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一夜

他們的行李不見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幫着找了一大圈,從度假村的門衛到前臺,毫無頭緒。

聯系快遞公司,說是幾個小時前就送到了。寄的時候因為他倆不想随意暴露聯系方式,用的是節目組的名義。快遞公司表示,東西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簽收的,所以才标了本人簽收。

當天在度假村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少說也有幾十個,問了半天,全都不知情。

“那麽大兩個箱子,就這麽不翼而飛啦?”面對帶來壞消息的工作人員,池向臻目瞪口呆。

“裏面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嗎?”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問道。

“是啊。”池向臻毫不猶豫地答道。

原本就很忐忑的工作人員立刻變得更緊張了:“實在對不起,我們會繼續努力找的。如果有什麽需要的東西盡管提,我們會想辦法滿足。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池向臻看着面前九十度鞠躬的工作人員,有些納悶:“不用這樣,又不是你弄丢的。”

工作人員站直後警惕地看了看他:“對您和喬先生造成了影響,是我們工作不周到。”

池向臻輕輕地啧了一聲,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趕緊找回來才是關鍵。”

工作人員離開前又是連聲道歉,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怎麽一副很怕我的樣子啊,”池向臻在對方離開後沖着全程坐在沙發上抱頭不吭聲的喬霖說道,“我也沒說什麽吧?”

喬霖擡頭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一臉低氣壓,人家可不得緊張麽。

“好奇怪,”池向臻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明明随和又好相處,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人總是一看到我就緊張兮兮的。”

喬霖欲言又止。

“我挺好相處的吧?”池向臻看向他。

“呃……”喬霖移開了視線,“挺好,挺好。”

“你這是典型的言不由衷,”池向臻不信,“有什麽想法就說呗。”

喬霖為難了一會兒,竟笑了。

“人家也不一定是覺得你難相處嘛,”他說,“收件人是節目組,東西送到了卻不見了,他們覺得自己有責任,怕我們不高興,也正常。你看今天一路跟着我們那幾個女孩子,對待你的态度就挺正常的,對吧。”

池向臻被說服了,點了點頭:“也是。”

喬霖偷偷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房間角落的攝像頭,低下頭去摸了摸鼻子。

他原本因為行李箱不知所蹤心情頗為低落,此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很想笑了。

池向臻這人要說脾氣,好像真的不算臭。從他言談間不難發現,對于參加這個節目心中并不甘願。可來了以後面對節目組制定的各種規則,雖然嘴上沒少叨叨,但終歸還是老老實實遵守了。要是真的耍大牌,可能今天半路上累得要死還被要求拍中插廣告時就發作了。

這個人,也就是那張嘴讓人受不了。

喬霖覺得自己對池向臻的好感度又隐隐約約有了一丁點的回升。可能因為畢竟崇拜了很多年,之前又見識過了他的各種奇葩表現,所以要求不自覺的變低了。

在他低頭胡思亂想的時間裏,池向臻又站起身來,在客廳和卧室分別轉了一圈。

經歷了白天的折磨,晚上節目組安排的住處倒是相當的不錯。

每一對嘉賓都各自住進了獨門獨棟的小別墅,上下兩層,帶院子。內部裝修精致大方,該有的都有。浴室也不止一個,不需要再排着隊用了。

“這裏有浴袍,可以當睡衣,”池向臻舉着件白色的系帶浴袍走了回來,“就是換洗的貼身衣物得想辦法解決一下。”

他倆今天都出了不少汗,肯定得換一身幹淨的。

“門口有便利店,應該能買到,”池向臻又開始嘆氣,“但貼身的東西,肯定得洗一洗才能穿吧?太不方便了。”

喬霖發現了,這人有點潔癖。

“算了,先去買吧,”池向臻重新把浴袍挂好,“一起去嗎?”

喬霖點了點頭,剛想起身,腳一軟,又坐了回去。

他今天實在超負荷了。兩條腿的肌肉全都酸軟無比,稍一用力直打哆嗦。

“這麽虛啊,”池向臻居高臨下看着他,搖着頭數落,“你看,我讓你跟我換着騎,你還不要。現在站不起來了吧?”

喬霖心裏有點憋屈,偏偏沒法反駁,也不方便在攝像頭下表現出不悅,只能擡頭傻笑了一下。

“算了,”池向臻說,“我幫你順便捎上吧。你內褲要哪個碼?”

他問的一臉坦蕩自然,可喬霖卻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話本身好像沒什麽問題,偏偏從池向臻的嘴裏說出來,感覺特奇怪。

“你不用買嗎?你不穿啊?”見他不回話,池向臻很驚訝,“那你今天騎車得磨成什麽樣了,難怪站都站不起來。”

喬霖低下頭,無力地抹了把臉:“我穿,s或者都可以。”

池向臻回來得比想象中更快一些,身後還跟着一個工作人員。

“一些日常要用到的東西我們已經準備了,還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和我們提就可以了,”工作人員特別客氣,“便利店能買到的東西有限,沒有的話我們還可以駕車去市裏買。”

“不用那麽麻煩了吧,”池向臻說,“有這點功夫不如幫我們找找箱子。”

工作人員頓時表情尴尬:“您放心,那肯定的。”

喬霖心裏一陣無語。為了防止池向臻再亂說話,他主動開口接過話茬。

“謝謝,有需要我們會主動提的,”他沖那個緊張的小哥露出笑容,“哥,我的箱子裏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東西,麻煩你們多留意一下,拜托了。”

對方連連點頭,留下東西後趕緊跑了。

“t恤、運動褲、充電器、清涼油……”池向臻低頭翻看了工作人員拿來的袋子,“他們準備得倒還挺充分。”

喬霖正想開口,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提示,接着立刻按下了接通,開口時語氣比平時更溫柔許多,帶上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外婆,怎麽還沒休息呀?”

電話那頭傳來老人和藹又略帶沙啞的聲音。

“在等囝囝給我打電話呀,等了兩天等不到,睡不着咯。”

喬霖趕緊賠笑:“我這幾天在錄節目呢,老忙了,沒顧上。外婆你過一陣就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我啦!”

“這麽忙啊,累不累?要小心身體,你都瘦成這樣了。不給外婆打電話沒關系,但一定要好好休息,”外婆很是放心不下,“外婆給你的那個平安符,你有沒有帶在身上?”

“帶着呢,”喬霖說着,偷偷咬了一下嘴唇,“你也注意身體,好好養病,別只顧着操心我,我有分寸的。”

外婆聽着,突然笑了起來:“對了!我今天給新來的小護士看你的照片,她說認識你呢,還問我要你的簽名。我跟她說,包在我身上了!”

喬霖也跟着笑:“沒問題,等我回來。”

陪着外婆聊了十多分鐘,等喬霖挂斷電話,發現池向臻已經去洗澡了。

他在離開前把工作人員送來的東西整理成了兩份,喬霖的那一份收在了袋子裏,裏面壘得整整齊齊的。

喬霖翻了翻,發現能想到的基本都準備了。

畢竟是來參加節目錄制,喬霖的大箱子裏塞了好幾套還算拿得出手的行頭。雖然只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新人,他如今的收入也遠勝同齡初入社會的普通上班族。那些東西裏沒什麽限量款,真丢了,肯定心疼,但也不至于太難過。

他唯一在乎的,是被他收在行李箱夾層裏的東西。

喬霖的外婆有一點迷信,身體不好依舊堅持每年去廟裏上香,去年特地給他求了個符,說是開過光的,能保他平安,要他一定帶在身上。喬霖是不信這些的,也曾暗自腹诽過為什麽去拜佛會求回來符這種道教的東西。但這不妨礙他把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卡片小心收藏起來。

這段日子忙于工作,他不能跟外婆經常見面,走到哪兒都會記得把那個平安符帶上。菩薩不見得會保佑他,可是外婆對他的一番心意,卻可以成為他的力量。

現在,平安符跟着箱子一起沒了。

他不敢告訴外婆,只盼着節目組能趕緊把他倆的行李給找回來。

對于不習慣穿系帶浴衣的人來說,以這樣的裝束躺在被子裏完全是一種折磨。

喬霖縮進被子,剛把另一個多餘的枕頭抱進懷裏,隐約察覺到身上的浴衣帶子已經散開了。等他迷迷糊糊卷着被子又翻了個身,胸口的皮膚已經直接碰觸到了懷裏的枕頭。

他在被窩裏悄無聲息的裸奔了。

可要徹底脫掉浴衣光着膀子,習慣了每晚穿衣服入睡的喬霖又覺得別扭。明明身心俱疲,就為了這麽點事兒翻來覆去,最終他折騰了許久才終于昏昏入睡。

所幸節目組還保有一點良知,第二天沒有一大早就把他倆叫起來。

經過一夜身上只剩內褲的喬霖是被窗簾縫隙中的陽光鬧醒的。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時間,八點半。

躺着發了會兒呆後,他剛坐起身,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

昨天晚上酸軟無比的雙腿,今天變本加厲。大腿和小腿的肌肉都堆積了過多的乳酸,完全無法動彈。早知道,昨天睡覺前應該好好泡一下的。

喬霖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半個殘廢。他花了好長時間,才順利躲在被窩裏換上了節目組為他們準備的t恤和運動褲。扶着腰艱難地往房間外走時,他尴尬地沖着角落的攝像頭笑了笑。

“肌肉酸痛,我現在兩條腿都好沉好沉。唉,還是太缺乏鍛煉了。”

緩慢挪動到剛浴室門口,一推門,他愣了一下。

浴室角落的衣架上,晾着一條男式內褲。

看顏色款式,和他正穿着的一模一樣,是節目組昨天為了給他們救急送來的。

迷茫了一會兒後,喬霖回過神來。池向臻真的有潔癖,無法忍受貼身衣物不洗就穿,所以昨晚睡覺前把新內褲手洗了一遍。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了動靜。

“早啊。”池向臻的聲音裏聽着還帶有幾分倦意。

喬霖回頭:“……早。”

池向臻現在身上依舊穿着系帶子的浴衣。這玩意兒的設計有點松垮垮的,走路步子大一點兒都會露出小腿。喬霖下意識把視線往下挪了一點。

他心想,那這人現在不就沒穿內褲?

幾秒後,池向臻原本還有些迷蒙的視線突然一變,接着向後退了半步。他做出了一個有些古怪的防禦姿勢,皺着眉狐疑地看着喬霖:“你想幹嘛?”

作者有話說:

采訪時間

用一個詞來形容一下自己的性格?

池向臻:逆來順受。

喬霖:啊?你說我嗎?

池向臻:不是啊,“形容自己的性格”,當然是在說我自己啊。難道我不是嗎?

喬霖:……

池向臻:到你了

喬霖:……

喬霖:抗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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