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萊醒的時候,一眼看到的是外面的雪花,簌簌地下得很大。
遲宴坐在窗下,手裏拿着一團粉色的看起來像毛線制品的東西。
病房裏開着暖氣,環境不算很好,但是看起來倒也幹淨,江萊看了看發現她手上沒有吊瓶,只是嗓子又幹又痛,試了一下開口,聲音嘶啞:“遲宴。”
遲宴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快步走過來,伸手在江萊額頭上探了探:“還好沒有再發燒了,要不要坐起來?”
江萊點點頭,遲宴又扶着她坐好,把枕頭在她背後墊好,然後拿起床頭櫃上的保溫杯:“我提前倒好的,現在應該剛好能喝。”
說完,把保溫杯擰開,才遞給江萊,還細心囑咐:“小心別燙着。”
江萊小口嘗了一口,果然不燙,才又大口把水喝完,終于覺得喉嚨不那麽難受了。
“我是怎麽了?”江萊放下水杯,問遲宴。
“只是溺水有些發燒,醫生說醒了就可以回去了,你想什麽時候走我們什麽時候走都行。”遲宴拿起保溫杯,又倒上水,蓋好杯蓋。
“我現在就可以走。”江萊說着就要站起來,她不太想留在醫院,醫院的消毒水味她真的不怎麽喜歡。
“那我們走吧。”遲宴去拿之前那一團毛線東西,江萊這才看到那一團毛線東西是帽子圍巾手套。
遲宴扶她站起來,江萊剛退完燒腿還是有點軟,她低頭看了看,發現她現在穿的不是她之前穿的衣服,而是一套黑色的秋衣秋褲。
她很多年沒穿過秋衣秋褲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護士幫忙換的,你之前的衣服濕的太厲害不能繼續穿了,這套是在附近買的,将就穿吧。”遲宴看她呆呆地看着秋衣秋褲,忍不住笑了出來。
遲宴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來一件紅色高領毛衣,要給江萊套上。
江萊嫌棄地看着這件紅色的毛衣,她現在清醒了一些,這毛衣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她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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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遲宴直接給她把毛衣套下來,又抓着她的手臂塞進毛衣裏,穿好後,還幫她把肩膀和領口整理了一下。
江萊無聲地盯着遲宴,表達抗議。
遲宴只當沒看到,去拿放在暖氣片旁烘幹的羽絨服給她套上。
太早的記憶她沒有,但是她印象中從三歲就開始自己穿衣服,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她穿衣服,江萊一時有些發懵。
遲宴蹲下來給她把拉鏈拉上,又去拿帽子圍巾給她戴好,戴好後,對江萊說:“伸手。”
江萊伸出手,遲宴把粉色的手套給她戴好,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江萊全程都懵懵的,任他擺布,這會兒看到他身上只穿着薄毛衣,自己穿的羽絨服又大了一號,才猜測她穿的應該是遲宴的羽絨服。
“遲宴你不冷嗎?”江萊問他。
“不冷,等會兒出去就能坐車,到酒店就好了。”遲宴檢查了一下東西都差不多帶齊了,扶着江萊的胳膊就要走。
江萊卻還是沒走,她站在那裏問出了她最近一直想問的問題:“遲宴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只是從來沒有過正常的家庭生活,也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維持親密接觸的經驗,就連和外公外婆他們接觸也基本都是他們主動。
但是她不是傻子,遠的不說,遲宴前段時間每天跑到她家就為了做飯,大老遠的跑來內蒙,還在她生病後悉心照顧。
給她買了秋衣秋褲毛衣還有帽子圍巾手套,又把自己的羽絨服給她穿。
雖然她對溺水時的記憶有些模糊,但是還記得有人抱住她把她救了上來,還有人一直緊緊抱着她,懷抱暖暖的。
江萊向來是個想問就要問清楚的人,問出來後,她看着遲宴。
遲宴原本都拿上保溫杯準備走了,聞言放下保溫杯,認真地看着江萊,她戴着他買的垂着兩個球的帽子,穿着他的羽絨服,本來就瘦,這下更是顯得小,現在仰着那張小小的臉看着自己,遲宴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她到底知不知道問出這個問題代表什麽,上一次他覺得時機不到沒有承認,但現在他選擇說出真心話。
遲宴笑了一下說:“是,我喜歡你。”
江萊還記得上一次問他,他說是在宣傳期,她原以為他這次也會敷衍一下,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麽直接,雖然答案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愣了一下。
“我是喜歡你,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安心準備高考,一切等高考完再說。”遲宴穿着薄毛衣,頭發有些亂,但是笑的一臉燦爛。
遲宴的顏值在娛樂圈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現在江萊覺得他好像更好看了。
江萊點點頭,對遲宴說:“走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需要回去捋一捋自己對遲宴的想法,不過突然感覺他們這樣公事公辦好像在談劇本一樣。
想到這裏,江萊噗嗤一笑。
“笑什麽?”遲宴把病房門打開,讓江萊先出去。
“笑你在哪兒買來的這麽醜的毛衣和帽子。”江萊伸手扯了一下耳朵旁邊粉色的毛線球,這帽子得是小學生戴的吧。
手套上還有兩個大蝴蝶結,不忍直視。
“我的大小姐,這裏不是呼和浩特,也不是北京,這已經是我能買到最好看的了,你看看我的毛衣,也是在這兒買的,相信我,你穿着挺好看的。”遲宴攔了一輛出租車。
江萊看着他身上的毛衣,好像确實和她的差不多款式,只是顏色不一樣。
兩個人坐進車裏,醫院離酒店不算遠,沒多久就到了,遲宴一直把她送到房間等吳苒把門打開才走。
吳苒看到江萊眼淚都掉下來了:“萊萊我真的吓死了,但是遲宴給我打電話說你只是發燒,讓我在酒店給你煮好粥等着,我煮粥把手都燙着了嗚嗚嗚我真的要吓死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江萊連忙看吳苒的手,果然有個地方燙紅了,她在吳苒手上吹了幾口氣:“好了不疼了。”
吳苒擦擦眼淚,想到江萊剛從醫院回來還要安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從威亞上掉下來的時候我吓得把羽絨服扔了跑過去,但是遲宴跑得比我還快,而且他反應特別快,一邊跑一邊把羽絨服脫了,把你救上來後就把他的羽絨服給你套上了。”
江萊又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長款羽絨服,突然覺得心裏甜甜的。
***
遲宴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看着窗外的夜空,想江萊,她現在肯定已經睡着了。
他也記不太清是什麽時候喜歡她的了,回想起來的時候,只有一幕幕的片段,她在舞臺上跳舞,一個人在練習室加練,在媒體面前淡然回答家世問題,一起演戲的時候,從來不喊累,騎着白雪的時候英姿飒爽,一個小姑娘那麽堅強,好像可以一個人做完所有的事,從來沒有主動去找過誰幫忙,即使在被沈家認回去以後也沒有利用過沈家的背景。
他很想在她身邊陪着她。
遲宴記得中二少女遲小漾曾經說過,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她可愛,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可愛的。
他想起江萊喝醉酒埋怨他對她不好的樣子,想起她戴着粉色毛線帽霧蒙蒙地看着自己的樣子,還有自己故意惹她生氣時她氣到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極了。
又翻了個身,還是睡不着,遲宴翻開朋友圈,看到錢庭幾分鐘前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裏全是酒,看起來在外面玩。
他給錢庭打過去電話,錢庭過了一會兒才接通,他那邊很吵,扯着嗓子問:“遲宴,你在哪兒呢,要不要過來,有幾個兄弟都是你認識的。”
“我去不了,我在內蒙呢。”遲宴笑得很開心。
“你丫跑內蒙幹嘛?”錢庭扯着嗓子又問。
“我來玩。”遲宴還是覺得高興。
“那你大半夜給哥們兒打電話啥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你了。”
“神經病,我喝酒去了,明天再聊。”
錢庭“啪”的一聲挂掉電話,遲宴看了看手機,又翻了翻朋友圈,發現陸逸明不久前也發了朋友圈,他又給陸逸明打電話。
陸逸明确實還沒睡,最近遲宴沒進組,他手裏就帶了遲宴一人,除了給他談合作,也沒別的事,他又是個孤家寡人,差不多等同于半休假了。
“老陸,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啊,半夜還在家吃燒烤。”遲宴笑着說。
陸逸明嘆了一口氣:“說吧,你幹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幹啊,就是想起來好久沒關心你了,關心一下。”遲宴笑眯眯地說。
“你最好是,你不用關心我,你只要老老實實的,我就能每天心情好地吃烤肉。”陸逸明不知道為什麽眼皮跳了一下,娛樂圈誰不說他家藝人溫和善良,只有他知道那只是表象。
陸逸明想了想他家藝人最近的表現,想着還是提前做一下戀情曝光後的公關方案吧,反正早晚都得用上。
遲宴又和陸逸明閑聊了幾句,直到陸逸明說困了才挂電話。
挂掉電話,遲宴還是精神特別好,他從床上爬起來,在酒店開始做俯卧撐。
***
江萊一覺醒來感覺已經完全好了,她報備過趙導後就打算去片場,一出房間就遇到遲宴。
剛開始還有點小小的尴尬,但是見遲宴面色如常,江萊很快也把那點尴尬抛到腦後。
但是遲宴眼底青黑,看起來像是沒睡好一樣,江萊問他:“在酒店睡得不習慣?”
“還好,是昨天老陸非要拉着我聊天,好晚才睡。”遲宴不停地打哈欠。
“原來陸逸明這麽話多。”江萊想了想之前幾次見到陸逸明,他好像都很少說話,反而是遲宴那個助理小傑話比較多。
“是啊,他真的很喜歡碎碎念,又愛操心。”遲宴面不改色地說,反正老陸确實喜歡碎碎念,他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