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商容與得百般防範

“我的女兒啊。”李相夫人抱着李飛鸾嚎啕大哭。

李飛鸾冷汗如瀑,右手大拇指被馬蹄踩扁,血肉骨模糊一片,衣衫上全是塵土血漬。

禦醫帶着藥箱趕來,因情況危急,內宦拉起白布組成的簾牆,将李飛鸾與禦醫圍在內。

禦醫立刻為李飛鸾止血。

李飛鸾疼得渾身發抖,白色簾子裏時不時的溢出抽泣聲。

李相夫人哭得泣不成聲:“女兒,娘在這兒,不怕啊……”

李相臉色沉郁,立在簾子旁,一聲不吭。

一些趕來問候的同僚與夫人貴女們看到那情況,一個個無不嘆息。

“造孽啊,手怕是廢了。”

“李小姐還未出閣,要是手廢了……這怕是不吉,哪個夫家會娶一個有缺陷的女人。”

沒過一會兒,禦醫止住了血,跪到鹹元帝面前:“皇上。”

鹹元帝商千鹹急切問:“情況怎麽樣?快說!”

禦醫叩首:“李小姐她右手拇指骨肉斷裂,血肉模糊,必須盡早切除,以防感染,累及心脈。”

鹹元帝神色憂慮,看着李相:“你去跟李相說吧。”

李相咬着牙,面如寒鐵:“皇上,微臣聽到了,小女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萬幸。”

鹹元帝吩咐禦醫:“盡全力救治李家小姐。”

禦醫領命:“是。”

不一會兒,白色簾子撤了,李飛鸾被人擡走了,李相夫人亦步亦趨跟着,哭得泣不成聲:“我苦命的女兒啊。”

李相長子李斐噗通一聲跪在鹹元帝面前:“皇上,求皇上為微臣妹妹做主……”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商容與扶着冉清谷說:“皇上,內子摔下馬受了驚,侄兒先送內子回去了,念在李家小姐也受了傷,此事,侄兒就不追究了。”

李斐難以置信看向商容與。

這人竟然還有臉說不追究?

傷的是他的妹妹,被逼得在馬蹄下輾轉求生的也是他妹妹,現在生死未蔔後半生留下殘疾的也是他妹妹……

商容與竟然有臉說不追究?

他怒瞪商容與,厲聲責問:“商容與,傷的是我李家的人,你有何臉面在這裏說不追究。”

商容與也同樣瞪回去:“發起挑戰的是你妹妹,在世子妃推辭後,再次咄咄逼人的也是你妹妹,也是你妹妹打偏了鞠球,害的世子妃的馬兒受了驚,如果不是世子妃抓住了缰繩,後果不堪設想,本世子是不是該問罪你妹妹?”

李斐面紅耳赤咬着牙:“我妹妹自幼習武,絕不可能摔下馬,也絕不可能被馬踩中,其中定有蹊跷。”

商容與冷笑:“這就奇怪了,你口口聲聲說你妹妹會武功,在擊鞠場上,到底是會武的李家小姐得利,還是不會武的世子妃得利?怕是三歲小孩都知道吧。如果摔下馬的是世子妃,那我成王府怕是大年夜就得取下紅燈籠挂上白帆,我商容與剛娶妻就喪偶,此禍事因你妹妹而起,世子妃寬宏大度不予追究,你李家不僅不感恩,還恩将仇報。你那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李斐臉色難看指責:“商容與,你別太過分。”

立在人群之中沉默不言的李相突然發了話:“世子妃受驚了,此事因小女而起,等小女身體恢複了,老臣會帶着小女親自去王府賠罪。”

李斐怒看向他爹:“父親。”

李相厲聲:“退下。”

李斐只得氣悶退下。

冉清谷恭敬說:“李相不必如此介懷,讓小姐安心養傷便是。”

鹹元帝笑了笑:“既如此,容與你就帶着白毓回去吧。今日皇宮受驚,朕也有責任,就賜白毓黃金萬兩以示安撫。”

冉清谷連忙跪謝:“白毓叩謝龍恩。”

三皇子商玉洲行禮禀告:“父皇,兒臣聽福公公說,世子妃很愛喝雪梨汁,兒臣那裏有上好的雪梨四五箱,平日裏也沒人愛喝,故而兒臣贈給世子妃以壓壓驚。”

福公公是內務府主管,今天冉清谷喝完了自己那份後,王妃見他愛喝,就向福公公讨要。

哪曾想到宮宴的雪梨汁全是三皇子提供的,福公公只得去找三皇子商玉洲。

鹹元帝笑了笑:“好,你有心了。”

商容與推辭:“皇上,王府雖窮,但內子要喝的還是有的,就不勞煩三皇子了。”

鹹元帝:“那朕不強人所難了。”

商容與緊緊半摟着冉清谷的腰行禮:“皇上,侄兒告退了。”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商容與倚在軟墊上,将暖爐塞到冉清谷手裏,沉思說:“以後離那三皇子遠點。”

冉清谷不明所以:“世子這話是何意?”

商容與:“此人野心大心機深,頗有潛龍在淵之勢,可他無一飛沖天之能,他今日此舉,必有所圖。”

冉清谷斂眉:“是。”

他現在徹底對這個混世魔王世子刮目相看了。

在未到王府之前,他以為世子是個混賬無能暴躁的草包,只會仗勢欺人,卻不想他文治武功皆是上乘。

在他以為這人有點才華,卻胸無大志,只想做個游戲人間的纨绔時,卻不想此人将朝中局勢看得明明白白。

現如今,太子二皇子都是先皇後所出,二皇子各項才能更勝太子一籌,在諸位皇子中,一騎絕塵。

而皇上卻更偏愛太子,下定決定要讓太子繼位。

三皇子是賤籍歌女所生,此人各項才能都不突出,資質平平,背後無榮耀母家支持,又不得帝心。

在全大溯來看,賢妃的那無能的六皇子都能繼位,也不可能輪到三皇子。

可冉清谷只看了三皇子一眼,便知此人韬光養晦,內藏乾坤。

他萬萬沒想到,商容與也是如此認為。

有潛龍在淵之勢,無一飛沖天之能。

就這十四個字,道盡了三皇子目前的局勢與困局。

這人絕不會只是個混世魔王。

或者說,這人絕不可能滿足只做一個閑散纨绔游戲人間的王爵。

民間有傳,當今天下有可能繼位的人有三個。

一個是太子,名正言順,皇帝喜歡,又是儲君。

一個是二皇子,德才兼備,皇帝除了太子以為最疼愛的兒子,先皇後所出,民心與朝野頗為推崇。

最後一個便是商容與了,成王唯一的嫡子,最疼愛的兒子。

若真論權勢,成王百萬兵馬,只要商容與想,上位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是個混世魔王,纨绔不堪,胸無大志。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當得了皇帝?

以前的冉清谷也是這麽以為的。

現在的他,只覺得眼前這人是皇室裏最可怕的一位。

畢竟他将整個朝堂從皇帝到百姓,都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剛剛摔下馬,世子摸到他了胸口……

以此人的心機與才智,不可能沒察覺到什麽?

看來日後萬事都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對商容與,更得百般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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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風閣。

成王微微睜開眼,酣睡宿醉後沙啞的嗓音響起:“外面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吵?”

這幾日年節,宮裏幾次三番宴請,而百官也是有來有往,軍中兵士也要與他來個不醉不歸……

于是乎,成王這幾天天天疲于應酬,爛醉如泥回到王府,辨不清東南西北方位。

由于昨晚與将士們喝得很晚,因此回王府也很晚,他的部下直接把他送到王妃住處。

天才剛亮,他睡得正熟,卻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屋外伺候的丫鬟恭敬說:“回王爺的話,世子來了。”

成王揉了揉刺痛的額頭:“這小畜生怎麽跑這裏來了?真是不安生!”

王妃起身替成王揉了揉額頭:“怎麽了?”

成王心煩氣躁說:“你知道這混賬前兩天幹了什麽嗎?他跑到我的營帳裏,要我去向側妃讨要豐胸秘訣……”

王妃咋舌:“……”

當年劉側妃嫁入王府,骨瘦如柴,胸口不足三兩,為此沒少尋覓方。

可這事兒容與怎麽知道的?

那會兒他還沒出生呢?

成王閉眼疲倦說:“這小子現在真是越來越混賬了。”

王妃笑了笑,手下揉的更用力:“許是那天晚上,我将他與世子妃鎖在書房,他嘗到了點甜頭呢?”

成王聽完,睜開眼,勃然大怒:“簡直混賬,世子妃再怎麽樣也是大家閨秀,是他發妻,發妻不可辱,他竟然嫌棄!”

王妃連忙給成王順了順心口:“行了,男人都一樣,你年輕時也沒好到哪兒去。”

成王氣悶罵了句:“慈母多敗兒,你快去把他打發走,我怕我見他就忍不住抽他。”

旁邊的丫鬟過來伺候王妃更衣。

王妃邊更衣邊說:“王爺,現在容與不那麽抗拒世子妃了,将來王府也是要交給他們的,妾身想早點讓世子妃接觸府內外事物。”

成王鼻腔裏一聲悶哼:“她才十六,太小了,府內外那些都是修煉多年的人精,只怕毓兒會覺得你我在為難她,偷偷在房裏抹眼淚。”

王妃:“無論如何,她都是要接觸這些的,早點接觸也好。”

成王不做阻攔,翻過身繼續睡覺。

王妃讓世子妃接管府內外事物的消息,一日之間傳遍了整個王府與王府下的商鋪店面封地等。

蘇喜将房間裏的花瓶砸了個遍後,跑去跟劉側妃告狀:“母親,您說憑什麽?憑什麽我管理那麽久的莊子鋪面,她一來,她就要接手?她算個什麽東西?”

顧佑小聲嘀咕:“二嫂,小聲點,這話要是傳到王爺耳朵裏……”

蘇喜:“傳就傳,大不了我回去讓我祖父來替我主持公道。”

劉側妃冷嘲:“你就這點出息,在婆家受了氣,回娘家哭訴,我要是你娘家,我得在你回去之前就把門關上。”

蘇喜被罵的鎮定下來,氣悶:“母親,你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劉側妃瞥了蘇喜一眼:“她說接管你就讓她接管?她才來幾天?根基不穩,拿什麽服衆?虧得你祖父還是太傅,怎麽教出你這麽個窩囊廢。”

蘇喜想了半晌,終于意會到了,恍然大悟展顏微笑:“母親,我明白了。”

商鋪莊子都是她的人,這次她定要叫白毓寸步難行。

劉側妃滿意瞥了蘇喜一眼:“明白就好,路還很長,收收你的脾氣,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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