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同類氣息

第55章 同類氣息

12月份的學科決賽在平淡的校園生活中也很快如約而至。

這次一共有一百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選手參加比賽，承辦單位所在的省份是京城。

姜林等人由省賽主辦方的一名老師帶領，前往參加決賽。

決賽采取了冬令營的形式，一共有五天，第一天是開幕式，二、三天考試，第四天參觀游覽，或者跟同學、老師之間相互探讨一些學術問題，最後一天出成績。

根據比賽的分數，設置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這三種獎級，一等獎中又包含一名金牌和一名銀牌。

金銀牌的獲得者将會擁有保送資格，各個大學都會提前向他伸出橄榄枝。

另外比賽的前三十名可以入選國家集訓隊，并在明年三月中旬開始進行培訓，之後通過測試的人就能正式成為國家隊的成員，參加明年七月的國際競賽。

因為參加比賽的隊伍是由主辦方統一安排的，所以官玉在和姜林一起到了京城後，并沒有時間去和姑姑一家敘舊。

兩人還被分在了不同的住宿場所，由于是不同學科的關系，除了第一天的開幕式以外，後面的學術交流等也都不是一起的。

冬令營從開始後，每個人都過得非常充實。

來自天南海北優秀的同齡人相聚一堂，大家相互交流探索，都有了不少收獲。

其中也有一些格外有名的人，這種有名并不是出自褒義。

比如跟官玉同一組的方逑。

對方是京城本地的人，方這個姓氏更是讓他在物理競賽那邊隐隐有高人一等的架勢。

姜林是在第二天考試結束的時候無意聽到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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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逑到底什麽來頭，我看他整天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就連給我們帶隊的老師對他也客氣得很？”

一名剛剛交完卷子走出物理競賽考場的學生對着身邊人問道，他的臉上似有不忿之色，語氣也夾雜了些許不滿。

“你不是我們本地的不知道也難怪。京城這邊廬賀方周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地位遠超于一般的上流貴族，屬于頂級豪門的那種，他們是世代傳承的，祖祖輩輩之間的關系也都很好。方逑就是方家的人，所以不要說是一個帶隊的老師，恐怕就連校長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回話的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這樣的問題，簡單的就将方逑的來歷講了一遍。

方家的子孫，好像天生就擁有這樣肆意妄為的資格。

誰叫人家會投胎呢？

“照你這麽說，方逑的來頭不小啊。”

“可不是，不過也奇了，這人向來都是誰也看不進眼裏，怎麽最近總圍着一個人轉？”

“你是說那個叫官玉的？”

原本兩人的談話涉及到了方逑，才讓姜林下意識聽了一耳朵。

等到官玉的名字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少年的腳步徹底停了下來。

“對，就是他。算了算了，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還是好好想想明天的實驗考試要考哪些內容吧。”

就算想要再聽下去，那邊講話的兩個人話題也已經轉了個彎。

姜林在聽到方逑這個名字的時候，腦海裏就下意識浮現出了對方的樣子。

他記得對方。

但為什麽會記得對方，又是沒有原因的，恐怕這跟自己遺失的那部分記憶有關。

跟官玉的表哥魏岩以及對方的父母不同，姜林對方逑除了印象深刻之外，還有種無法忽視的戒備。

這種戒備叫他在看到剛剛走出考場的男孩子以及圍在他身邊不停講着什麽話逗對方開心的人時，達到了頂點。

腦海中的銳利直擊而來，從神經末梢傳來的痛苦讓少年有些站立不穩。

有強烈的驚恐從內心深處傳來，好像在告訴自己，這很危險。

危險。

為什麽會危險？

失去的那些記憶，又隐藏了怎樣的故事？

姜林無從得知。

當下這一刻，他只能竭力平穩住自己的心緒，然後一步步朝官玉慢慢走去。

“那你以後想要考哪所學校？”

方逑站在官玉身邊，語氣是跟平時天差地別的溫和。

“還沒想好，不過應該會到京城這邊來。”

“是嗎，說不定到時候我們會在同一所大學呢。”

方逑嘴角輕勾，看上去帶着些邪氣。

他長得也算好看，所以這抹邪氣并沒有拉低他的顏值，反而給他增添了一股不一樣的魅力。

官玉聽到對方說的話後也笑了笑，他正想說些什麽，就看到姜林朝這邊走過來的身影。

“學霸！”

于是方逑就看到對着自己禮貌有加的男孩子熱情的朝另一位長相出色的少年揮了揮手。

“不好意思，我朋友來找我一起吃晚飯，回頭再聊。”

“回頭聊。”

方逑笑着對官玉說道。

他們離姜林之間的距離并不遠。

照理說，正常人都會下意識看一眼男孩子身邊站着的人，但少年從頭到尾的眼神都沒有落到方逑身上。

-

“剛才那個人，是新交的朋友嗎？”

姜林平淡的聲音在夕陽之下響起，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出他方才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嗯，也不算是新交的朋友吧，不過他對我挺照顧的。”

話語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說了出來，是真誠而坦蕩的。

姜林沒有阻止別人正常社交的權利。

即使那個人在他眼中充滿了危險性，但他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

少年欲言又止。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落在官玉眼裏，讓男孩子想起了曾經見過的一個小孩子。

當時小孩子的母親故意逗對方，要是你不聽話就讓別人做自己的孩子了。

對方聽到這話後，看上去既委屈又難過，還什麽話都不敢講。

所以學霸這是擔心自己交了新朋友後會冷落他嗎？

雖然用詞有些怪怪的，但對方表現出來的樣子好像也确實是這個意思。

官玉剛想要安慰一下對方，方逑跟他只是屬于那種萍水相逢的朋友，等到這次比賽回去，以後見不見得到面還不一定。

換言之，學霸大可不必有這樣的擔心。

但男孩子又一想，既然少年沒有說出來，自己先貿然挑破了，豈不是會徒增對方的尴尬？

總之到了最後，盡管姜林什麽話都沒講，卻也誤打誤撞起到了原本的效果。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比賽的結果也在第五天被張貼出來。

姜明獲得了一等獎，并且還是金牌獲得者，一時間風頭無兩。

他從來到冬令營開始就是沉默寡言的，除了那過分惹眼的外貌以外，并沒有表現出什麽存在感。

此刻被擺在大衆面前，面對其他人的祝福也仍舊沒有改變。

姜林并不是因為腼腆或是其他難以啓齒的原因無法跟大家打交道，只是純粹的，不想跟別人交流。

這樣的舉動如果在結果還沒出來之前，會被诟病成自命清高。

而現在結果出來後，就成了天才總是奇怪的。

數學競賽的成績出來了，物理競賽那邊應該也出來了。

姜林對自己的成績本來就沒有多少關注，因此在聽到大家口頭播報的成績後，就頭也不回地往官玉那邊去了。

“姜林同學，我有話要對你說。”

依舊是要打斷腳步的話。

常明站在少年面前，他的标志性黑邊框眼鏡似乎被特意取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更清秀好看了一點。

男生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好像腼腆得無以複加，他的胸脯還在不斷起伏，看着姜林也抖得不成樣子。

跟前面幾次的相處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可姜林的腳步卻并沒有停下。

他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樣，繞過了對方。

昳麗冷漠的臉上疏離而矜貴，那種不易親近的氣場叫身後的人像晚自習那天一樣，不敢再走上前一步。

常明咬了咬嘴唇，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

姜林走到物理競賽那邊的時候，張貼成績的公布欄面前已經圍了很多人。

對自己成績不甚關注的少年撥開人群，有些艱難的往裏走去。

目光在第一名的成績開始尋找，最後在二等獎中間那裏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沒有進入前三十名。

但對于官玉來說，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

姜林從人群中退了出來，上午還有頒獎儀式，等到下午他們才能回去。

所以他并沒有直接去找男孩子。

-

下午兩點半，姜林和官玉約好在門口處彙合，然後兩個人一起去官玉的姑姑家一趟。

少年拖着行李箱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方逑也站在門口處，還在不斷跟官玉說着些什麽。

“咱倆加個好友吧，回頭你要是到京城上大學，可以一起出來玩一玩。”

“我們走吧，等會兒趕不上公交了。”

清冷的聲音和熱情的聲音同時響起。

但方逑拿出來的手機注定得不到回應。

姜林是特意挑在這一刻開口的。

還是跟上一次一樣，從頭到尾，他連眼角都沒有給方逑。

“好。”官玉是先回答姜林的，然後才朝站在身邊拿着手機的人歉意的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至于加好友的話，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刻意忽視了。

不過都沒關系。

方逑還是得體而貴氣的笑了笑，“那期待我們在京城再見了。”

笑容挂了很久才漸漸散去。

等到兩人徹底消失在視線當中時，他才有些語氣不明的念了念姜林的名字。

姜林。

少年天才。

那天見到對方之後，方逑就讓人把姜林所有的信息都調查了出來。

一個從小父母雙亡，遭受親戚虐待，最後接到爺爺奶奶家住的，毫無威脅的人而已。

方逑轉過身，漫不經心的輕笑一聲。

不過。

他在這個人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比賽部分參考了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冬令營的一些規則，外加我瞎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