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Moonlight

“……”

不應該是你告訴我為什麽嗎。

時顏小聲腹诽。

但晏禮看起來又是一副, 非常認真請教的樣子。

她也問不出口。

對視幾秒之後,時顏敗下陣來,偏着頭移開視線。

太陽光熾盛, 随着動作恰好掃過她小半張臉, 時顏不适地眯了下眼,晏禮擡手替她擋住光,勾了勾唇, “先上車吧。”

一起在嘉裏酒店吃過午飯之後, 晏禮就有事離開了。

時顏自己回到房間。

因為要在平城多留一天,她給傅月宜打了個電話。

“平城?你爸這幾天好像也在那, 他還不知道你也去了吧?”傅月宜跟時安平雖然分居兩地,不過時安平的助理每日都會遵照授意給傅月宜彙報他的行程。

傅月宜拉黑過他幾次,但每次都會被重新聯系上, 也就随便了。

“嗯,應該不知道的。”

“看看有沒有機會碰上, ”傅月宜嘆了口氣,“碰上的話讓他別亂七八糟拍賣東西來了, 都是些沒用的, 我抽空會回去跟他談談。”

她跟時安平的狀況, 其實一直有點兒說不清楚。

時安平年輕時有個初戀, 因為想到南城發展, 而初戀執意留在家鄉分了手。後來時安平跟傅月宜結了婚, 事業也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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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則在分手之後一氣之下嫁了個渣男,結果沒過幾年就打起了離婚官司。

她走投無路找上了時安平, 時安平跟傅月宜商量之後,給她請律師打贏了官司。

沒想到幫了這一次之後,那個女人反而看見了希望似的, 帶着女兒一同搬到了申城,以白蓮花的獨門賣慘絕技住進了時安平的一處房産中。

時安平甚至給她女兒安排了一所好學校。

這些事時安平都沒瞞着傅月宜,他自認問心無愧,對那個女人并沒有其他想法。

但在外人眼裏卻并不是。

于是漸漸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傅月宜眼裏揉不得沙子,又對時安平的聖母本性很是無語,直接就搬回了南城。那會兒時顏還在念高中,立刻旗幟鮮明地站了隊。

然後這麽多年,時安平就一直在取得她的原諒。

但兩個人的問題根源在于那個女人,時安平繼續優柔寡斷,傅月宜就繼續不肯跟他坐下來好好談談。

挂了電話之後,時顏躺在床上。

傅月宜說要跟時安平“談談”,她也不知道是要談離婚還是和好的事。不過畢竟都拖了這麽多年,能解決清楚總是好的。

大概是午後容易犯困,時顏就這麽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晚霞橙色的餘光順着玻璃窗蔓延進來,鋪陳開一大片,快要碰到床沿。

明明是好景色,但很奇怪,心情卻是失落的。

大概跟夢見了以前一家三口和睦生活的日子有關。這次去老房子,應該也能看到很多承載滿回憶的東西吧。

時顏對時安平的感情也很複雜。

沒有那對母女出現之前,她其實是更喜歡爸爸一些的。因為從小時候起,時安平永遠都很溫柔,從不跟她發火,出差回來會給她帶各種喜歡的禮物。

而傅月宜還時不時要打打她的手心,背不上課文也會被兇。

但正是因為時安平對誰都溫柔的性格,也給家人帶來了許多傷害。

時顏靜靜地躺着,思維很遲鈍,懶懶的不想動了。

天色逐漸轉深,黑色慢慢浸入玻璃窗,周圍的一切都暗下去。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持續很久都沒熄滅。

時顏下意識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是有電話打進來,連忙伸手夠過,按了接聽,“喂。”

“在睡覺?”電話那頭,是熟悉的男人的聲線。

有一點點沉,很磁性,在這個時候聽到,莫名像是讓人安了心一樣。

時顏盤腿坐在床上,點了點頭,“嗯,一不……”

開了口,她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兒啞,大概是睡了太久沒喝水的緣故。于是她一邊下床,伸出腳找拖鞋,一邊清了清嗓子,重新道,“沒有定鬧鐘,不小心就睡過了。”

晏禮“嗯”了聲,“要不要下來看玫瑰花?”

時顏望了眼落地窗,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已經黑盡了。白天的平城跟申城有很大不同,然而夜晚望上去卻十分相似,高樓大廈燈光星星點點,像浸入江面的漁火。

像是,有一點小小的火苗跳躍起來。

連帶着心情也輕快不少。

時顏不由自主地彎起唇,“好呀。”

嘉裏酒店的玫瑰園設在中庭。

大部分玫瑰都養在中央的蜂巢形溫室內,時顏走出走廊時,腳邊低矮的路燈次第亮起,錯落有致地往前方延伸。

像落在花叢中的螢火蟲。

在這樣的環境裏,呼吸也忍不住放輕了。

溫室裏早已亮起燈光,透出裏邊顏色各異的玫瑰。

晏禮就站在溫室門邊,朝她勾了下嘴角。

時顏小跑過去,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等久了?”

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頭發已經亂糟糟,衣服也皺了。

時顏起床之後快速洗完臉,畫了個淡妝,又換了條幹淨的裙子。

“沒有,我也剛到。”晏禮側了側身,“一起進去走走?”

時顏點點頭,“好。”

玻璃房裏溫度和通風被控制在最合适的範圍,種植的玫瑰大多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品種,還有專員講解其來歷。

之後便是兩個人自己閑閑散步了。

夏季的夜晚安靜,明朗的夜空綴着幾顆星,偶爾有風吹過,緩解溫熱的空氣。

“我還要……”

時顏剛想起一茬,晏禮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她收住話音,他卻掃了一眼,徑直挂斷了。

“還要什麽?”晏禮問。

“沒什麽,”時顏覺得這個事可說可不說,“比起這個,你不接電話嗎?”

晏禮“嗯”了聲,“沈思寧。”

時顏明白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擡起頭來,“其實沈思寧不是想包|養你吧。”

“嗯?”

“她應該是你未婚妻,只是你不想娶她。”時顏道。

晏禮挑了下眉,“都知道了還陪我演戲?”

“這種婚約,本來也不算數的。”

晏禮輕笑了聲,“不對。”

時顏擡起頭來,“嗯?”

“她不是我未婚妻,”晏禮停住,望向她,“我的未婚妻,只有我能決定。”

他語氣淡淡,似是順着話題随口一言,又似有深意。

時顏怔愣片刻,不敢想下去。

晏禮側了下頭,“怎麽猜到的?”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疑點就很多了。

沈思寧話裏話外對晏家的了解,還有今天早上,雖然很快被晏禮轉移了話題,但她還是聽清了“我們兩家”。

加上時家本身也是從商的,對于商業聯姻再熟悉不過。

仔細想來,是她先入為主了,才會現在才察覺。

半晌,時顏才悶悶道,“我又不是傻。”

話音落下,她聽到晏禮發出一聲笑,似是在逗她,“是不傻,很聰明。”

“聰明”這個詞,感覺只會用在誇獎小孩子的場合。

時顏有點點窘迫,“唔”了一聲。

“還有什麽想聽的?”晏禮微微彎腰,俯身看她,輕笑了下,“關于我的事,都告訴你。”

最終時顏也沒有問晏禮什麽。

她本來就是想到了這個,跟他證實一下。

雖然對晏禮的一切都很好奇,但時顏更希望慢慢了解。

這晚因為下午睡的太飽,一直到半夜時顏都沒什麽睡意,幹脆爬起來看了會兒書籍,醞釀出了睡意才躺下。

第二天,時顏是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的。

因為動作太急,腦袋還暈了一小陣,她緩了緩之後抓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略微松了口氣。

還好,現在出門還來得及。

時顏這次來平城,只帶了日常的衣服,但要穿着去參加婚禮,就顯得太不正式了。

她半夢半醒的時候忽然想起這一茬,直接就清醒了過來。

簡單地收拾之後,時顏打開房門。

晏禮說得沒錯,兩個人像這樣住在一起,确實跟在家裏沒有什麽區別。

非要說的話,就是“酒店”這兩個字暧|昧了一點。

晏禮不在,應該是出門談生意去了。

時顏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麽,但是按他入住和出行的标準來看,應該不至于落魄潦倒。

這麽想着,忽然有電話打進來。

時顏接起,是樓下的前臺說有個私人禮服工作室的專員,送衣服過來了。

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我沒有訂衣服……”

話說了一半,時顏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打開手機查看消息,過了會兒,她輕輕咬了下唇,“好,麻煩您讓她們上來吧。”

禮服是晏禮訂的,他出門早,還給她發了條消息。

“時小姐,您看一下有哪裏不滿意,尺寸不合适的話,我們可以現場改。”工作室的專員笑眯眯地幫她穿好裙子,并進行簡單毫不做作的介紹,“這條裙子的鑽石和釘珠全部都是手工縫制的,緞面選的是……”

時顏越聽,心提得越高。

面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只看了幾眼就開始走神。

旁邊兩個工作人員忙完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她們原本以為,這是個霸道總裁送禮服博美人一笑的故事,而美人沒怎麽穿過這麽好的裙子,所以有些愣住了。

但情況又确實不太像。

眼前的女孩子很有氣質,肩背挺拔,一看就是從小受過相關訓練的。

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穿昂貴禮服的模樣。

最後,兩個工作人員回去告訴了老板娘。

老板娘跟晏祎認識,晏祎又打電話過去問了晏禮,“我以我的眼光給她選的裙子,她是不是不喜歡啊,我朋友說她貌似不太開心。”

晏禮聽完,食指敲了敲桌面,笑了聲,“她應該是在心疼我的錢。”

晏祎:“……”

感覺受到了感情和物質上的雙重打擊。

裙子試穿過後,就被挂在衣櫃裏。

時顏則抱着手機,坐在床沿半個多小時了,打了字又删除,删删改改。

她不知道怎麽問。

這家私人訂制的禮服在國內很出名,價格當然也不便宜。

晏禮……有錢嗎?

直接這樣問的話,未免太傷人自尊,最後好意也變成了尴尬的事。

時顏咬着唇思索半晌,也沒想到合适的措辭。

倒是晏禮先發了消息,只有三個字:「不滿意?」

時顏愣了下:「什麽?」

LI:「禮服」

時顏輕輕抓了下頭發。

怎麽會不滿意。

10:「沒有,很漂亮」

10:「就是……只穿這一次,會不會有點浪費?」

晏禮一時沒回消息,時顏去倒了杯水回來,屏幕恰好亮起。

LI:「我朋友很多,你要是覺得浪費,可以多穿幾次。」

時顏愣了下。

半晌才慢慢回過味來。

他的意思是,以後去參加朋友的婚禮,都要帶上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lily(對梁現)說:下一個結婚的就是你。

梁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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