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敗戰

“……”安佩昭倔強地用貝齒咬着下唇,半晌,才終于心有不甘地跪下,只是仍舊不肯低頭認錯。

直把貴妃娘娘氣了個倒仰,她狠了狠心自己起身跪到冰涼的地上,“陛下恕罪,昭兒不懂事胡亂說話,妾身願意替她承擔罪責。”

“母妃!”

“……”安平帝依舊低着頭專注地看着沉睡中的安欽揚,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都起來吧。昭兒也是太過關心揚兒,朕恕她無罪。”

聽到這話,貴妃娘娘明顯松了一口氣,連忙磕頭謝了恩就拉二公主起來。

“陛下,賢妃妹妹她……興許是一時糊塗……”

貴妃這話說得可是有意思。她說“興許一時糊塗”,而不是“也許是誤會”,言語之間竟是認定這事是淑妃做的,只不過是一時糊塗,或者受人蠱惑罷了。

她的這點玄機,可以說是老奸巨猾的安平帝又怎會聽不出來,但是他默認了。

殺雞儆猴,或許賢妃就是那只雞。

“朕知道,這幾天就讓她好好待着反省,什麽事,等查明了真相再說吧。你和昭兒有心了,這宮裏,也就只有你們還拿着真心對揚兒。”

“陛下說的哪裏話?這宮中,若是比對揚兒的真心,哪個能越得過陛下去?”

“朕?朕若真的有心,也不至于揚兒中毒多年都未發覺。怕是這孩子,心中也在怨着朕罷。”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若是揚兒醒着,聽聞此誅心言論,怕是要真的傷心了!陛下如何忍心?!”貴妃娘娘驚地整個人劇烈地顫抖,雙手不斷地絞着錦帕,生平第一次大着膽子直視那依舊坐在床榻上的帝王。

安平帝也知道自己失了态,他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倒是朕的不是了。”

“陛下……”

“夜已深,貴妃與昭兒且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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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貴妃娘娘并二公主行禮之後便緩緩退去,行至珠簾後的時候,貴妃突然回頭,“陛下也要保重身體,妾身與昭兒就先行退去了。”

“……”安平帝突然覺得有一股暖流緩緩流向全身。登基二十年,也就只有兩個女子曾經真心實意地待過自己,一個二十年前就香消玉損了,而這一個……

他點點頭,讓她們離開了,因為他覺得,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再次失态。

貴妃與二公主走後,太子寝宮又重新恢複了方才靜谧的狀态,靜得只聽得見安平帝自己的呼吸聲。

“揚兒,你這是懲罰朕嗎?”

“……”理所當然沒有回答,安平帝搖搖頭,暗道自己果真魔怔了。他俯下身去仔細地給太子掖了掖被角,又撥開他垂下來的一縷額發,終于走了出去。

而在他走後,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安欽揚竟然睜開了眼睛,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布滿寒霜。

……

季淮墨在宮外等消息等得焦急,幾乎就要沖到宋齊飛的住所逼迫他說出太子殿下的近況。不過他到底沒有等來關于太子的只言片語,卻等來了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戰報。

大軍敗了,南慕城再次淪陷。

“十二皇子呢?!”安平帝在禦書房聽到這封急報的時候,直接踢翻椅子站起來。

“十……十二皇子被困于平山之後,下……下落不明。”

“……”安平帝的表情瞬間定格在猙獰那一剎那,他定了定神,最終平靜地說了一句,“滾。”

這場戰敗得太快了,快得滿朝文武都沒有反應過來。

幾乎是剛到戰場就一敗塗地主帥失蹤,如果不是安國兵力太弱,那就是奇麗有如神助。

季淮墨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冷靜下來之後就感覺暗戳戳地跑到誠親王府求見誠親王。

只是這回,無論他如何在外面請求,人家連門都不給他進。

季淮墨無法,只得打道回府,路過木府的時候,想到木揚又不在洛都,頓時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

他本以為時局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可是沒想到十二皇子如此不給力,竟然連兩天都沒有捱過,就讓軍事要地南慕城失守了,他本人也下落不明。

要知道,南慕、西塘、北雁、東栀四大城池,是安國的關口,只要攻破其中一個,敵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搗四州十縣八大屬地,甚至能威脅到都城的安危。

因此,一時之間,滿城都在議論戰事,商讨安國接下來的部署,儲君病危一事,反而沒有多少人關注了。

“長生娘娘在上,信男季淮墨今在此請願,一願太子殿下逢兇化吉,長命百歲;二願南慕危解,國泰民安;三願滅武令止,天下勿起争端。此三願,皆我心之所向。若有朝一日得償夙願,淮墨願折損一半壽元。叩謝。”

季淮墨虔誠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響頭。

別院裏的這尊長生娘娘神像,還是她的母親供奉的。他對于她的印象還只是很早之前,娘親對自己說,“你的這條命,是娘娘救的。”

當時還小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太子哥哥救的,娘親為什麽說是長生娘娘救的呢?

可是不管如何,在現在這個時刻,他願意死馬當作活馬醫。如果長生娘娘真的能保佑太子殿下和天下蒼生,那也不失為功德一件。

“信男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娘娘,若淮墨領兵出征奇麗,可能峰回路轉?”

“啪!”

兩個半月形的茭杯先後落到地上,正好一正一反。

季淮墨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大概是松了一口氣吧。

看,連神明都讓你去,你還猶豫什麽?

可是……

若讓他就這樣扔下太子殿下自己走了,他又有些放心不下,總歸要等到他性命無虞了再說。

就在季淮墨結束請願即将回到他的房間之時,阿真匆匆來報,說父王找自己去書房。

季淮墨當即就明白了,該來的還是要來。

他從容地整整衣衫,就跟着阿真前往季延的書房。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頭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伴随着他家父王熟悉的怒吼聲。

“是什麽惹父王這麽生氣啊?”季淮墨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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