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谷崎潤一郎和谷崎直美是一對關系極好的兄妹,比起看起來平庸沒什麽特點的谷崎潤一郎,妹妹直美一直都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聰明,漂亮,哪怕現在年齡還小,也能窺見她未來的美麗。黑色的像是海藻一般的長發披在肩膀,給人深邃感覺的眼瞳配合着眼下的淚痣,讓谷崎直美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性感。
可以說像她這種氣質的孩子,是一些特殊人群最為喜愛的。
直覺這種東西說着玄乎,其實也不過就是将五感所收到的信息提前綜合在了一起,還未到達邏輯層次直接反射出來的一種結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一個人的判斷能力。
谷崎潤一郎沒有直美那麽敏銳的神經,但是他一直都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相信妹妹的感覺,所以他二話不說牽起了谷崎直美的手,“我們回家!”
只是,直覺和預感會出現,也就代表着,的确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東西出現在了谷崎直美的身邊,并且被她意識到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嗎?”站在角落背光處的什百嘟囔道,他再一次戴上了兜帽,為了避免自己這一頭還能反光的頭發在燈光下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麽急着想要離開,只會告訴對方,你們發現了不對勁,從而打草驚蛇。”
什百的語氣平淡,在這個沒有任何外人的時候,他很自然地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再刻意做着鶴丸國永的神态。
那雙在平時充斥着暖意的燦金眼瞳在夜晚中帶着若有若無的熒光感,顯得格外的冰冷淡漠。現在作為刀劍付喪神,只要什百不願意,就沒有人類可以察覺到他的存在和氣息。
在什百的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那對腳步急切想要趕回家的兄妹外,還有一個看似與常人無異,若是不去注意很容易被忽視的男人。那個男人的外表并沒有多麽突出,穿着普通的一身黑色西服,手裏還提着一個手提包,腳步沉重而疲憊,就像是工作了一天的随處可見的一個成年男人。
若不是什百從一開始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也絕不會注意到這個不知名的男人其實一直都在觀察着周邊的人群,并且在放到谷崎兄妹時,一瞬間的神經質的笑容。
在普通人眼中,男人已經掩藏得足夠優秀了,但是在什百眼中——或者是任何一個身處在黑暗當中的人看來,男人的味道就像是一堆水果中央被打開的榴蓮,極其顯目讓人無法忽視。
那個男人遠遠地墜在谷崎兄妹的後面,就像是戲弄着已經到手的獵物,讓其一直處在惶惶之中試圖逃跑。
“連續殺人案嗎……”什百想起了太宰治前段時間提起的案件,他沒有刻意去關注,只是按照他時不時會出門的頻率,無意中就會從居住在橫濱的路人口中得知相關的消息,畢竟最近的案情實在是太過于惡劣了。
一對又一對無辜死亡的兄妹,最讓人驚異的是,死亡的孩子們中,其中一方除去致命的傷口外,沒有任何的外傷,相對應的另一方,則是凄慘的死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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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現在應該怎麽做……?什百的神情難得透露出了一絲茫然,他并不是道德感極高的人類,這些他所看到的、沒有看到的慘劇,實際上并不能讓他的心情産生什麽波動。只要不要牽連到他在意的家人,那麽其他人的死亡在什百眼中不過是一串數字。
會放走首領命令的紅頭發的孩子,不是因為不忍,僅僅是因為這是他所認為的【鶴丸國永】會做的事情。
而紅頭發少年的事件,也是真正發生在了【鶴丸國永】的身上的,所以什百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可是連續殺人案和他有什麽關系?只要當做沒看見,亦或者……如果是鶴丸那家夥在這裏的話,他會怎麽做?
看着即将脫離視線的兄妹和那個殺人案兇手,還未做出決定的什百,卻是下意識向前踏出了一步——原本站在背光處的什百,低頭看着腳邊的燈光和影子,連他自己都感到了意外。
什百在原地僵直站立了很久,才垂下眼睛,掩住了眼中的情感,平靜而冷淡地向着那對兄妹消失的位置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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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崎潤一郎感覺自己的背後全是冷汗,并不僅僅是因為運動過度,還因為那種一直就像是針刺一般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死死地牽着妹妹的手,雙手相交的部分,谷崎潤一郎甚至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妹妹的手在顫抖。他們從快走到小跑再到快跑,不過只過去了五分鐘,那種隐約的危機感卻是越來越強烈。
而這種說不清的感覺,在他們一不小心跑錯位置來到一個死路的小巷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谷崎潤一郎猛地回過頭,谷崎直美顫抖地躲在他的身後被他牢牢護住。
屬于成年男人的腳步聲噠噠地從巷口的位置傳來,一步又一步,在這個狹小的巷子中甚至仿佛傳來了強烈的回聲。額角的冷汗流入眼中,谷崎潤一郎卻依舊不敢眨動眼睛,死死地盯着巷口的位置。
他應該怎麽做才能保護好妹妹?谷崎潤一郎的腦海中只餘下了這個想法。
他甚至将自己的恐懼和害怕全數丢棄,像是運算着什麽困難的數學題,想要通過思考将唯一的答案得出來。
時間的流速似乎變得很快,又很緩慢,連呼吸的時間都像是被暫停了一樣。一個面容平凡憨厚的男人在谷崎潤一郎警惕的目光中走了進來,神情帶着點疑惑,他奇怪地問道:“小朋友,你們是迷路了嗎?”
谷崎兄妹一愣,他們對視了一眼,保持着距離不讓男人靠近。就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引起了小孩子的害怕,男人帶着歉意地笑了笑,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路邊看到你們跑得有點急,而且這邊也是死路……”
就像是随處可見的好心人,男人又拿出一張工作證明,對着谷崎兄妹示意到,“我叫山下右一郎,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請不用害怕。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警察局。”
遠遠地看着那張普通的工作證,并且聽到了警察這個關鍵詞的谷崎潤一郎輕輕地松了口氣,下意識就放松了警惕,身體也沒有那麽緊繃了,他轉頭想要對自己的妹妹說些什麽,卻只來得及看到妹妹驚慌失措的表情,以及那一句幾乎等同于尖叫的:“哥哥大人——!!!”
什百蹲在牆上,看着這一系列沒有間斷所發生的事故,猶豫了下還是沒有直接下去。
既然選擇了這麽做,自然要一切都解決。雖然什百沒有什麽強迫症,但是這種習慣還是因挑剔的經紀人小姐而被養了出來。
被害人都不是同一個時間段被發現的,中間有差了一個星期不止,死亡時期也因為特殊原因而變得模糊,所以沒人知道在這個時候,是否還存在着另外的受害者。
自稱山下右一郎——這個明顯是假名的男人,将昏迷的谷崎潤一郎抱在懷裏,臉上的笑容溫和,卻在谷崎直美眼中像是最為恐怖的惡鬼一般。山下右一郎的手中夾着一根針管,用着平靜的像是再說今天天氣真好的口吻,威脅着這個不過十歲的小姑娘:“如果不想你哥哥再也醒不過來的話,就好好地聽我的話哦?”
那根尖尖的針頭就刺在自己兄長的脖頸側,尖銳的頂端仿佛已經陷入了皮肉中,谷崎直美硬生生憋住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和身體的顫抖。她什麽都不敢動作,只能低着頭,安安靜靜地跟在男人的身後。
西服的長袖遮擋住了針管,山下右一郎抱着谷崎潤一郎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輩抱着一個因為玩耍而疲憊的睡着的孩子,身邊跟着一個低着頭的小女孩,如何去觀察都不會察覺不對勁,甚至還是讓人會心一笑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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