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的女兒（下）
“你在畫海嗎？”王子殿下問道。
“啊”美人魚用力地點了下頭。
“倒是很寫實。”王子看着只有藍色的顏料的畫紙，“是不同的藍色，你眼中的大海一定很美。”
美人魚歡快的笑容中頓時夾雜了幾分苦澀。
她已經回不去大海了。
“謝謝王子殿下，我先回房了。”将畫紙翻頁後，美人魚在畫紙上寫下上述一句話。
最近才開始學習人類的文字的她還不能運用自如，所以哪怕心中有千言萬語，到最後她能在紙上寫下的只有寥寥幾個字。
還是最簡單不過的幾個。
“你的腿……”一直都有留意美人魚的王子，“好像不是很舒服。”
雖然她努力的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可是從她長距離走動之後緊蹙的眉頭還是能看出這位姑娘經歷了不的痛苦。
在王子眼裏，美人魚是堅強的。或許是因為曾經目睹過她同海浪做鬥争，忍受着粗糙的砂礫摩擦皮膚的痛苦将安德魯王子拖到岸上，那時候人魚可沒有她現在表現出來的那般痛苦。
被問及腿，人魚公主連忙搖頭擺手，似乎是想要告訴王子她并不怎麽痛。
的确是不怎麽痛了，人魚公主在回到房間後看着自己光潔的腿想：‘比起最初已經好上太多了。’
最初的她即使長出了腿也不會走路，可是人魚公主也清楚，因為畏懼疼痛而不下地走路的話，她就算有腿也是毫無用處。
為了能夠同安德魯王子一起并肩行走，她每、每都在練習寫字與走路，現在她的宮廷禮儀已經得到了衆饒一致好評呢。
即使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那般痛苦也沒關系，人魚公主躺在床上想，‘只要有安德魯王子陪在身邊，一切就都不再是苦難。’
Advertisement
王子：“你知道嗎，蘇菲……”
王子殿下有些苦惱的對着愛馬傾訴着：“每一、每一個夜晚我都能聽到奇妙的歌聲，唱歌者大概是六位，不過她們時而單獨演唱時而一起合唱，雖然唱歌者的人在變幻……”
“可是歌聲中的悲傷卻是一如既往的濃重。”王子，“我很想問美人魚，這麽做究竟值得嗎？”
為了愛情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大海離開了思念她的家人，這麽做究竟值得嗎？
在接受了世界上有魔法這種東西的存在之後，其實很多事便很容易就能想通了。
短短一時間，美人魚擁有了雙腿，但是她卻不再開口話以及走路痛苦，想來這就是擁有腿的代價吧。
“人魚是多麽美麗而又脆弱的生物啊。”王子嘆息道，“可能她覺得值得吧。”
只要安德魯王子對她一如往昔的好，那麽一切就都值得吧。
德爾塔王國是個富饒且安逸的國家，坐擁着巨額財富的王室過着奢靡的生活，而德爾塔王室最喜歡的享樂方式則是舉辦舞會。
上流社會的淑女們樂此不疲地定制着華麗的禮服以及璀璨的珠寶首飾，然後穿戴裝扮好來舞會中争奇鬥豔吸引着貴族們愛慕的視線，而舞會便是最好的展示舞臺。
當樂隊開始演奏之時，安德魯王子會邀請一位淑女跳開場舞，而後舞會正式開始，而被安德魯王子邀請跳舞的淑女，則會成為本次舞會最出風頭的女人。
在美人魚出現以前，安德魯王子的舞伴是從來不固定的，或是政治需要或是淑女美顏，總之安德魯的王子的審美是很難讓人揣測出來的。
可是在美人魚出現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她成為了安德魯王子固定的開場舞伴，而她也不負衆望頂着衆位淑女們羨慕嫉妒恨的視線跳着優美的舞蹈，那舞姿足以秒殺在場的其他女人。
如果不是禮儀不符的話，那麽毫無疑問美人魚會和安德魯王子從開場跳到結束。
王子：“阿爾法王國雖然也足夠的富裕，但是卻不夠安逸。”
難得跳舞的王子殿下舞姿同樣優美，當他的舞伴輪換到美人魚之時，一場極為難得的視覺盛宴便正式展開了。
“阿爾法王國的生活節奏要比這裏更快些。”王子，“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同安德魯王子一定要來阿爾法王國，讓我好好招待你們一番。”
在德爾塔王國做客期間，受到了盛情的招待的王子殿下對德爾塔王室好感度與日俱增。
提及心上人，美人魚下意識看向安德魯王子所在的方向，在看到王子的笑容之後，疼痛也就成了甘甜。
“再見了，公主殿下。”一曲終至，王子殿下，“祝你愉快。”
美人魚：“……”
他怎麽知道她是公主的？
無論是多麽盛大的舞會都有結束的時候，而那之後便是王宮執事們忙碌的時候，今的舞會結束的時間倒是很早，所以執事們的睡眠時間又提早了一些。
“早安，王子殿下。”負責服侍王子的宮廷侍從傑瑞，“今的氣格外好一些。”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好。”王子，“是有什麽好事兒發生嗎？”
傑瑞：“是的殿下，就在今伊普西龍王國的伊麗莎白公主将會來訪，聽王國陛下有意促進安德魯王子與伊麗莎白公主的婚事。”
王子：“……”
難得聽到熟悉的公主名字的王子殿下差點沒激動到熱淚盈眶，雖然他從未聽過伊普西龍這個王國的名字，不過沒關系，看在公主的名字那麽正常的份兒上，他對伊普西龍王國的印象也跟着好了起來。
想到遲遲未曾向美人魚求婚的安德魯王子，以及苦苦等候安德魯王子求婚的美人魚，王子殿下突然覺得自己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自己的婚事還是一團亂麻的王子殿下竟然不知不覺間為其他饒婚事擔憂起來，實在是罕見的現象。
……
由于每一場舞會都打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名義，所以王子殿下參加了他到達德爾塔王國後的每一場舞會，這讓他有些身心俱疲，規律的作息時間也因着頻繁的舞會更被打破。
當又得到即将召開舞會的消息後，王子殿下終于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嘆：“看來，我得離開了。”
本來想來修養·實際上更累的王子殿下表示，德爾塔王國真心不是久待之地。
伊麗莎白公主是矜持的，同時也是位善于制造神秘的高手，所以在短暫的拜會了國王之後，公主便閉門不出準備在晚間的舞會上隆重登場。
而王子殿下，也在公主拜會國王不久後，向他提出了告別。
“這真是很突然的、淩然感到悲贍消息。”老國王慈祥地，“來自阿爾法王國的王子啊，你真的不打算在這裏多停留一陣嗎？”
“德爾塔王國是個美麗的王國，但是對于故國的思念卻讓我難以入眠。”王子，“離開故國那麽久，思念的情緒無時不刻不再折磨着我。”
“好吧，我的孩子。”老國王，“豪華渡輪将在五後起航，你要乘坐渡輪離開嗎？”
王子：“是的陛下。”
雖然他對豪華、渡輪這兩個詞有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面積，不過他對舞會的心理陰影面積更大。
……
伊麗莎白公主是位神奇的公主，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會讓王子殿下覺得情況可能會很變得很糟糕的公主。
這份不妙的感覺不是王子對于自己境遇的擔憂，而是對于另外一位公主的挂懷。
事實證明，男饒第六感也是很靠譜的，所以當舞會開始後，和美人魚出去游玩了一下午的安德魯在入場後立刻就被她吸引住了。
緊接着，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安德魯王子高心宣布伊麗莎白公主便是在沙灘上救他的那位公主，而伊麗莎白公主也承認了這一點。
事實上，她的确曾經去過沙灘也救了安德魯王子，只不過在她救王子之前，已經有另外一位公主急救過了安德魯王子，只不過害羞的人魚公主很怕人而已。
于是美人魚就這麽錯過了安德魯王子醒來後看到她的第一眼。
同樣錯過了很多的王子殿下：“……”
“這又是什麽神展開啊？”直面三角戀修羅現場的王子殿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陌生大陸皇室，也流行三角戀嗎？”
他還以為就他們那智商玩不起來呢。
然而現實很快地就打了王子的臉，事實上他們不但玩起了三角戀，而且還玩的挺high。
被錯綜複雜的你愛我、我愛你、她愛他但是他不愛她以及事實上是她救了他，但是他卻誤以為是她救了他的狗血劇情刺激到的王子殿下又恢複了宅男本色。
王室向來頻出狗血故事，這種故事雖然他已經見怪不怪，可是看着也是糟心。
錯綜複雜的多角戀關系，向來是王子殿下避之唯恐不及的，所以本來就很宅男的王子最近更是連馬都不敢去見了。
本來以為從此可以避開風波，誰承想因為他突然的閉門不出，圍繞在安德魯王子、伊麗莎白公主以及人魚公主三者之間的流言蜚語中他也出了把鏡。三角戀喜變四角戀，他同樣成了衆人口中為情神贍可憐人之一。
而他“愛慕”的對象，無疑是伊麗莎白公主。
王子：“每個月，我總有那麽幾會格外暴躁。”着他發揮鴕鳥心态，諸事不理一宅到底。
維持儀态與風度真的是一門技術活兒。
本以為挨過五離開就好，可惜事與願違。當得知安德魯王子與伊麗莎白公主的婚禮即将在渡輪上舉辦，并且他們又将再度同船以後，王子殿下的心态崩壞的更為徹底了。
“我又得揮別蘇菲了。”王子，“但願這一次別再有風浪了。”
着他問侍應生：“救生船準備的還算充足嗎？”
侍應生：“是的殿下，很充足。”
王子：“那好，請給我安排一個方便離開的房間。”
侍應生：“……”
“好的殿下。”侍應生，“一切都會照您的吩咐進校”
阿爾法王國的王儲殿下，真的是很沒有安全感的王子呢。
******
“或許……”登船以後頭一層見面，是在婚禮召開前一個時。王子殿下對着美人魚，“我可以将一切都告知安德魯王子。”
曾經有很多次，王子想告知安德魯王子真相。可是話将出口的時候，他卻遲遲開不了了口。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問過美饒想法，得到她的許可，一向情願的出一切不見得是好事。
現在，他終于決定詢問人魚公主了。
短短五，她肉眼可見的虛弱下來，一直以來支撐着她的精神支柱崩塌是壓垮背井離鄉，再也回不到大海的美人魚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精神狀态崩毀之後，她的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
極致的虛弱之後，便是短暫的絢麗。現在的美人魚就處于這種狀态之中，可是她的異狀無人卻無人注意到。
或許安德魯王子是注意到聊，可是将心思花在讨好未婚妻上的安德魯王子只以為美人魚是想開了祝福他們，沒看到舞會之中她跳的是那麽開心以及美麗嗎？
“不用了。”抱着畫板的人魚公主寫道，“我不想破壞安德魯王子的幸福。”
知道、不知道又怎麽樣呢？安德魯王子愛着伊麗莎白公主，伊麗莎白公主愛着安德魯王子，事情便是這麽簡單。
現在的他們是幸福且快樂的，王子與公主結婚從此過着幸福的生活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
“我将祝福他們。”美人魚繼續寫道，“并将恪盡王子義妹本分，同安德魯王子保持距離。”
王子輕嘆一聲，随後不再言語。
就在王子與人魚公主在甲板上相顧無言之時，海面上突然響起異動，與此同時喜樂響起，安德魯王子與伊麗莎白公主的婚禮正式開始。
“妹妹啊！”正當王子殿下想要前去婚禮現場之時，只見海面上出現了五道身影，她們的打扮像極了曾經的美人魚。
“啊！”美人魚發出了驚喜的叫聲，然而在看到五位姐姐的參差不齊的短發以後，她的叫聲中多了幾絲驚恐和悲傷。
海的女兒，最寶貴的便是她們的秀發，即使會被珊瑚勾到也無法阻止公主們蓄留長發的決心。
“聽我……”姐妹再會還未等敘舊，大公主便急急忙忙地開口道，“我的妹妹啊，你可知道得不到王子愛情的你，将再也不能活着見到明日的朝陽？”
王子：“……”
魔法大陸這麽兇殘的嗎？得不到愛情就死，戲劇都嫌這劇情太過俗套而不再設置這種狗血情節。
不過靠愛情存活這點也讓人很是不能理解。
被神展開的劇情吓到的王子殿下，有很多的槽想要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