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

“世子去哪兒了?”成王怒吼。

小厮跪在殿廳外,戰戰兢兢,渾身發抖:“世子他……他去醉紅樓了,還……還把奴才們從醉紅樓扔了出去,還說……說今晚誰敢打擾他,他就殺了誰……”

砰的一聲,成王一掌震碎了紅檀木桌,親眷們吓得連連後退,小厮丫鬟噗通跪了一地。

成王怒不可遏罵道:“混賬,反了反了。”

劉側妃捂唇嬌嗔:“世子也真是的,好歹是聖上賜婚,這不是當着全天下人的面讓皇上難堪嗎?萬一皇上怪罪……”

王妃簡醉歡瞪了劉側妃一眼,劉側妃眼波風流婉轉,掩飾不住幸災樂禍。

成王正在氣頭上,大罵幾聲“逆子”後,說:“容雀,帶着左右将軍把這逆子給捉回來。”

王妃連忙阻攔:“你能把他捉回來,還能逼着他行房不成?他什麽脾氣你不知道?你越是捉他,他越不會回來,別到時把他給弄傷了。”

成王見商容雀猶疑,怒吼:“去,缺胳膊斷腿也要給我帶回來。”

成王長子商容雀看了看他父王,再看了看王妃,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他這個弟弟胡作非為習慣了,皇上确實賜了一樁不厚道的婚事,但他也給足了成王府面子。

現在他這個弟弟新婚之夜公然上青樓,為的就是出一口惡心。

今晚如果把他綁回來,他将來會做得更加過分。

殿廳內跪着的小厮戰戰兢兢說:“世子說他今晚就算死在醉紅樓,也不回來,王爺如果……如果想……”

成王怒喝:“快點說。”

小厮:“如果想給他收屍的話,盡管派人去。”

成王一口氣沒順上來,身形晃了晃,眼前一白,腦子一花。

劉側妃連忙扶住成王,關切給他順背:“王爺小心身體才是,世子也真是的,怎麽能掃了皇上顏面呢?”

成王氣得窒息,顫抖着唇,大罵幾聲:“逆子,逆子……”

王妃連忙給他端了一杯水:“王爺,消消火,容與也不是小孩子了。”

成王怒罵:“小孩子都比他強。”

他坐着緩和了好長時間,最後無奈問着,“世子妃呢?”

旁邊站着一位老嬷嬷答道:“世子妃還在婚房坐着等世子掀蓋頭,她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沒喝……”

王妃大怒:“你們幹什麽吃的,她從北城千裏迢迢過來,入府第一天連口水都沒喝,這傳出去,不就是我們王府苛待新婦……”

那老嬷嬷連忙跪下求饒:“奴婢該死,奴婢該罰。”

王妃厲聲:“還不去給她準備點吃食。”

老嬷嬷連忙爬起來:“是,是,奴婢現在就去……”

成王喊住她:“讓世子妃晚上早點休息,就說世子今晚有事,讓她別多想。”

老嬷嬷連忙應了聲:“是。”

寅時,婚房門被推開了。

一位老嬷嬷端來了吃食,懷着幾分同情對冉清谷說:“世子妃,王爺讓您用膳後早點休息,世子他今晚有事兒。”

冉清谷溫和謙恭的應着:“好,替我謝過王爺王妃。”

他不吵不鬧,也不曾為難下人,這讓那老嬷嬷更是同情了幾分。

且不說世子脾氣暴躁任性妄為,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就單單世子妃為了吉時,從北城着急忙慌趕了半個多月的路來京都拜堂,結果入門的第一天,連口水都沒喝上,新婚之夜還被新郎扔下,連蓋頭都不掀,去逛了妓院……

這誰家的女兒不鬧呀?

可憐嫁入帝王家,連個委屈都沒處說。

冉清谷沒看到老嬷嬷眼裏的同情,他快速用了膳。

現在已經寅時,按照規矩,他卯時就得梳洗打扮給各處請安,他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老嬷嬷伺候他用完膳就退下了,冉清谷躺下眯了會。

他才睡了不到兩炷香時間,就被王府裏的管事春嬷嬷喊醒。

春嬷嬷見他還在睡,陰陽怪氣哎呦喂了好幾聲埋怨說:“世子妃您怎麽還沒起來啊,王爺王妃可都已經去正殿了……”

桃子憤憤不平說着:“我家……小姐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春嬷嬷一聽,冷嘲說:“誰家的媳婦不金貴,就連王妃當年不也早起行禮,怎麽着到世子妃這兒,就如此嬌氣。”

冉清谷算是聽出來了。

他頭一天入王府就被世子如此對待,這些奴仆也是個會看眼色的,大概料定了他無寵,将來也是個被掃地出門的命,所以态度就不那麽恭謹了。

他強打起身,吩咐桃子說:“去給我端一碗茶來,濃點。”

桃子憤憤将茶端了過來,冉清谷接過,喝了一口,精神稍微好點了。

喝完茶,他就坐在梳妝臺前,任由丫鬟擺弄。

丫鬟給他梳了個名門望族流行的發髻,插了兩只珠玉釵子與一些發飾,這些都是王妃送來的,因此富貴又不失典雅。

丫鬟純兒擺弄完,看到鏡子裏精致的美人,一時之間忘了神。

她不知道世子怎麽讓這麽個美人獨守空閨。

鏡中人穿着淡紅色石榴襦裙,坐在那兒,看着自己那細長白皙卻并不柔弱的手。

純兒之前是王妃身邊的丫鬟,世子被賜婚後,她就被派遣到這沉魚閣伺候世子妃,以後就是這沉魚閣的大丫鬟。

她自幼便跟着王妃,見多了絕色美人,就連大溯王朝第一美女李飛鸾她都見過。

但美的這麽有特色的,還是第一次見。

世子妃身上沒有閨閣女子那種文弱氣,也沒有将門相門女兒那種盛氣淩人的貴氣,甚至連小家碧玉那種惹人疼惜的嬌弱氣也不曾有……

她整個人冷冷淡淡的,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一種不真實感,但就在她看向她手的一瞬間,又好像她把一切攥在手裏。

那雙手細長白皙且秀氣,但不像尋常貴女手若柔胰凝脂,似乎很有力。

見純兒沒有再動作,冉清谷回過神來:“梳好了嗎?”

純兒連忙說:“還沒,世子妃太美了,一時之間看走了神。”

冉清谷淡淡說:“謝謝。”

純兒手一頓。

這大概是她伺候的主子裏第一個跟她說謝謝的。

她朝着鏡子裏看去,世子妃又在看她那細長白皙的手了。

“人靠衣裝吶,世子妃好看,不也是王府的錦衣華服襯托得好。”春嬷嬷站在一旁擠眉弄眼,冷嘲熱諷。

她就沒見過這麽寒酸的世子妃,嫁入王府,帶來的嫁妝還沒她給她女兒準備的多,衣服發飾也就寒酸的一兩件,全是不怎值錢的老貨。

說是白國公府嫡女,真連個下人都不如。

冉清谷也沒跟這嬷嬷計較。

白國公把發妻趕到老宅子六七年,每年給的錢連吃食都不夠,他姨母這麽多年都是拿自己的嫁妝來供養他們,有時拮據時,還要接點縫縫補補的私活填補家用,哪有閑錢置辦首飾?再說他當時走得急,也沒有時間置辦。

白毓被迫嫁給成王世子,白國公寵妾氣得幾天吃不下飯,不找他們麻煩都好了,怎麽會讓白國公給白毓嫁妝?

他帶來的那點嫁妝還都是姨母東拼西湊的。

桃子聽不下去了,白眼直翻:“還不是我們家少……小姐長得好看,不然你戴這珠釵試試?黃花菜終究是黃花菜!”

春嬷嬷被嗆得臉色煞白,她瞪着桃子怒問管事的:“這群小妮子一大早的什麽都不幹,來王府吃白飯的嗎?”

她這話明裏暗裏諷刺得很明顯,把冉清谷也給諷刺了。

這樁婚事到底是白毓高攀了許多,現在他又被世子厭惡,可不就是個來吃白飯的嗎?

桃子自幼學武,她沒控制住欲要抽出纏繞在腰間的鞭子,卻被冉清谷伸手攔住。

冉清谷捏着一方白手帕,轉了一圈,笑問春嬷嬷:“嬷嬷,您是府裏的老人,我初來乍到,不懂皇家禮儀,您看我這身上,可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嗎?”

春嬷嬷掃了冉清谷一眼:“世子妃暫無不得體的地方,快點走吧,王妃等着呢。”

這話用的是“暫無”,如果是得寵的主子,那麽話裏應該是維和恭敬的“世子妃怎會有不得體的地方”。

冉清谷心裏發笑,快步跟着春嬷嬷朝着正殿走去。

成王坐在高位上,身姿挺拔宛若豐碑,見到冉清谷,清清嗓子笑問:“昨夜睡得還好嗎?”

冉清谷點點頭:“回父親的話,很好。”

王妃坐在成王旁邊,王妃這邊接下來的幾個座坐着側妃與妾室,而王爺這邊坐着王府的公子們。

成王妻妾有七八人,但子嗣只有四位男丁,其中以世子年齡最幼。

按照規矩,新婚的第二天,新婚夫婦是要給幾位長輩請安奉茶的。但現在商容與不知所蹤,只能冉清谷自己一個人給幾位長輩奉茶。

旁邊早有丫鬟準備好了熱茶。

王妃在冉清谷進入正廳的一剎那,眼露笑意,再看下去,卻眉頭一皺。

不等王妃發話,劉側妃先笑了:“新婚第二天,給各房行禮,拿着白綢手帕,合适嗎?”

按照規矩,新婚夫婦要在第二天給各房行禮,第三天要回門。

這三天都得必須穿得喜慶隆重,雖不像第一天那樣穿着鳳冠霞帔,卻也錦衣華服珠釵加身,顏色以紅色系為主。

北城到京都,路迢山險,因此可以省去回門這一禮。

但給各房行禮切不可馬虎。

王妃為他準備了喜慶的石榴色襦裙,珠釵玉镯都是極具有象征意義的款式。

手帕屬于女兒家的私物,可拿可不拿,在給各房行禮只需要紅色的喜慶的手帕即可。

可冉清谷拿的是白手帕。

果不其然,王妃面露愠色:“掌事的給你送去那麽多手帕呢?怎麽就單單挑了這個?”

王妃簡醉歡出身名門望族,自幼便學禮儀懂詩書,她已經成為大溯貴婦的楷模,怎麽能容忍自己的兒媳婦不懂禮儀?還是這新婚禮儀……

冉清谷連忙跪下,回着:“毓兒趕了半個月的路,昨天晚上睡得晚,故而恍惚拿錯了,毓兒不懂規矩,事先還問了嬷嬷可有什麽不妥,嬷嬷說暫無不妥,所以就……都是毓兒的錯!”

此話一落,春嬷嬷連忙噗通一聲跪下:“王妃,奴婢并不知道世子妃拿着一方白帕子……”

王妃看向春嬷嬷,目光銳利:“世子妃可問過你?”

春嬷嬷點點頭:“問過,但奴婢老眼昏花,世子妃手在袖中,奴婢根本看不到。”

純兒也跪了下來:“王妃,春嬷嬷胡說,當時世子妃擡起手轉了一圈問嬷嬷,屋子裏的人可都看到了。世子妃當時問的是嬷嬷,奴婢們也沒注意,心想着嬷嬷是王府這麽多年的老人,總不會出錯!”

春嬷嬷臉色煞白。

她當時跟那小妮子争得面紅耳赤,也沒想到真有新婦不懂新婚禮儀的,可偏偏世子妃問到她的頭上。

王妃是個聰明人,只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

定是春嬷嬷見世子妃不受寵,就如此慢怠。

她怒看向春嬷嬷:“不敬主子,做事懶怠,拖下去,杖三十,找個牙婆子發賣了。”

春嬷嬷一聽,臉色煞白,連忙求饒:“奴婢老眼昏花,求王妃開恩……”

她親眼見過不聽話的下人被杖打,一杖見血,十杖皮開肉綻,杖三十,她還有命嗎?

不一會兒就有王府家丁把她拖了下去,春嬷嬷一邊被拖走一邊哀嚎求饒。

解決了刁奴,王妃連忙扶起冉清谷,溫和微笑:“毓兒,你記住,你是世子妃,別動不動的就跪下,成何體統?”

冉清谷點頭:“毓兒記下了。”

他知道拿錯了手帕這件事在王妃等人看來,是他不懂規矩。

哪有新婚婦人會不知第二日的禮儀規矩?

可是他趕了一個月的路,等了半宿世子,卻被世子扔在閨房,早上也是單獨一人給各房行禮,王爺王妃對他有愧,饒是知道他不懂規矩,也不會罰他,只會懲治春嬷嬷,将這件事掩蓋過去……

桃子在殿外看到春嬷嬷涕淚橫流被拖下去,就知道她家少爺出手了。

王妃安撫了冉清谷幾句,朝着貼身嬷嬷使了個眼色。

貼身嬷嬷蘇嬷嬷托着托盤上前。

王妃掀開金色綢緞布帛,布帛下擺放着一個精致鑲嵌珍珠的沉香木盒子,她打開盒子,拿出一個紅血玉玉镯。

她眉開眼笑說:“這是我的陪嫁之物,我膝下也就容與這一個孩子,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當見面禮吧,希望将來你能跟容與和和順順,多為我們成王府開枝散葉。”

說着,她貼心的将那枚紅血玉玉镯戴在了冉清谷手上。

給冉清谷戴玉镯時,她一愣。

這手雖秀氣,卻跟尋常名門淑女不太一樣。

手細長白皙,但骨節分明,無半點女兒家軟綿無力。

她聽說白國公寵妾滅妻,将發妻與嫡女趕到老宅子。

現在看來,這嫡女沒少受苦。

冉清谷見王妃似乎看出來了,連忙行禮:“謝王妃。”

旁邊有眼力見的丫鬟遞上茶水,他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将茶水遞到成王面前:“王爺請喝茶。”

成王笑了笑接了過來:“好,難得你這麽懂事。”

冉清谷又端起另外一杯茶遞給王妃:“王妃請喝茶。”

王妃接過茶,開懷笑了:“我等這杯媳婦茶等了十七年了,現如今你已嫁給容與,該改口了。”

冉清谷連忙改口:“謝母親。”

王妃滿意端着茶水坐下:“好,很好,你放心,你既然嫁入成王府,我們定不會委屈了你,容與确實有點頑劣,等他回來,我會好好說說他的。”

冉清谷點頭:“是。”

他走到劉側妃面前,敬了一杯茶,側妃笑了笑,給他準備了一些禮品回禮。

接着,他敬茶水給幾個姨娘,幾個姨娘站起來接過,接過之後回執了一些禮品給他,說了許多恭維他與王爺王妃的話。

在姨娘之後,是兩個嫂子。

成王無女兒,只有四個兒子。

長子是成王死去的通房所生,跟随成王忙于軍中要務,至今未娶。

二子與三子皆是劉側妃所生,已經娶親。

幼子既嫡子是王妃所生,其餘姨娘均無子嗣。

這兩個嫂子是劉側妃的兒媳。

冉清谷倒了一杯茶微微福身遞到二嫂子跟前,說:“二嫂喝茶。”

豐腴美豔女人掩唇笑:“別這麽客氣,有空來找嫂子玩,嫂子帶你熟悉一下京都,聽說弟妹沒帶多少嫁妝,城西那鋪子又出新款式了,明兒就帶弟妹去置辦兩件新衣裳,你那舊衣裳都扔了吧,自家人,別這麽客氣……”

這女人不過十八歲,說出的話,句句刻薄。

話裏話外都在諷刺冉清谷帶來的嫁妝寒酸。

她不接茶,只顧着拉着冉清谷寒暄,冉清谷保持着福身的姿勢半晌,腿已經酸了。

王妃臉色驟然難看,白毓是她的兒媳,當着衆人的面讓白毓下不來臺,不是明着挑釁她嗎?

盡管她跟劉側妃明争暗鬥了好多年,劉側妃從沒敢在臺面上讓她難堪,如今劉側妃的兒媳卻讓她的兒媳難堪……

此刻當着王爺的面,她不好替白毓出頭。

她倒是希望白毓争氣點,至少別在側室面前掉分。

冉清谷挑眉,半冷不淡嗤笑:“二嫂有所不知,白毓生母并不受待見,因此并未準備多少嫁妝,毓兒以為從來只有小門小戶才計較嫁妝,母親告訴我,像王府這樣的皇親貴族,是不會同我計較那麽多的。”

二嫂蘇喜挑眉:“那是!”

話一說完,就不對勁了。

白毓諷刺她來自小門小戶才計較嫁妝。

她好歹是三公之一太傅嫡孫女,什麽時候被人如此諷刺過?就算諷刺也輪不到白毓這個來自北荒之地的野雞……

她憤憤伸手接茶,誰知她剛碰到茶,冉清谷就站起來了。

冉清谷佯裝恍然大悟:“母親,毓兒又不懂規矩了,哪有嫡系給庶出奉茶的,怪我,我出自小門小戶,生母雖是嫡系,卻不受待見,一時之間也忘記嫡庶之分。”

這話一出,劉側妃一行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世子是嫡出,那世子妃也是嫡出。

劉側妃無論母家多榮耀,二嫂子無論出身多顯赫,終究是庶出。

在嫡出面前,庶出的就是半個奴。

王府的管家下人們戰戰兢兢。

這世子妃不想活了吧?

劉側妃姐姐是宮中最得寵的妃子,母家權勢大,平日裏王爺都得讓着她,竟然被世子妃當着衆人面罵庶出。

果然初生牛犢不畏虎。

王妃眼底露出笑意,劉側妃在府裏嚣張跋扈慣了,她的兒子兒媳也都有樣學樣,平日裏見她也都裝裝樣子行禮,背地裏冷箭沒少放,什麽時候被人指着鼻子說是庶出?

白毓作為晚輩與弟媳,給劉側妃奉茶是尊敬長輩,給兩個嫂子奉茶,是出于妯娌之情。

但于理,她終究是世子妃,是嫡出的,在府裏的位分要高一些。

簡而言之,給不給兩個嫂子奉茶全看白毓心情。

她之前只覺得白毓中規中矩,現在越看越順心。

她拍了拍身旁的座沖着冉清谷招手:“不怪你,你初來王府,不懂也理所應當,日後慢慢就懂了。來,到母親這裏來……”

冉清谷只得坐過去。

他陪着王妃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用膳時間。

用完了膳,他就被王妃帶着熟悉府內外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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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亭臺水榭,樓閣遠山,占地面積異常大,園林設計也極其貴氣典雅。

冉清谷只是出來透口氣,就迷了路。

眼前的景致很美,滿院子的寒梅盛開,紅白錯落,宛若人間仙境。

他圍繞着樓臺水榭繞了許久,依然找不到來時的路。

百年的紅梅樹上,一個穿着玄黃華服的少年站在樹枝上,他依靠着樹幹,嘴裏叼着一枝豔麗的紅梅。

層層梅花掩映中,他人比那怒放的紅梅還張揚。

他旁邊的枝幹上,站在另一少年,吊兒郎當笑着:“你還真是稀奇,都到家門口了,卻不回去。”

商容與冷嗤:“老頭子正在氣頭上,現在回去,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等他晚上去軍營了,我就回去找母妃。”

商容與的狐朋狗友陸雲深笑:“讓你娶個老婆而已,你就這麽反感嗎?還新婚之夜夜宿妓院?你不找樂子去妓院幹什麽?”

商容與:“喝酒。”

陸雲深:“喝酒為什麽要去妓院喝?不好喝還貴……”

商容與:“爺樂意。”

說話間,他嘴裏的梅花枝沒含住,直接掉了下去……

冉清谷被一枝紅梅花砸中了頭。

他擡頭看去,只見繁盛紅梅開遍的花枝掩映中,一個少年坐在花枝間垂眸看着他。

他眉目如畫,丹鳳眼,遠黛眉,目光銳利明亮,燦若星塵,整個人靠在樹上,說不出的恣意散漫。

玄黃色華服領口袖口處,用金線勾勒出華美的花紋,樣式手工皆非凡品,腰間綴着一枚碧色與紅色相間的稀世古玉。

冉清谷想,這衣着服飾也許是哪個王公家的少爺。

成王府剛迎娶世子妃,又臨近年關,府裏許多達官貴人來賀喜走動。

他微微福身給那人行了禮。

商容與見樹下之人給他行了禮,一時之間愣了神。

那人站在花枝掩映間,人比花俏,紅梅花瓣好像有靈性似的,漱漱下落落了那人一肩……

随着她行禮,花瓣落在了地上。

府裏最近的客人甚多,他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姑娘……

京都竟然還有這種姿色的姑娘?

他說不上哪兒好看,就突然移不開眼。

他眼高于頂,放縱驕奢,禦前敢縱馬,現在竟然因自己的梅花枝砸到那姑娘而覺得慚愧……

“世子妃,世子妃!”遠處有人喊着,“王妃尋您。”

冉清谷連忙循着聲音提起裙擺跑過去:“這裏。”

商容與就這樣看着人跑遠,那紅色衣衫襯得滿園子梅花都失了色。

陸雲深詫異問着:“容與,那是世子妃啊。”

商容與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婢女喊那人世子妃。

他只與世子妃見過一面,還是蒙着蓋頭的!

陸雲深撫掌大笑:“她好像不認得你……你這婚結的,太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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