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臭蟲子的惡趣味
闵敏不見了。
在文新傑被判入獄,安琳與他離婚,文家也放棄他這枚棋子之後,她就不見了,哪裏都找不到她。
秦天問白玉邈:“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吧。”
不是疑問,是陳述。
白玉邈說:“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知道?我和她并不熟。”
“只是覺得你們似乎挺投緣的。”
“沒有,不投。”
“……”
秦天嘆了口氣,有些無力的靠在了白玉邈身邊的沙發上,他還是覺得白玉邈肯定知道闵敏去哪裏了,雖然現在她已經沒有威脅了,可是放任她在外面游蕩,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餘光輕輕一瞥,看見白玉邈正在低頭翻看一本白色的書,上面寫滿了名字和年歲,像是族譜。
“上次聽你那什麽未婚妻說,你好像要過生日了,你想要什麽樣的禮物?”
白玉邈翻書的手頓了下,然後搖頭:“不用。”
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收到的禮物不計其數,但是卻沒有一樣東西是他真正想要的,最後要麽是被丢在庫房裏面蒙灰,要麽是直接被丢棄了,沒多大的用處。所以,他不需要禮物。
“那你能給我一張你生日宴會的請柬嗎?”
“……”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吧。
雖然給他請柬并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每年的生日宴會都是父親那邊的人在準備,他的手裏沒有任何的東西,想給也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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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嘴剛想婉拒,一擡頭就看到秦天那張滿是期待的臉,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等待着白玉邈點頭答應。
白玉邈扶額:“請柬沒有,但你可以自己來,反正你去別人家的地方就沒有走過正門。”
方家的莊園是翻牆進去的,安家的別墅也是翻牆進去的,這一次白家,他也翻牆進去好了。
“真的?”秦天激動的一拍手:“那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我要是被抓住了,你可要負責把我救出來!”
看着秦天一溜煙的跑出去了,白玉邈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書後,想起昨天晚上和闵敏的見面。
地點其實就在警察局大樓的樓頂。
闵敏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對着白玉邈很鄭重的鞠了個躬:“白先生,謝謝你和秦先生幫我報仇,如果只靠我自己,我做不到讓他付出同等的代價。”
“沒什麽好謝的,他只是在承擔他親手種下的罪孽。”
闵敏笑了下,擡頭看着夜空中的星辰:“真希望将來有一天我也能夠變成天上的星星,我想親眼看看文新傑最後的結局。”
“人死了之後不會變成星星,會歸于塵土,若是你運氣好,說不定可以轉世,若是運氣不好,便只能困于這人世間當一個孤魂野鬼。”
“或許吧,”闵敏說:“白先生,我要走了,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繼續生活,雖然只剩下幾年的時間,但我不想浪費。”
白玉邈點了點頭:“這個決定不錯。”
“啊,對了,白先生,秦先生其實不是什麽壞人,我想你應該可以看得出來,他沒有惡意,他只是看起來有些不靠譜,但實際上做事什麽都很有分寸。”
“他讓你和我說的嗎?”
“不是不是,”闵敏笑着搖頭:“是我自己想要說的,可能是多嘴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壞人真的很多,人的心是猜不透的,我成為怨鬼這三年的時間裏,看過不少的人情世故,我知道該如何去辨別一個人的好壞,秦先生真的不是壞人。”
白玉邈看着遠處的霓虹,道:“他是不是壞人我會自己辨別,你走之後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發生同樣的事情。”
“嗯,好。”
白玉邈轉身離開的時候,她擡起自己的手,看着已經逐漸變得透明的手掌,無奈的笑了笑,離開嗎?好像沒有之前那種不舍的感覺了,反倒是解脫。
這個世界那麽壞,那麽黑暗,死去,不算是解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才算是解脫。
白玉邈在白家客廳裏見到金曉寒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走過,和父親打了個招呼之後打算回去樓上的房間,卻被父親表情嚴肅的叫住。
“玉邈,曉寒已經在這裏等了你兩個多小時了,你不打個招呼嗎?”
白玉邈輕飄飄的瞥了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金曉寒,她臉上帶着期待,眼神有些飄忽,可最後的注意力還是落在了白玉邈的身上。
他微微開口:“金小姐好。要是沒事,我就回房間了。”
“站住!”白建華猛的一拍桌子:“再有三天就是你的生日宴會,那時候會在大家面前公布你和曉寒結婚的消息,你這種态度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對我的安排不滿!”
“你的安排,什麽時候在意過我的感受了?”
那句話在白玉邈聽來,是很可笑的。
兩年前忽然宣布金曉寒是自己的未婚妻,沒有訂婚儀式,沒有訂婚戒指,他甚至才是第一次見到金曉寒這個女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白建華在安排,沒有任何一個人問問自己願不願意。
一年前,他被安排到英國深造,整整一年的時間沒回來,可他回來的時候也沒人問一聲他的情況,就連一句問好都不曾有。
三個月前,他被通知要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宣布和金曉寒結婚的消息,沒人告訴他,而他反抗,也是無效。
因為他是白家的長子,所以他就必須要承擔所有的事情嗎?可為什麽,別的事情,關于父愛,關于母愛,他不曾有過,卻要肩負着所謂的家族榮譽?卻要将自己的一輩子壓在他不喜愛的事情上面?
白建華憤怒的給了他一個耳光:“你這逆子,你這是和我說話的态度嗎?我是你爸!”
是啊,他是自己的父親,名義上的。
真正撫養他的,是大伯白秋思;
會笑着問好和照顧他的,是大伯白秋思;
在他年幼做噩夢的時候陪在身邊的,是大伯白秋思。
而不是這個口口聲聲稱他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卻什麽都不曾做過的人。
白玉邈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你要是打完了,罵完了,我就回房間了。”
白玉邈轉身的時候,白建華還在罵着他沒有良心,可他的心裏已經很平靜,這樣的話他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習慣了。
回到房間裏,隔絕了外面的嘈雜,白玉邈閉着眼睛躺在床上養神,沒一會兒,就聽見敲打玻璃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就看到紅幽在外面撲騰着翅膀。
他走過去打開窗戶,紅幽還沒進來,秦天倒是直接撲了過去,十分準确的撲在了白玉邈的懷裏,他笑嘻嘻的解釋道:“不好意思,沒站穩沒站穩~”
“……”
白玉邈嫌棄的把他給推開,看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刺眼睛搭配後,他嘆了口氣:“你就打算穿着這樣的衣服來我的生日宴會給我慶祝生日嗎?”
“這衣服不好看嗎?”
秦天特意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各色分明,十分豔麗,走在人群當中肯定是百分之百的焦點。
白玉邈扶額:“要是好看那才是有鬼了!”
他打開自己的衣櫃,才發現這裏不是自己的別墅,衣櫃裏空空蕩蕩的,他猛的關上,眉頭微微皺着,心情略微不爽。
轉身看秦天,他已經把上衣脫掉了,白玉邈瞬間擋住了眼睛:“你幹什麽!大白天的脫什麽衣服!”
“啊?”秦天一臉茫然:“你不是準備給我找好看的衣服穿嗎?我脫下來打算換啊。”
“……你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這裏沒有衣服給你的,我們去外面買!”
一邊的紅幽忽然開口說話了:“買新衣服?我也想要!我都好久沒有新衣服了,恩人恩人!我也要!”
白玉邈皺眉:“你一只鳥要什麽新衣服?”
話音剛落,一道紅光閃現,原本還是一只鳥的紅幽瞬間就在白玉邈的眼前變成了一個人,他穿着紅色的長袍,身高大約一米七五,模樣十八九歲,笑起來的時候小小的虎牙露在外面。
他笑着說:“恩人,現在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買新衣服了嗎?”
白玉邈:“……”
天啊,他最近遇到的都是一些什麽東西啊!這肯定是他成為縛魂師以來最為頻繁遇到亂七八糟物種的時候了!
他幽幽的看着秦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後伸出手捏住他的臉,使勁的拉扯着:“紅幽這只鳥可以變成人,那你這個人又可以變成什麽東西?你是妖怪嗎?還是鬼?”
秦天的臉被白玉邈拉扯着,說話也有些不清楚,他按住白玉邈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別拉了,再拉下去,我臉上的人皮就要被你給拉掉了,我長得醜,我怕吓到你!”
“……”
白玉邈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他下意識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秦天卻抓的很緊,甚至還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臉摸了摸,讓他感受一下自己這個“人皮”的觸感。
他奮力的甩開之後,秦天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白先生,你該不會是真的信了吧?”
旁邊的紅幽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這只臭蟲子就是有着這樣得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