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了門診科室,安澤将門口的牌子挂上暫停看診,轉身就開始教育:“白曉同學,我嚴肅地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再不聽我話,你看我會不會言出必行!”

“我又不會亂走……”白曉委屈地扁嘴,在不小心看到安澤瞬間黑了的臉後,立馬精神一震,立正站好:“保證是最後一次!以後一定聽師兄的話,絕不陽奉陰違!”

“你還會用成語了啊!”安澤都被氣笑了,“行了,去那邊坐着。”說着,拿起白少川剛才給他的檢查報告單,看了看道:“恢複的還不錯,只是多少還是會影響手的靈活性。小希那邊……你好好勸一勸,也別讓他太在意。”

白少川苦笑:“小希一心撲在畫畫上,手要是不好,恐怕就一直高興不起來,我勸也沒什麽用。”

安澤嘆了口氣,突然凝眉看向白曉。

“要不……讓我師弟去試試?他活躍的厲害,和小希熟了說不定能帶着小希也活潑些。”

白少川轉眼看過去,只見白曉彎着腰正在擺弄安澤桌上的盆栽。

盆栽是株普通綠植,因為安澤平時不怎麽注意搭打理,已經有了些許枯黃。白曉本身就是仙果,對于植物更容易親近。方一靠近,綠植便精神了幾分,無意識地搖着枝葉蹭了蹭白曉的手背。

正巧看到的兩人:……

“白曉!”

“到!”白曉瞬間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少川,滿臉懊惱。

忘了還有其他人在了……

白少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回眸看向安澤。安澤明白他的意思,不甚明顯的點了下頭,卻也沒多說什麽。

現代社會不同于曾經那個古武遍地的時代,沒有從武道窺破天極的存在,更何況修真界也不複存在。白少川之所以知道安澤的特殊,也是因為他有獨屬于自己的機緣。

只不過相較之下,他不如安澤幸運罷了。

不過即便如此,方才那一幕,也足夠他推測出白曉的異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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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寥寥無幾與修道有關系的人中,非但沒有讓他們聚攏在一起相互扶持,反而因為資源匮乏使得競争更加劇烈。比之安澤與白少川的友誼,更多的現代修士還是習慣于掠奪和坑騙同類的資源。在這樣的襯托下,白少川和安澤對于彼此的情誼便更加珍惜,同樣的,對于彼此看重的,也會一同給予保護。

例如之于白少川來說的白少希,和對安澤來說的白曉。

白曉顯然沒有懂兩人對視間所傳達的信息,專心懊惱于自己的大意,低着頭蹭到安澤身邊,根本不敢說話。

安澤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腦袋道:“好了,你白大哥不是外人。不過你給我記住,下次要是再這樣大意,小心我都護不住你!”

多少年沿襲下來的弱肉強食,絕不是這個沒有接觸過外界的小呆瓜能了解的。安澤一想起以後,就忍不住憂心忡忡。

直到自己犯了大錯的白曉不再胡鬧,乖乖點頭認錯後才小心翼翼擡頭:“師兄……不是說要去看望病人嗎?”

“哦,對了。”安澤拍了拍額頭,脫下白衣道:“我們一起吧。”

白少川颔首,目光又下意識轉向白曉。白曉似有所覺,偷偷趁着安澤不注意沖他吐吐舌頭。

既然是自己人,就不用太拘謹了嘛!

白少川和白少希的父親是啓航集團的董事長白浩楠。二十五年前,白母得遇發妻早逝的白浩楠。少女情懷天真純善,只當對方是個事業穩定的普通男人,在白浩楠的巧言之下墜入愛河,直到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孕中的白母身體虛弱,又不敢與家人坦白,于是便在白浩楠的誘哄之下辭職暗中養胎,直至白少川出生。眼見白少川長大,白母按耐不住像白浩楠提出結婚的事情,這才知道白浩楠前任妻子已逝,家中留下一兒一女。

白浩楠在她面前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一直說兒女年幼無法接受繼母,以此拖着白母。直到白少希出生,白母除了一大堆的甜言誘哄,卻是連兩個兒子的身份都沒能見光。絕望的白母帶着兄弟倆離開,尋了份薪水微薄的工作帶着兒子艱難生活。

直到後來遇到賀家上任家主,一家人的生活才有了些許改善。然,生産的後遺症以及幾年下來的勞累,加上當年白浩楠給予的傷痛,白少川十五歲的時候,終是撒手人寰。

索性白少川頭腦聰明,在賀家幫助下借着自己發明的軟件,勉強把自己和弟弟拉扯長大。

白少希自小性格比較沉悶,一心撲在了畫畫上。不想白浩楠的嫡子嫡女在發現白少川的能力後,生怕白少川和白少希搶了屬于他們的東西,便設計布置了一場車禍,險些要了兄弟兩個的命。

也正是因為那場車禍,白少川誤打誤撞摸索感應到了靈氣。但白少希運氣就差了些,反而因此廢了雙手,不能再繼續畫畫。

幾重打擊之下,白少希越發沉悶,甚至隐隐有自閉的傾向。白少川想盡辦法,卻也只是勉強控制住不再惡化。

幾年下來,白少川靠着摸索慢慢踏入修煉之道,卻因着化須真人認為兩人沒有師徒緣分,而只是淺顯指導一番,并沒有拜師。

不過白少希的事化須真人和安澤都是清楚的,兩人也幾次三番讨論過,卻始終沒有解決的法子。一耗幾年下來,除去必要的複健鍛煉和檢查,白少川也不敢再輕易給白少希想辦法治療。

看着某小孩偷偷摸摸調皮的樣子,白少川目光軟了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小希有這麽個小活寶陪着……應該也會好上許多吧?

白少川站在兩人身邊,目光怔怔地看着白曉。

白少希每個月都會有固定時間來做複健和檢查,所以在七樓有專為他留下的病房。

電梯在三樓停下,白曉蹦跶着跳出去,回頭看向安澤:“師兄快點!”

“你悠着點,別撞到人!”七樓都是複健的病人,行動遲緩艱難,可禁不住白曉這一撞。

推開病房門,白曉探頭看進去。

一個瘦弱的男生背對着他們坐在病床上,手中抱着個大大的白紙板。蒼白略帶顫抖的手在白紙板上移動,卻始終不敢落筆。

白少川一皺眉,快步走進去把畫板拿開:“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麽又胡鬧。”

白少希有些自閉,但對于這個一直關心照顧自己的哥哥還是很親近的。見他進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必然又讓他擔心了,趕忙搖了搖頭,乖乖躺好不再胡鬧。但眼底的失落和痛楚,卻是怎麽也遮掩不住。

看着病房裏的氣氛有些悶,安澤趕忙若無其事地笑着走進去道:“小希,好久不見。”

白少希眼睛亮了亮,低聲喊了句:“安澤哥。”随即看到安澤身邊的白曉時,卻是一晃神又滅了所有光芒。

安澤哥那麽優秀,也只有這麽好的人能配得上他了吧。

對于自己弟弟那點小心思還是清楚的白少川這時候也沒有想別的,插話介紹道:“這位是你安澤哥的師弟。曉曉,這是我弟弟。”

白曉難得看見個和自己貌似同齡的人,立馬新鮮起來,湊上去趴在床邊道:“你好!我叫白曉!你生病了嗎?”

“嗯。”白少希輕聲應了一句,怔怔地看着白曉非常自來熟的脫了鞋子坐上床,笑眯眯地看着他。

“生病是不是很難受啊?你也不能出門嗎?師兄都不讓我出門,哪怕沒生病都不可以!我告訴你,我師兄可兇了,沒事就會教訓人!”

“白小瓜!我什麽時候兇你了,你說話講點道理好不好!”安澤瞪眼。

“明明就兇我!”白曉嘟囔了一句,伸手拽拽白少希的衣袖:“你看,是不是很兇!”

白少希看看白曉,又看看安澤,彎了彎嘴角點頭。

“你看!”白曉控訴地看着安澤:“小希都說你也很兇!”

“不是!”安澤頭疼:“你要是聽話我能兇你嗎?我告訴你你白曉,你別以為在外面我就不敢揍你!”

“反正你打不過我!啦啦啦啦~”白曉耍賴皮。

“噗嗤……”白少希忍不住笑開,看着兩人的眼底有淺淺的光芒。

白少川不語,站在一旁看着弟弟和某個小孩,也不禁帶了笑意。

看了會安澤和白曉鬥嘴,白少川插嘴岔開話題,和安澤一起走出病房。

空蕩蕩的病房只剩下白曉和白少希兩個人。白曉托着下巴盤腿坐在白少希面前,怏怏道:“師兄氣炸了,今晚回去又要挨教訓了。”

雖然剛才有點逗白少希的意思,但是說着說着就忍不住和安澤嗆起來。白曉對于自己今晚的悲慘命運有些郁悶,忍不住就訴苦起來:“我和你說哦,師兄特別不講理!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太多,還非要說是我不聽話!就像上次,我不小心燙了自己一下,結果說漏嘴了。可是我都告訴他我已經處理好了,他還自己跑回來,最後又罵我一頓!簡直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安澤哥……很好。”

“也就是你覺得他好。”白曉郁悶:“我開始也覺得他很好啦,後來才發現,他簡直是有病!有事沒事就捏我臉,還下死手!捏的臉都大了!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右邊比左邊大了一點點!我告訴你,就是他捏的!”

“噗嗤……”白少希笑着搖搖頭:“一樣。”

“那是,不一樣就麻煩了!”白曉兇兇的瞪他一眼,可惜一點都看不出兇狠的意思。

“你和安澤哥……關系很好?“

“是啊……我只認識他和師傅,自然關系好了。”

白少希抿唇,小聲道:“那……你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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