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世子妃就愛我壞壞的樣子

“世子妃……世子妃落水了。”丫鬟一聲尖叫。

人群開始騷亂起來, 幾個會水的小厮吓得連忙跳入水中。

冉清谷在水裏掙紮着,水花撲棱四濺,他嗆了好幾口河水。

現今雖是夏季, 晚上的江水依舊寒涼浸骨,那股冷意蔓延四肢百骸,身體裏的燥|熱終于舒緩了些。

他之前受過很嚴重的傷, 身體被凍壞過, 因此極度畏寒。

一落水裏, 骨頭就像凍住似的, 身體不住的痙攣,随着水越灌越多, 極度缺氧窒息讓他眼前一陣陣發白,手腳不受控制的打顫起來。

早知道就不用這種方法了。

他被下了藥,又不能真的回去跟商容與圓房, 現今唯一能解那東西之法,便是用冷水壓制。

所以在商容與被世家子弟纏住之際,他便借口同王妃請安辭行回王府之餘, 故意踩空畫舫踏板,落入水中。

一來是為了壓制那藥所帶來的燥|熱,二來是為了借口身體有恙, 不跟商容與圓房。

他萬萬沒想到水裏會這麽冷。也錯算了被營救的時間,畫舫艙內都是女眷,皆不會水……

眼前一陣陣發白,身體像是被一雙手拉着, 向水底拽下去。

突然,一道身影劃破水面,游向他, 抓着他的手,把他拖出水面。

三皇子商玉州剛将冉清谷拉出水面,就被商容與把人搶了過去,還在水裏踹了他一腳。

商容與抱住冉清谷,托着他的腰,猛吸了一大口空氣嘴對嘴傳給冉清谷。

冉清谷呼吸到新鮮空氣,嗆咳了半晌,咳出好幾口水……

仆人侍衛會水的世家子弟下水了一大片,水面全是撲棱撲棱的水花。

有個世家子弟說:“世子,世子妃怕是肺部進水了,快上岸。”

商容與抱着冉清谷,幾個侍衛托着兩人朝畫舫上游了過去。

上了畫舫,商容與連忙擠壓冉清谷肺部。

冉清谷吐了好幾口水,這才慢悠悠醒了過來。

他聲音弱弱的喊着:“世子。”

商容與全身濕透,頭發濕漉漉黏在臉側,臉色鐵青瞪着他,呵斥:“閉嘴。”

他又擠壓了幾下,直到冉清谷吐不出來水為止。

晚上回到沉魚閣,商容與的臉色都不曾好過,像吞了幾萬只死蒼蠅似的。

沉魚閣的丫鬟們戰戰兢兢,生怕伺候不周,讓世子怪罪。

商容與端着太醫開的藥,扶起冉清谷:“先把太醫開的藥吃了吧。”

冉清谷渾身寒涼,嘴唇發紫,就連骨頭也是冷的。

這次落入河水中,寒氣蔓延至骨髓,饒是蓋着幾床大棉被,也依然如墜冰窖。

他凍得顫抖的手還未觸碰到藥碗,商容與就喝了一大口,嘴對嘴的喂給冉清谷。

冉清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商容與粗暴的喂了藥,他吞咽不暇,嗆得上氣不接下氣,那黑褐色的藥被吐得滿身都是……

商容與将剩下的藥與碗摔在地上。

婢女們見此,全都吓得兩腿顫顫,跪了下去。

商容與怒喝:“都出去,沒有本世子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婢女們吓得退了出去。

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商容與喊着:“再煎一碗藥來。”

婢女們應了聲“是”便全退了出去,關上門。

商容與怒不可遏,看冉清谷的眼神銳利異常:“世子妃,這樣很好玩是嗎?”

冉清谷沒有絲毫害怕,只是發出的聲音因寒冷而發顫,“不知世子……這是何意?”

商容與冷笑:“你不知?你今夜落水是你故意的吧,一來可以解那催|情|藥,二來身體抱怨,不想同我圓房,與本世子圓房,就這麽委屈你了?”

冉清谷垂眸,聲音低了下去:“白毓是真的一不小心落水。”

商容與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好一個一不小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我告訴你,你既然已經成為本世子的世子妃,那麽就得安分守己,不該動的念頭,你最好這輩子也別動。”

為了給表哥守身如玉,寧願跳入寒冷的河水裏,也不願意圓房……

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一入王府深似海,從此冉郎是路人。

冉清谷不解:“世子這話何意?”

他不知商容與所說動的念頭指的是什麽念頭?

他自認為步步謹慎小心,不曾暴露出什麽。

商容與:“世子妃,有些事情你心知肚明就好,畢竟說出來,不怎麽光彩,你過往種種,我皆可不計較,但是往後,你要謹記自己的身份。”

冉清谷冷得牙齒打顫,雖不知道商容與說的是什麽,他想早點打發這世子走,便溫順低頭:“是。”

商容與見他低眉順目,柔柔弱弱很冷的樣子,一時心軟了。

他脫掉鞋子,上了床。

冉清谷狐疑:“世子?”

商容與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被子裏好似被煨過冰塊,冷得像是挂在冰凍三尺的冬季涼了幾天幾夜。

如今已是夏季三伏天,這人蓋着三床棉被,怎麽會冷成這樣?

他拉過冉清谷,将人抱進懷裏,“本世子正好有點熱,你給我冰冰。”

冉清谷:“……”

還真別說,商容與懷裏很溫暖,就像個小火爐似的。

他沒掙紮,乖乖靠在商容與懷裏。

婢女不一會兒将新的湯藥送了進來,看到床上相依相偎兩人愣住了。

剛剛世子還那樣粗暴對世子妃,這才不到一刻鐘,就緊緊抱着世子妃,還給她搓手哈氣……

男人果然都是善變的。

商容與将藥接了過來,小心喂給冉清谷。

冉清谷見他心情不錯,也不想惹怒他,讓自己拖着凍僵的身體應付他,便就着他的手,喝了。

見他如此溫順依在他的懷裏喝藥,商容與心情大好。

抱冉清谷時,他也不由得抱得更緊了些。

“其實,我母妃根本就沒有在你的保胎藥裏下催|情|藥。”商容與溫和微笑說。

冉清谷不解擡起頭看着他。

他剛剛渾身燥|熱是真的,沒下|藥是怎麽回事兒?

商容與被看得不好意思:“我騙你的,你渾身燥|熱,是因為你下午吃了不少鹿血松芝,又飲了那蠻夷進貢來的奶酒,奶酒後勁足,加上鹿血松芝,後勁一上來,就會渾身發熱。”

冉清谷莞爾:“世子為何捉弄于我?”

商容與冷嗔:“許你跟三皇子眉來眼去,就不許我捉弄你?”

冉清谷解釋:“我跟三皇子并無……”

商容與:“你确實沒有,但三皇子就不敢保證,畢竟……”

你心裏想的是你表哥。

想了想,他最終沒說出口。

他不願意提及任何關于白毓表哥冉清谷的事情,他要讓這個人從此以後在他的世子妃世界裏消失。

冉清谷:“畢竟什麽?”

商容與:“沒什麽,世子妃,我問你一個事情。”冉清谷:“嗯?”

商容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遲疑半晌問:“你表哥冉清谷長相如何?”

冉清谷想了想:“一般般。”

商容與來了興趣:“怎麽個一般般法?”

冉清谷:“放到人群裏就找不着了。”

商容與暗暗竊喜:“這麽大衆?”

冉清谷笑:“對。”

商容與今夜心情非常好。

看來那位表哥也不過如此嘛,想來世子妃面對着他這張迷倒萬千深閨夢中人的臉,遲早會忘記她表哥。

他溫和抱着冉清谷躺下,把被角掩好:“我知道你現在沒準備好同我圓房,以後在沒征得你同意前,不會逼你行房,但若看到我們沒在一處,母妃會來責罵我,所以我以後每晚會來你這裏。還有,下次別跳水,我水性不好,怕來不及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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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風閣,卯時。

冉清谷去給王妃請安時,王妃正在伺候成王用早膳。王妃看到冉清谷來,便熱情留下冉清谷一起吃。

蘇嬷嬷為他盛了小碗粥,笑着:“世子妃快嘗嘗,這粥是用糯米、黃米、肉糜、骨湯、鹿茸、靈芝等熬制而成,趁熱吃才鮮呢。”

冉清谷端着粥碗一小口一小口泯着:“謝嬷嬷,這粥确實很鮮。”

王妃給成王夾了一筷子菜後,便從佐菜小碟裏夾起辣木瓜絲給冉清谷。

“吃吃這個辣腌木瓜絲,我娘見我愛吃,特意從江南替我采買回來的。”

冉清谷道謝:“謝母親。”

他吃完後,除了有點辣以外,味道口感都極好。

王妃又給他夾起一塊酸黃瓜:“這個也不錯,宮裏昨個兒才送來的,開胃着呢,嘗嘗。”

冉清谷再次道謝,夾起酸黃瓜吃了。

他吃完後,王妃笑問:“怎麽樣?感覺這兩盤小菜如何?”

成王咬了半口饅頭後,不耐煩:“你給她吃什麽素,應該多夾點肉。嘗嘗這甜牛肉脯,北夷可汗進貢而來。還有這鹿肉糜,味道口感都極好。”

王妃冷嗤:“你懂什麽?酸兒辣女,他們同房這麽長時間了,也該有點動靜。”

成王夾菜的手一頓,将夾起的牛肉脯放到王妃的菜碟裏。

“其實多吃點木瓜黃瓜也挺好的,美容養顏。”

冉清谷:“……”

“原來你在這兒,我就說跑到沉魚閣怎麽沒找到你。”商容與氣喘籲籲跑進來,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嚕咕嚕喝個幹淨。

他雖衣冠整潔,頭發紋絲不亂,卻滿眼血絲,眼袋深重,袍子邊角已經皺了。

好似疲勞過度,兩天兩夜沒合眼。

王妃見他如此,也不忍心責怪他:“怎麽搞成這副樣子?沒吃早膳吧,快坐下吃點,嘗嘗母妃特意讓人熬制的肉糜粥。”

丫鬟連忙填碗加筷。

商容與抓起冉清谷的手,說:“來不及了,跟我走。”

王妃詫異:“怎麽了?容與?你叫毓兒幹什麽去?”

商容與想到什麽,對王妃說:“母妃,我要借世子妃用一用,這半月府裏內外事務你先管管,別來煩她,她這半個月要陪我。”

成王識破兒子詭計:“你要去查淮南一帶旱災錢糧案,你把她拉去幹什麽?”

今年雨水不好,淮南遭遇鹹元帝繼位以來最大旱災,糧食顆粒無收,民不聊生。

鹹元帝任命節度使前往淮南赈災,卻不想節度使到了赈災之地,錢糧不翼而飛。

本來赈災的米,大部分換成了沙粒摻雜着黴米……

而赈災的錢,被上面輪回幾度剝削,到了節度使手裏,寥寥無幾。

節度使是個年輕氣盛的,去年才被點了新科狀元,今年便遭遇這樣的事。

他沒有聽從“警告”,直接抄小道從淮南趕回來,卻不想在到淮南之地,就已經被人下毒。

在他面見了聖上,狀告尹柱國大将軍一家貪污受賄,克扣赈災錢糧,草菅人命後,便身中劇毒,死在了太極殿上……

尹柱國大将軍父親曾是三朝元老,家裏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女兒雖才十二,卻已是二皇子內定的正妃……

本來可以壓下去的事情,卻因為節度使被毒死在太極殿上,導致天下震驚,皇上不得不查,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問題是,找誰查?

既要找一個與其毫無幹系的朝中重臣,又要找一個有膽識敢查尹柱國大将軍的人。

鹹元帝思來想去,便将這一重任交給了商容與。

一來,他有王爵之銜,同時也任大理寺卿,掌管刑獄法度,是他的職責範圍內。

二來,除了商容與這個無法無天不怕死的混世魔王,也真沒誰有膽子去查這位盤根錯節的柱國大将軍。

三來,若查不出來,就有理由壓制成王府,殺殺商容與的氣焰。

這些年,成王的勢力實在太大,而商容與在外,風頭比太子還盛。

因此,鹹元帝給的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日。

商容與理直氣壯說:“幫我查案。”

成王喊住他:“她一個名門貴婦,又不是衙門仵作,能幫你查什麽案?”

商容與故弄玄虛笑着:“上次聽母妃說,世子妃算賬極快,鋪子裏九個算賬的,算了一兩個時辰,不抵世子妃心算出口的速度……這次錢糧款項巨大,大理寺那幾個算盤撥得我腦瓜子疼,昨夜撥了一夜,才算清國庫撥了多少款項,糧食多少石。以後不僅要肅清貪污的錢糧,還要肅清各地的來歷不明的黑賬,這得多費時費力……還不如找世子妃來,省了多少個賬房先生?”

成王勃然大怒:“混賬,你那裏俱是男人,她一介貴女,怎可讓她去你那污穢之地抛頭露面?”

商容與冷嗤:“父王,這就是你的迂腐了,有人才不用白不用。男人女人都是人,誰說女人就不能抛頭露面?”

說着,商容與拉着冉清谷的手往外走:“跟我走。”

成王氣急喊着:“回來,小兔崽子……”

王妃勸說:“讓他去吧,這樣也好,增進感情。”

成王怒說:“都讓你給慣壞了。”

商容與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從桌子上拿起兩個饅頭。将饅頭掰開,中間的面食撕掉,再将桌子上的甜牛肉脯、鹿肉糜、兔腿肉丁等塞進饅頭裏。

他厚厚實實塞完兩個饅頭,不由分說遞給冉清谷一個。

桌子上的佐菜肉類皆被掃蕩一空,只留下那兩盤辣木瓜絲與酸黃瓜擺在成王王妃面前。

成王氣得忙不疊沖王妃說:“看看這成什麽樣子?哪有世家公子的範?還不如窮地匪寇。”

王妃順了順他的背:“行了,行了,不就幾盤肉嗎?待會兒我吩咐廚子再去做。”

成王看着桌子上的僅剩的辣木瓜絲與酸黃瓜:“這是幾盤肉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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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穿過繁華街道,車轍碾着地面時不時發出嚓啦聲響。

商容與簡單跟冉清谷說明了情況。

冉清谷了解大概問:“那節度使之死有蹊跷?”

商容與将最後一口肉饅頭塞到嘴裏:“當然有,他為什麽一路上沒死,偏偏死在了太極殿上?太子早就不滿二皇子很久了,就是想借這次之事除掉他的左膀右臂,那人被他吊着命呢,一直吊到太極殿上。”

冉清谷不置可否。

商容與看他手上捏着的肉饅頭就啃了兩小口,只咬破了饅頭皮,問:“你還吃嗎?”

冉清谷搖搖頭:“我吃不下了。”

商容與拿過來,就着竹筒裏的水,啃了起來:“你男人在外賺錢出生入死,兩天都沒好好吃一口飯,你倒好,在家裏養尊處優,吃香的喝辣的,養的白白瘦瘦。”

冉清谷連忙恭維:“世子辛苦了。”

商容與眼露笑意,挑眉盯着冉清谷看:“叫聲夫君來聽聽?”

冉清谷難以啓齒。

商容與不依不饒将他拉向自己懷裏:“如果你不叫,我可不敢保證在馬車裏會對你幹點什麽的?”

他手落到冉清谷抹胸腰帶處,似乎準備好随時扯下衣服行房

冉清谷皺眉:“世子前兩天說過,在我沒做好準備前,不會逼我行房,君子一諾千金。”

商容與嗤笑,眉眼彎彎,說不出的輕佻游戲人間:“你就這麽信你夫君的話?本世子是誰?大溯王朝第一混世魔王,如果重信守諾,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冉清谷:“……”

他是怎麽做到這麽驕傲的?

商容與湊近冉清谷,唇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乖,叫一聲,本世子想聽。”

冉清谷被逼無奈,只得咬牙輕聲:“夫君。”

因太難以啓齒,他從耳根紅到脖子根。

他跟商容與交手這麽長時間,大概了解商容與是個什麽人。

他自信霸道,不許別人質疑忤逆他,想要什麽,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如果今日他不叫,商容與絕不會放過他,甚至他還會有很多手段逼着他叫。

冉清谷向來識時務。

商容與很受用,連眉眼笑意也深了幾分:“等這事兒忙完,就該到京都的七夕了,本世子帶你逛七夕燈會。”

冉清谷:“謝世子。”

商容與:“叫夫君。”

冉清谷垂眉斂目:“夫君。”

大理寺衆人站在一堆案牍前神色疲憊眼神黯淡,雙目血紅六神無主。

大理寺少卿姚望第一千零一次提出質疑聲:“這筆賬目數據巨大,世子真能招來一百個賬房先生?”

刑部侍郎餘條冷嗤:“世子說能,就一定能。”

姚望雄赳赳氣昂昂握拳抗議:“他昨天還說今早請我們吃肉呢,這都晌午了,哪有肉的影子?”

小厮進門彙報:“世子回來了。”

餘條拍了拍姚望的肩膀:“你的肉來了。”

大理寺衆人與負責此次事件的刑部人員全都出門迎接。

衆人才一出門,一百個賬房先生沒見到,倒是看到一個花容月貌國色琉璃的美人。

一夜未眠等着吃肉的姚望氣急:“世子,你說回去找一百個賬房先生的,別又走錯了門,進了醉紅樓與天香閣了吧?”

陸雲深連忙捂住姚望的嘴:“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那是世子妃。”

姚望揉了揉困得睜不開的雙眼,連忙道歉:“下官唐突了世子妃,下官該死,請世子妃贖罪。”

冉清谷溫和說:“大人不必多禮。”

商容與微笑:“世子妃是本世子請來的外援。”

餘條詫異:“世子妃來幫忙?”

雖說世子妃持家有道,但在案牍上,一介婦孺,她能幹什麽?別進了刑獄,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唧唧,還要讓人哄?

姚望左看右看極目遠眺,連根毛都沒看到,憤怒質問:“所以那一百個賬房先生呢?”

商容與摟着冉清谷:“內子又名‘一百個賬房先生’。”

姚望:你怕是當我傻?

衆人唉聲嘆氣,一副生無可戀樣。

世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辦皇差還要帶美人。他是皇親國戚,出了事,皇上自然不會找他,只會找下面辦事的人。

姚望摩拳擦掌怒問:“所以你昨晚說今早請我們吃肉也是假的了?”

商容與将手裏啃了只剩最後一口的豪華饅頭塞到姚望手裏:“還剩最後一口,拿去扒拉扒拉,還能扒拉出牛肉兔肉鹿肉,大夥分分……”

姚望咋舌:“世子妃能嫁給您,可真是行善積德普度衆生!”

商容與沖着大理寺衆人說:“好,現在開工,辦完了這差事,我請你們去醉鳳樓。”

一人抱怨:“為什麽不是醉紅樓?”

商容與眺了眼那人:“滾遠點兒,你們的世子妃愛慘了本世子,若是知道本世子去那種地方,定是要大鬧三天三夜的。”

冉清谷:“……”

好吧,他無理取鬧。

衆人見冉清谷默不作聲,一個個心中悱恻:娶了老婆的人就是慘,連妓|院都不敢逛。

商容與喊着:“開工。”

餘條不确定問:“世子,真讓世子妃來算賬嗎?真不需要再找幾個?”

商容與自信滿滿:“不用。”

兩炷香後。

大理寺衆人只覺得腿有點軟,不由自主想下跪。

這世子妃,真的不是神算子降世嗎?

她将昨夜幾個賬房,撥了一夜算盤,算出來的數據重新演算了一遍。

竟然只錯了兩個數額,這兩個數額還是那個賬房因太困撥錯了一個算珠導致的。

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只用了兩炷香時間算了七八個賬房先生算了一夜的賬目。

這是怎麽樣的心算速度?

姚望膝蓋打着顫,惋惜感慨:“這世子妃為何不是男子,若是男子,一定能官拜三品。”

餘條冷嗤:“成王世子,一品王爵,世子妃現今若論品銜,也是從一品。明明能靠嫁個好人家,為什麽要奮鬥?”

姚望自讨沒趣:“我知道,就是有點惋惜。”

商容與挑眉微笑:“怎麽樣?可比一百個賬房先生?”

姚望連忙點頭哈腰:“比得,想不到世子妃有如此之能,真是屬下鼠目寸光了。”

冉清谷笑了笑:“姚大人過譽了,白毓在閨閣之中不愛習女工,卻喜歡撥弄着算珠玩,故而快了些。”

姚望:“這不是‘快了些’,這是神速。有如此速度的,天地間,怕是僅世子妃一人爾。”

冉清谷溫和有禮回着:“謝姚大人謬贊。”

末時,冉清谷已經将眼下所有賬目清算完畢。

看着賬目,他皺眉疑惑。

商容與見他皺眉,連忙上前詢問:“毓兒,你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了?”

冉清谷拿着厚厚一大疊紙張:“世子,這些賬目不對。”

衆人連忙圍了上來:“哪兒不對?可是算錯了?”

冉清谷将紙張遞給商容與,眉頭皺得更深:“這些賬目、數額來源根本對不上,就算尹柱國鋪面封地很是富饒,來錢極快,尹柱國全族俸祿開銷很低,囤積很多錢財,将這兩筆按照最大的限額去掉,那麽剩下那些錢財,就算是尹柱國貪污受賄,按照現在的官員俸祿,至少是朝中一品大員給他送禮二十三年,才能……”

商容與拿着賬目也皺了皺眉。

“确實……這筆數額來源太大,光是鋪面送禮根本不能解釋清楚,其中肯定還有別的見不得光的買賣……”

“而且……”冉清谷欲言又止。

衆人不解:“而且什麽?”

冉清谷眉頭皺得更深:“我出生在北城,是大溯的邊疆之地,閨中頑劣,曾帶着丫鬟出門,看到街上有強買強賣女人奴隸,有些是北夷的女子,有些是大溯邊疆的良家女子,從北方運到南方,亦或許從南方運到北方,那些秦樓楚館圖個新鮮,會高價買入……”

“那時,我曾親眼看到一名女子被拖入一間胭脂鋪子,後來經過一打聽,那是尹柱國家的鋪面。”

餘條狠拍桌子:“真是喪盡天良,那尹家幾個纨绔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商容與将那幾張紙拍在桌面上:“這尹家的水怕是不止如此,光是強搶民女就能如此富庶,還沒鬧出大動靜,如此好事,本世子早就去幹了。”

餘條咳了聲:“世子慎言,世子妃還在這裏呢。”

商容與挑眉看向冉清谷:“沒事,你們世子妃就愛我壞壞的樣子。”

衆人投來玩味的目光。

冉清谷不好意思低下頭。

商容與笑了兩聲:“給我往深裏查,這筆賬,必定要給他算個明明白白。”

此人跟二皇子關系甚密,背後的羅網鋪天蓋地,這張網上有什麽東西,還得往死裏查。

幾人連聲道:“是。”

沒過一會兒,刑部那邊又送來幾本賬目,說是淮南那邊送來的。

冉清谷只得去翻賬本。商容與也忙得去部署查尹柱國大将軍的策略,他部署去查尹柱國大将軍時,還順帶查了二皇子。

冉清谷邊翻賬本邊聽着。

他雖然覺得商容與的方法有點劍走偏鋒,但是快狠準,一如他人一樣張揚霸道。

他有時不得不佩服商容與的聰明——聰明的太過!

他就稍稍點了下賬目有問題,商容與就立刻部署了所有事情症結。

只可惜這樣的人,生在了王爺之家,而不是皇帝之家。

若他是皇子,還有太子與二皇子什麽事兒?

這樣的人,

既有睥睨四方唯我獨尊的王霸之氣,又有我行我素驕傲狂縱的野性脾習。

生在規矩之中,卻能立身規矩之外。

這樣的人,天生就适合當個帝王。

很快便到了午夜時分,大理寺的人辦起案來,沒日沒夜,黑白颠倒。

大概是這些天在王府養尊處優的生活過慣了,現今剛過子時,冉清谷就困得睜不開眼,看了一天賬目的眼睛酸疼泛紅,好似被眼前的燭火灼燒過一般。

商容與見冉清谷疲勞不堪,想過去逗逗他,卻不想他大哥來了。

商容雀走了進來:“容與,現下已經将尹府包圍住,只等你的命令。”

商容與走上前去:“大哥辛苦了。”

冉清谷聽到聲音,強撐着擡起頭,揉揉酸澀的眼,疲倦的打了個哈切。

這怕是鹹元帝的另外一層意思了。

尹家家大業大,在朝中盤根錯節,柱國大将軍手裏更是有重兵,若是罪名坐實,怕是将要被抄家。

屆時抄家,商容與自會帶着成王的百萬雄師,還省去了他的麻煩。

商容雀笑了:“辛苦的不是我吧。”

商容與順着商容雀的目光看去。

只見冉清谷手撐着桌子,揉着眼睛,神色疲倦,昏昏欲睡。

商容雀拍了拍商容與的肩膀:“都成家這麽久了,還學不會疼人?父王若是你,兩個王妃怕是早就回娘家了。”

商容與笑笑:“大哥你有所不懂,世子妃嬌氣,非得本世子哄着,才肯好好睡覺,我這不忙嘛,沒時間哄,她就不睡了。大哥将來可不要找這樣的大嫂,粘人的很……”

商容與走過去,抱起冉清谷。

冉清谷昏昏欲睡間,身體落空,他一驚:“世子,可是有新賬本?”

商容與心疼笑了:“有呀。”

冉清谷揉了揉困倦的雙眼:“哪兒?”

商容與:“在你眼前。”

冉清谷:“??”

商容與:“你世子爺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厚實的賬本,你可得算好了。”

他抱起冉清谷走到偏殿,一腳踹開大理寺偏殿房間門。

這偏殿是來給大理寺各位官員休憩之地,房間裏文房四寶,床榻軟墊一應俱全。

将冉清谷放到床榻上,商容與一個彈指打出一枚珠子,撐着窗戶的插杆掉落,窗戶應聲關上。

冉清谷暗暗咋舌。

當日嫁入王府時,他可是打過萬一身份暴露,迫不得已之下,可殺掉成王世子保命。

現在想想,這個想法多天真。

剛剛那一彈指的力度,殺個人也綽綽有餘了。

商容與走向床邊,吊兒郎當笑了:“怎麽着?世子妃如此看本世子,是想讓本世子伺候你安寝?”

冉清谷收回目光,笑了笑:“世子說笑了。”

商容與追問着:“若本世子沒說笑呢?”

冉清谷沉默了。

商容與笑笑:“騙你的,本世子生來便不會伺候人。你今晚就在這裏休息一晚上,缺什麽,随時告訴我。”

冉清谷将被子拉到肩頭:“世子,我聽說尹家有一款水粉質地均勻,細膩薄透,很是不錯,過幾日您去尹府抄收家底時,可否帶上我?”

商容與挑眉:“當然可以,未曾見過世子妃施過粉黛,本世子還以為世子妃不喜歡呢?”

冉清谷:“平日在沉魚閣待着,為圖省事,就略略點妝,但若參加宴飲,出門見客,還是要梳妝一番,再過半月,不就到七夕了。”

原來是因為我。

商容與心想。

女為悅己者容。

看來毓兒對他也有點心動。

他今天剛說等事情了了,七夕帶毓兒去逛花燈,毓兒便翹首期盼,竟然開始精心準備妝容了。

“其實世子妃無論施不施粉黛都很美,我呀,都很喜歡。”

“謝世子。”冉清谷這些日子來,聽慣了無數人誇他美。

他最開始會覺得很奇怪,現在已經毫無感覺了。

餘條大半夜從刑部趕回來,一進門,便看到大理寺衆人正大眼瞪小眼。

官員甲:“世子妃會撒嬌嗎?”

官員乙:“哪個女人不撒嬌?古人曰:撒嬌女人最好命。老祖宗誠不欺我。”

官員丙:“世子妃清清淡淡的,實在想象不出撒嬌的樣子。”

姚望:“那你能想象出世子哄女人的樣子嗎?”

衆人把頭撥得跟撥浪鼓似的。

世子若想要,哪個女人不眼巴巴的往上湊?

餘條接過小厮遞過來的茶水,咕嚕咕嚕喝着:“這是案情新進展嗎?怎麽一個個神游天外?世子呢,我有事跟他彙報。”

姚望:“哄世子妃睡覺。”

噗——餘條一口水噴出來,噴了對面幾個官員一臉。

他驚叫:“啥?”

官員甲淡定抹了一把臉,把手伸到官員乙官服上擦擦:“世子妃把那些賬目全清理完了,撒嬌要世子哄她睡覺,世子不哄她,她就不去睡,粘人的很。”

餘條:“世子妃看着端莊清淡,會撒嬌?”

官員乙:“哪個女人不會在自己丈夫面前撒嬌?更遑論皇室妃嫔?大驚小怪。”

餘條一臉好奇:“世子妃撒嬌是個什麽樣子?”

官員丙:“正在偏房撒着呢,你去看看,記得看完了托夢跟我們說說。”

餘條:“……”

他若看到世子妃撒嬌,世子還不立刻将他活埋?

他還不想死。

作者有話要說:鄒·商容與·忌:我同你表哥比,誰美?

冉清谷:你美。

把媳婦當成計算器用的世子:【開心jpg】

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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