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戀與意外

午休時間一轉眼就要結束了。

收回舉得發酸的手臂，羅伊将只有食指長短的銀色光筆仔細地收回到口袋裏。

要說這種智能光筆好是好，無論是掃描照片還是錄制聲音和影像，都是無可挑剔的，但唯一的缺點就是掃描的範圍着實有限，一直舉着胳膊實在有些累。怪不得在光腦整合了光筆的功能後，這種存儲設備就慢慢被人遺忘了。

他的這款還是在七歲上學那年，尚對他飽含熱切期望的養母作為入學禮物送給他的。

翻遍了十年前的陳年舊聞裏所有有關威拉德的八卦以及小道消息後，羅伊終于心滿意足地關上了電子顯示屏。看看時間，走回去坐在他的位置上便是剛剛好。

站起身，走至門口打算推門離開的羅伊突然頓住身形。

回頭看了看紙質檔案室緊閉的玻璃門，羅伊皺了皺眉。

地下三層儲存的紙質檔案許多是帝國成立之初制定規章制度的範本，雖然早就失去法律效力但因為年代久遠都是珍貴的資料，所以以地下三層員工的權限是沒有資格翻看的，每個紙質檔案都有電子鎖，那個叫卡爾文的進入裏面，充其量也只能是看個目錄而已。

什麽樣的目錄能吸引那個冷面刻薄的人，在裏面足足待了一個小時？

難道是躲在裏面睡午覺？消極怠工是午覺睡過頭了？有舒适的休息室不去，轉而選擇堅硬冰冷的閱覽室地板？

羅伊百思不得其解。

同一時間，西爾斯大廈的入口處，老傑克一臉嚴肅地與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隔着員工通道口的光波栅欄對望。

老傑克此時無比後悔自己今天一早用光腦重新矯正了自己的視力，如果說他有多想看着小羅伊沖他微笑着打招呼，就有多不想看到姍姍來遲還裝模作樣一臉事務纏身忙成旋風的威拉德上尉。

這個恨不得将軍服上衣圍在脖子上，滿臉胡茬又不修邊幅的男人居然是這棟樓內的精英人士，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的。

別人只會以為頂着一頭半長不短亂糟糟墨綠頭發的他，是一顆不甘寂寞的花椰菜成了精。要是早些年那些對這位上尉癡迷至深芳心暗許的戀慕者們見到了他此刻的模樣，只怕要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浪漢。同情心發作的，大概還會給他扔一兩張通用幣。

老傑克幾乎想要撲上去提着他的耳朵告訴他：已經中午了，上尉！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了！！您老要不還是回家接着睡覺吧！！！

對面的男人眉骨剛毅，掩在雜亂發間的神情卻帶着慵懶，微微翹起的唇角又薄又利。似乎看出了固執的老門衛眼中排山倒海的咆哮，成了精的花椰菜沉吟半晌，說道：“傑克，與其把我攔在這兒，咱倆大眼對小眼，還不如讓我進去，以免影響西爾斯大廈門前的市容市貌。”

他說的太有道理了，老傑克捶胸頓足，一句話都沒和他講，只能憋屈地轉身按下按鈕，收起栅欄，看着威武的哨兵送上帶着謝意的笑容從身邊走過。

地下三層紙質檔案室內，羅伊吃驚地看着被扔在紙質檔案室角落裏，醒目的藍色制服和桔色胸牌，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們佩戴在左胸口的胸牌除了是等級和工種的标識外，還能夠準确地捕捉心跳，佩戴在身上後不但能記錄工時，還能準确地進行定位。

他只不過是想通過檔案室門口的電子記錄來看看卡爾文到底在做什麽，誰成想浏覽卡爾文的位置後，卻發現卡爾文的胸牌居然是灰色的。

灰色胸牌只代表兩件事，要麽胸牌沒有被佩戴，要麽佩戴者停止了心跳。他只是進來想要确認一下情況，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的畫面。

羅伊蹙起雙眉，神情嚴肅。

輕手輕腳地繞着檔案室仔仔細細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那就更奇怪了，那個人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了？

怎麽可能？羅伊在內心否定着，他一直坐在外間的浏覽室裏，而檔案室的出口就那麽一個。他确信那人沒有離開過這裏。

不死心的羅伊再次繞着檔案室走了一圈，這次，他在最後一個排架後面發現了異樣。

因為涉及到保存重要且珍貴的紙質材料，整個檔案室的牆壁都是超分子材料制成的，不但能夠根據需要随時調節空間內的環境，還能有效地防範風險。

也就是說一旦檔案室遭到破壞或者受到潛在因素的威脅，借由超分子材料從而植入牆體的智能系統，就會向控制西爾斯大廈中樞光腦發出警報，進而封鎖整個空間。

據他所知，雖然收藏在不起眼的地下三層裏，但這裏面珍貴資料的安保等級跟整個西爾斯大廈的安保等級不相上下。

但，眼下事情可并非如此。

此時此刻，房間的角落裏，堅固的牆體卻從中間斷裂開來，一塊正方形的超分子材料堪堪搭在斷裂處，空洞的牆體內隐約露出一道黑色的縫隙。

羅伊正是借由這個不易察覺的縫隙發現了異樣。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除了吃驚，第一反應都是會疑惑着不停地發問。

牆體遭到破壞，警報為什麽不響？檔案室的電子門禁為什麽還能正常工作？這些會不會跟那個消失不見的卡爾文有關？那麽現在那個卡爾文在哪？

然而羅伊卻是第一時間走了過去，從懷裏再次掏出了銀色的光筆。

按住光筆上的按鈕，羅伊對着裂開的牆縫拍了好幾張照片後，才在仔細地收回光筆，沿着縫隙輕手輕腳地将那塊已經破損的牆體扣了下來。

說是牆體，其實超分子材料很薄，質地輕盈，蓄容性好，無論在安全和性能上都是無可挑剔的。

但讓人吃驚的是，原本灰棕色的牆體，在離開牆面的瞬間就變成了透明色。非但如此那塊有手臂長短的方形超分子材料，居然被改造成了一塊薄薄的顯示屏，離開牆體後，似乎就啓動了開關，自行運作起來。

仔細一看，改造成顯示屏的方形牆體，頂端還有幾根細如發絲的透明導線，連到整個牆體後面。

放下方形顯示屏，羅伊小心翼翼地側耳貼住牆壁。半晌，确定沒有聽到可疑的聲響後，他便緩慢又謹慎地從那個正方形的空洞伸着腦袋向牆體內裏望去。

牆體和對面的牆體間顯然還有個不小的空間，那塊臨時改裝的顯示屏的導線果然一直向上嵌入到了牆體中。

羅伊終于确定，他發現了個了不得的敵情。

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立即去找主管，然後層層上報，将那個有可能意圖不軌的卡爾文捉住。

回身拿起顯示屏，羅伊的目光再次落在上面。

臨時改裝讓這個顯示屏無論是功能還是成像都略顯粗糙，從不甚清晰的畫面上，羅伊看到了一個紅點在不斷移動閃爍，左上角一直有個數字在不斷跳動。

仔細辨認了半天，才認出來。

18、19、20、21……

羅伊心頭一跳，他如果沒猜錯，這是電梯在向上攀爬。

急忙再次将頭伸進牆洞，這次羅伊費力地将頭向上扭去，果然正上方有着一部正在運行的電梯。

來不及想這電梯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羅伊立即返身回到顯示屏旁。

數字依舊在閃爍跳躍：25、26、27……

在地下三層內工作的人，是沒有進入2層以上樓層權限的。這個搞小動作的卡爾文，用這種方式，是打算去哪兒？

31、32……

之前特地向傑克先生咨詢過大廈各層的機構和位置，羅伊的記憶力極好，随着數字不斷地攀升，腦中便依次掠過一個又一個機構的名稱。

33、34……

當數字停在35不動時，羅伊的臉色随之一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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