻眼了:“這……這跟我讨什麽?”想了想恍然說道:“你是說太極世家招人的事。”

“對。”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當時羅星洲之死是你我親眼所見,那人是被控制了,你也當場将他誅殺報了仇。我對羅星洲的才能也很欣賞,且前後無仇無怨,他的死與我無關。”

“我不是問他的死亡,我是問他的屍身。”

夏侯靖聽後更氣:“他的屍身在哪裏我怎麽知道!我本是想幫你将人安葬,你卻不願,無奈下我就只能先離開,之後你将他安葬在哪裏我全都不知。他的屍身在哪裏也該問你不是問我吧!”

“我将他埋在了當初他被害的地方。”

“既然知道……”

“今日,我本想将他帶回來,但是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夏侯靖:……

“沒有人,沒有簪子。不過一個才築基的修者屍身,魔修都看不上。”慕溪說道,“但是作為一個掌握着特殊功法的人,練氣期都是稀罕的。夏侯靖,我問你,知道羅星洲有太極世家的信物,知道他死在了那裏,知道他掌握着生命之力,除了我以外,還有誰呢?”

夏侯靖:“……當時在場的除了你和我以外,不是還有其他幾個侍從嗎?”

“我就帶了兩個人,早就死在了那裏。那麽,夏侯靖,你帶的人如今在哪裏?”

“都……死了。”夏侯靖艱難道。也不知怎麽回事,回來的時候特別的不順利,總是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竟然讓他回到京城的時候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剩下的幾人都死在了路上。就好像所有的意外都趕在了那一天,他自己都覺得說出來很是匪夷所思。

“一個不剩,都死了?”慕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就好像在笑話他撒謊都不打草稿。回來的路上都是官道,路途也不是很遠,那幾人好歹也是煉氣期的修者,真那麽容易死在路上?而且只留夏侯靖一人,怎麽就那麽巧?

夏侯靖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這明明就是事實,可這狀況還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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