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大廳中,大夫人和三夫人接到通報,連忙梳妝打扮,穿上華服,為了能讓溫廣庭多看一眼,兩人争相鬥豔,人比花嬌。大公子文卓扇着扇子,一副溫文爾雅,相貌雖是中等,但是一副書香氣倒是為人增色不少。溫媛特意精心打扮,相貌嬌俏可人,細心掩飾下倒也是能感受到女子的一些賢淑。
溫廣庭對于自己舉止得當的妻子感到分外滿意,笑着給孟朗介紹道,“這是在下的大夫人、三夫人,我的一對兒女。”孟朗随着溫廣庭的介紹,目光一一掃過,面帶微笑,适時地誇獎讓溫廣庭面上增光,面色更加溫潤。在孟朗看不見的背後,杜小千臉色僵硬,早知這人帶自己來這裏,就算是給自己千金自己也是不去的,眼梢瞟向對面一行人,心中冷哼,道貌岸然,若是自己不知道,只怕也是信了着齊樂融融的場景,感受到脖子前溫潤的玉佩,想起那個張熟悉的媚顏,心中一痛,看向對面的眼神帶着一絲與他極其不符的恨意。
溫廣庭轉而看向杜小千的位置,心裏隐隐約約地感覺一陣不對勁,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那道身影分明是溫家二少爺的重影,但是看着來人一擡頭,又心中失笑着否定了結論,這個小混混怎麽可能是溫家二少爺?溫家二少,乃世間纨绔子弟之最,非金玉不飾,一飯非千金不食,非皇錦不衣,一身貴氣就連自己這個父親拍馬都趕不上,怎麽可能穿着粗布麻衣,谄笑阿谀。
“這是在下的表親。”孟朗察覺到了溫廣庭的視線,欠了欠身,一語帶過地介紹了杜小千,這正是杜小千所希望的。察覺到溫廣庭的視線重回到孟朗身上,低頭沉默的杜小千心裏松了口氣,心裏越發的蒼涼,想來大姨娘和三姨娘将父親迷得七葷八素,将自己這個孩兒都是忘得幹幹淨淨了呢,這般想着,寒意在心頭揮之不去。
夜間一片寂靜,随着鴿子的咕咕叫聲,蒼羽略空,一只雄壯的鴿子撲淩了兩下準确地落在了孟朗的窗棂,主人将信箋摘下,獎賞般的将兩塊糕點抛入空中,鴿子似有靈性,三兩下落入暗夜中不見了身影。
孟朗看着信箋上的一行字,眉頭微蹙,紙上赫然寫着:“溫廣庭危險。”疲勞地揉了揉眼角,這一趟果然沒那麽簡單,心裏思忖,聯系之前的消息,溫家內戰、溫廣庭危險,這二者之間的關系簡直就是一目了然,但是敢在溫廣庭的眼皮子下做手腳的會是誰呢?
溫家嫡長子溫卓是乃是溫家名正言順的後繼之人,天資聰穎,倒是為商的可塑之才,可惜此人心胸狹隘,做事斤斤計較,一臉陰鸷之色讓人不喜,更有傳言說此人人後對仆人非打即罵,拳腳相加,院內有不少仆寧願自缢盡忠也不願去那裏做事,讓溫廣庭頭疼不已。
同一個時間,溫家嫡長子住苑內,溫卓來回踱步,表情猙獰可怖,突然,一道黑影出現在院內的亭臺。
“怎樣?溫廣庭這個老狐貍有沒有察覺?”溫卓急忙問向那個黑衣人。
“溫少放心,任那老小子奸如鬼也察覺不出來。”黑衣人桀桀怪笑,語氣滿是自得。
“放肆,家父豈是你可以侮辱的。”溫卓聽到好消息,先是松展了眉頭,身上的冷汗涔然打透了衣襟,然後毫不留情地怒斥着這人。
黑衣人也不争辯,怪笑了兩聲,飛身而逝,溫卓沒有捕捉到他臉上那一絲憐憫的笑容,又在庭院中快走了兩步,用內力探知四下無人後方才冷哼一聲,放心地回到房內。
清晨,溫府一片祥和,霧氣半遮半掩,花香四溢,刻有“溫府”的鑲金匾,紅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孟兄,今日是溫家一年一度的狩日,何不同行?”大廳裏,溫廣庭一身紫金勁服,袖口一個雲繡“溫”字,一身霸氣隐隐而發,正是而立之年,雄心壯志淩雲,話從口出,一股氣息更是毫不猶豫地鎖定在場的每一個人。
“好啊,早聞溫家駿馬天下少有,孟某今日也可以一飽眼福了。”感受到溫廣庭強橫的氣息,孟朗暗贊一聲,單是這分聊發少年狂的氣勢又豈是常人能匹敵的,這位溫家家主也是有幾分能耐的,對今日的狩日也是充滿了好奇。
溫家狩日,可以延及到太上皇的時候,那時溫家還不是良國第一馬匹銷售商,溫家老爺子年輕氣盛,中了狀元後和太上皇在“皇家狩獵日”的成績不分高下,雖說小人巧語捧高太上皇,但是正是這一份狂氣入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太上皇的眼,特賜溫家狩日,以激勵良國子民勵精圖治、強健體魄。由此,也有江湖暗中傳言,之前和溫家競争的大家的敗落也是皇命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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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狩日當天,溫府全體男子下至七歲稚童、上至五十花甲都在溫家馬場集合,也正是在這一天,溫家的奴人如有表現優異者可卓拔為近侍,入得家主的眼,前途似錦。但是女子在這天則必須齋戒沐浴,一日不食,直至府中男子狩獵歸來再将食物烤制,祭祖飲酒,這條規定一直沿襲百年,除非到生死存亡關頭不得破,但是只有一年,那還是在二十年前,還是溫廣庭在位的時候一位女子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校場,貌賽西施、國色天香,此乃溫家秘傳。
一行人出現在馬場,一匹匹精壯的馬整整齊齊地站在馬廄,被馬奴伺候地服服帖帖,渾身找不出一根雜毛,馬廄三面環牆而建,但是單單地在校場的北方,一個孤零零的馬廄坐落在衆人的視野中。仿佛知道衆人在想什麽一般,一向大氣的溫家家主也是開始嗫嚅開,幹咳了一聲,“這是不孝子的愛畜,就是在旁人面前性情粗暴,有領馭衆馬的能耐,無法只得将其困于廄內。”看向衆人的眼神一咬牙,想起自己不成器的二子,溫廣庭頓了頓,說道:“若是在場有馭術高明之輩不妨将此孽畜帶走,也算是了了溫某的一番心思。”
衆賓笑了笑,卻沒有再提這事,笑話,溫家制不服的馬只怕給了他們也是平添笑料,和不做順水人情一語帶過呢,也算是給東道主面子。杜小千混在人群裏,心裏卻是亂糟糟的一團,看到愛寵變為爹爹口中的“孽畜”心裏的苦蔓延到嘴角,只怕他這個兒子也不過是“逆子”吧。
孟朗一邊應付着溫廣庭,看向杜小千的目光卻是若有所思,這人跟在身旁,平日和自己無論怎麽吵鬧都是沒心沒肺的帶過,恰到好處的讨好、恰到好處的谄笑、恰到好處的頂撞,但是一切都是太過平靜了,不是嗎?若不是看到這少年袖中攥緊拳頭蹦起的青筋,自己幾乎都被他騙了過去,還以為他真的是個“混混”呢。
若是孟朗這個時候還能一廂情願地将杜小千看成混混,那才真真是損了“玉面聖手”這片招牌,他的直覺和他的味覺一樣靈敏,單單是那番相貌、那片氣定神閑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家生養的起的。出門在外多年,他見過的混混大多是虎狼之輩,就算遮掩地再好也是有跡可循,但是這個少年……媚眼上挑,一顆淚痣一抖便是一番生動的聯想,粉唇一起出語不凡,居然識得自己入菜用的藥材,且将自己的入菜之理能分毫不差地敘述出來,甚至于食材用量、食法、适用季節都能有條不紊得敘述一些,還有一些想法能給自己不小的啓發,讓孟朗愈發認為自己帶了一塊蒙塵的璞玉,或者說是他自願隐藏起來,一想到那雙燦若晨曦的美眸,心中抖了一下,自嘆果然自己撿到的都是寶啊!
正在這般沉思着,一聲馬鳴響徹庭院,霎時間溫廣庭的臉色沉到極致,那馬鳴如怨如泣又飽含着激昂,單單是這聲嘶鳴就可以知曉此馬的不凡,馬廄裏本來安靜的馬兒開始踏着蹄子,不安地打着響鼻,一時間衆賓性質昂揚、議論紛紛。
“溫家家主,這是?”一位外賓自恃年長,捋着山羊須看向溫廣庭。
溫廣庭揮一揮衣袖,長嘆一聲沉聲道,“這便是那孽畜。”
說罷竟似有意繞過這個話題般的徑直帶領衆賓入馬場挑馬,似是感應到什麽,那馬鳴越發的激昂,大有穿透雲霄呼喚之意,一時間在衆賓手下的馬搖頭擺尾,以蹄刨地。眼看不制住此馬這場鬧劇就會繼續下去,馬奴無奈吹了聲竹哨,五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出現在那個孤零零的馬廄旁,一時間場上氛圍凝結。
“溫家主,在下不才,願盡綿薄之力将此馬降服。”看到自己的愛寵即将慘遭毒手,杜小千不得已出現在“父親”的眼前。
“小兄弟盡力而為即刻,莫要逞強。”話雖這麽說,溫廣庭眼中的笑意卻不及眼底,給人以疏離和威嚴感,雙手向後一背,大有袖手旁觀之意。他溫廣庭能從溫家三少一躍成為溫家家主,這種阿谀谄媚之人身邊自是從不缺乏,當然有“鯉魚躍龍門”美好理想的“壯志青年”當然也是不缺,只是看着這個和自家老二的身影相像的少年,心裏有些惋惜,他從不認為溫家二少的愛寵是其他阿貓阿狗可以馴服的,真真是可惜了那個稚嫩的年齡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開學,所以更新的沒有那麽勤快了~請諒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